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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風一直低着頭，直到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才擡頭。路風看見桌子上放着給肖聲的水杯，路風站起來走向水杯，輕輕把水杯拿起來擡起來對着陽光，似乎在尋找什麽，路風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托着水杯，慢慢将另一只手附上水杯…癡癡的笑了。

肖聲手裏攥着早就褶皺的辭職信，心裏依舊沒有平靜。

是啊，路風怎麽會因為自己定下這麽嚴苛的合約呢？

肖聲坐在樓梯上，只是想靜靜坐着，還記得，高中時，自己經常和路風坐在操場觀臺的樓梯上一起聊天，這一切仿佛還是昨天發生的事了。

肖聲看着這一層層的樓梯，仿佛看到了這些年來自己走過的路。肖聲站起來，一步步走下樓梯…

第一層，第一年…那年，自己剛和路風相遇，那時候的自己還沒有敞開心扉去接受這個闖入自己生活的陌生少年。那一年…才十五歲。

第二層，第二年…還記得那年自己發覺自己對路風早就不是普通朋友那樣簡單，自己總是躲着路風，路風老問自己怎麽了，可是自己就是不願意說出口，因為…怕！怕從此以後失去路風。直到路風受不了…路風向自己坦白了他的心意，當時的自己都愣住了，路風還以為自己讨厭了他，還說就當自己什麽也沒有說，轉身就走。自己輕輕拉住了路風的校服…

想到這裏，肖聲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第三層，第三年…高考了，路風和肖聲進入了緊張的複習，不過，所幸兩個人的成績都不錯，都可以考入一個理想的大學，那個時候，路風沒有告訴肖聲自己收到了國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而是偷偷地把通知書扔掉了…

第三年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多到肖聲已經無法承受。

肖聲的腳步停滞了，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

肖聲慢慢一步一沉重的邁在臺階上，路風……

“你在這裏等我…我一會就出來了。”肖聲輕聲說。

肖聲拿出鑰匙本想打開門，卻發現大門早就被打開了。肖聲再走進去，卻發現門都是開着的，肖聲走進奶奶的卧室，眼前的景象吓得肖聲倒退了一步：房間被翻的淩亂不堪，櫃子裏的東西也被翻了出來，肖聲深吸了一口氣，拿起倒在門口的棒球棒，仿佛聽到還有聲音…肖聲慢慢走到自己房間的門口，門是虛掩着的…肖聲把棒球棒舉起來，一腳踹開，發現了一個背影正彎腰翻櫃子，聽到門撞牆的聲音，不禁回頭看，肖聲剛想上前揮棒，動作卻及時剎住，驚訝道“爸！”

肖安看見來的人是肖聲，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誰呢？你吓死老子了。”

肖安年輕可謂是風流倜傥，現在的肖安臉上的皺紋縱橫，賭博酗酒抽煙早就毀了他。

“爸，你怎麽回來了？”肖聲放下棒球棒，附身收拾着。

“幹嘛！我回來還要得到你的允許嗎？這是我家，我想什麽時候回就什麽時候回來！”肖安不看肖聲繼續翻着。

肖聲無言以對，肖聲對父親并沒有什麽太多概念，雖然有父親，但是父親從來沒有疼愛過自己。

“爸，你找什麽呢？翻得這麽亂。”肖聲疑惑道。

“錢！你奶奶把錢放哪兒啦？找來找去就找了幾百塊。”肖安沒好氣的說道。

肖聲不禁來氣道“錢錢錢，你就知道錢，就知道賭！你知不知道奶奶生病了，正在醫院裏躺着呢，你就不知道去看看她嗎？！”

“你煩死了！人老了就會生病就會死啊！你上學沒學過啊！你是不是知道錢在哪兒啊？”肖安不耐煩的說着說着突然看到了希望直勾勾的盯着肖聲。

肖聲不自覺的轉過頭“我不知道！沒有錢。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讓你去賭。”

