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撐腰
離開妖族, 白夙風幾人先返回承柒宗。
宗門弟子們這幾天沒看到他回來,又聽很多宗門掌尊都被蘇問雪叫到玄虛宗議事,隐隐擔心。
那分明就是場騙局, 蘇問雪按得什麽心思,承柒宗的弟子們都知道,但是其他宗門弟子不清楚。
有人以為白夙風只身去阻攔各大掌尊, 也被蘇問雪扣押了。
結果他們看到了掌尊帶着蘇玄青和妖族尊主褚雲一同出現,登時就明白了。
“掌尊!妖族已經決定和我們聯手對付蘇問雪了?”有弟子上來詢問,并帶着警惕看向遠遠跟來的褚雲,“妖族真心與否?”
“那必須真心, 真的不能再真。”白夙風瞅了瞅蘇玄青,把人家看的臉色一紅。
那弟子也是個通透的,看着蘇玄青發羞,當即就懂了。
“少宗主,你們兩個是怎麽?”看對眼的?弟子很好奇。
“不該問的不要問。”白夙風讓弟子召集大家,他有話要交代。
承柒宗弟子們全部在武練場聚集, 七嘴八舌都要跟白夙風說這幾天的情況。
“不要慌,一個一個來。”
他跟蘇玄青坐在挨得很近兩把椅子上, 十米開外, 是孤零零但氣場強勢的褚雲。
白夙風跟大家說:“喏,妖尊褚雲,大家都很熟,以後咱們兩族不打了,蘇問雪已經被抓進了妖族大獄。”
“什麽?”弟子們欣喜,“太好了, 可昨日他還作妖嫁禍妖尊來着, 怎麽今天就被抓了?”
“對呀, 什麽時候開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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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嫁禍褚雲什麽了?”蘇玄青問。
褚雲淺淺勾着唇,有人在意,很不錯。
他往常不會在乎蘇問雪又給他按了什麽罪名,也懶得解釋。
那弟子對蘇玄青說:“昨日有一個宗門的掌尊屍體被扔在他們大門外,人都成了幹屍,身體裂開,金丹被挖,死相奇慘。”
有人補充:“是玄虛宗弟子把那掌尊屍體擡了回去,并且親自說,是妖族褚雲,把他們掌尊殺了。”
“真是可惡!”蘇玄青生氣,“一會兒回去,我就要給他好好上刑!”
“那宗門弟子死了掌尊,可有鬧騰着報仇?”白夙風問,“你們沒人把蘇問雪是什麽人告訴他們?”
弟子一:“他們第一時間去玄虛宗尋求幫助,中途卻遇到了妖族,大開殺戒!”
弟子二:“現在那個宗門都不剩幾個人了。”
弟子三:“想報仇,也沒那個本事啊。于是還活的弟子該散就散了,那宗門一夜之間就荒了。”
褚雲垂目,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玄青去看他,遠遠喊着問:“喂,大傻子,你不生氣嗎?那些宗門弟子遇到的妖族,肯定不是你的手下!”
他就是這麽信任褚雲。
“我在想,如果蘇問雪的目的是挑起各大宗門對妖族的仇恨,用殺死其中一個掌尊的方法讓大家産生危機,覺得我褚雲開始亂殺無辜了,然後迫使這些從來跟他不是一條心的掌尊們聯合起來攻打我妖族,那就沒有必要将整個宗門滅門。”
“有道理。”白夙風點頭,“那你覺得這些宗門遇到的妖族是怎麽回事?”
“妖族不會有妖叛變了吧?”蘇玄青擔心。
“我最無辜的便是會被外面那些野妖而連累。”褚雲猜測,“也許他們恰好就遇到了一幫殺人吃心的惡妖。”
“現在不知道蘇問雪究竟吸納了多少人的修為。”他說,“我用鞭子捆住了他,可以随時感覺他的意圖,目前為止他乖乖待在牢獄之中,或許是在等我把先知拿給他。不過我擔心他現在的實力,想要破開我的鞭子并不困難,如果他想要逃走,妖族大獄恐怕困不住。”
“他要那破先知嗎?拿給他。”蘇玄青不稀罕,“我把它扔你妖族廚房了。反正那個玩意兒現在奄奄一息,沒有曲蘭子和我的靈力滋養,暫時醒不過來了。”
所以就算拿給蘇問雪,對他來說也是毫無作用。
白夙風看着單純的蘇玄青,跟他解釋,“他拿到了沒有用的先知,一定會讓褚雲想辦法把它喚醒,到時候就算我們可以用曲蘭子,這玩意兒醒了以後,卻只認主人。你想蘇問雪最後的矛頭還會指向誰?”
