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女子的低泣聲、告饒聲,和着床榻晃動的聲音透過門板清晰的飄入院子裏。

墨玉齋的所有下人都不不知所蹤,不用說,定然都是聽到主屋裏頭的動靜避開了。

“這是——大姐姐的屋子裏怎麽會有人在?”展歡欣不明所以,狐疑問道。

而這聲音是怎麽回事老夫人卻是心知肚明,頓時就是老臉通紅,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怒聲道,“還不去給我把裏頭那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揪出來!”

眼下正值光天化日不說,而且還是在府裏小姐的閨房裏頭,老夫人是沒多想,只當是下頭的人胡來,而早就忘了她自己此行的目的,和已經詭異不見了蹤影的展培了。

身後跟來的兩個婆子得令,立刻就沖了進去。

“老——”周媽媽一驚,想攔已經來不及了。

房門被從外面撞開,裏面的人被驚動,聲音戛然而止。

老夫人氣勢洶洶的就要往裏闖,緊跟着卻聽得展培暴怒的一聲低吼:“誰叫你們進來的?滾出去!”

老夫人聽了這個聲音,腦中就是嗡的一下。

闖進去的兩個婆子更是恨不能自己沒帶眼睛沒帶耳朵,連忙就要往外退。

然則要遮掩已經是來不及了,走在最前面的老夫人和展歡欣已經将屋子裏的情形一覽無餘。

“啊——”展歡欣尖叫一聲,連忙捂着臉躲到了老夫人身後,漲的滿面通紅。

展培本來正在興頭上,再加上藥物作用,全無忌諱。

此時驟然回頭見到站在門口的老夫人等人,哪怕是再大的興致也被兜頭的一瓢涼水澆水沒了,慌忙從雪蘇身上翻下來,尋了褲子套上。

雪蘇也是白了臉,趕緊抓了衣物遮掩,一邊怯懦的喚了聲:“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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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氣的胸口起伏,眼睛瞪着就仿佛是要吃人,手指顫抖指着兩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媽媽看在眼裏,心裏不由的暗暗着急,冷聲喝道,“還不把衣服穿上。”

事情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成問題,哪怕是髒了展歡顏的屋子也都可以捂住不提,說到底也不過展培收用了自己女兒院裏的一個丫頭罷了,雖說是傳出去名聲不好,但也就是一樁無傷大雅的風流韻事。

現在錯就錯在這事兒是發生在北宮馳入府做客的當口,而老夫人更怒的是——

這雪蘇可是她給展歡顏準備的陪嫁丫頭。

雖然婚事還沒敲定,這事兒還沒明着說出來,但是在她看來展培此次行事已經是公然打了北宮馳的臉了。

院子裏,展歡顏并沒有急着跟進來。

這的确是一出好戲,可是她卻不想為此髒了眼睛。

北宮馳當然也沒進去,只是面色沉的十分難看,冷冷說道:“你倒真是敢做,看來本王還真是嘀咕了你的膽量了。”

誠然他會不高興并不是因為展培沾了雪蘇,就算他也早就看穿了桃葉和雪蘇兩人的用途,可現在婚事還沒正式定下來,兩個下賤的丫頭和他有什麽關系?他會惱怒,全然是因為展歡顏,不管怎麽說展培都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居然就這樣明目張膽的擺了自己的父親一道兒?

這個女人,也實在是太無法無天,甚至可以說是黑心了。

“一報還一報,殿下這樣的誇獎,臣女愧不敢當。”展歡顏看也不看他一眼,更是全然無視他言辭之間的諷刺和警告,反而輕輕的笑了出來道,“雪蘇的姿色不錯,又是個懂事兒會服侍人的,也算是我對父親盡孝了。”

