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邱瀚宇!

你瘋了,快停下!他是男人,是你的朋友,別用你龌龊的思想侮辱你的朋友!

邱瀚宇猛地驚醒,辰良吃驚的神情頓時闖入眼中,他慌慌張張地張口想解釋,卻笨拙地不知說什麽好。該說什麽,說他無意冒犯,說他只是一時腦熱,說他沒有非分之想?但天煞的,他說不出口,大腦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他就是有意冒犯,他就是有非分之想,他就是想吻辰良,沒有理由!

兩人愣愣地望着對方,一時無言,突然空氣裏傳來一陣燒糊的味道,辰良一驚,跌跌撞撞地跑進廚房,把火關上。

鍋裏的土豆絲都糊了,黑乎乎地粘在鍋底,辰良定定地看着發呆,魂不知飄到了何處。

邱瀚宇剛才,是想吻他麽?靠得那麽近、那麽近,他緊張得心跳加速,近乎窒息,他居然沒有一點厭惡,甚至報着一絲期待,期待能觸碰到邱瀚宇的唇。

或許邱瀚宇對他還是有感覺的,是麽?他可以這麽大膽地幻想麽?

他失魂落魄地拿着跌打藥酒和邱瀚宇換洗的衣褲回了房,邱瀚宇精神狀态恢複了,但因為全身光溜溜的,所以不好意思地卷着被子裝死。

“我幫你擦藥,你先穿底褲。”辰良坐到了床頭,擰開藥酒,作勢要扯開被子。

邱瀚宇一驚,他可是全裸的,要是被辰良看到,就太丢臉了,情急之下,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等下,你不是有接觸恐懼症麽?”

辰良一怔,他才反應過來,從剛才的擁抱到現在的想幫塗藥,都是自然而然地發生了,完全沒有想到這麽做會怎樣。

“不知道,”辰良看了看自己的手,試探性地向邱瀚宇伸去,很順利地碰到了,也沒有惡心感,他愣愣地說,“好像沒事。”

邱瀚宇欣喜若狂,下意識地握住辰良的手:“你克服了!”

掌心傳來燙人的溫度,熱量順着指尖傳遞到了四肢百骸,原來人體的溫度這麽高、這麽暖,辰良感覺自己快要被融化了,這溫暖太舒服了,他不想放開。

辰良另一手握住了邱瀚宇的手,緊緊地、緊緊地,深深地感受着暖心的溫度。

邱瀚宇卻不自在了,在辰良碰到的一瞬間,他像被觸電一樣,全身酥軟了下來,沉睡很久的小邱瀚宇居然失控地擡起了頭,他大吃一驚,連忙推開辰良的手。

“咳,擦藥擦藥。”

溫暖落了空,辰良黯然地低下頭,将藥酒倒入掌心,輕輕在邱瀚宇有點腫的後腦勺上勻開,溫柔地按摩。因為動作的緣故,他離邱瀚宇很近,呼吸幾乎噴在了邱瀚宇敏感的脖頸,邱瀚宇全身像被火燒一樣,不聽話的玩意完全立了起來,在辰良準備掀開被子,往他身上下手時,他條件反射地推開了辰良:“不用了!”然後羞恥地扯過衣褲穿好,搶過藥酒往自己疼痛處擦。

他做這些動作時,心虛地害怕辰良發現自己不正常的反應,根本沒眼看辰良,因此完全不知道,辰良眼裏剛亮起的光迅速暗淡了下去。

辰良出去做飯了,燒糊的土豆絲經過他高明的起死回生術,變成了一道香脆的菜,另兩道家常菜也不遜色。可惜兩人心思都不在吃飯上,再好吃的菜到他們嘴裏,都淡而無味,被白白糟蹋。

飯後,邱瀚宇由于右手又腫又疼,生怕骨頭出問題,提出要辰良明早陪他去醫院。為了方便,經過協商後,邱瀚宇今晚就住在辰良家。

兩人再次“同床共枕”,辰瑞的房間因為久沒人住,也是一團糟,兩人只能擠在一張大床上,合蓋着一床棉被。

棉被可比邱瀚宇家的羽絨被重多了,柔軟度極低,想要在兩人中間堆出一座被子山是不可能的。于是兩人隔着很寬的距離,僵硬地平躺着。

沒有暖氣的屋內實在冷得透骨心寒,縱使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還是有寒氣從兩人間的縫隙鑽進去。

邱瀚宇被凍得打了個哆嗦,瞄了旁邊巋然不動的辰良一眼,試探性地道:“天氣預報說今天降溫了,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冷?”

