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4)
要替臣女推掉梁王的婚事,如何?”
她的語氣肯定,甚至是帶了勢在必得的強橫。
北宮烈的眸子眯了眯,一直在打量她的一舉一動。
半晌,他了然的略一沉吟:“你手裏有你妹妹的把柄?”
展歡顏但笑不語。
事關她自己的生死存亡,這個時候已經不容許她再畏首畏尾,既然逆來順受的走下去注定是個死胡同,那麽她何懼放手一搏?至少——
還有一線生機。
當然了,這是她用來和北宮烈交易的籌碼,自然也是不會透露給對方知道。
“臣女知道,陛下您手眼通天能人所不能,這一點小事即使不用臣女插手,最後也必定可以按照您自己的意思解決。可是忠勇侯府現在雖然不濟,到底也是世襲了三代的爵位,若是您要親自對我那二妹妹出手也無不可,但事後想要把一切的痕跡徹底抹除就要花費不少的心思。”展歡顏道,“可是臣女不然,由我出面,至多不過是展家內部無傷大雅的小把戲而已,就算真的會有什麽差錯,也不會牽累到陛下身上。更何況,在這件事上臣女有絕對的把握,可以萬無一失,讓陛下得償所願!”
北宮烈不語,只是長時間的盯着她審視起來。
她的态度從容鎮定,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讓他想要懷疑都不能。
可是這卻是個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他叫板談交易的膽大包天的女人!
他的沉默卻是帶給了展歡顏巨大的壓力,不多時就感覺到身後的裏衣上面沾了汗水,黏在身上十分的難受。
可是感知到北宮烈的視線,她也只能忍住不動。
北宮烈沉默了足有半盞茶的功夫,然後便舉步走了過來。
看着他黑色的袍角一點一點優雅的步入她的視線,展歡顏知道,真正決定她此生命運的時刻到了,緊張之餘心裏砰砰直跳,只能用力的掐着掌心來讓自己勉強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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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烈在她面前站定,頓了一瞬,然後竟是纡尊降貴親自彎身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來。
夏日裏穿的衣物本來就少,男人掌心裏的溫度雖然不覺得熾熱,但是隔着衣物還是能清楚的熨帖在皮膚上。
展歡顏硬着頭皮爬起來,一直忐忑的低垂着腦袋,等着他給出最後的判決。
北宮烈卻仍未作答,只是擡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和自己對視。
他看着她的眼睛,黑色的眸子深沉冰冷,如靜夜之下的海面遼闊深遠,卻叫人永遠都窺測不到邊際。
“為什麽不想嫁給梁王?”他問。
男人的手指微涼,觸在皮膚上立刻就叫展歡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想要避開,可是卻拗不過他手下的力道,只能移開目光盡量避免和他的視線正面接觸,敷衍道:“臣女人微言輕,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存攀龍附鳳的心思!”
“你沒說實話!”北宮烈搖頭,卻是不肯妥協。
頓了一頓,他突然沉吟一聲:“是不是裴雲英對你說了什麽?”
從潛意識裏,他并不相信展歡顏這樣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女子能夠參透單太後和北宮馳設計這一場聯姻的內幕,前一天裴雲英匆忙的去了一趟忠勇侯府,他是知道的。
展歡顏一愣,立刻就反應過來,順水推舟的點頭道:“不敢欺瞞陛下,表哥的确是和臣女說過,梁王殿下不會是臣女的良人。”
“還有呢?”北宮烈卻是不依不饒。
“臣女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展歡顏道,只能裝傻。
這種情況之下她着實沒有那樣好的定力去和這人比拼心理素質。
“就因為裴雲英的一句話,你就深信不疑的拒絕這樣一門大好的婚事?”北宮烈道,步步緊逼。
展歡顏強撐着扯了下嘴角:“表哥自是不會害我的!”
