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阿瑞斯淩空站在巨坑之上,往下看去是幽深的黑暗,但是一縷淡淡的藥味連他都可以聞得到。

“怎麽了?”耳邊突然響起了安詣的聲音,而且是從頭頂傳來的。

是小水母的交流能力。

“下面有藥味,但是沒感覺到高等兇獸。”

“要下去看看嗎?”

“嗯。”

“我跟你一起。”

阿瑞斯頓了下,然後轉身“淩空散步”地走回到了安詣身邊。

“艾比,你帶人留守在這裏,風牙,你們跟我下去。”

“是。”

“嗷~”

安詣把一只金色小水母放在艾比的頭頂,然後才走到阿瑞斯的身邊。

阿瑞斯做了個揚手的動作,身周便清風浮動,安詣和風牙一家三口就如同羽毛一樣浮了起來。這種感覺很新奇,風牙偷偷換了幾個動作,興奮得耳朵都豎得筆直。

“走吧。”阿瑞斯環住安詣的腰,清風便輕柔如雲地飄動起來,帶着幾人勻速地朝着那個巨坑下面飄去。

越到下面,光線越暗。安詣從空間中拿出了一只粉紅色的迷你小水母,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那只小水母的傘蓋突然膨脹得像個大饅頭,裏面亮起柔和的燈光,燈光雖然柔和,但是穿透性卻很強,把幾人周圍的地方都照亮了。

“嗷嗚?”風牙沒見過小水母,頓時好奇地沖着安詣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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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詣得意地說這是自己的秘-密武器,把風牙的胃口吊足了也不告訴人家。

下落用了幾分鐘,然後安詣他們就觸到了地面。微潮,藥味混着濃重的腥臭味道,很挑戰人的嗅覺——三個狼人就更受不了了,風牙一下來就開始打噴嚏。

安詣以手掩鼻,又拿出了幾個迷你水母牌小夜燈,飄向四周,照亮了這個巨坑的底部。

這個坑底下面很混亂,因為小夜燈的燈光有限,讓這個洞底影影綽綽不太分明,但是看個大概還是可以的。

安詣蹲下身,撿起一塊裹滿“泥濘”的東西,皺眉道:“這個,有點眼熟啊。”

弧形的形狀,一面光滑無比,一面凹凸不平,跟安詣他們曾經見過的蛇人蛋殼很像。

阿瑞斯掃了一眼鋪滿坑底的碎片,說道:“這裏明顯是人工開鑿出來的,難道這裏也是一個孵化巢?”

“再看看。”安詣說着,撿了幾塊碎的“蛋殼”收集起來,放入了空間中。然後他朝着坑底的邊緣走去,邊緣的坑壁上果然有開鑿的痕跡,而且坑壁上還有一些爬山虎一樣的東西。

安詣伸手摸了下,觸感很軟,裏面像是有液體,表面還有一層薄薄的粘液,摸上去就像是摸到了一截冷冰冰的腸子。

安詣頓時就一個激靈,雞皮疙瘩争先恐後地冒了出來。

“這是什麽植物?”阿瑞斯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站在安詣身後,問他道。

安詣搖搖頭:“沒見過,《靈植寶冊》裏也沒寫這種植物。”

安詣把小夜燈湊近了一些,然後從空間拿出了一把匕首,撥弄着坑壁上的那個類似爬山虎的藤蔓,這個藤蔓并沒有葉子,分支也很少;往上看去,這些藤蔓覆蓋了整個坑壁,越往上,藤蔓越粗,但是因為被阿瑞斯轟開了這個坑的頂部,所以藤蔓到底是何去何從,也就不知道了。

安詣想了想,又取出個玻璃罐,切下一段藤蔓帶回去。

不過他才剛切下去,藤蔓裏就沁出了一些濃稠如漿糊的黑色液體,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強烈惡臭撲鼻而來。

阿瑞斯皺眉,反應很快地揮出了一陣清風,把那臭味從安詣的身邊吹走。

“嗷!”遠處不幸中招的風牙直接炸毛了,轉頭把腦袋埋進了母親厚厚的皮毛裏。

安詣抱歉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手腳迅速地把那截藤蔓、連帶那惡臭的液體都塞進了玻璃罐,然後讓阿瑞斯用冰凍住了那條藤蔓的斷口。