雪蘇要聽了展培的吩咐來害她,她現在不過就是将計就計而已,手段沒變,就連那藥都是展培給的,現在這兩個人自食惡果,展歡顏可不覺得自己有錯。

北宮馳見她一副冥頑不靈的表情,臉色就越發陰沉的難看。

展歡顏算計着時間,覺得裏頭展培和蘇雪應該差不多穿戴妥當了,也就不再理會他,舉步走了進去。

雖說是睡了個丫頭不是什麽大事,可是被人當場撞破,展培也是無地自容。

展歡顏走進門去,雪蘇已經霍的擡頭朝她看過來,那目光裏夾帶淚痕,如泣如訴——

她不傻,到了這會兒要還看不出是展歡顏設計的她,那就真是白混了。

可是如今生米已成熟飯,還能怎麽辦?

展歡顏對雪蘇的仇視視而不見,只是峨眉微蹙拽了下老夫人的袖子,小聲提醒道,“祖母,二殿下還在院子裏等着和父親告辭呢。”

老夫人的心口又是忽的一縮,而展培更是面皮發紫,哪裏還有臉去見北宮馳。

正在遲疑間,外面孫遜就走了進來,對展培拱手一禮道,“侯爺,我家殿下還有公事要忙,說是就不打擾您了,先走一步。”

言罷也不等展培反應就又自顧退了出去。

而彼時北宮馳早就先行一步離開,不在院子裏了。

展培是死活都沒臉了,老夫人心裏卻是焦急,忙對展歡顏道,“顏兒,你去送送二殿下。”

“是,祖母!”展歡顏應了,不緊不慢的出了墨玉齋,果然就見北宮馳正站在門口等着她。

聽到她的腳步聲,北宮馳就轉身看過來,道:“展歡顏,你果然是與衆不同,今日你給是示警本王都記下了,至于你提的條件——本王也會仔細的權衡考慮,晚些時候再給你答複,不過到時候你最好不要食言才好。”

展歡顏一愣,一時有點沒能反應過來。

北宮馳見她眼底迷蒙的眼波,心情突然就愉悅了幾分——

女人終究只是女人,就算再聰明再有手段的女人,都會有弱點和軟肋,不能全面放開。

他上前一步。

展歡顏想要後退拉開距離,卻是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退避不得。

他的目光俯視下來,直視她的眼睛字字清晰而低緩的從唇齒之間迸射出來:“你今天的舉動,說是報複你父親的無情,實則還是為了警告本王的不是嗎?你睚眦必報,無所不用其極!好!這樣很好!本王突然覺得,如果真要娶了你,未嘗也就不是件好事!”

展歡顏的神色惱怒,冷笑道:“憑什麽?”

這人是受了刺激了吧?之前她明明已經把話說的十分清楚了,他還說要娶?

北宮馳但笑不語,只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松了手,彈了彈袍子轉身大步離開。

展歡顏沒空和他計較,只就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就轉身進了院子。

只是北宮馳最後那一眼的目光卻讓她如芒在背,事後想想怎麽還都覺得不自在。

屋子裏,老夫人冷着臉坐在上首,展培讪讪的坐在旁邊,雪蘇則是忐忑的跪在地上。

“到底怎麽回事?”展歡顏進門的時候正聽得老夫人拍着桌子對展培罵道,“青天白日的,你就這麽忍不住?髒了顏兒的屋子不說,現在還當着梁王的面上丢了這麽大的人,這要是傳揚出去,你的臉沒處擱不說,咱們阖府上下以後也都不用再出去見人了。”

“是兒子糊塗。”展培自己也沒想過會鬧了這一出,心裏更是惱恨異常。

之前他是在書房裏久等展歡顏不到,心裏燥得慌,想着那丫頭別是又鬧性子,就過來房間裏看,不曾想就剛好撞上雪蘇衣衫不整的藏在屋子裏。

當時也不自知是怎麽回事,就是沒忍住,稀裏糊塗的就把人給辦了。

古大夫配的那劑藥其實效力也就是一陣,雪蘇被他剛一折騰就醒了,原是恐慌的想要掙紮推拒,奈何也是身上燥熱無力,不自主的就給應和上了。

展培臉上的神情尴尬,老夫人卻是怒火中燒,道:“你說,現在要怎麽辦?”