說話間樓下的院子裏突然有腳步聲傳來。
北宮烈的眸光一斂,兩人都是不約而同的俯視下去。
他們所站的位置偏離的窗口較遠,樓下的人不刻意留心是難以察覺的,但是從這個方位俯視下去,卻能将外面來人的一舉一動看的清清楚楚。
來人——
是裴雲英。
展歡顏的心跳斷了半拍。
下意識的擡頭,剛好對上北宮烈似笑非笑的眸子。
應該是聽了展歡顏險些出事的消息,裴雲英來的很急,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焦灼之色。
“見過大少爺!”他一腳跨進院子,旁邊連着的偏院裏已經有一個小厮迎出來。
展歡顏認得,就是那日替裴雲默駕車送她回府的那一個,好像是叫小四的。
“我聽說顏兒跟着二弟來了這裏,他們人呢?”裴雲英道,腳下步子不停的往裏走。
展歡顏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就想掙開北宮烈鉗制她下颚的手——
萬一讓裴雲英進來看到他們兩個,那就解釋不清了。
北宮烈卻沒放手,手指稍稍用力,疼的展歡顏倒抽一口涼氣。
“看來裴大公子是真的十分關心你。”北宮烈道,唇角牽起,看似是個微笑的表情,但是那笑容卻未達眼底。
頓了一頓,他看着展歡顏的目光不由加深,道:“看來今天哪怕朕是真的想在這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對你做點什麽都不可能了!”
展歡顏的心頭一跳——
她分明就是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說如果裴雲英不來,如果不是裴家護着她,他便真的會肆無忌憚的出手除掉她?
驚吓過度,展歡顏的臉色不由的白了一白。
她的這個反應,北宮烈看在眼裏卻是十分滿意。
而展歡顏回過神來才覺得自己的下颚已經被北宮烈捏的有些酸麻了。
她擰眉看過去:“陛下可否先行放開臣女。”
“怎麽?”北宮烈挑眉,竟像是絲毫也不覺得這樣的舉動有欠妥當。
展歡顏的力氣拗不過他,又礙着對方的身份不好出言苛責,神色之間已經明顯見了幾分惱意。
北宮烈微愣。
方才他一直都只是注意着院子裏的情形,反而沒太在意自己的舉動,這會兒回過神來才發現之前他手下的力氣的确是有點大,生生把她的下巴捏了兩個指印出來。
此刻展歡顏掙紮的稍微厲害了些,他的指腹蹭過女子的皮膚,入手的觸感竟是出乎意料的滑膩溫軟。
趁他失神,展歡顏連忙拉開他的手往後連退數步。
她轉身便要下樓,而北宮烈指間正玩味着的感覺驟然落空,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已經一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大力拉拽之下,展歡顏防備不及,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彼此之間沖撞的力道有點大,北宮烈也未曾防備,倒退一步,剛好碰到身後的桌案,放在桌角的一摞書本應聲落地。
聲音不算大,還是驚動了樓下的裴雲英。
裴雲英的神色驟然一緊,舉步便要往裏走。
“大少爺!”小四一驚,連忙上前攔住她,“二少爺和表小姐都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裴雲英卻是不信,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小四也知道他不好糊弄,正要再開口的時候院外又有腳步聲傳來,又有一人進了院子。
卻是——
北宮馳。
彼時展歡顏已經六神無主,整個人都顯得無所适從,只就慌忙的去掰北宮烈扣在她腕上的手指。
這個變故同樣也不在北宮烈的考慮之內,可是展歡顏越是急着甩開他,他心裏便越是有種逆反的情緒,越發用力抓住她的手腕,面色沉毅難當。
兩人正在拉扯間,樓下北宮馳的聲音已經傳來:“真是巧,原來雲英兄也在!”
風度不減,溫和雅致。
“二殿下?”裴雲英頗為意外,馬上定了定神道:“您怎麽會來這裏?”
“那會兒去拜會令堂的時候剛巧趕上水塘邊發生意外,展大小姐好像受了驚吓,本王過來看看,需不需要請太醫來幫着瞧瞧。”北宮馳道。
北宮馳會對展歡顏的事情如此上心,為的必定就是聯姻一事。
裴雲英心裏警惕起來,面上卻是不顯,淡淡道:“顏兒她人微言輕,怎敢勞煩二殿下親往探望?您這不是折煞她了嗎?”
北宮馳的心裏閃過絲異樣的情緒,看了眼跟前男子溫潤如玉的面容,笑道:“雲英兄你太見外了,本王今日趕巧正在府上做客,也只是順便,舉手之勞罷了!”
