36
第二天一早,蘇瑾瑜和小地主坐上了最早的客車,一上車小地主就不舒服了。
這的汽車不比城裏,汽油味大,還有一股別的味,小地主的精神能受得了,身體曲大志受不了,沒一會就臉色蒼白起來。
蘇瑾瑜心疼壞了,也顧不上旁人冷不冷,直接打開了窗戶,然後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了他的身上。
帶着涼氣的微風驅散了那股讓他難受的味道,熟悉的奶味彌漫在身邊,裴生舒服了許多。
裴生轉過頭看着蘇瑾瑜的側臉,他不明白為什麽總有人說他們長的像,明明一點都不一樣,蘇瑾瑜的眼睛比他大多了。
裴生特別喜歡他的眼睛,瞳孔,眼角,睫毛,每一個地方他都喜歡。
剛進村頭一個蓬頭垢面瘋瘋癫癫的女人猛地撲了過來,蘇瑾瑜急忙護住小地主,“別害怕啊……”
“兒子……兒子……”女人懷裏抱着個枕頭,不停的叫着兒子,蘇瑾瑜彎下腰,透過亂糟糟的頭發看着她的臉。
一愣,“寶嬸子?”
寶嬸子家住在村東頭,家裏日子過的紅紅火火,寶嬸子也是出了名的幹淨能幹,每次看到蘇瑾瑜還會笑眯眯的叫他一聲大畫家。
蘇瑾瑜不知道她這是怎麽了。
這時他媽遠遠的從東邊跑了過來,急忙護住蘇瑾瑜,“兒子,沒吓着吧。”
蘇瑾瑜搖了搖頭,“沒事。”
“走吧,咱回家。”蘇母扯着他的胳膊急匆匆的往家走。
蘇瑾瑜不明所以,一邊回頭看寶嬸子一邊問蘇母,“這是怎麽了?”
蘇母搖了搖頭,“別問了,趕緊回家吧,媽給你靠的油滋了,可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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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個人說瘋就瘋了,蘇瑾瑜怎麽能不問呢,“媽,你快說啊,怎麽回事!”
蘇母回頭看了一眼瘋瘋癫癫的寶嬸子,嘆了口氣,“上個月收拾秋,你寶嬸子和你寶叔下地扒苞米,讓她家大女兒看着弟弟……”
蘇瑾瑜聽她說完,好半天沒緩過神,他覺得這種事情太不可思議,這該是轟動全國的新聞,而不應該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
寶嬸子有個女兒,今年九歲,兩年前寶叔想再要一個孩子,他一方面是想要個男孩傳承香火,另一方面也希望再有一個孩子能和大女兒做個伴,将來他們夫妻倆老了兩個孩子負擔也小點。
就這樣,寶嬸子又生了一個男孩,皆大歡喜的事情。
可總有那碎嘴的大人,跑到女孩那說什麽你爸媽有了小弟弟就不要你了,有了小弟弟就不喜歡你了。
本是一句沒有惡意的調侃,可到了小女孩那就不一樣了。
男孩出生後,女孩或多或少的有些被冷落。
上個月男孩剛滿兩周歲,寶叔和寶嬸子下地幹活,便讓大女兒看着弟弟。
在農村這也是常事,蘇瑾瑜不就是蘇珊帶大的嗎,錯就錯在小女孩讓嫉妒蒙了眼,蒙了心。
她把弟弟扔在了大鍋裏,那鍋裏還燒着水,那鍋下還引着火。
等寶叔寶嬸回家的時候問她,“弟弟呢。”
小女孩卻依舊臉色如常,半點不像剛剛殺了自己弟弟的樣子,“自己找去呗。”
寶嬸無意間掀開鍋看到兒子的樣子,氣急攻心昏了過去,寶叔更是氣瘋了,把女孩拖到院子裏狠狠的打,無意間女孩的頭撞到了農具犁上,身體抽搐了幾下,當場死亡。
寶叔沒了兒子,又親手殺了女兒,又恨又怨,大哭了一場上吊自殺了。
寶嬸醒來後便這樣瘋了……
“瑾瑜……”裴生扯了扯他的衣服,“我想去洗手間……”
蘇瑾瑜露出一個僵硬的笑臉,“沒有洗手間……”
他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臉。
實在是笑不出來。
若是在新聞上看到這件事,他或許還會調侃自己幾句,慶幸蘇珊當年沒有炖了自己。
可現在,他實在是壓抑的難受。
一個本該幸福的家庭,到底是什麽造成了家破人亡的悲劇。
一向笑眯眯的蘇瑾瑜陰沉了整整一天,這讓蘇家人有些不知所措,招弟趴在門框上,看着并排坐在床上的兩個男孩,“瑾瑜,打撲克嗎?”
