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詐騙犯

“原來是這樣啊,你已經找到你的男朋友,那個叫葛晖的啊……”聽完陳單的解釋後，費叔長長地嘆了一聲。

“是啊，那筆錢,就是葛晖要我拿來還的，可是我還沒見到肖揚,他突然就在房間發病了……費叔，”陳單緊緊地抓住了費叔的手：“請你告訴我,肖揚他會不會有事？他會不會死啊……”

費叔再一次長長地嘆了口氣。

老實說，陳單的這句問話，也正是這一段時間裏令他備受煎熬的問題。

“自從得知馬雪小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場謀殺時，少爺的心情就再也沒有晴朗過，他想找出真相,想找到兇手，替馬雪小姐報仇，這樣的念頭，就像火苗一樣，一旦被點燃，就再也無法熄滅了……”

“你說什麽？你說馬雪的死？是謀殺？！！！！”陳單一時間忘記自己正身處于需要絕對安靜的醫院而高聲尖叫了起來。費叔忙拉住她，讓她注意音量，同時他也接着說：“是啊，所以少爺才會讓你離開的吧，因為擔心兇手還會繼續犯案，更有可能因此會連累你，其實，就算你離開肖家了，少爺也早已讓我派人暗中保護着你……”

陳單久久地深陷于她剛剛所聽到的這一系列的足以讓她瞠目結舌的驚天消息中。

原來，肖揚是因為怕連累我，才趕我走的……當她終于了解了這個事情真相時，似乎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倏忽間從她的心底深處飛走了。

陳單還是決定了要去找周傳偉再次問個清楚，但在這之前，她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辦，那就是，去見葛晖。

她通過阿建，通知葛晖她要見他，而這一次，葛晖似乎很痛快地就答應了。

他們約在了河畔。

“那個，姓肖的，沒什麽事吧？”一見面，葛晖首先發言。

陳單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前還在加護病房，情形還很難說。”

也正是因為肖揚還在昏迷當中，所以陳單才有機會出來辦這些事。她想趕在肖揚蘇醒之前，或是在他會阻止她之前，就替他把能查的事情給查清楚，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為肖揚所做的事。

葛晖點了下頭，沒再問什麽，但在他悄悄望向陳單的眼裏，始終藏着一份隐憂，那或者，也是一種對陳單的猜疑吧，因為根據他那天在那輛救護車上所看見的陳單為肖揚那麽緊張那麽憂慮的表現，他已在心中有所判斷，他的陳單，似乎已經喜歡上了那個叫肖揚的男人。

“那麽，你今天找我，有什麽事？”隔了好一會兒，葛晖才又一次發問，并面向着靜靜的河面，點起了一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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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單低頭思忖着，片刻後，她問：“葛晖，我能知道，你現在住哪兒嗎？”

“什麽？”葛晖微微地吃了一驚，他的瞳孔似乎猛烈地收縮了一下。

沒想到陳單卻突然擡起頭，輕輕松松地對着他笑了：“你可別誤會啊，我不是想監控你什麽的，我就是想知道，你現在住哪兒，過得還好嗎？”

“哦，嗯……就是普通的一所公寓嘛……”葛晖有些支支吾吾地說。

陳單點點頭，但仍然定定地看着葛晖，然後她嘆了口氣問：“葛晖，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啊？”

“沒有啊！”這回葛晖大聲地反駁了。

陳單把頭轉了過去。

她眺望着遠處的河面，靜靜開口：“葛晖，從小到大，我都一直受着你的保護，我就像一條你的小尾巴一樣，到哪兒都跟着你，有時候，我明知你有可能會讨厭我，但我還是舍不得離開你，你大概，會覺得這樣的我，很煩吧？”

“哪有這種事！”

“嗯，沒關系，反正就算真的被你讨厭了，我也沒打算離開你，除非有一天，我死掉——”

“陳單，你到底在說什麽？！”

葛晖受驚了，同時，他也立刻就發起火來，他轉頭瞪着陳單大聲地說：“你在說什麽鬼話，什麽死啊死的！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給我亂來的話，我一定不會饒過你！”

就在這個瞬間，葛晖的确害怕了，因為從小到大，陳單就沒跟他說過以上那種類似于威脅的話，在他的面前，陳單一向比小貓還乖，從不是會忤逆他的意思而亂來的人，也正因為如此，自己才會像之前那樣總是随心所欲地離開她吧……