“我。”蘇玄青懂了,“他會讓我對着醒過來的先知許願,許他希望的願望。”
“對。”孩子聰明,雖然不曾涉世,不懂人情計謀,卻是一點就透。白夙風說,“現在就擔心蘇問雪藏着實力,假裝情願呆在妖族大獄,他在掌控大局。”
“如果我不聽蘇問雪安排,那麽他放在妖族大獄中,極其危險。”褚雲失算了。
“那……怎麽辦?”蘇玄青發愁。
“但是蘇問雪并沒有算計到自己會被妖族突然破開石壁中的兩顆內丹給拽到妖族。”褚雲遠遠看着蘇玄青,讓他放心,“我們可以鸠占鵲巢。”
“你要把整個妖族都搬到玄虛宗嗎?”蘇玄青問。
“你不是好久沒有吃到杏花羹了,教我怎麽做,天天煮給你吃。”褚雲絲毫不慌。
白夙風拍手:“妙啊!讓蘇問雪在妖族大獄自己待着吧,咱們去把玄虛宗翻個底朝天,看看他還有什麽秘密!”
“哈哈哈哈!沒錯!”蘇玄青開心,“我可以天天吃杏花羹了。”
“至于先知,是我們能穩住蘇問雪在妖族大獄,獨自多待一陣子最好的東西。”褚雲說,“可以讓先知睡得再沉一點兒。”
“完全讓它醒不過來都行。”蘇玄青自信,“這事兒交給我。”
“嗐,你看,我就說得抱着它來吧,你非得說它沒用了。”人參精趕緊往妖族飛。
曲蘭子立馬跟上。
兩小只在妖族廚房外的草地裏扒拉半天也沒找到先知。
“完了完了,沒了,”人參精說,“那随便捏個泥球兒,能唬住蘇問雪不?”
曲蘭子打他一巴掌,“你咋不捏個屎球。”
“我覺得也行。”
“快找吧!別想那沒用的行不?”
最後他倆幾乎是把妖族廚房這一片草地扒拉了個遍,終于在一個隐蔽的兔子窩裏把這玩意兒給掏了出來。
“哎呀,都有牙印了。”曲蘭子啧啧啧幾聲。
這是混得最慘的一顆先知了吧。
人參精不理解:“蘇玄青咋這麽嫌棄它?”
曲蘭子看他一眼,“咱倆都知道蘇玄青不是人,你覺得先知會不知道嗎?”
“嘶……這個問題……很有深意。那這個先知原本應該選擇一個人,讓他知道蘇問雪是要想逆天改命的壞人,去救蒼生。”
“不一定非要選人,但肯定不能選神域裏的任何存在。”曲蘭子說,“他哪怕選了個動物,都行,畢竟靈性這個東西你真的說不準誰最好。有的動物沒有開靈智之前可能不行,但是開了靈智他可能就像褚雲一樣,他有可能就能成龍了。所以先知一開始選擇蘇玄青就不對。”
人參精好奇:“那它明知道不應該選蘇玄青,為什麽還要選?”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它把蘇玄青連累至此,不怪人家膈應。”
人參精:“呃……倒也是。”
兩小只抱着坑窪的先知,交給了褚雲。
褚雲看着先知:“……”
扔河邊兒都沒人撿。
還不如一塊鵝卵石光潔漂亮。
“哼,他一直看我不順眼。身為妖神不知道自己的使命,天天穿的花枝招展,往天道前到跟前争寵。”蘇玄青突然想起來一些模糊記憶,“他還摔過我。”
“他生前是什麽?”褚雲聽見這先知之前欺負蘇玄青,很不悅。
“這個沒想起來。”蘇玄青搖頭,“總之很讨厭就是了。”
“來,讓我報一下私仇,好好睡吧,讓它去陪着蘇問雪那個瘋子。”一臉嫌棄的蘇玄青把先知吸過來,把它一分為二。
“少了一半兒,怎麽滋養都蘇醒不了。到時候就算蘇問雪不擇手段逼着咱們交出曲蘭子,也不用擔心什麽。”
曲蘭子:“?”
