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将封好火漆的信封放入懷裏,王靖才推門出去,差些和門外守着的阿蓮碰個正着。王靖只瞧了下阿蓮那瞪大的雙眼,一句話沒說,便轉身大步離去。

目送王靖匆匆離去,阿蓮也只能撓頭。南平王府裏,沈長安的日常生活都是阿蓮和冬兒等一些丫頭照料,如園的瑣碎事情也都是王爺王妃遣來的嬷嬷做主,至于王家當初陪嫁來的那些個侍從平日都在外頭當差,也沒人注意,連阿蓮都很少見着他們,今日難得見沈長安喚了王靖前來,便知有重要事情,可惜,她在房門外探了半天,也不知道裏頭到底發生什麽。

走進屋子時,沈長安已将筆墨收好,坐在屋裏泡着茶。

阿蓮小心翼翼問着:“小姐讓王靖過來做什麽?”

本沒有抱多大希望小姐會回答,所以在沈長安正兒八經回答她時,差些吓得收不回張大的嘴。

“讓他送封信去玉門關給世子。”

半晌,阿蓮才咽了咽口水,繼續問道:“送信給世子做什麽啊?”

沈長安把玩着茶盞,笑說着:“還能做什麽,妻子想念丈夫了。”

這個回答,再次驚得阿蓮張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了,這回可是半天都沒反應,口水都差些不自覺流下。

“行了,我有些餓了,你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蓮子羹,端一碗來。”

阿蓮木木點了頭,出了房門後,才反應過來,高興得有些不能自持,她家小姐開竅了,也懂得賣乖讨巧寫信給姑爺了,真是蒼天開眼了。

可惜,高興并沒有持續太久,等阿蓮端着蓮子羹回來時,卻又看見王喜從小姐屋裏走出,這回她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不到一個時辰,竟有兩名陪嫁的王家親信前來,絕對是有大事情的,可是,小姐卻支開了她,這是最大的不信任啊!

通紅着鼻子,兩眼含淚要落不落,這就是沈長安端過蓮子羹時看見的阿蓮的模樣,不禁想笑。待蓮子羹喝完,沈長安才開口:“瞧你委屈的那樣兒,等會我怎麽帶你出門,看來還是喚王齊跟着我好了。”

阿蓮立刻一個激靈,站得筆直道:“不委屈不委屈,不過小姐又要出門?上午不才帶着小少爺出去過了麽?”

“這麽多問題,看來是又想留在家摘金銀花了。”

阿蓮趕忙搖頭:“不不不,小姐出門,身邊怎麽能少了阿蓮伺候,呵呵。”

沈長安憋着笑,點頭,“那趕緊的,王叔的馬車備好了,你先牽着阿蠻過去。”

她話音一落,就看阿蓮一溜煙不見了,不禁搖頭笑了笑。此時的阿蓮肯定不知道,她和阿蠻與小姐要去的地方卻是南轅北轍……

寧安街的将軍府是聖上登基之時賜予孟田的,這些年由于孟田常年駐守邊關,将軍府一直門可羅雀,而今時不比往日,沈長安到達将軍府時,門口已有被侍衛攔下的許多官員與商賈。

孟将軍與當今聖上有着出生入死的交情,難怪一進京城就有這麽多人上趕着阿谀奉承。沈長安行至門口,亦毫無例外地被守門的将士攔下。

“将軍不見客,要麽回去,要麽去那邊等着。”士兵冷着臉說道。

沈長安看了眼門口石獅子後頭的那一堆人,卻是笑了笑,道:“麻煩通禀孟将軍一聲,說是洛陽故友來訪。”

豈料那士兵頗為鄙夷地指了指後邊一衆人,道:“那些都說是将軍故友,一個個都去通禀,将軍還有清淨日子?”

