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肖聲醒來的時候，感覺仿佛過了很多年。

嗓子幹的有些發疼，想要喝水，卻說不出話，全身酸痛。

“要喝水嗎？來，慢點…”路風從外面走進來看見肖聲醒了像是想要喝水的樣子，趕緊跑過來倒了一杯水。

“咳咳…”肖聲喝的有些急。

“慢點喝，沒人跟你搶。”路風笑着說道。

肖聲喝完水，感覺好了很多。

“我怎麽會在醫院？”肖聲聲音非常沙啞。

“那天你昏倒了，受了很重的傷，我就帶你來到了醫院。你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路風想起那天的肖聲，至今都害怕。

肖聲點了點頭…“對了，我爸呢？”

路風突然沉默了…

“怎麽不說話了？發生什麽事了。”肖聲心裏有些不安。

“肖聲…肖聲，我不願意你難過，但我更不願意騙你…”路風擡起頭鄭重的對肖聲說道。

肖聲難得一見路風這麽正式，突然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到底是什麽事？”

“你爸…你爸爸去世了。”路風下了很大的決心說出來了，但似乎還沒有結束“是我！是我殺了他！”

肖聲震驚的說不出話，可是肖聲不知道此時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傷心憤怒？似乎是也不是…仿佛有一絲暢快。說肖聲沒有感情也好，冷酷也罷，但是此時的肖聲的确沒有想象中傷心欲絕，反而覺得有一種解脫。

“那天…我在巷口等你，但看你一直不出來就去找你，結果就看到你爸爸一直…我就拿起了門口的棒球棒，朝他的頭揮了下去，我當時是憤怒瘋了，因為…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縱然他是你的父親，也不可以！可是我不後悔，所以…我打算去自首，我這麽久沒去自首，是因為你還在昏迷，我怕…你放心，我很快就去…”路風話沒有說完，肖聲的手握住路風的手，肖聲的手很涼。

“不…你不要去。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可是我不能讓你去，我不能…”肖聲的語言有些混亂，他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此時自己的心情,太複雜。

路風震驚的看着肖聲，說不出話來“肖聲…”

“我知道，或許你覺得我冷漠，無情，但是…我寧願自己去自首也不能讓你去。你跟我不一樣，你有自己的家與牽挂，而我…無所謂的。”肖聲的聲音有些哽咽。

路風輕輕把肖聲攬入懷裏“傻瓜，什麽叫無所謂啊，你不能丢下我的，我的牽挂…就是你啊！”

肖聲輕輕環住路風的腰，頭埋在路風的胸前，輕輕啜泣。

“不可以丢下我…知道嗎？無論什麽時候。”

肖聲點了點頭…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值得嗎？”肖聲沒有擡起頭，聲音有些悶悶的。

“因為…你是我的命啊。”路風的語氣有些無可奈何。

肖聲聽到後，沉默了許久，随後緊緊的抱住了路風……

肖聲似乎有些累了，坐在了臺階上，有些筋疲力盡…那天，路風告訴自己，奶奶在兩天前去世了，一天之內…失去了兩個親人，奶奶的最後一面自己也沒有見到。這是肖聲今生都無法彌補的遺憾，只能在奶奶的忌辰的時候來到老宅住段時間…似乎這樣才能覺得奶奶一直都在。

後來呢…路風走了，自己入獄了，右手廢了。

肖聲把頭埋在雙臂中，這些年太累了。如果不是有慕蘭還在自己身邊，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下去。想到慕蘭，肖聲就想起第一次見到慕蘭的場景…

那天，肖聲剛剛出獄，不知道要去哪裏，還是原來的城市可肖聲就是覺得很陌生，似乎有很多東西冥冥之中都改變了。

肖聲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着，忽然天下起了大雨，肖聲奔跑着，想找一個避雨的地方。看到前面有一家門口有屋檐，就趕緊跑過去了。明明是夏天，可為什麽肖聲覺得這麽冷呢？