又過了好一會,風牙才把腦袋挪出來,委屈地控訴了安詣一眼。

安詣賠笑,一邊想着坑裏的臭味,大概是坑頂上斷裂的藤蔓造成的,因為有土壤和狂風的因素,味道才不至于這麽濃烈。

“嗷嗚——”

這時候,風牙的父親一聲長嘯,這是在招呼他們的意思。

安詣幾人趕緊過去,原來是風牙的父親發現了一處坍塌的洞口。

阿瑞斯擡手蓋在洞口封堵的石塊上,過了一會皺眉道:“裏面全部坍塌了。”

也就是說,線索到這裏就算斷了。

“果然是個孵化巢嗎?”安詣表情有些凝重,随即想到:“這裏孵化的,不會就是那些鑽地獸吧,可我記得鑽地獸是胎生的。”

“嗷嗚……”風牙的父親叫了一聲。這是有話要說。

安詣伸出精神觸須搭在他的皮毛上,就聽風牙的父親說道:“這裏孵化的的确是鑽地獸,我曾經捕獵過一只分娩的鑽地獸,是這個味道。”

風牙的母親也開口說道:“我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見過一個難産的人形獸人,他生産了兩個胎兒,一個獸形一個人形,都沒有足月。那時候的族長把他們放在了一種植物和礦物糅合做成的東西裏,然後過了兩個月,他們都健康出生了。”

風牙的母親伸出爪子撥弄了一下地上裹滿污穢的碎片,說道:“跟這個很像。不過是純白色的。”

安詣傻眼了,轉頭把這些話要複述給阿瑞斯,卻見阿瑞斯指了指頭上的小水母,示意自己也聽懂了狼人們的“嗷嗚”。

“你怎麽看?”安詣問阿瑞斯。

阿瑞斯掃了一眼這個坑洞,說道:“這裏有藥味,那很可能就是獸族曾經用過的保胎辦法。但這裏這麽密集的這種東西,不可能一大群鑽地獸都難産。所以,我認為這些鑽地獸是被用特意集中到這裏來的。或者,獸族有可以制造兇獸的手段,就像人類的克-隆技術。”

安詣覺得頭皮有些發麻。獸族的生育能力本就比人類強悍得多,現在再來個兇獸制造工廠,那還有完沒完?

風牙的母親卻又開了口:“塞恩大人說的這個可能是存在的。但是獸族跟人類不同,獸族沒有那個技術不說,兇獸需要在母體裏汲取營養和族內傳承,也就是血核,所以如果這些兇獸都是可以被制造的,要麽就都是低等的無法凝聚血核的兇獸;要麽,高等的兇獸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這種秘法,在獸族的歷史上有記載,用以‘祈福’将勇士變得更加強大。但自從天啓之後,獸族與自然的溝通能力就變差了很多,那種秘法也逐漸斷絕了。”

安詣卻沒這麽樂觀,秘法既然存在,那就有重見天日的可能。

安詣想了想,問阿瑞斯:“你們昨天獵殺那些鑽地獸的時候,有感覺到它們跟普通的鑽地獸有什麽區別嗎?”

阿瑞斯想了想,然後搖頭:“沒感覺,一下就殺掉了。”

安詣:“……”

因為太弱,即使有差別也沒感覺出來的意思嗎?

“回去問問朗耶關于秘法的事。”阿瑞斯說道:“我們上去吧。”

“嗷嗚、嗷嗚!”風牙是第一個贊成的。

安詣的精神觸須都不用搭上去,就能輕而易舉捕捉到風牙那強烈的情緒——我要上去,下面好臭!