沈長安挑眉,只得讓一旁王齊亮了身份。

一聽是南平王府的世子妃,門口的士兵立刻和顏悅色,身板都彎了幾分,道:“原來是南平王府的貴人,小的這就去通報一聲,麻煩世子妃稍等片刻。”

片刻之後,便有管家親自出來迎接,沈長安卻讓王齊在外頭候着,獨自一人由管家領着去了将軍府後院見孟田将軍。

管家只把沈長安領到了孟田屋子門口,便用手示意沈長安進去。

偌大的屋子裏,乍一眼沈長安并沒有瞧見人影,若不是裏頭突然傳出兩人的說話聲,沈長安都有些不好意思往裏屋的屏風後頭走去。

說話的除了孟将軍,還有二皇子李恒,二人正巧對弈,同時看見沈長安。

對于在這裏見着李恒,沈長安詫異卻又不詫異,不詫異是因為李恒與孟田交好,朝堂皆知;詫異,卻因孟田回京,朝堂都知聖上有些忌憚其兵權在握,功高震主,而李恒卻不避嫌在此與他執子對弈,面對與三皇子頗為親厚的南平王府之人,李恒依然坦然相見,這般率性,沈長安竟覺着比那斯文儒雅的三皇子來得更叫人佩服。

先開口的是李恒,他靠着椅背,抱臂瞥着沈長安,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絲壞笑,道:“鄭夫人,府上這幾日不該很是忙碌?竟有閑情來将軍府?”随後看了眼孟田,很是随意地問出:“你什麽時候和咱們鄭夫人攀上交情了。”

孟田卻是看着沈長安:“我與夫人好似哪裏見過?”

沈長安淺笑:“幾日前,将軍進城,吾養的狗驚了将軍的隊伍。”

孟田這才點頭,一臉恍悟,道:“夫人請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沈長安卻并沒有坐下,而是走上前幾步,看着二人對弈的棋局,笑了笑:“巧了,吾今日帶了份禮物來,也與這棋有關。”

是一本失傳許久的棋譜,上邊記載了遠古至今的許多不解棋局之謎,是愛棋之人夢寐以求的至寶。

孟田将棋譜捧在手中,翻閱了幾頁,滿臉欣喜。倒是李恒看着沈長安,道:“你倒是把孟大哥的喜好打聽得清楚。”

沈長安大方點頭:“有求于人,自然要投其所好。”

沈長安才說話,孟田卻已将棋譜合起,遞回給沈長安:“無功不受祿,孟田此處回京已打算卸甲歸田了,夫人所求之事,孟某怕是無能無力,夫人還是收回棋譜。”

沈長安搖頭,只道:“無論長安所求将軍能否相幫,棋譜長安都不會收回。将軍與阿蠻有緣,便是與洛陽王家親近,算來,長安不過将軍晚輩,晚輩看望長輩,棋譜只是見面禮。”

這句話,才是讓孟田認真地瞧起了長安,喃喃道:“洛陽王家?姑娘不是姓沈?”

一旁李恒替他解惑:“洛陽王氏表親嫁與南平王府世子,這可曾是長安城裏熱議的話題,孟大哥在邊關太久,長安城內許多消息都太過滞後了。”

孟田聽罷,只問道:“王庭西是你表兄?”

沈長安點頭,“長安十歲後,便養在王家,阿公為長安延西席、聘教習,學習都與表兄一塊。”

孟田這才神情舒展開:“難怪看姑娘談吐得宜,舉止有禮,王家的家教,我是見識過的。我與你六表兄确有些情誼,可姑娘所求,我怕是無能為力。”

沈長安只是笑笑:“長安還未開口,孟将軍就急着拒絕,實看不出孟将軍與表兄的情誼何在。”

沈長安這麽直接的将他一軍,孟田卻仍舊擺了擺手,道:“我知姑娘所求何事,怕是為了你那小姑子而來吧。皇上與長公主親厚,連長公主的求情皇上都聽不進,找我也無用。”

沈長安搖頭,只道:“将軍多慮了,長安豈是這般不知輕重之人。聖上顧及匈奴,和親之事任誰都是勸不動的,長安只是聽聞孟将軍與匈奴左賢王多次相較戰場,惺惺相惜,頗有些交情......”

沈長安話未說完,便被孟田打住:“呵,夫人這話是說孟某有通敵之嫌了?”