肖聲慢慢蹲下來，坐了下來，肖聲不敢回家，因為家裏滿滿是奶奶還有路風的影子，肖聲害怕自己一個人。

漸漸的肖聲有些困，慢慢閉上了眼睛。

“喂，喂…你還好吧？”恍惚中仿佛有人在搖晃自己，肖聲費力的睜開眼睛：眼前的女孩子留着短發，有些淩亂的感覺，可能因為下雨的原因，頭發有些濕。她的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采，鼻子上翹，給人一種俏皮的感覺，非常可愛。她穿着校服，應該還是一個高中生。

肖聲想回答的話，腦子卻不受控制，突然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中。

肖聲醒來時，看見了還是那個女孩子坐在自己床邊，一直盯着自己。

“你醒啦，好沒好點啊？”女孩子一臉激動。

肖聲點了點頭，表示好多了。

“我叫慕蘭，你叫什麽啊？你怎麽會在我家門口啊……”女孩子一連串問了好多問題，搞得肖聲都不知道該回答哪個了。

“好了，小蘭。讓人家歇會吧，人家剛醒。”說話的人是慕蘭的母親，看起來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你還好吧？你發燒了，不過現在已經退燒了。”慕蘭的母親走過來摸了摸肖聲的額頭。

慕蘭是一名高二的學生，慕蘭的母親是一名外科醫生，父親則是一名大學教授。可以說是書香門第。他們一直留着肖聲住在這裏，等到肖聲身體完全好了才放心。在這期間，肖聲不想隐瞞他們，跟他們說了一些情況，肖聲以為他們聽了會對自己産生一些偏見……

“我相信肖聲哥不是那樣的人！爸，媽，肖聲哥已經沒有家了，我想…讓肖聲哥住在我們家，好不好？”慕蘭一臉期待的望着父母。

肖聲剛想開口拒絕，慕蘭的父母卻開口說“這些日子我們也可以看出來肖聲是什麽樣的人，你不說我和你爸也會這樣做的，肖聲…你就留在我們家吧，這樣也可以彼此照顧嘛。”

肖聲突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沒有想到慕蘭的父母會這麽說，他沒有想到有人會相信自己。肖聲的鼻子有些發酸…

突然肖聲被慕蘭抱住“太好了，肖聲哥，你可以留下了！”慕蘭興奮喊道。

肖聲有些被慕蘭興奮的情緒感染，腼腆的笑了笑。

肖聲在慕家住的很開心，有種的久違的幸福。慕蘭的父母把自己當成親生孩子一樣對待。慕蘭的父親會教自己學習更多的知識，會跟自己喝酒常常聊天到深夜。慕蘭的母親過年了會為自己添置新衣服，還會發自己壓歲錢…至今，那份壓歲錢肖聲都保留着，會不時地拿出來看看。

慕蘭更是與自己親近，經常賴着自己讓自己帶她出去玩，自己也會教慕蘭功課。

可惜…好景并不長久，慕蘭的父母在一次出國的航班上，飛機失事，去世了！

那一夜，慕蘭似乎長大了，再也不像一個要糖吃的孩子了。肖聲一直照顧慕蘭直到現在…肖聲并非不知道慕蘭的心意，只是像自己這樣的人，恐怕不配擁有幸福吧。自己也不想耽誤慕蘭，他希望慕蘭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肖聲站起來，走下樓梯…

肖聲站定，回頭看自己這十年來走過的路，淡淡的笑了起來，轉身離開…

肖聲決定以忙碌的工作來麻痹自己，只有陷入高度的工作中才能不使自己去胡思亂想。

總監似乎對于自己的留下并不意外，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肖聲趕工完成了之前交代下來的設計圖，這次的設計圖是給一個日本的美術館設計的，肖聲雖然喜歡高迪，很多作品都有高迪的風格，但似乎這次不能沿用高迪的風格了，所幸肖聲也很喜歡貝聿銘老前輩，甚至有些作品還是可以看到貝聿銘前輩的特色，例如這次的設計，以光線為主，光是建築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