他二人算不上是有什麽深交,但的裴雲英的為人向來穩重謙和,凡事至少表面上不會輕易露破綻出來。
小四在旁邊看着,卻是漸漸覺得兩人之間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對,隐隐的總有種火藥味透出來。
北宮烈挑眉朝展歡顏看過來:“看樣子你想要推拒和梁王之間的這門婚事并不簡單,他追的這樣緊,像是勢在必得。”
“他的事情,與我何幹?”展歡顏不悅道,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只就全力試着想要擺脫北宮烈的牽制,焦急的低聲道:“你先放開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天的運氣特別不好,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卷進來一股強風,夾帶着桌案上的幾張空白宣紙從窗口紛紛揚揚的落到了院子裏。
院子裏兩個人的寒暄被打斷,不約而同朝二樓的窗口看過去。
展歡顏一驚,連忙就要往屋子裏退。
但是北宮烈的反應明顯比她要快,就着扣在她腕上的手指輕輕一帶,同時身形一移閃到了窗後。
他的後面貼着牆壁,展歡顏的身子被他的手臂反壓在懷裏緊緊的束縛,後背卻是貼在他的身前。
她錯愕的擡頭,剛好對上北宮烈同時俯視下來的眸光。
兩個人,四目相對。
有一種異常緊迫而危險的氣氛在空氣裏蔓延。
展歡顏的心裏七上八下的,生怕樓下的兩個人會上來,目光淩亂的閃了閃,慌張不已。
“陛下——”她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然則下一刻,卻見北宮烈的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毫無征兆的突然俯首下來以唇堵住了她的唇瓣。
展歡顏的腦中嗡的一下,瞪大了眼看着這男人俊美逼人的面孔已經在眼前放大到了極限。
陌生的氣息帶着巨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她的心跳瞬間停滞,整個神智像是被響雷驟然劈散了一般,整個人都僵在他的懷抱之下無從反應。
而北宮烈也只是以唇壓着她的唇瓣,并無進一步的舉動,明顯——
只是為了不叫她出聲。
而又誠然,他的這個方法也當真是十分的見效。
這一切都不過發生在轉瞬之間,院子裏小四正苦于無從應對的時候,就見外面裴雲默優哉游哉的晃了進來:“喲,大哥和梁王殿下怎麽都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我聽說顏兒在你這裏休息,所以過來看看,碰巧在這裏遇上二殿下了。”裴雲英道。
“哦!”裴雲默略略點頭,挑眉看向小四。
小四忙道:“表小姐稍事休息之後說是沒什麽了,就自行離開了,奴才剛才正準備去和二少爺說呢。”
裴雲英的眉頭不易察覺的微微皺了一下,随後笑道:“既然她沒事就好。”
說着就上前拍了下下裴雲默的肩膀,道:“你回來還沒去見過祖父吧?正好我這會兒沒事,就押着你過去吧!”
“這麽着急做什麽?一會兒宴會上不就見着了?”裴雲默卻是漫不經心。
裴雲英無奈的笑了下,一直攬着他的肩膀并沒有準備放過他,然後扭頭朝北宮馳看去:“二殿下要同我們一起嗎?”