沈長安笑道:“這裏并無外人,孟将軍無需小心翼翼,王家養不出那些絞盡心機套話的小人。我只知道,人生知己除了摯友,還有敵人,您的才華本領,旁人豈會關心,真真了解的,只有摯友,和敵人,就如二皇子與左賢王,皆是最懂将軍的人。”

孟田低頭看着棋局,半晌沒有說話,李恒也是佼有興趣地盯着沈長安瞧,一時房間內靜默。

許久,孟田才出聲:“不愧是王庭西的表妹。看在庭西面上,我本該相幫,可是,我真無能為力,我了解呼延,知他很是滿意鄭玲郡主,是絕不肯換和親人選的,南平王府還是趁早做好郡主出嫁和親的準備,作為家人,如今能做的,便是讓郡主風光出嫁了。”

沈長安再次搖頭,“長安已說過,并不是為和親之事而來,長安所求,不過希望将軍留住匈奴左賢王在長安城至少一月。”

孟田一愣,并不知沈長安此舉何意,只猶豫着:“這……一路來長安的路上已耽擱了許多時間,呼延此次計劃只逗留個三五天便啓程回去,平白多留半個多月,倒是不容易啊。”

“容易又豈會來求将軍。”沈長安直視着孟田,說道。

“我倒是好奇,你要留住呼延作何?”一旁一直靜默的李恒突然問道。

沈長安回視李恒,低頭,溫順說着:“都說匈奴左賢王是匈奴戰神,奴家只是求夫君在關外平安。”

李恒只是挑眉,不知信與不信,而後頗有意味地說道:“夫人倒是對世子爺很是上心嘛。你所求之事既然不容易,鄭夫人也得有些誠意吧。”

“二皇子何意?”

李恒擡手,很是随意地指了指棋局,道:“你若贏了恒,這件事情,恒便替孟大哥應下了。”

沈長安低頭,看了眼未完的殘局,孟田執白子,棋盤上白子已是一片大好局勢,趁勝追擊,應該不出幾步,便是勝局,遂笑了笑:“謝二皇子,長安便陪你下完這盤棋。”

沈長安正要落座取子,卻被李恒攔下:“錯了,夫人用黑子。”

這話一出,連孟田都忍不住皺眉,黑子已無勝算,二皇子此舉,明擺不想幫人,何況,李恒還曾見識過沈長安的棋藝,毫無章法的差勁至極。

沈長安卻沒有半分猶豫,将棋盒對調後,很是禮貌地讓李恒先走。

李恒亦很不客氣地撚起白子,嘴上卻說:“夫人當真讓我先?恒不客氣了。”

可也只是一盞茶功夫,原本形勢大好的白子,此時卻有些丢盔棄甲,孟田在一旁觀戰得用心,都不知是何時起,二皇子便開始一敗塗地的。

“二皇子,你輸了。”沈長安将手中黑子落下,很是篤定地看着李恒,說着。

李恒盯着棋局,愣愣看了許久,才是利落地拍了拍手,“确實,恒輸了,當初不知是何人在父皇面前下棋毫無章法,輸得慘烈啊。”

“與君王對弈,自然有可為有不為,此中道理二皇子應該更為明了。”

李恒不置可否,只是側身朝孟田,拱手道:“孟大哥,對不起了,這事,可要麻煩你。”

孟田點頭應下,卻對沈長安刮目相看:“昔日曾有幸與王庭西對弈,已覺他棋藝精湛,卻不想王家更有高人。對了,我記起王庭西曾說過,他的棋藝遠不如……一人,說得莫不是你?”

沈長安淺笑,沒有回答,只道:“謝二皇子承認,時候也不早,既然所求之事已有了眉目,長安便不叨擾,告辭。”

直到沈長安離去,孟田才嘆息,道:“你可知當日王庭西的原話為何?他說,他的棋藝遠不如他心儀的姑娘,我還記得他說這話時眼中的熱切與溫柔,卻不想……”

李恒挑眉,頗為興趣地看着剛剛的棋局,說道:“哦?我倒是好奇,王庭西這般風骨之人,她沈長安竟棄之不要,遠赴京城只為嫁與胡齊?”說完笑了笑,擡頭朝孟田繼續道:“看來胡齊有事瞞了我們,這小子,也不老實了!哎,兄弟間隐瞞的秘密,永遠和女人有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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