肖聲一直有一個毛病，一旦緊張或者說謊手就會不自覺的輕輕攥緊。

肖安當然很熟悉自己兒子的這個毛病。站起來慢慢走到肖聲的面前“好兒子，把錢拿給爸爸吧？相信我，我這次一定會賭贏的，不對，翻倍！”一臉谄媚的說道。

肖聲看着肖安這個樣子，突然覺得一陣惡心感從胃裏翻湧出來。

“沒有。說了沒有就是沒有！”肖聲強硬的說道，轉身欲離開。

肖安一把抓住肖聲的襯衫，肖聲沒有防備，被肖安一把拽了回去。肖安把肖聲壓在床上，雙手掐住肖聲的脖子，眼睛裏滿是血絲，頭發淩亂，面目猙獰。

肖聲突然覺得呼吸困難，想要呼吸卻只能出氣，根本吸不進新鮮空氣，肖聲擡手想撥開肖安的手，卻根本沒有力氣…

意識越來越模糊，人們都說，面對死亡時，第一想到的是自己最重要，最愛的人…為什麽現在自己的腦海裏湧現的都是路風呢，他還在等着自己……

肖聲奮起反擊，把肖安推開了。趴在床上大口呼吸着空氣，不斷咳嗽。

肖聲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想要趕緊離開。可是肖安哪會這麽輕易放過他。

肖安縱使已經四十多歲了，可力氣步伐依舊強過肖聲。

肖安爬起來立馬拉住肖聲的胳膊，一拳打在了肖聲的臉上，肖聲沒有站穩，被打倒在地。嘴角被打出血。

“我勸你把錢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念父子之情。”肖安拽着肖聲的領口惡狠狠的說道。

肖聲心裏一陣冰冷，縱然沒有父子的情分，他也沒有想到有一天父親會這麽對自己。

“我還是那句話，沒有！”肖聲撇過頭去。

又一個拳頭落在了自己的臉上。肖安把肖聲一把拽起來，搖晃着自己的身體，大喊道“錢，我要錢！把錢給我！”

肖聲覺得頭很暈，有些看不清肖安的臉，肖安一氣之下，把肖聲甩到床邊，肖聲一下子撞到了床頭的櫃子，抽屜掉了出來，夾在本子裏的錢也被肖安發現。

“哈哈，我就知道是你藏起來了。還不少呢！”肖安沖過去把錢撿起來還不忘踢了肖聲兩腳。

“不可以，那是要給奶奶治病的！你不能拿走！”肖聲看到肖安拿到了錢，一把拽住肖安的小腿，乞求道。

肖安朝肖聲的肚子踢了兩腳“放開！晦氣的東西。你還好意思說奶奶生病了，要不是你這個掃把星，我會輸這麽慘，你奶奶能生病。”

肖聲就是忍着不放手，可是已經痛的爬不起來了。

“可要不是你嗜賭成性，媽也不會離開，這個家也不會是這個樣子！”肖聲咬着牙把心裏積壓多年的情緒全都說了出來。

他恨！恨這個不成器的父親，恨這個沒有責任感的父親，恨這個一手把家毀成這樣的父親。恨這個不僅沒有疼愛過自己還經常打罵自己的父親。他更恨自己的母親，為什麽要生下自己，為什麽生下自己又不要自己。小的時候只是疑惑，為什麽別的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都可以陪孩子周末去游樂園，上下學可以接送孩子，家長會也會出席。而自己永遠都是一個人，爸爸即使在身邊也形同虛設，媽媽更是不知道去了哪裏，自己唯一的親人就是奶奶。

肖安聽見肖聲的話，一時愣住了。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背影：那是一片油菜花田，一個紮着兩個辮子的女孩子在前面跑着，自己在後面追着…

但那只是一剎那，肖安随後更加發狠了“別提你媽，是她對不起我！”

肖安把肖聲拽起來，向牆上砸去，肖聲的頭感受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肖聲以為下一秒就會死去，可是突然覺得撞擊似乎結束了，肖聲倒在了地上，血跡模糊了眼睛。

突然感覺到一陣溫暖，肖聲掙開眼睛看，看見路風一臉焦急“肖聲，肖聲…醒醒！”

肖聲想擡起手臂告訴他沒事，卻怎麽也擡不起來…

“別怕，有我在。”路風在自己耳邊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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