安詣失笑,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些許,對阿瑞斯點頭:“走吧。”

于是幾人又裹挾清風,扶搖直上。

才上升到一半,阿瑞斯的眉頭就倏然皺了起來,他對安詣說:“安詣,看看艾比他們的情況。”

安詣心中一凜,連忙連接上放在艾比那裏的那只小水母,眼前頓時浮現一個“光屏”。

畫面中,是密集的樹影,以及不停爆裂的火球、水球,還有各種機械靈兵的攻擊光芒。這個地方不是山谷下,而是在樹林裏。

“他們遇襲了。”安詣眉頭一皺,沉聲說道。

阿瑞斯加快速度帶着他們上了巨坑,巨坑邊上有打鬥的痕跡,但并不劇烈,看上去更像是有人把親衛兵們引走了。

“能确定他們現在的方位嗎?”阿瑞斯問道。

安詣搖了搖頭:“視線在不停地變化,無法判斷。風牙。”

安詣喊了一聲風牙,風牙立刻明白了安詣的意思。他輕巧地以植物或者凸起的岩石做着力點,然後跳上了山谷的山壁上。

風牙在空中嗅了嗅,最後“嗷嗚”一聲,确定了方向。

确定方向後,風牙在前面帶路,阿瑞斯他們就跟在後面,風馳電掣地穿梭在茂密的樹林之中。

不多時,他們就找到了艾比衆人。

艾比他們的對手是一群野豬。背生倒刺、長牙暴凸,個個體型都有牛犢大小,橫沖直撞不說,倒刺一豎起,竟然有如鋼針。

阿瑞斯二話沒說,一手把安詣護在身後,一手握拳,裹着一陣狂風砸在了沖他們沖來的一頭野豬腦袋上。

“锵!”拳頭對豬頭,卻發出了鐵器相撞的響聲,那只野豬的腦袋立刻被阿瑞斯一圈砸塌了頭骨,但是它的皮毛卻沒有半分損毀,不過是頭部變了形。

野豬一只眼睛已經爆掉,沒有滴落血珠,直接倒下了。

“金屬異能類的皮毛強化。”阿瑞斯立刻分析出了野豬的特點,皺眉看着風牙一家三口:“你們護着安詣,離遠一些。”

“嗷!”風牙才不樂意,在阿瑞斯說完後,直接撲進了戰場,而風牙的父母卻還是知道輕重,眼前護住安詣顯然更為重要。

安詣根本沒機會發表意見,就見阿瑞斯站着的位置只剩下一個殘影,然後戰場中密集的野豬群不斷被掀飛幾只皮毛扭曲塌陷的野豬。

安詣嘆口氣,然後咂了下舌,嘀咕道:“臭小子,是把我當玻璃娃娃了?”

安詣哼哼了一聲,身體周圍突然出現了二十來只粉色的迷你小水母。小水母很小,遠看只看得到一片朦胧粉光漂浮在安詣身體周圍。

安詣視線一轉,鎖定了在邊緣區域騷擾受傷的親衛兵們的幾只野豬,然後露出了一個牙癢癢的笑容:“去吧,我的小乖乖~”

粉色的迷你小水母齊刷刷急射而出,如果裝了導航一樣準确地鎖定了安詣用精神觸須定位的幾只野豬。

小水母落在那些野豬的頭上,像是一顆蒲公英種子般不起眼;然後下一秒,就見它們突然膨脹起來,粉色的身體膨脹到了一個飯碗那麽大,就像是給野豬們戴上了一頂頂圓乎乎的可愛粉浴帽。

離得近的親衛兵們都傻了眼,有些茫然地看着那突然出現的“浴帽”。

那些野豬自然也發現了自己腦袋上的東西,它們暴躁地發出“咴哼”的尖聲怪叫,企圖把頭上的東西弄掉下去。

但是沒用,那些可愛的“浴帽”還在繼續膨脹,膨脹到了比野豬的腦袋還大三四倍的程度,它們同時也變得透明,隐約看得到裏面似乎還有液體在湧動。

“砰!嗤——”

當那些“浴帽”膨脹到了極致,尖端突然爆開一聲輕響,卻是從裏面噴出了一股白色蒸汽,然後“浴帽”漸漸塌陷下去,軟趴趴地耷拉在野豬的腦袋上。

野豬先是身體一僵,聲音也被掐斷,然後随着“浴帽”們洩氣後,它們的身體也倒下了。

有離得近的親衛兵認出了那些“浴帽”,似乎跟塞恩大人和伯爵頭上的那種很像,于是猜測到了這是誰的東西。

有大膽的,就用自己的機械靈兵挑開了軟趴趴的“浴帽”。

“浴帽”如同成熟的孢子,一碰就掉了下來,然後露出了野豬空空的腦子——是字面意思的空空如也。

那些野豬堅硬如鐵的頭蓋骨被整齊地切開了一個圓,大腦消失得幹幹淨淨,只剩下一個白得反光的顱骨。

親衛兵:“……”

太兇殘了!

