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快醒醒

徐汀靈進廚房準備早餐，他本來想照常煎雞蛋烤面包，拿出雞蛋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不知道小崽子吃不吃雞蛋啊。

難不成真的要吃蟲？徐汀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白翯只要我把他喂飽，可是也沒說他到底要吃什麽啊！

他實在不知道苗鳶要吃什麽，權衡再三，還是只做了自己的份，苗鳶的份等他起來再說，帶他出去吃。

等他優哉游哉吃完早餐，時鐘指針都指向十了，苗鳶居然還沒起，徐汀靈忍無可忍地沖進了苗鳶的房間。

苗鳶依舊維持着原形，一副要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徐汀靈把苗鳶拎起來，把他整只雞湊在嘴邊喊道：“起床了。”

“起床了。”

“苗苗，起床了。”

“起床了！！！”

苗鳶迷迷糊糊間覺得自己好像一蹦一蹦的，這種感覺十分熟悉。

讓他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被親爹在山水之間抛來抛去玩兒的情形。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徐汀靈風雨欲來的神情，他吓得背上的毛都炸起來了。

等他再發現居然自己居然是保持着原形被徐汀靈捧在手心颠來颠去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只炸雞。

苗鳶慌慌張張地撲騰着小翅膀企圖飛起來，成功脫離了徐汀靈的手心，重重跌在床上打了幾個滾，從床的另一邊滾了下去。

然後徐汀靈就看見頭發亂糟糟的少年從地上爬了起來。

徐汀靈：“……”

苗鳶擡頭跟他對視，沒來由地有點心虛：“早上……好？”

“我的苗苗，”徐汀靈雙臂交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睡了快十二個小時。”

才不到十二個小時而已。

一萬二千個小時我都睡過。

苗鳶非常真誠地想着。

徐汀靈自然不知道苗鳶心裏在想些什麽，他只覺得從自己這個角度看下去，少年的表情看起來委屈中帶着讨好。

他嘆口氣，把苗鳶從地上抱到床上來，替他理了理頭發：“我不是嫌你睡得久，只是你睡覺一直都這樣子？叫都叫不醒？”

“嗯？”苗鳶歪頭，“你叫我了嗎？”

“嗯。叫了不止一聲。”其實還把你抱起來玩了很久。徐汀靈摸摸鼻子。

“可能會這樣吧，”苗鳶想了想，說：“以前都沒人叫我起床的，所以我也不知道。”

“不過我應該只是昨天太累了！”苗鳶怕徐汀靈覺得他麻煩，連忙補充道：“我需要時間适應一下！以後一叫就醒！”

其實也不需要一叫就醒，只要你不要睡個覺跟死了一樣就行。徐汀靈咳嗽一聲：“還有個問題。”

苗鳶：“什麽？”

“你，”徐汀靈拿手比劃了一下，“睡覺的時候……都會變成原形？”

“不是不是！”苗鳶想起剛才的情形，漲紅了臉：“我只是有的時候控制不住……”

“哦，那行。”徐汀靈說：“我本來想說如果你睡覺就會變原形的話，那你也不用睡床了，我給你做個窩。”感覺會更舒服。

苗鳶：“……”

苗鳶揉了揉臉，把臉埋在手心，有點懊惱。

徐汀靈看着他這個樣子，覺得好笑：“快點起來吧，去洗漱。”

苗鳶聞言，放下手從床上爬起來，跟着徐汀靈出了房間。

苗鳶洗漱完出來之後，他看到了餐桌上的空盤子，和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徐汀靈。

他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苗鳶直直站在原地，徐汀靈一擡頭看到他淚眼汪汪的樣子，他吃了一驚，連忙跑了苗鳶面前，問他：“怎麽了？”

苗鳶被他這麽一問，情緒立馬上來了，眼淚不停往下掉，抽噎聲止都止不住。

徐汀靈更着急了，他把苗鳶半抱到沙發上坐下來，“怎麽了苗苗？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苗鳶又抽泣了一陣，他自己抹抹眼淚，斷斷續續地問徐汀靈：“你、你是不是、因為，因為我睡得久，所、所以不，不給我飯吃了？”

徐汀靈：“……”

他看着苗鳶無比認真的眼神，拼命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他抽了張紙，幫苗鳶擦了擦臉：“怎麽想這麽多啊小朋友。”

苗鳶吸吸鼻子：“我不是小朋友！”

“好好好不是不是。”徐汀靈哄他，“你這不是一直沒起嘛，我不知道你要吃什麽，就沒做。”

苗鳶脫口而出：“我什麽都吃！”

徐汀靈手放下來，看了看他。

不是吧。

真要吃蟲啊。

徐汀靈又哄了苗鳶一陣，跟他再三解釋了自己并不是“因為嫌他睡得多所以不想給他飯吃”，然後帶着他出了門。

苗鳶将就穿着昨天那件灰色衛衣，衛衣口袋裏照舊放了那三顆蛋。

徐汀靈看到他把蛋放在口袋裏，問道：“你要帶着他們出門啊？”

“當然了！”苗鳶憤憤，“你會把兒子單獨丢在家裏嗎？”

“當然不會。”徐汀靈說。

所以我現在要帶他出去吃早飯了。

徐汀靈帶着苗鳶在樓下徘徊了幾圈，最後決定帶着苗鳶去吃豆漿油條。

兩人走進店裏，徐汀靈問他：“知道這是什麽嗎？”