“嗯,”辰良扯高了被子,把臉埋了進去,“有點。”其實,他一年四季都沒條件享受空調和暖氣,抗熱抗寒能力比邱瀚宇強多了,這點寒氣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只是顧及邱瀚宇面子才那麽說。

邱瀚宇沒想到辰良跟他腦電波同路,高興地說:“你肯定很少鍛煉,所以才會覺得冷,你不要害羞,我可以給你提供一點人體溫度。”

辰良跟邱瀚宇認識那麽久,邱瀚宇想什麽他都猜得到,他緩慢地挪動身體,往邱瀚宇身邊靠,感覺沒有排斥感,又繼續靠過去,減少兩人間的縫隙。

邱瀚宇喜出望外,大了膽子靠近辰良,兩人手臂頓時碰到了一起:“啊,抱歉!”他趕忙退開一點,辰良卻抓住了他的手臂,聲音低不可聞:“我沒事。”

“你真沒事?”邱瀚宇好奇地盯着辰良的臉,表情自然放松,沒有厭惡的感覺,就是耳朵特別紅,“那你耳朵怎麽紅得像煮熟的螃蟹?”

辰良尴尬地捂住不聽話的耳朵,他自從有了接觸恐懼症後,就沒主動跟人有肢體接觸,現在跟邱瀚宇一碰,感覺就像初吻一樣,青澀又令人羞澀。

“被凍紅的。”辰良別開了視線,用一個拙劣的借口糊弄了過去。

“你沒事就好,”邱瀚宇盡量跟辰良保持了一點距離,“要是覺得受不了,就把我推開,我不介意。”

“沒事。”溫暖的體溫猶如暖流在身邊萦繞,辰良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全身一陣放松,舒服地閉上了雙眼,“晚安。”然後翻了個身,不知不覺沉入了夢鄉。

邱瀚宇卻睡不着,辰良的側臉近在咫尺,他似乎有張嘴呼吸的習慣,仿佛邀人擁吻一般,雙唇微微地張開,露出一個足以伸入舌頭舔吻的縫隙,讓撩人的呼吸釋放出來,還有淡淡的沐浴清香從他身上散發,在空氣中誘人地萦繞。

這簡直是對忍耐力的最大挑戰。

小邱瀚宇猛地擡起了頭,全身跟被火燒似的,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忍不住想觸碰辰良,竭盡溫柔地擁吻他。

邱瀚宇,冷靜、冷靜,他是男人!

可是……他的唇很美、很誘人,如果輕輕吻住,味道一定堪比人間美味。

要不,偷偷地親一下,親一下就好,嘗個甜頭或許就覺得惡心,或許就會冷靜下來。

邱瀚宇失了神,目光迷離地向辰良的唇靠近、靠近,然後親上了他渴望已久的唇。軟得像糖,甜得似蜜,難以言喻的美味,他仿佛嘗到了世上最甜的蜂蜜,甜到了心坎裏,忍不住想再多嘗一點、再多深入一點。

“嗯……”辰良突然發出低聲呓語,邱瀚宇吓得往後退,愕然看着辰良被吻紅的唇,失神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辰良沒有醒,他皺了皺眉,似乎對離開的熱源不滿,不由自主地靠近邱瀚宇,舒舒服服地蜷縮在他懷裏,嘴邊揚起的微笑幸福溫馨。

邱瀚宇定定地看着辰良的笑容,一種說不上來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他輕輕地撫摸着辰良的臉,在他唇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張開雙臂将辰良環進懷裏。

他由衷地希望,這個夜再漫長一些。

邱瀚宇坐在辦公桌前發呆,手裏的筆轉了不知多少來回,掉了,撿起來,繼續轉。

昨晚瘋狂的一幕反反複複地在腦中回放,他很清楚自己是異性戀,但不知道怎麽了,總是會對辰良這個男人産生奇怪的想法。難道自己骨子裏是同性戀?