安詣一出手,一口氣消滅二十來頭野豬,除了威脅到受傷親衛兵的那幾只,其餘的他都挑最大個的來。

這一手下馬威,野豬不說,親衛兵們先被震住了,他們腦袋裏只有一個問題——伯爵是種植師吧?是吧?是嗎?

阿瑞斯那邊,他一進入戰場,立刻下達命令讓親衛兵們讓出空間。

就在安詣一鳴驚人地秒殺了二十幾頭野豬後,阿瑞斯那邊就突然爆開了一個無米多高的火球,他身邊五米範圍內的所有野豬,都變成了烤野豬。

也因為這個殘暴的火球,餘下的野豬們紛紛膽怯,繼而四散逃開了。

親衛兵們頓時個個眼睛發光,一幹迷弟迷妹們雙眼冒星星地看向了阿瑞斯的方向。

安詣:“……”

風頭總是被搶,還讓不讓人玩了?

“塞恩大人。”這時候,艾比從一邊跑了過來,她的嗓子變得很沙啞,她是聲音異能者,雖然發動異能的時候的聲音大多人類聽不到,但是對她的嗓子負擔很大。

“亞度尼斯,亞度尼斯被抓走了。”艾比眼睛都急紅了,眼淚在眼眶裏不停打轉。

阿瑞斯眉頭一皺,按住她的肩膀,看向旁邊的另一個親衛兵:“你說。”

那個親衛兵立刻說道:“當時我們分站在山谷的兩邊,亞度尼斯和另兩個親衛兵站在我們對面。當時我們兩邊同時遭遇了襲擊,亞度尼斯那邊是被一條跟蛇一樣的東西一起卷進了對面的樹林,我們這邊也有人被襲擊,所以忙着追擊沒來得及去看他們的情況。”

安詣走過來聽到這番話,頓時有些着急了:“還有人看清那個東西是什麽嗎?”

“不、不是蛇。”艾比這時候掙紮着開了口。

安詣怕她嗓子廢了,連忙從空間裏翻出一瓶露态的修複靈藥給她,艾比吞下幾滴,頓時感覺嗓子那種刀鋸一樣的痛覺消失不少。

艾比說道:“那東西沒有鱗片,有些像蚯蚓,有黏液……”

艾比努力回憶了一會,最後睜開了眼睛,肯定地說道:“眼睛,那東西卷走亞度尼斯他們的時候,我在旁邊的樹冠上看到了一只很大的眼睛。”

“我知道了。”阿瑞斯想了想,叫來了風牙的父母們:“麻煩你們送他們回之前飛艇停靠的地方,飛艇每兩個小時會來一次,如果飛艇來了你們就先走。我還需要風牙幫我辨別方向,但我保證我會照顧好他。”

“嗷嗚。”風牙的父母應了一聲,走到了艾比的身邊。顯然是答應了。

風牙也因為這一聲叫聲跑了過來,他身上有些血跡,但神情很自豪——他殺死了一頭野豬。

阿瑞斯看向艾比,又看向其他的親衛兵,說道:“我會帶亞度尼斯他們回來的。你們先走。”

艾比的眼淚終于是落了下來,其他親衛兵也面露愧色——他們是塞恩大人的親衛兵,本該是他們護衛塞恩大人的安危,但現在他們卻完全成了塞恩大人的拖累。

但是艾比也沒有說什麽,她堅定地點點頭,單膝跪在地上,拳心扣胸,重複親衛隊最古早的忠誠禮儀。其他親衛兵也照做了。然後他們站起身,跟随風牙的父母,飛快地朝着飛艇約定的地方跑去。

“走吧。”阿瑞斯走到安詣身邊,一把拉住安詣的手,同時狂風大作,裹着他們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風牙的鼻子果然靈敏,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亞度尼斯他們,那時候亞度尼斯和另一個人背靠背站在一處寬闊的草地上,神情緊張地看着周圍。

阿瑞斯的狂風快車一到,刮得樹叢嘩啦啦作響,立刻吸引了亞度尼斯他們的注意力。

亞度尼斯狼狽的臉上倏然綻放出光彩,像是孩子見到了父母,委屈又高興。但是很快他就收拾了情緒,高聲道:“塞恩大人,小心,那個東西會隐形!”