這是後期要把我交出去跟蘇問雪周旋?
那他小命兒會不會周旋沒了?
白夙風覺得很好笑,已經被他們放棄的東西在蘇問雪那裏,還當成能得天下的寶貝。
這天,白夙風和狼妖,走訪各大宗門,表明他們兩族已經結盟,并且把蘇問雪做下惡行告知。
原本這些宗門弟子們不太相信,覺得蘇問雪好歹是天下宗門盟主,怎麽會做出如此惡劣行徑?
只是褚雲攜妖族進入玄虛宗後,在蘇玄青的命令下,妖族和人族一起在宗門中,很快搜尋到了蘇問雪設置的法陣。
他們才信了。
紛紛覺得怒從心中來。
陣法裏面關着有二十個宗門掌尊,他們在裏邊兒出不來,也察覺到了問題。
這些人看到竟然是妖尊褚雲前來解救,各個不可置信。
但聽他說完蘇問雪的一些行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這麽多年這些掌尊被蘇問雪欺壓,本來就不是誠心服從。
褚雲對掌尊們說暫時不能把他們放出來,不能驚動蘇問雪,因為眼下他們不知道蘇問雪到底吸收了多少人的修為。
大家也都同意,只是為了安撫各大宗門弟子,便指名道姓地告訴褚雲,誰是他們最信任的心腹,讓他們前來。
結果這一整天,玄虛宗之中,人來人往,各色弟子。
他們在見到了自家掌尊真的被蘇問雪用陣法困起來以後,才信了褚雲才是來幫他們的人。
各大宗門之人不免唏噓。
有人當場愧疚。
“我們聽蘇問雪的話,攻打了妖族這麽多年,殺了那麽多小妖。妖尊竟然沒有趁着蘇問雪坑害我們掌尊之時,洩憤把我們掌尊殺之?着實令我深感佩服。”
“是啊,我們這麽多年跟妖族打打殺殺,無休無止,理不清的恩怨了。妖尊褚雲,乃大尊者!”
“其實我早就打夠了,安安生生過日子不好嗎?我也不指望飛升長壽,我就是想學個本事。”有人一直不覺得褚雲是壞妖,只是他不敢公然去說。
這麽多年,誰敢公然幫妖族說話,誰不願意打架,哪個不被蘇問雪暗中收拾了一頓,甚至有的宗門從此銷聲匿跡。
殺雞給猴看的事兒,所謂的宗門盟主可沒少幹。
他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只好忍氣吞聲去打去殺。
“我以前只知道他表面上做的好人,背地裏沒幹什麽好事兒,但是我卻不知道蘇問雪的心可以惡毒到這個樣子。他竟然用邪術吸納別人的修為,還把咱們的掌尊都騙過來,準備慢慢兒吸。簡直可惡至極,這種人就應該挫骨揚灰。”
今天當着褚雲的面兒,這群受夠了氣的人紛紛開始吐露自個兒的心聲。
玄虛宗弟子們圍着蘇玄青,也紛紛表達不滿。
“少宗主,平時我們都不怎麽能見上你一面兒,但是我們都知道,你對待一個小兔子都特別好。我們天天都盼着他退位,你來統領玄虛宗。”
“是啊!”一個弟子卷起來自己手臂,上面有一條很深的疤痕,他氣呼呼說,“我有一次在戰場上,被妖尊放過,回來後蘇問雪竟然覺得我是叛徒。在我身上留下這個永遠恥辱的印痕…當時蘇問雪差一點就被褚雲一劍抹了脖子,情急之下他把我拽過去,擋在身前。要不是妖尊身手敏捷,及時避開我,我那日就死了。”
說着這弟子對着離的老遠褚雲跪了下去,又跪着走向他,“從那以後,我跟蘇問雪上戰場,便沒有再對您的妖族下過狠手,我知你心善,我記得您恩情。”
“唉,師兄,我曾有一次吃飯的時候跟師弟們說過,對那些無辜的小妖,法術不夠深的小妖在戰場上能放過就放過,因為我聽到過妖尊褚雲就是這麽交代手下的。他對妖兵們說,不要趕盡殺絕。後來說的話被蘇問雪知道了,他就出廢了我全部修為,所以我現在只能在玄虛宗喂豬。”
“嗐,所以後來我們玄虛宗根本就不敢提有好妖的事兒,但凡被蘇問雪知道了,不是死就是殘廢。”
他們對着其他宗門的人,大倒苦水。
“你們說這些話對得起咱們掌尊嗎?”玄虛宗裏有一部分弟子對蘇問雪忠心耿耿,覺得這幫人是不是被褚雲迷了心竅。
“我們說的都是事實啊,你們這群人給他伺候得舒服,整天跟着他一起罵妖族,你們當然混得好,吃得開。”有人反駁。
“你們自己摸摸良心痛不痛吧,蘇問雪拿你們當人肉盾牌的時候,妖尊褚雲哪次不是能放過就放過?”