“別，別說那樣的話！”他突然伸手，将陳單緊緊地抓進了懷中，“傻丫頭，你到底想做什麽呢？”

陳單俯在葛晖的胸口，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臉色，正越變越蒼白，但她始終忍住，沒把她內心所做的那些決定，告訴給葛晖。

總之，等這一切結束之後，葛晖，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咱倆重歸于好的，而在這之前，你就繼續保持你現在的态度，和我離得越遠越好好了。

周傳偉晚上回家時，在他的家門口，就像撿到了一只流浪貓一樣，撿到了蹲在他家門前的地上已經等了他好久的陳單。

“陳單，你怎麽來了！！”他驚喜地叫着，趕緊把陳單扶起來，同時掏出了鑰匙打開了家門，把陳單領了進去。

“怎麽來之前沒先給我打個電話呢？而且那天走的時候也是，居然也沒想到要跟我說一聲！害我接下來的好幾天心情都好低落呢……”周傳偉一邊說着一邊按亮了房間裏的燈。

就在周傳偉轉過頭來看着陳單時，發現陳單正在用一種他前所未見的冷靜以及仇視的目光在瞪着他。

他佯裝吓了一跳，随即關切地問道：“你怎麽了？看起來臉色好差！生病了嗎？”然後他就故作體貼地伸出手，準備去試陳單的體溫，但被陳單用手輕輕地撥開了。

“周傳偉，我今天來，是想聽你一句實話。”陳單一臉認真地說。

周傳偉卻嘻嘻哈哈了起來：“什麽呀？怎麽突然間搞得這麽嚴肅？是想查戶口嗎？”

陳單依舊牢牢地盯着周傳偉的眼睛：“請你老實告訴我，你跟馬雪，到底是什麽關系？”

“馬雪？”周傳偉皺皺眉：“怎麽又是這個馬雪？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我不認識她。”

陳單從口袋裏慢慢地掏出了一張紙。

“這是我在馬雪的房間裏發現的，”陳單握着那張寫有周傳偉的姓名以及電話的酒杯墊，繼續質問周傳偉：“你說你不認識馬雪，那麽，你對這個，又有什麽解釋？”

周傳偉看了一眼那張酒杯墊，聳了聳肩說：“我沒什麽解釋，不過，我倒想聽聽你的說法，僅僅憑這麽一張紙，你又怎麽能推論，我和馬雪之間有着什麽樣的關系？”

陳單默默一笑，她并沒有被周傳偉的否認所擊倒，事實上，這早已在她的預料當中，她慢慢地收起了那張紙，“的确，僅憑這麽一張紙，是不能确定你和馬雪之間有着什麽不道德的關系，除非，讓我在你這裏，再找到其他的證據。”

“你說什麽？”周傳偉誇張地張大了嘴，表示了震驚：“你是說，你想搜我的家嗎？”

陳單冷冷地瞥了周傳偉一眼：“你怕了嗎？”

周傳偉哈了一聲，搖搖頭，走上來，輕輕地抓住了陳單的肩膀，“你聽着，陳單，雖然我對你有所好感，但這可不代表着我會允許你對我為所欲為。”

陳單挑了下眉，笑了兩聲後說：“請別誤會！我并沒有打算利用你對我的好感才對你做這一些事的，事實上，我完全可以把剛剛的那張杯墊交給警察，讓他們來處理這一切。”

“警察？什麽警察？”周傳偉像吃了一驚似的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陳單堅定地迎視着周傳偉的雙眸，說實話，直到目前，她還是無法肯定，周傳偉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首先要确認他和馬雪之間的關系，因為，正是像這種當事人越想要掩蓋的事實，就越是讓人覺得可疑。

把殺害馬雪的兇手找出來，這雖然不是陳單的心願，卻是她可以幫助實現肖揚的心願而願意努力去做的事。

“好！既然你想搜，那你就搜吧！總之，你開心就好啦！”忽然，周傳偉一副大度地哈哈一笑，然後就攤開手臂，轉身，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陳單在确定周傳偉并不是在開玩笑後，就真的開始在屋子裏四處搜索了起來……

