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時隔五年

我18歲遇見你，18歲初戀，20歲失戀。可是，徐慕延你知道我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麽嗎？你錯過了一個女孩最美好的五年--桑恬。

——

淩晨三點半，徐慕延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從38樓看下去仿佛整個城市都盡收眼底，卻第一次感覺這個呆了五年的城市，很陌生。

最近幾個月他頻繁的想起她，頻繁的夢見她，夢境裏全是他跟她相戀時的情景。她喜歡跟他去上課，但是每次都會帶一本小說，她喜歡在他的書本上塗鴉，有時候一整頁都寫滿他的名字，她喜歡叫他慕延，卻一邊嫌棄他的名字，慕延慕延好自戀的名字啊！誰要愛慕你啊……

大概是因為回國的日程漸近，他開始抑制不住自己頻繁地想念，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見她，卻又害怕見到她。

他轉身坐到單人沙發上，手裏夾着煙，清俊的臉上表情淡然，黑眸卻因為回憶變得明明滅滅。

跟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竟然還記得那麽清楚，前四年他明明很少想起她，原本以為記憶會越來越淡，她也只是他年少輕狂時的記憶。

可是，他卻慢慢念起……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慢慢想她的？或許是從一年前卓越對他說了那番話之後，或許是從幾個月前他開始籌備回國開始，或許--他從來就沒忘記過……

那個叫桑恬的女孩。

——

桑恬已經在咖啡廳坐了半小時了，周瑞晴又遲到了，每次跟她約見，十次總要有九次是遲到的。

周瑞晴趕到的時候，桑恬已經坐了一個小時了，不急也不惱，也不會打電話催她，就安安靜靜的靠在沙發上坐着，手裏捧着一本書，靜若處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人如其名，恬靜如水。

周瑞晴想，大概是從她選擇慢慢忘記徐慕延的時候。

或許記憶慢慢淡去，很多東西也跟着慢慢淡了，就連曾經明媚的個性也能變得如此淡然。

聽到聲響，桑恬才從書中擡起頭，白皙清麗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你來啦，店裏很忙？”

Advertisement

周瑞晴從桑恬面前拿過果汁，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才說：“嗯，新到了一批貨，跟尋尋整理了一個上午。”

桑恬叫來服務員，又點了兩杯果汁和一些點心，周瑞晴不停的說着最近店裏遇到的奇葩客人，她說有個女人把店裏的衣服幾乎全試過了，但是一件也沒買，還有好多女大學生到店裏來，就為了逗蘇尋家的小正太蘇小宗，也不買……

桑恬靜靜的聽着，聽到好笑的地方就跟着笑起來。

“那尋尋一個人看店，忙得過來嗎？”桑恬想起蘇小宗已經放暑假了，蘇尋既要看店又要看那小家夥，怕是忙不過來。

“還行，前幾天我們請了一個店員，我們現在也是有員工的老板了。”周瑞晴得意的笑起來。

“看來店裏生意不錯啊！”

“還不錯，不過我前幾天剛給我弟弟彙錢過去了，錢包又癟了。”周瑞晴說起這個就郁悶了，她一向花錢大手大腳的，好不容易存了點存款，又被剝削掉了難免有些郁悶。

桑恬沉默了一下，她知道周瑞晴的弟弟在美國留學，還有……那個人也在美國。

怎麽又想起他了？桑恬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轉而問：“你弟弟不是自己打工嗎？怎麽會讓你彙錢。”

“我自己給他彙的，看他一個*絲在美國混得太難看了，可憐可憐他。”

呃……桑恬是見過周瑞天的，明明是個陽光大男孩，她忍不住說：“你弟弟怎麽到你嘴裏就成*絲了。”

周瑞晴嗤笑一聲，“你不知道嗎？再帥的男人沒錢也是個窮*絲，周瑞天跟我說在那邊想找個女朋友都難。”

“為什麽？”

“他說，中國女學生長得好看點的都找白人了，一般點的就找印第安人，難看點的就找黑人了，他一個長得好看的窮*絲想談個戀愛都難。”

“呃……”桑恬想笑卻笑不起來。

莫名的她又想到那個人，像他那樣的人肯定不會有這種煩惱吧？五年了，他身邊早該有另一個人了……

桑恬臉上依舊是淺淺的笑，桌子下的手卻用力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微微的刺痛感。

她在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不能去想那個人，連名字都不敢再提起的那個人。

桑恬和周瑞晴在咖啡廳坐了一個下午，五點的時候周瑞晴要回店裏替換蘇尋，桑恬跟她一起走出咖啡廳，她打算去前面的書店買幾本書。

周瑞晴走後，桑恬站在咖啡廳門前的梧桐樹下，略微失神，她看到卓越了，他前面還有一個背對着她站得筆直的男人，白衣黑褲，高大挺拔，熟悉又陌生。

相隔并不遠，卓越幾乎是正對着桑恬的，就好像感覺到她震驚的目光一樣，眼睛一擡，便看到不遠處站在梧桐樹下的桑恬。

女孩兒緊緊咬着下唇，烏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是水霧蒙蒙，像是在極力克制着什麽一樣。卓越的心狠狠抽了一下，沒想到時隔五年，她居然還能僅憑一個背影就認出徐慕延。

卓越突然止住話題沉默地看向他身後，徐慕延看到他臉上略怪異的表情，便跟着回頭。

可惜，他只看到一抹白色的裙角一閃而過，掩在粗壯的樹幹後。

“我們到咖啡廳坐坐吧！”卓越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看向旁邊的咖啡廳，他知道桑恬很喜歡到這家咖啡廳，她大概是剛從裏面出來。就是這麽巧，如果再早幾分鐘，或許這兩人就迎面碰上了。

既然她躲起來，說明她不想見徐慕延，那他就幫她。

徐慕延緩緩回頭，眉頭微皺，似乎在考慮，頓了頓才答：“好。”

桑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只是當她停下來的時候，衣服都已經汗濕了，不僅是因為天氣熱，還因為她緊張。

傍晚漸近，陽光已不再猛烈，桑恬擡頭看着清朗幹淨的天空，讓眼淚倒回去。她舉起自己的左手，五指張開，陽光從指縫透露下來。

“五年了……”她看向自己纖細白皙的五指，低聲喃喃。

那段青春美好的愛情，那段毀滅性的的傷痛，不管曾經多愛，多恨，她已經強迫自己在慢慢忘記他。

她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她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我看到桑恬了，剛才就在你身後。”卓越這麽對徐慕延說。

徐慕延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頓，五指漸漸收緊，修長好看的手指漸漸泛白，手背上青筋凸顯。他擡眸看向卓越，眸色倏的暗沉下來。

卓越看向窗外，只來得及看到那抹纖細的背影，慌亂地匆匆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