而就在這時候,風牙突然伏低了身體,發出了示威性質的低吼聲。但是他的眼睛也在亂轉,似乎并沒有找到那個東西的所在。

阿瑞斯眼神冷冰冰的,他長發微揚,風刃自他身邊凝聚成形,無聲無息地穿梭在樹影之間。很快,阿瑞斯就鎖定了那個東西的所在,而同時,那個東西也發起了進攻!

安詣只聽到頭頂一聲風刃呼嘯而過的破空聲,他擡頭看去,就看到了空中綻開一朵血花,腥熱的鮮血傾盆而下,然後空中憑空出現了一截斷掉的東西,就掉在安詣的腳邊不遠處。

安詣才看清,那竟然是一截舌頭,而艾比他們以為是個怪物的東西,只是這只兇獸的舌頭。

“嘎!”

被砍斷了舌頭的兇獸咆哮一聲,它的僞裝因為疼痛而不穩定,周圍幾棵參天巨木的樹冠和樹幹,如同信號不良的光屏開始閃爍,最終露出了那只兇獸的原形。

一只變色龍。巨大如公交車的變色龍。

它的身體特征和安詣認知的變色龍差不多,但是脊背上有一溜的骨刺,能夠全方位轉動的眼睛有三只,長尾的尖端還有一個流星錘一樣的瘤子。

而就是在這時候,安詣才發現它尾巴的錘子實際是一截尾巴尖,因為卷曲而像一個肉瘤。此時,那個“肉瘤”上卷着一個親衛兵,因為那肉瘤太過巨大,安詣只看得到那個親衛兵露出的懸在空中的雙腳。

“阿瑞斯!”安詣驚呼一聲,想法先于語言通過他們頭上的金色小水母傳遞到了。

阿瑞斯眼中一動,靈壓狂洩,空氣幾乎都被他扭曲。

那只變色龍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它周圍的空氣驟然加重了無數倍,如同山石土堆将它從樹上壓塌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道巨大風刃将變色龍的尾巴從中砍斷,裹着親衛兵的肉錘掉在了地上。

阿瑞斯根本不給變色龍任何喘息的機會,他擡起雙手,冰霜與火焰并齊,雷電先行一步擊中變色龍的身體,麻痹它的神經;火焰轉眼包裹了它的身體,刁鑽地刺進它的皮膚、紮根在血肉之中;冰霜最後凍結成一個蠶繭一般,将火焰和變色龍包裹其中。

火焰沒燒化冰霜,反而将那變色龍一點點燒成了焦炭。

在阿瑞斯虐殺那只變色龍的時候,安詣連忙跑去解救那個被裹住的親衛兵,但是當他把那個親衛兵救出來後,安詣的手僵住了。

那個親衛兵的上半身,被變色龍尾部卷曲的力量,扭曲地面目全非,可以說是血肉模糊的一團,骨血、皮肉、內髒……浸透了他的作戰服,根本分辨不出原形。

就算安詣手裏有無數靈藥,此時也是無力回天。

“操!”安詣愣了幾秒,然後一拳用力砸在了地面,眼眶立刻紅了。

他并不能認全親衛隊的全部隊員,但是他知道他們都是些年輕人,一腔赤城熱血,為阿瑞斯、為安森斯特、為聖帝托納。

他們就算死,也該死在榮譽的戰場上,而不是這麽一只用隐身來耍小聰明的卑鄙兇獸的手裏!

阿瑞斯伸手按住安詣的肩,用力握了一下。

安詣深呼吸一口氣,穩定了情緒後,他看向亞度尼斯跟另一個親衛兵:“給我看看你們的傷。”

安詣為他們處理好了傷勢,然後阿瑞斯将那個死去的親衛兵的屍體凍結,被安詣收回空間,幾人才啓程往回走去。

第一個人類死亡的味道,仿佛被賦予了不會散去的魔力,迅速傳遍了整個森林。

春雪未融,萬物未醒,然而一雙雙充滿惡意的猙獰眼睛,已經在西凡森林的各個角落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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