“好!本王原也正想要去給國公爺問好的。”北宮馳颔首,微微一笑。
三個人先後往院子外頭走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轉身的一瞬間北宮馳卻是突然扭頭朝二樓這邊敞開的窗口看了眼。
“二殿下?”裴雲默回頭催促。
“來了!”北宮馳應道,這才收回視線跟着快步離開。
雖然是隔了一層牆壁根本碰觸不到幾人的視線,展歡顏卻還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的緊張,整個身子都虛軟了大半。
好在是有驚無險。
回過神來,才發現她和北宮烈還保持着那樣一個暧昧的姿勢靠在一起。
她的身子被他反鎖在懷裏,分毫也動彈不得,而這樣的姿勢之下哪怕是她想要出聲說點什麽都不能。
窘迫之下,展歡顏的整張臉都燒紅了——
不是羞怯,只是尴尬異常罷了。
她試着扭動身子想要從北宮烈懷裏脫困,而北宮烈本來也的确是準備放開她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驟然注意到她酡紅一片的臉頰,心中突然一動,就着此時的便利突然齒關微啓含住她的唇瓣品嘗起味道來了。
展歡顏剛剛回籠了大半的神智再度被擊的七零八落,整個人又再呆滞僵硬了起來。
女子的氣息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清香盈入鼻息,似是施了咒的魔法,激起男人血液裏本能的欲望。
他含住她的唇瓣吸吮,摩挲,原來不過是臨時起意想要嘗一嘗她的味道,這一刻卻有些欲罷不能,那種柔軟滑膩的觸感,溫潤而柔順的感覺如洪水般瞬間席卷而來,埋沒了所有的理智,讓人只想要遵循着本能的渴望索取的更多。
展歡顏愣了許久,是在他的舌尖探入試着想要頂開她齒關的時候才一個機靈回過神來,開始劇烈的掙紮。
可是北宮烈的手臂困死了她的整個身體,完全不可撼動。
他的視線對上她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女子眼中的慌亂和恐懼。
她掙紮的越是激烈,北宮烈眸子裏渲染的色彩就越發的深刻幾分。
然後他便笑了,似乎是帶着存心戲耍的心态,用空閑在外外的另一只手輕輕一捏她的下颚。
展歡顏吃痛,差一點低呼出聲,一點微弱的呼聲卻是被他盡數吞沒。
齒關開啓,他等待已久的舌便是趁虛而入,卷上她錯愕不定的舌尖,試圖掌握控制,不遺餘力的侵占,肆無忌憚的品嘗她的所有美好。
展歡顏的腦中有一陣緊接着又一陣的驚雷不斷炸開。
彼時北宮烈已經閉了眼,完全把自己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裏,用一種方式和她交流。
展歡顏驚懼的有點想哭,強撐着最後的一絲理智不叫自己在他所營造的那個世界裏沉淪,可是他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讓她被困其中而完全的無從拒絕。
展歡顏在用了所有的力氣掙紮無果之後終于洩了氣,身子慢慢虛軟,同時更是燥熱的厲害。
旁邊窗口處有微涼的冷風吹進來,她的心念微動,突然就心一橫也閉了眼,在北宮烈的舌尖再次碰觸到她的時候主動迎了上去。
事實上展歡顏算是個十分保守的女子,前世與北宮馳做了七年的夫妻,那時候北宮馳更多看重的只是她的利用價值,而在房事上她大多只是被動的接受,他對她并沒有過什麽要求。
這是前後兩世她第一次這般的勇敢,技巧談不上,甚至由于緊張而使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而北宮烈卻是萬也不曾想到會得到她的回應,原來還能維持三分的理智突然之間就被那女子主動應和上來的小舌盡數吞沒。
他倒抽一口氣,再不是淺嘗辄止的試探和引誘,突然之間就如風暴席卷,用了所有的力氣毫無保留的攻城略地。
唇舌糾纏,同時帶來一種新奇而叫人悸動的感官享受。
他大力的吮吻她的唇瓣,帶起絲絲縷縷的疼。
展歡顏皺眉,察覺到他的失控,鼓足了所有的力氣擡起手肘往後用力一頂他的腰肋。
北宮烈吃痛,悶哼一聲,手下力道驟然松懈,展歡顏便借着這個間隙從他懷中脫困。
她連着後退兩步,局促不安的擡頭朝他掃過去一眼,眼神防備。
北宮烈單手撐在身後的桌案上,他的面色微紅,卻是不見怒意,只就隔了一小段距離神色玩味的看着她。
他承認方才自己臨時起意,的确只是存了個戲耍玩鬧的心思,可是這女子的反應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竟然膽子大到會以主動迎合他來求得脫身的機會?
虧她想的出來!
回味着方才與她唇舌糾纏時候那種新奇而意外的感受,北宮烈的心情突然有點出奇的好。
“呵——”笑了笑,他直起身子款步朝她走過去。
展歡顏見他逼近,身體本能的反應就是步步後退。
他進一大步,她就退兩小步,直至最後,後背抵到後面的書架被逼迫到了死角。
北宮烈稍稍伏低了身子對上她閃躲的慌亂眸子,唇角勾起一絲淺淡的笑容:“怎麽?現在知道怕了?剛才一板一眼和朕講條件的時候,你可不是這般模樣的!”