苗鳶點點頭：“知道，豆漿油條。”

徐汀靈很意外：“你們還吃過這個啊？”

“嘗過，”苗鳶說，“白叔以前很喜歡吃，我有嘗過幾次。”

“白叔？”

“唔，就是翯哥哥的爸爸。”

“這事兒白翯好像不知道啊。”因為那家夥根本沒有見過，第一次吃豆漿油條還是自己帶着去的。

“嗯。”苗鳶回憶了一下，“那時候翯哥哥應該也就一兩歲吧，後來白叔過了那一陣就沒吃過了。”

徐汀靈：“……”

這滿滿的時空錯亂感。

這時候油條上來了，徐汀靈掰了一條遞給苗鳶，苗鳶小聲說了聲謝謝，塞進嘴裏嚼。

他吞咽的速度很快，應該也是餓壞了。

徐汀靈看了他一會兒，沒看出有什麽不适應的，自己才放心地也拿了一條慢慢嚼。

“苗苗，雞蛋你吃嗎？”

“吃，為什麽不吃？”苗鳶含糊不清地回答。

徐汀靈：“那雞肉呢？雞肉也吃嗎？”

苗鳶點頭。

徐汀靈好奇：“你吃雞肉的時候不會有殘殺同類的感覺嗎？”

這個問題他想問很久了，以前沒地方給白翯找天鵝蛋，這個疑問一直沒有機會解答。

苗鳶把油條咽下去，喝了口豆漿，舔了舔嘴角，嚴肅地給徐汀靈科普：“什麽同類，嚴格來說，我不是雞，而是妖，那些沒有開靈智的，也就還是家禽。既然是家禽，那自然就能吃了。”

徐汀靈點點頭，總感覺苗鳶語氣裏有點嫌棄。

“那你吃蟲嗎？”

苗鳶嫌惡地看了他一眼：“當然不吃了！”

那就好。

徐汀靈松了口氣。

待苗鳶吃飽喝足後，徐汀靈開車帶着人往市中心走。一路上苗鳶都扒拉着車窗，好奇地看着窗外。

“真的好多人啊。”苗鳶感嘆。

徐汀靈偏頭看了看他的樣子，笑了笑，“一直還沒問你，你就這樣跑出來，你爸媽不會擔心嗎？”

雖然動不動就把親兒子打暈，但是應該還是會擔心的……吧？

“有什麽好擔心的，翯哥哥二十歲就自己跑出來了，我都三十六了。”苗鳶滿不在乎地說。

其實還是會擔心的，所以自己把手機留在了白翯那裏。

不知道現在被打爆沒有。

徐汀靈本來很想說，你這個樣子，跟白翯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想，既然是妖怪，應該也是有一些特異功能的吧。

這樣想着他就問了：“會飛嗎？”

問完他就想起了早上苗鳶撲騰着翅膀從他手心跌下去的畫面。

徐汀靈冷靜道：“你還是當我沒有問吧。”

苗鳶：“……”

苗鳶：“會飛的。”

苗鳶：“……總有一天。”

徐汀靈：“……嗯。加油。”

現在情況跟徐汀靈預想中的不太同。

兩人進了商場之後，徐汀靈決定先帶苗鳶去買衣服，他在童裝跟男裝之間猶豫了一會兒，苗鳶就不知道自己晃悠到哪裏去了。

徐汀靈頓時很後悔沒有先帶苗鳶去買手機。

他在周圍找了個遍，也沒有見到苗鳶的影子。

這麽乖個人，居然也能這麽一陣就跑不見？

該不會被人販子拐走了吧！？

很有可能啊！畢竟他這麽乖！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徐汀靈腳步慌亂起來，額角急出了汗。

他像無頭蒼蠅般四處張望，旁邊一個店員看出他的焦急，問他：“先生，請問需要什麽幫助嗎？”

“請問……”徐汀靈剛想問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灰色衛衣的男孩，就感覺衣角被輕輕扯了一下，一回頭，苗鳶臉紅撲撲地看着自己。

“……沒事了，謝謝啊。”徐汀靈跟店員道謝，然後拽着苗鳶走到一邊：“你怎麽回事？怎麽一會兒就跑不見了？”

“我沒有啊！”苗鳶争辯：“我站在那裏好好的，一回神你就不見了，我找了幾圈都沒找着你。”

苗鳶真的很無辜。

他跟在徐汀靈旁邊跟着他來回走了幾趟，徐汀靈依舊沒有決定的樣子，他就站着發了會兒呆，等他回過神來時，徐汀靈就不見了。

然後他就在周圍找了幾圈，還是沒看到徐汀靈，直到剛剛他遠遠看到一個人影好像是徐汀靈，他才追過來。

徐汀靈：“那你剛剛都看到我了，怎麽不叫我？”

“我想叫來着，”苗鳶很委屈：“可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而且好像大庭廣衆之下喊爸爸不太好。

徐汀靈：“……”

他想了想，比起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喊“小靈哥哥”或者直接被叫爸爸，他還是寧願多找幾圈。

“我叫徐汀靈，記住了嗎？”

“嗯，徐汀靈。”苗鳶鼓起腮幫子。

“沒禮貌，”徐汀靈在苗鳶腦袋上拍了一下，“沒人的時候還是得叫爸爸。”

苗鳶：“……”

苗鳶：“哦。”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