怎麽辦?橫豎也就是睡了一個丫頭的事兒,可這事兒難辦就難辦在是做在了展歡顏的屋子裏。

展培自覺沒臉,見到展歡顏進來就避開了目光——

總不能叫他為着這事兒去給自己的女兒當面道歉吧?

“祖母,父親!”展歡顏上前,屈膝見禮,說着就不悅的側目朝雪蘇看過去,斥責道,“雪蘇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雪蘇心裏發苦,可是她能說什麽?說是展歡顏算計的她?她也得要有這個膽子!若是展歡顏揪住不放再扯出展培交代她的事情來,老夫人還不得活扒了她的皮?

“奴婢知錯了。”最後,雪蘇只是含淚對着上座的老夫人磕了頭。

“沒臉沒皮的狐媚東西。”老夫人怒斥一聲,她不能當衆責罵展培,自是把所有的火氣都發洩在了雪蘇身上,指着跪在地上的雪蘇道,“我将你放在這裏是叫你服侍大小姐的,你就是這麽不安分,青天白日裏的就想着爬侯爺的床?真當是這府裏沒有規矩,能由着你亂來的是吧?周媽媽,去叫人牙子來,把這個下賤的東西給我發賣了出去。”

出了這樣的事,老夫人要賣了她定是要将她賣到那些不入流的下作地方。

雪蘇頓時就慌了,連忙告饒道:“老夫人,奴婢知錯,請老夫人開恩!不要将奴婢賣給人牙子,老夫人開恩,開恩啊!”

周媽媽看了展培一眼,沒見展培吭聲,就要出去傳令。

雪蘇一見就急了,連滾帶爬的撲過去抱住周媽媽的腿,求告無門之下只能轉向展歡顏道,“大小姐,看在奴婢伺候了您一場的份上,您替奴婢求求情,大小姐,求您了!”

雪蘇本就生的素淨文弱,這麽一哭就當真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展培身上的藥力作用還沒完全過去,見狀就又是心頭一熱。

而老夫人看在眼裏,眼神就越發憎惡了起來,道:“還等什麽?拖出去!”

若在往常,周媽媽肯定二話不說的就照辦了,可是如今眼見着展歡顏在這府裏混的如魚得水,此時便存了點別的心思,為難的看向展歡顏。

展歡顏拿眼角的餘光斜睨了展培一眼,然後面露不忍之色的走上前去,對老夫人道:“祖母,您跟她一個丫頭較什麽勁,說起來也不是什麽大事,父親既然能将她看上眼,那就是她的福氣。而且雪蘇是個老實的,今兒個——”

展歡顏的話沒說完,面色困惑。

雪蘇的心裏咯噔一下,果然就見展培目光審視的朝她看過來——

就說是自己當時怎麽會失控,難道是這個丫頭沒照他的吩咐辦事,為着上位而故意把藥下在了自己身上?

展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樣一來也就解釋了為什麽雪蘇會衣衫不整出現在展歡顏屋子裏的原因了。

被一個女人算計的感覺并不好,但是有美人兒投懷送抱就是另一種滋味了。

所有對雪蘇,展培惱是惱的,倒也沒到仇視的地步。

這邊老夫人卻是沉着臉不吭聲。

展歡顏就又扯了她的袖子繼續笑道,“如今母親病着,崔姨娘也被關了,父親身邊都沒個知冷知熱的人服侍着,橫豎事情是都已經發生了,索性您就給個恩典吧。”

雪蘇一個丫頭,老夫人壓根就沒看在眼裏。

只是今天展培做下的這事兒是的确不地道,叫她上了火。

展歡顏屋子裏的人展培不好開口要,這會兒展歡顏主動開了口也就另當別論了。

“祖母!”見到老夫人的臉色稍有松動,展歡顏就聲音軟軟的又晃了晃她的手臂,“雪蘇是我屋裏的人,平時也沒犯什麽大錯,這就發賣了她,我這心裏也是難受。”

“你這丫頭,就你的心腸好,你也不想想,她這麽做可不就是打了你的臉了。”老夫人聞言,終于松口嗔了她一眼道。

展歡顏笑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老夫人又不能為着這點事情就和展培翻臉,于是就又冷了聲音對展培道,“你怎麽說?”