與此同時，躺在加護病房中的肖揚正在做一個夢，一個惡夢——他夢見陳單被人抓走了，有兩名彪形大漢正一左一右地架着她往前疾行，由于那兩人步速過快，導致陳單完全跟不上，因此她的兩條腿幾乎是放在地上被人拖着走的，而在他們匆忙行過的路上，也灑滿了陳單所留下的斑斑血跡。

令人奇怪的是，這個夢，不但是彩色的，而且在夢中，肖揚的視力也是完全正常的，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肖揚發覺自己發不了聲，不，換言之，也可能是他自己聽不見。

他明明在不停地呼喚着陳單的名字，但他所發出來的聲音，卻總像是被某種特殊的海綿給通通吸走了似的，完全聽不見。

總之，陳單似乎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也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

然後，他們來到了一座橋上，橋上喇叭齊鳴，可以看見，所有車道上都擠滿了正在行駛的車輛，交通非常擁堵，大概也正是這個原因吧，那兩名彪形大漢，居然把陳單帶到了橋面中間的鐵栅欄上。

天吶！他們想做什麽！那裏車來車往的，萬一一個不小心，陳單一定會被車撞飛的！肖揚當即又大喊了起來，試圖想阻止那些人再繼續前行，可他們誰也聽不見他的聲音，沒多久，陳單就被他們推到了距離地面起碼有十米處的高處。

肖揚驚呆了，此時此刻，他已完全無法判斷那些人究竟要對陳單做些什麽，而就在陳單的腳下，就是随時可以把她傾刻吞沒的高速流動的車河……

不！你們不可以那樣傷害她！！！

突然間，肖揚的耳朵轟隆隆的一陣響，随即，所有的聲音都恢複正常了——汽車馬達的轟鳴聲，橋面上空呼呼作響的風聲，橋栅欄上連接部位的螺絲釘正咔咔作響的松動聲，再有就是，那兩名彪形大漢正相視而笑後發出的嘲諷的偷笑聲。

就在肖揚正準備奮不顧身地沖上去要把陳單解救下來時，突然間，陳單已如一塊破布般被那兩個壞蛋輕輕地一推，跌入了車流如梭的地面……

肖揚掙紮着醒過來了，在這一場真實的幾乎要将他整個人給擊潰的恐怖的惡夢中蘇醒過來了。

“少爺！你醒啦！”費叔第一時間沖上來握住了肖揚的手，而當時，肖揚還幾乎沒辦法開口說話，但在他的幾度努力之下，他還是艱難地硬擠出了幾個字：“……陳單……她……有沒有事……”

費叔不知其故，只慌張地應道：“很好很好，陳單她好着呢，少爺你還是先顧一顧你自己的身體吧……”

肖揚本還想多說些什麽的，但由于太過虛弱的緣故，他馬上又閉上了眼睛，昏睡了過去，他的兩邊眼角，無聲地滾下了兩顆透明的淚珠。

那天下午，李警官帶着他的同事一起來了，他們帶來了一張照片，讓費叔辯認。

“這是誰？”費叔戴上老花鏡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結果。

李警官皺着眉：“你不認識？”

“不認識，從來沒見過。”費叔搖了搖頭說。

李警官把照片收了回去。

費叔仍不安地問：“這個人，和我們家少爺有關系？”

“不，事實上，這個人，和馬雪有着相當親密的關系。”

“和馬雪小姐？……還親密的關系？”費叔有些吃驚不小，“李警官，麻煩你把照片再給我仔細地看看。”

李警官再度遞過來的照片上，印着一張年輕而帥氣的男人的臉，但怎麽看，費叔都沒辦法把這張臉，和馬雪小姐聯系起來。

“真是不敢相信吶，李警官，你是說，馬雪小姐和這個男人？……”

費叔沒說完的那半句話，李警官似乎早已理解：“雖然也是個長相不俗的男人，但他是絕對比不上肖先生的，畢竟，他只是一個無業游民，而且，據說他還是一個專靠騙女人錢的……”

“小白臉？”費叔迅速接上了李警官的話，但李警官沒有說什麽。

警察很快就走了，臨走前，他們讓費叔平時再多加留意一下，萬一有剛剛那個男人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費叔立刻就答應了。

“周傳偉……”這是剛剛李警官告訴給費叔的那個年輕男子的姓名，“馬雪小姐，究竟為什麽要跟那樣的人在一起呢，明明少爺是那麽地疼愛她啊，唉……”

作者有話要說：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