“臣女鬥膽。”展歡顏強自鎮定了情緒,聲音裏還是無法完全壓制住的微喘,“我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女子,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為了求存罷了,陛下貴為一國之君,何需同我這樣的人計較?”
“你就真的那麽害怕嫁給梁王?”北宮烈卻沒理會她的話,只就徑自問道。
“是!還望陛下成全!”展歡顏道,緊緊鐵靠着身後的書架,盡量的和他之前拉開距離。
北宮烈近距離的看着她,卻未作答。
展歡顏一直不敢直視他的目光,閃避之餘目光淩亂。
“它的味道,朕已經嘗過了,滋味兒——比預料中的要好的多。”半晌,北宮烈突然擡起一指,以食指的指腹輕蹭了她略顯紅腫的唇瓣,語氣溫柔的竟然像是情人的耳語一般低靡而蠱惑。
展歡顏拿不準他的意思,也不敢搭話。
然後,他說:“卻不知道老二到底有沒有這樣的福氣。”
展歡顏如遭雷擊,再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剛要從他的氣息包裹之下逃開,北宮烈卻像是料準了她下一步的動作一般,一指挑起她的下巴,唇瓣再次貼上她的,輕輕的摩挲了兩下。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太過深入的舉動,只是唇瓣上那一點若有似無的碰觸也讓展歡顏心驚不已。
那男人的唇原還帶了幾分微涼的觸感,此時的膠着摩擦之下卻是慢慢升起一絲暖意,竟然頗有幾分纏綿悱恻的味道。
展歡顏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不管北宮烈是存了什麽樣的心思,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什麽都無從拒絕,因為在生命前面,其它一切都變得無關緊要。
“如果你的膽子再大一點,那麽方才就不該只是避讓,而是應該主動引他們上來。”北宮烈突然道。
展歡顏不解,錯愕的擡眸看他。
“怎麽?還不明白?”看着她眸子裏懵懵懂懂的光彩,北宮烈就又勾唇笑了一下,半真半假道:“老二就算再怎麽精于算計,也萬沒有公然從朕的手裏搶人的道理。”
說話間他的氣息奔波在她臉上,展歡顏連耳後都燒紅了一片。
這一天之內展歡顏見過他的笑容,真真假假的加起來比上一世一輩子見到的都多,可是也就是在這種完美無缺的笑容之下,她的心理防線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摧殘的支離破碎。
展歡顏了悟,可是她卻沒有傻到這樣的膚淺的地步。
抿抿唇,她迎上北宮烈的視線:“那麽到時候就不用陛下動手了,無論是太後娘娘還是梁王殿下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将臣女這塊絆腳石踢開,所有人就都可以高枕無憂了!”
“梁王既然已經打了這樣的主意,那就是勢在必得。他是沒有膽子公然和陛下搶人,可是既然他已經抱了如此大的期望,一旦臣女這顆預定好的棋子對他徹底失去了作用,他要惱羞成怒殺人洩憤應該不為過吧?”展歡顏道,不管北宮馳怎樣,她現在是真的有點惱羞成怒了,也不再顧及什麽,直接看向北宮烈道,“臣女雖然不是太聰明,但至少也不傻,這其中利害還是分的清楚的。別人的事,臣女管不了,同樣也不想攙和,現在只請陛下一念之仁,給我一條生路,臣女所求也不過只是爾爾。”
北宮烈的心頭巨震,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會铿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展歡顏也不管他到底作何反應,直接抖了抖裙子屈膝跪在他面前:“臣女人微言輕,于陛下手中操控的大局而言根本就是個無關痛癢的存在,如若陛下當真覺得臣女的存在對您而言是個麻煩,您也大可以不必這麽麻煩,直接将臣女賜死了事也就算了。”
北宮烈的臉色微變,不覺的斂了眸光,半晌之後冷聲嗤道:“你難道不怕死?”