展培看了雪蘇一眼。

雪蘇也是滿眼含淚眼巴巴的看着他。

江氏是個會哄人的,這些年一直都将展培抓的牢牢的,現在展培身邊除去已經廢了的崔姨娘不提,也就剩下一個同是年來色衰的白姨娘,再就是江氏安排的兩個暖床丫頭,那姿色和雪蘇自是沒法比的。

想着兩人方才颠鸾倒鳳時候的快意,展培還是有些眼熱,哪有不應的道理。

“嗯!那就留下她吧!”展培道。

雪蘇松一口氣,同時心裏更如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難受的厲害。

雪蘇要留下來收拾東西,老夫人和展培就先行一步離開。

展歡顏就揮揮手也打發了桃葉出去,含笑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道,“你我好歹也是主仆一場,臨行前雪姨娘可還有話要同我說的?”

“姨娘”二字入耳,雪蘇的身子就是不覺的抽搐了一下。

她愕然擡頭朝展歡顏看去。

展歡顏對上她的視線,笑容雅致從容道,“你不就是為了不做我的陪嫁才受了父親的指使來幫他謀算我的嗎?現在好了,我幫你靠上了父親,日後你就不用再做我的陪嫁,也不用跟着我了。”

雪蘇的臉色瞬間刷白一片,眼中帶了絲恐慌的情緒看着展歡顏,可是嘴唇嗡動半天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展歡顏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就越發深了,道:“其實我還是很欣賞你不肯做妾的骨氣的,只可惜你用錯了法子。你跟着我的時間不長,許是不了解我的為人,你若是不想,但凡是與我說了,了不得也便如琦花那樣,回頭我尋個由頭将你名正言順的放出去就是了。可惜啊,你非要繞了這麽大的一個彎子來作繭自縛。”

展歡顏嘆一口氣,這一口氣自是替雪蘇嘆的。

雪蘇目瞪口呆,身子一軟,就茫然的坐在了地上,喃喃道,“是我做錯了嗎?我——”

她只是不想被人操縱了命運,做貨物一樣的被送出去。

不得已,才想要另尋出路。

展歡顏只是看着她,但笑不語。

雪蘇愣了片刻,突然一個機靈回過神來,膝行過去拽了展歡顏的裙子道,“大小姐,奴婢知錯了,今天的事,的确是我想岔了,你幫幫我!你說的對,我只是不想給人做妾而已,大小姐,我——”

“晚了!”展歡顏搖頭,看着她的目光之中再無悲憫。

她起身,扯着裙子抖開雪蘇的手,走到旁邊道,“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你也別覺得是我心狠,想想今天你們原本想要對我做的,如果真的事成的話我會是個什麽下場?這樣相形之下,我對你做的,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想要害人,就應該提前做好東窗事發的準備。

對于雪蘇,展歡顏是真的沒有半分同情。

雪蘇方才也只是聽了展歡顏說是能放她出去的話才腦子一熱,這會兒想明白了也只能認命——

清白都沒了,現在她若是求了出府那也就無異于自尋死路。這也是她之前為什麽會迫不及待對展培和老夫人求情的原因。

不想做妾!不想做妾呵——

可是到頭來,還是淪落到這麽個下場,甚至于比之前的處境更糟,展培的年紀,老的做她的父親都綽綽有餘。

“你去吧!”展歡顏見她想明白了就擺擺手。

雪蘇渾渾噩噩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守在院子裏的桃葉這才探頭探腦的走進來,一邊走一邊不住的回頭去看雪蘇的背影道,“大小姐,雪蘇的這個樣子,別是要想不開吧?”