蘇瑾瑜搖了搖頭,“不玩了,困了。”
晚上蘇瑾瑜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一個小小的他,一個小小的蘇舒顏,蘇舒顏穿着粉色的公主裙,牽着他的手,“瑾瑜,你想吃冰淇淋嗎?”
小瑾瑜點了點頭,奶聲奶氣的回答她,“想吃。”
“可是就一塊錢,姐姐想吃棉花糖。”蘇舒顏很為難的樣子。
小瑾瑜癟嘴,有些委屈,“可是我想要冰激淩。”
蘇舒顏把臉湊到他的旁邊,“瑾瑜最乖了,親一個姐姐就給你買冰激淩。”
蘇瑾瑜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周圍很安靜,只有裴生均勻的呼吸聲。
蘇瑾瑜的心裏有些空落落的,他坐了起來,慢慢的走到裴生的床邊,躺在了上面,翻身抱住了他。
難過的時候抱住一個人,不論這個人是誰,真的能給你巨大的安慰。
“怎麽了……”蘇瑾瑜坐到床上那一刻裴生便醒了,他一向睡不安穩,明明覺得自己已經睡着了,可旁邊有人說話他都能聽到清清楚楚。
“沒事,我冷。”蘇瑾瑜鑽進他的被窩裏,和他擠成一團,“我在這你能睡好嗎。”
應該是不能的,裴生想了想,輕輕的說了一句,“能。”
“那就好。”蘇瑾瑜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好,“床上太冷了,明天把招弟攆到別人家找宿吧,我倆睡炕。”
屋裏沒有暖氣,就屋子中間有個爐子,即便蘇父把爐子燒的在旺,到了淩晨床上也冷的不行。
“我不怕冷。”
蘇瑾瑜摸了摸他的肚子,果然熱乎乎的,“我其實也不怕冷,年輕人火力旺。”
裴生沒說話似乎是困了,蘇瑾瑜也不在擾他,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天亮時分,寂靜的村莊裏傳來一陣陣的雞鳴聲,裴生揉了揉眼睛,在被窩裏伸了個懶腰。
裴生轉頭看了一眼蘇瑾瑜,有些意外,有一個人離他這麽近,可他後半夜卻睡的很熟,好像很少有睡的這麽踏實的時候。
沒多長時間蘇瑾瑜也醒了,他睡眼惺忪的對着正在穿衣服的裴生笑了笑,“你起這麽早幹嘛,外面多冷啊。”
清晨可比淩晨還要冷。
洗漱的時候最痛苦,天冷水也涼,蘇瑾瑜和裴生并排蹲在院子裏刷牙,凍的直發抖。
蘇父從屋裏出來看到蹲在地上的倆孩子不由發笑,“真像養了倆兒子。”
洗漱完大姐帶着兒子送了點吃的過來,小家夥已經會說話了,抱着蘇瑾瑜的腿喊舅舅。
說真的,以前這孩子蘇瑾瑜不是那麽稀罕,可他着一喊舅舅,蘇瑾瑜也不知打哪冒出了一股父愛,他一把抱起小家夥,仔細的看了看他,別說,長的和他爸媽一點都不像,可好看了,一雙大眼睛滴流圓,眼睫毛又長又翹。
“我外甥長的真好看,嘿嘿。”
大姐笑他,“你這是誇自己那,不都說外甥像舅嗎。”
蘇瑾瑜在一看,別說,還真有那麽一點像,“那你們的孩子質量肯定杠杠的!”
早飯是蘇母大早上起來特意蒸的包子,熱氣騰騰的,看着就讓人有食欲。
裴生和蘇瑾瑜一人吃了三個大包子,撐的不行,這時蘇父又端來兩杯剛出爐的豆漿。
真是不讓人好了。
蘇瑾瑜的确很撐,可這豆漿他不能不喝,純天然無污染!香甜又可口!