“哼,,誰稀罕他假仁慈,放過我的?”偏向蘇問雪的弟子舉劍對着褚雲,一臉敵對,“咱們平時出去巡查,你們不是沒有看到過妖族怎麽坑害人族,他們挖心吃人,可都是聽了褚雲的話!”
這個人試圖煽動曾經被妖傷害過的一些人的反抗情緒。
不過大家都很沉默,好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還有他身後支持他的那一些弟子們。
“蘇問雪當了天下宗門盟主倒也沒收攏了所有的人心,那些作奸犯科的殺人土匪,強盜,怎麽不見蘇問雪統統治罪呢。”褚雲淡淡開口。
“這……”拿劍的人十分尴尬,卻胡攪蠻纏,“你怎麽知道我們掌尊沒有去收拾他們?”
“得了吧,褚雲又管不得全天下所有的妖,皇帝手下還有奸臣呢。”有人力挺褚雲。
“就是。”還有人說,“我為什麽不願意跟着蘇問雪打褚雲,今天我就告訴大家。當年我跟着我們掌尊去巡山,給當地老百姓抓惡妖,險些喪了命,是褚雲路過把我們給救了。我一直不敢公然報恩,如今蘇問雪已經被抓進了妖族大獄,那我今天就代表我們掌尊和我們整個宗門一定要對褚雲說一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往後做牛做馬,我們宗門都一定毫無怨言!”
“對對對!”他們的掌尊在陣法裏連連拱手鞠躬,“我都不明白蘇問雪這麽多年為什麽一直跟妖族打架,以後我可不想打了,再也不想打了。”
玄虛宗拿劍弟子看他們一個鼻孔出氣,臉色十分難看。
“你們就是一群叛徒,如今你們看着我們掌尊倒了,就給褚雲拍馬屁,好不丢臉!”他大聲質問蘇玄青,“你對得起你爹嗎?他被褚雲關在妖族大獄,你不僅一點兒不傷心,還站在這裏含情脈脈地注視着這只大妖,極其不孝,非常惡心。”
“惡心就把眼睛挖了呀。”蘇玄青終于舍得把目光從神态自若的褚雲身上挪開,瞪了一眼拿劍弟子。
他可不知道原來褚雲在人族裏的聲譽這麽好。
“你!”對方被他噎得說不出來話。
“要不我幫你?省得把你惡心吐了,髒了我這個地方。從此以後玄虛宗這個地方是我的,懂嗎?”
蘇玄青伸出手比劃挖眼動作。
那人吓得趕緊擋住眼睛,生怕自己下一秒就瞎了。
蘇玄青修為多厲害,他們可是心知肚明,遠遠高于蘇問雪。
“哼,這麽慫,在後邊兒縮着不就行了嗎?出來逞什麽風頭?”蘇玄青說,“那那那,從現在開始,我聽到任何一個人幫着蘇問雪說話的,全部不可以修仙。”蘇玄青一點道理都不講,“不服氣的,就過來跟我打一架,打得贏我,我就聽你的。”
他叉腰,驕橫得很。
褚雲搖頭淺笑,這腰給自己撐的,夠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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