“臣女怕死,臣女也想活,可是如果眼前的境況已經容不下臣女了,臣女也無話可說。”展歡顏道,不卑不亢。
她承認這些都是她的負氣之言,可是如果一定要讓她替北宮馳的野心埋單,她忍到今天已經夠了。
橫豎不過一條命,她的這條還是額外賺的,交代出去一了百了。
她胸中怨念北宮烈不是感覺不到,只是她會當面就這樣直言不諱的說出來便叫他十分之意外。
展歡顏端端正正的跪在那裏,脊背挺得筆直卻是不再吭聲。
北宮烈想要擡手将她攙起來,但是目光觸及她眼底冰冷的怒意又下意識的忍住,甩袖走到了旁邊的窗戶前面。
“你之前說的交易,朕答應你了!”北宮烈突然開口,語氣又恢複了往常那般高高在上的冷漠和疏離,補充道,“機會朕就只給你一次,全看你自己的本事。既然你都知道這件事裏頭的利害關系,也就不必多言,可若是最後還要落到朕的手裏來親自解決,應該就不會太好看了。”
展歡顏本來已經幾乎放棄希望了,此時倒是頗為意外。
北宮烈見她不語,就又側目看過來一眼,目光凜冽而清明:“朕再提醒你一句,你可用的時間不多,自己把握吧!”
不管是北宮馳的婚事還是他自己的婚事,一旦單太後賜婚的聖旨下來,那麽就相當于再無轉機,北宮烈所言就是這個。
“是!臣女謝陛下提點!”展歡顏恭謹的垂首應下。
“嗯!”北宮烈淡淡點頭,“你去吧!”
“是!”展歡顏颔首,撐着身子從地面上爬起來。
跪的時間有點久,她的膝蓋酸麻,起身的時候卻還是盡量小心翼翼的不弄出動靜。
北宮烈再沒有額外的話交代,她也不再多留,轉身扶了樓梯的扶手下樓去了。
其間北宮烈一直朝向窗口站着,再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展歡顏的腦子裏有點渾渾噩噩的,剛下了樓梯就迎着外面裴雲默推門進來。
“你怎麽了?”裴雲默見她腳步有些不穩,就上前扶了一把,手指隔着衣物觸到她的手腕突然愣了一下。
“我有點不太舒服,你這裏的偏廂應該空着吧,我先過去休息會兒,晚些時候等宴席開了我再過去。”展歡顏沒有在意他的神情,只就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其實依着她現在的心情她是想直接走人的,但是這會兒國公府裏正是人來人往最熱鬧的時候,這樣子出去難免就要被人撞見。
裴雲默的目光從她唇上一掃而過,目光不覺一深,點頭道:“好!你跟我來!”
然後便不再多言,帶着她轉身出門去了旁邊院子裏的一處廂房安置。
“謝謝!”展歡顏對他颔首一笑,笑容之中還是帶了幾分勉強。
裴雲默見她這般模樣,心裏倒是破天荒的生出幾分愧疚之意,可是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最後只道:“你先歇着吧,你的丫頭我會叫人先行安置,不會叫她果然打擾你的。”
展歡顏在忠勇侯府的日子也過的如履薄冰,哪怕是她的貼身丫頭都信不過,論及細心周到,裴雲默是沒的挑的。
“嗯!”展歡顏點頭,也不和他客氣。
裴雲默又看她一眼,然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先喚了小四去安撫琦花之後裴雲默就回了屋子,直接上了二樓。
彼時北宮烈正坐在那張寬大的幾案後頭,單手撐着額頭閉目養神,聽聞他的腳步聲也沒睜眼,只就淡淡說道:“回來了?”
“嗯!”裴雲默點頭,神色之間卻是少有的凝重。
他觀察着北宮烈的神色,又想起方才撞見展歡顏時候的情形,眉頭就擰了起來,忍不住沉聲道:“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會是——”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北宮烈不是個會随便亂來的人這一點他十分肯定,可是看展歡顏那個樣子,他猜也能猜到之前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出了點小意外。”北宮烈道,揉了揉眉心站起來,“再有個把時辰這裏的宴會就要開始了,朕還有事,先走了。”
“陛下!”在兩人錯肩而過的時候裴雲默還是忍不住開口。
“還有事?”北宮烈止住步子。
裴雲默的唇角揚起一個笑容,一如往常那般散漫不羁道:“恕我多嘴,這件事你到底準備如何解決?”