他被這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正好劉紹進來告訴他一小時後要開會,他順勢朝劉紹勾了勾手指:“過來一下。”

劉紹身體一抖,邱總這又是搞哪出?他一臉戒備地走過去:“邱總,有何吩咐?”

邱瀚宇又勾了勾手,拍了拍皮椅的扶手,示意劉紹站過來:“站那麽遠幹什麽,過來點……對,就是這樣,把耳朵湊過來。”

劉紹嘴角一抽,警惕性地往後倒退一步:“邱總,我的性取向很正常。”

邱瀚宇的臉頓時黑了一截:“你覺得你魅力很大,能讓我看上你嗎?過來過來,我跟你說個秘密。”

劉紹撇撇嘴,大義凜然地閉上了眼,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彎下腰,把耳朵湊過去。

成熟男人的氣息闖入鼻中,邱瀚宇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排斥感油然而生,他抽了抽嘴角,僵硬地說:“我可以打你麽?”

劉紹大喊冤枉,趕緊捂住帥氣的臉:“邱總,我的臉是無辜的!”

“滾滾滾,你的臉醜到我了。”邱瀚宇揮揮手趕人,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喊道,“等等回來,問你個問題。”

劉紹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什麽啊?”

邱瀚宇抵住下巴思索道:“如果一個人靠近你,你就想親近,而另一個人靠近你,你想躲開,這是什麽現象?”

“……邱總,您逗我呢?”劉紹臉黑了一黑,“這不明擺着是讨厭後面那個人麽?”

“問題是,”邱瀚宇白了劉紹一眼,“兩個人都不讨厭。”

劉紹撇撇嘴,煞有其事地研究起來:“那前者是不是長得很漂亮,身材很好,後者長得很醜,身材很差?”

邱瀚宇看了看劉紹,論相貌,劉紹這帥氣的臉絕對占上風,論身材麽,劉紹身材跟自己差不多,屬于矯健的類型,辰良比較清瘦,屬于修長的類型,兩者類型不同,沒有可比性。

“身材沒有可比性,但長相麽,我看後者更好看。”

“……那人品呢?”

邱瀚宇皺眉想了想,也沒想到辰良和劉紹有什麽卑劣的人品問題:“都挺好的,沒啥問題。”

劉紹嘴角抽了又抽,字句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您見到前者,是不是會心跳加速,想做出擁抱等等親密的動作?”

心跳加速?邱瀚宇想了想,他心髒沒問題,跳動頻率挺正常的,沒有這毛病。至于親密動作,昨晚的瘋狂舉動應該算吧。

邱瀚宇摸了摸下巴:“心跳加速沒有,親密動作,算是有吧。”

劉紹一拳敲定:“那您對前者,應該是有一種欣賞性的生理反應,簡單來說,就是看到他美好的一面,比如身材等等,會對他産生生理反應。”

邱瀚宇聽得雲裏霧裏:“這是好是壞?”

“這是正常男人都會有的反應吧,比如看到美女,就想多看幾眼這樣。”劉紹不以為意。

“可我目前只對那人有這奇怪的反應。”

劉紹聳了聳肩頭:“那可能是您接觸的有同樣特點的人太少,多接觸幾個就知道了。”

邱瀚宇擰眉深思片刻,他一開始對辰良産生反應,是因為看到辰良的身材,後來幾次,都是因為親近辰良才有的反應,難道真如劉紹所說,只是欣賞身材而産生正常男人應有的反應?這麽說,他的性取向其實還是正常的?

他欣喜地彎起嘴角,為自己的正常感到高興。

“不過……”劉紹瞄了眼邱瀚宇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說,“這也不排除您喜歡那個人的可能性,如果您對具有同樣特點的人沒有反應,只對那人有反應,那不用說,肯定是喜歡他了。”

轟!五雷霎時轟頂。

喜歡他、喜歡他、喜歡他……

他、他喜歡辰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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