就像每個村都有一個赤腳大夫一樣,每個村也都有一個做豆腐的。
他們做出來的豆腐不是用錢買,而是用黃豆換,一斤黃豆換一斤幹豆腐,兩斤黃豆換一塊大豆腐,至于豆漿和豆腐腦,那你就得早早的去等着,要是去晚了,豆腐腦就變成豆腐了。
蘇瑾瑜可是見過做豆腐,那叫一個神奇,一水缸的熱豆漿,往裏面倒點鹵水,攪和那麽幾下,就變成豆腐腦了!
就這麽幾天好吃好喝的硬往裏塞,蘇瑾瑜回城裏的時候又胖了一圈。
走的時候蘇母拉着他的手直掉眼淚,說等他下次回來就給他蓋個小二樓。
是裴生刺激到她了,裴生在鄉下處處都不習慣,他又不是一個會藏着掖着的人,這讓蘇母覺得,裴生瞧不起她家寶貝兒子了。
回到市裏的那天晚上,蘇瑾瑜他們終于可以聚一聚。
地點是曲大志家,他爸媽走親戚去了,沒個四五天的回不來。
他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做一些別的事,比如喝上一杯。
一個個喝酒前都挺自信,就連夏美晨都壯志淩雲的,結果幾杯酒下肚,臉都通紅,裴生更是直接被撂倒了。
老實巴交的曲大志反而興奮了起來,“我這有好東西!新鮮出爐!嘿嘿!”
蘇瑾瑜看着曲大志一臉淫―蕩的笑,總覺得他要搞事情,他轉頭看了一眼夏美晨,“你還不回家啊。”
“我幹嘛回家。”夏美晨學習學的都快傻了,好不容易出來玩她才不想走。
大晚上的夏美晨和他們一群男孩在一起總是不好的,更何況還有一個蠢蠢欲動的曲大志,蘇瑾瑜不由分說的把夏美晨拉了起來,順手拿起沙發上她的外套,一把塞到她的懷裏,把她推到門外。
“你幹嘛啊!”夏美晨捧着衣服一臉懵逼。
蘇瑾瑜沖她一笑,揮了揮手,“明天見。”
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夏美晨撅着嘴,狠狠的踢了一下門,“煩人!”
夏美晨一走,曲大志一頭紮進自己的房間,在櫃子裏翻了半天,拿出來一個扁扁的黑色小盒子。
厲害了傻大志!
陳年似乎意識到了那是什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長舒了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我去上廁所。”
蘇瑾瑜一把抓住的他的胳膊,嬉皮笑臉的給他拽了回來,“你還害羞啦~”
也對,小男孩都很純情嘛。
被蘇瑾瑜那樣看着,陳年無奈,又坐了回來。
這就對了嘛,這麽大的男孩看這些東西是很正常的。
這麽想着,蘇瑾瑜回頭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醉醺醺的裴生,脫了外套扔在了他的頭上。
這個……還是小孩呢,就算了吧。
蘇瑾瑜是不覺得害羞,他算起來都奔三了,雖然有着年輕的身體,但是卻有一個相當饑渴的靈魂。
嘿嘿嘿!
“好了!”曲大志擺弄了半天終于把碟片放進了影碟機裏。
屋裏關着燈,拉着窗簾,地上放着一堆喝完的空酒瓶,氣氛暧昧又朦胧,屋子裏充斥着年輕男孩的荷爾蒙。
蘇瑾瑜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屏幕先是一暗,随即亮了起來,是一個很溫馨的房間。
蘇瑾瑜突然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屁股往後挪了挪,靠在了沙發上。
一直盯着他看的陳年輕聲笑了笑,“別害羞啊。”
蘇瑾瑜懊惱的踢了他一腳,“就你話多。”
曲大志卻很淡定,似乎這種片子看多了,“瑾瑜,你都不知道,現在這玩意越來越不好買了,買一本跟做什麽秘密交易似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然後掉頭就跑。”
蘇瑾瑜笑了起來,“看來你總買啊。”
曲大志這時候才想起來不好意思,急忙轉移了話題,“這本我還沒看過呢,特意等你回來一起看。”
蘇瑾瑜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哥們,咱倆真是沒白處!”
雜亂的英文終于結束,電視裏的門被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西方男人出現在屏幕裏,對着攝像頭說了幾句什麽。
沒一會,門再次被打開,一個相對矮小的男人慢吞吞的走了進來。
這麽勁爆,兩個男的和一個女的,這年頭可不多,曲大志路子廣啊!
蘇瑾瑜深吸了一口氣,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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