“你不是不管這些事嗎?”北宮烈挑眉,語氣調侃。
“我是不想管,不過也如陛下之前所言,她到底是我表姐。”裴雲默道,語氣半真半假,“你若真覺得這事兒是個麻煩,我就去和我母親說,直接回了太後話,将她聘給我大哥也就是了,更省的那老妖婆母子倆算計來算計去的鬧騰你。”
裴雲英對展歡顏的事情的确是上心的很,這一點北宮烈自是看出來了。
目光略一凝滞,他便擡頭看向裴雲默:“這是真心話?”
“怎麽?”裴雲默雙手環胸靠在身後的書架上,姿态閑散。
北宮烈與他對視一眼,然後擡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搖頭道:“你們裴家擔不起這個後果,你和朕之間何時也需要玩這種試探來試探去的把戲了?方才朕和那位展家大小姐的确是說了些話兒,她倒是把這裏裏外外的利害關系看的清楚明白,看這個架勢,老二真想成了這門婚事也不容易。朕也不想傷及無辜,看在你和裴家面子上,給她一次機會又何妨?若是她真能在展家內部把這事兒解決了,也是一舉兩得。”
北宮馳和單太後已經盯上了展歡顏,如果由裴家出面阻撓了這門婚事,那麽可想而知,以後這齊國公府就該成為那兩母子的眼中釘了。
所以裴雲默這話也的确不過就是一說,要說是讓裴雲英在這個時候去娶展歡顏,那就等同于是烈火烹油,把整個齊國公府放在火上烤了。
“這話是她說的?”裴雲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麽看來展家那烏煙瘴氣的地方倒還是有點好處的,可以把人都逼的精明幾分。”
北宮烈又看了他一眼,卻沒再多言,先行一步離開。
這天齊國公府的宴會賓主盡歡,熱鬧非常,一直鬧騰到日暮時分才散。
回去的路上,展歡雪再沒敢和展歡顏親近,出了國公府就急匆匆的和展歡欣一起回了忠勇侯府。
這邊展歡顏要先送展歡歌回家,和她們并不同路。
馬車上,展歡歌刻意打發了兩人身邊的人,神情忐忑的一把握住展歡顏的手道,“大姐姐,我剛剛在宴會上忍了許久一直沒找到機會和你說,那會兒在花園裏,我好像不是無緣無故暈倒的。當時展歡雪說我的妝容花了就擡手替我整理,我好像是聞到一股什麽味道——可是後來就神志不清,也記不太真切了。”
“是迷香,後來她跟我拉扯的時候我看到她袖子裏有個香囊,東西應該是放在那裏的!”展歡顏道,她本來是不想告訴展歡歌知道,可當時在場的人很多,要瞞也瞞不住。
“啊?”展歡歌的臉色一白,不由的大為驚駭,“可是為什麽?我和她又沒什麽牽扯,她為什麽要用那髒東西害我?”
“傻丫頭,她若是真要害你你現在還能坐在這裏嗎?”展歡顏笑笑,拍了下她的手背安撫道,“其實說起來這一次的事情倒是我連累你了,她讓你暈倒的目的應該只是為了引我過去,不過後來陰錯陽差,沒叫她得逞也就是了。”
展歡歌臉上錯愕驚慌的神色更甚,張了張嘴,好半天才不可置信道:“可是——可是為什麽?”
“沒什麽為什麽的,高門大戶哪一家裏頭沒有點這樣的事?”展歡顏笑笑,卻是不以為意,“我和她不是一母所出,又占着展家長女的身份,她看我不順眼也沒什麽奇怪的。總之今天的這件事你不必記在心上,也別有什麽負擔,和你沒什麽關系。”
展歡歌看着她臉上恬靜的笑容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劉氏的手段了得,雖然他們家也不間斷的就有小妾、姨娘使絆子、耍手段,但是都被劉氏拿捏的死死的,根本就不會波及到她這裏,現在反觀展歡顏的處境,展歡歌卻是憂心的很,不由用力的握緊她的手道:“那大姐姐你以後就更要小心些,今天她一計不成,保不準還會有下一次。”
“嗯!”展歡顏從善如流的點頭應下,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
展歡雪既然已經正式出手了,以後的日子就注定不會消停了,只是小心防備着能頂什麽用?只會叫那些人更加肆無忌憚的踩到她頭上來罷了。
這些話她卻是不會和展歡歌說的,劉氏一直都把展歡歌保護的很好,想必就是不想讓她沾染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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