“不會!”展歡顏道,只丢下斬釘截鐵的兩個字就沒了後話。

雪蘇要是真有那般烈性,早就該在被抓包的時候就一頭撞死了,她自己都知道馬上見風轉舵的去求展培将她收房,現在再說要去尋短見,那就未免矯情了。

桃葉聽了這話,也不敢再多問,只就忐忑不安的垂首站在那裏,不住的拿眼角的餘光去瞥展歡顏臉上的表情。

可奈何展歡顏卻是一直沒有回頭,只就站在一盆蘭草前面輕輕觸動着翠綠的葉子賞玩。

“說說你的想法吧?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對雪蘇下手太狠了?”過了好一會兒展歡顏才突然開口。

桃葉的心頭一跳,忙是跪下去,惶恐道,“奴婢不敢!”

展歡顏莞爾,點頭道,“知道不敢就好。”

桃葉愕然,眼神惶恐的猛地擡頭朝她看去。

雖然雪蘇存了害人之心在前,可這大小姐也是大家閨秀,使了這種肮髒的手段之後按理說都會怕名聲受損的,她原是以為展歡顏會解釋一二說明自己的無可奈何,卻不想展歡顏丢出來就只是威吓和警告。

見到桃葉吃愣,展歡顏就回頭看過來,道:“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你玩忽職守偷奸耍滑的罪責了,雪蘇的事剛好也給你提個醒兒。在我的院子裏做事,別的都不打緊,唯一的一條就是你要分的清楚,到底誰才的你是主子。生了外心思的下場,你們都擔待不起。”

“奴婢明白,奴婢再不敢了。”桃葉忙道,心裏七上八下的。

雪蘇在進府之前家裏就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這事兒桃葉其實是知道的,雪蘇一直都只想着将來能贖身出府去守着她表哥過日子,可是卻被老夫人看種,送到了展歡顏這裏。

展歡顏今天看似是替雪蘇求情沒叫老夫人把人給發賣了,但是也迫的雪蘇走投無路去做了展培的枕邊人,斷了雪蘇這一輩子的念想,真要算起來,展歡顏的這一招才當真是誅心之舉,狠辣的可以。

桃葉可不敢當她是心慈手軟才饒了雪蘇不死的,同時自己的心裏更是警鈴大作,提防了起來。

展歡顏的目的答道,也就不再多言。

打發了雪蘇,展歡顏就轉身進了屋子,從梳妝盒底層的暗格裏取出之前裴雲默給她送過來的那封信。

信上記錄的是雪蘇和桃葉兩人的底細,桃葉只一心想着攀龍附鳳,心機不是很深,可是雪蘇不然,并且一開始就因為老夫人挑了她過來的事情而懷恨。

這會兒展歡顏倒是生出幾分後怕的心思來,也好在是提前得了裴雲默的提醒,否則話她還真有可能栽在這裏了。

心裏唏噓着微微一笑,展歡顏便取了燭火将那信紙燒了。

而彼時在回梁王府的馬車上,孫遜卻是面色凝重,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的開口道,“王爺,這展大小姐實在是膽大包天,居然連自己的父親都能下手謀算,這樣的女人——”

話到後面,他就又突然自動打住。

“很可怕?”北宮馳接了他的話茬,唇角勾起的笑容陰冷。

孫遜抿抿唇,算作默認,道,“這個女人似乎不太好掌控,王爺還要堅持之前的計劃嗎?”

“事情是有些棘手。”北宮馳道,眉宇之間染上一抹憂慮,擡手揉了揉眉心道,“回頭再看看吧!”

展歡顏已經言明了不想嫁他,他倒是想要看看那個女人要如何跳出這一局去,如果不出所料,他今日拜訪忠勇侯府的消息很快就會不胫而走的散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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