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華燈初上, 花匣子酒吧漸漸熱鬧起來。
花老板親自出來接客,在大門口就把步行過來的兩個人攔住。
“晏丞,你什麽時候走?”花有渝一步上前摟住白晏丞的肩膀, 非常熱絡地搭話,順便看一眼跟在旁邊的宿星野,朝人擠擠眼睛, “呦!小師弟也來了?”
“花老板好。”宿星野聲音發怯, 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很緊張。
也并不完全是演戲,宿星野确實有點緊張,害怕自己被人認出來, 萬一有人指着他叫Eleven,揚言要跟他劃拳拼酒,豈不是穿幫了。
好在他以往來花匣子表演都是全副武裝,帽子墨鏡一樣不少, 遮住了大半張臉,很少有人能看清楚他的樣子,因此樂隊還獲得一個外號———墨鏡三人組。
現在的他與臺上的Eleven差距甚遠,普通的白體桖牛仔褲, 臉上架着一副新配的黑框眼鏡, 低着頭默不作聲, 真像一個初來乍到的新手。
演的好, 真的好!
花老板看了都在心裏豎拇指,差點就信了。
三人一前一後地進入酒吧,越過沙發區時沒停步, 而是徑直走向吧臺。
白晏丞輕車熟路地鑽進吧臺, 挽起袖口, 招呼着另一名調酒師要來幾個杯子和調酒的材料。
等宿星野和花有渝在吧臺坐下以後,他才回答剛剛在門口的問題:“後天早上出發,可能要一個月以後才能回來。”
“那你今晚必須玩的盡興。”花有渝用手指着吧臺的酒杯,像撿到錢一樣高興。
白晏丞微微一笑,沒有拒絕。
他今晚能來花匣子,就沒打算老老實實地坐着,其一是想放松心情,其二是想在宿星野面前慢慢揭開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宿星野對他的濾鏡太厚了,他需要一點時間去擦拭,他希望宿星野心裏的那面鏡子變得清晰透徹。
只有認識真正的他以後,宿星野的表白才有意義。
這樣想着,他忍不住把視線落在宿星野身上,想看看對方來到酒吧的反應。
然而宿星野的表現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全程低着頭,恨不得把頭埋到兩腿中間,一言不發,将極度社恐的狀态發揮到淋漓盡致。
戲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白晏丞心裏發笑,反正他不信,不相信幹架勇猛的“北方武王”會懼怕酒吧的氛圍,何況花匣子并不是一個蹦迪狂歡的酒吧。
“星星,你想喝點什麽?”白晏丞柔聲問,故意Cue裝透明的青年。
“啊...”宿星野低低地應聲,心中愈發忐忑,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一眼,“什麽都可以。”
也不知道花老板有沒有提前交待,客人認出他的幾率很小,但是花匣子的員工都見過Eleven的真容。
尤其是站在白晏丞身邊的調酒師,他們還坐在一起喝過酒呢。
救命!
宿星野在心裏吶喊,悄悄地把手伸到下面,摸到花有渝的大腿根用力一擰。
“嘶——”花有渝倒抽一口涼氣,自然反應地繃直身體。然後轉頭看向罪魁禍首,宿星野趴在吧臺上偷偷向他使眼色。
他瞬間了然,竟然笑出聲:“哎呦,疼嘞。”
他們之間的小動作怎麽可能逃得過白晏丞的火眼金睛。
白晏丞在搖酒器中放入三個冰塊,拿過一瓶低度白酒,将酒倒入30毫升,又拿起早就備好的椰汁摻在一起,熟練地搖動,一邊操作一邊瞥着對面搞小動作的兩個人,漫不經心地問:“怎麽了?”
花有渝笑道:“沒事,你繼續。”
白晏丞不置可否,劇烈地搖動酒器十秒左右,然後将酒液濾入雞尾酒杯內,手法利落有條理,身上透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氣質,與平時的他很不一樣。
他将一杯“夏日海南”推到宿星野面前,輕聲說:“比較适合初來乍到的你,有點甜。”
莫名的,宿星野總覺得他話裏有話,仔細回味一番又挑不出任何毛病。
宿星野執起酒杯呡一口,當酒液順着喉嚨滑下去,慢半拍的意識到這是白晏丞親自調的酒,緊張的情緒瞬間減半,變為熱情高漲。
恰在此時,花老板也給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白晏丞轉身去拿酒杯,趁此空隙,花有渝湊到宿星野耳邊,飛快地說句:“放心,不會露餡。”
話落,那個與宿星野喝過酒的調酒師。假裝不認識地開口:“這位先生是白博士的朋友嗎?”
花有渝在旁邊一唱一和:“對,弟弟頭一次來。”
調酒師道:“那以後要經常來。”
宿星野點點頭,回以感激不盡的笑容,懸着的心漸漸落下來,終于不用再做縮頭烏龜,可以挺直腰杆和白晏丞面對面了。
第一杯“夏日海南”度數低還有點甜,兩口便啄到底。
宿星野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角,沒喝夠似的将杯子往前推了推。
再看此時的白晏丞,真是與平時有極大的區別,盡管人還是那個人,着裝也沒變,戴着眼鏡斯斯文文,可拿着酒瓶的氣質就不一樣,自有一身凜然貴氣。
這種氣質在夜景詭谲的酒吧非常罕見,令人心折,吸引了大半客人的目光,甚至有很多人擠到吧臺專門點酒來找白晏丞搭讪,但是很快被其他調酒師以各種理由岔開。
沒多久又來了幾位花有渝的大學同學,老熟人不好打發,花有渝跟人熱絡地聊天,還特意介紹白晏丞的大名。
同學不是第一次從花有渝的口中聽到白晏丞的名字,這次終于見到真人了,不免有些興奮,你一句他一句地争相打招呼。
白晏丞一一回應,永遠秉持着溫和有禮的态度,只是随着他手中晃動搖酒器的動作,讓他溫和的側顏溢出些許的距離感。
處于這種場合的人不管有沒有喝酒,都會比平時多幾分自來熟,幾個大學同學沒想那麽多,看到有空位就坐下來,正好把宿星野和花有渝圍在中間。
其中有一個人提議想試試白博士親自調的雞尾酒。
白晏丞拒絕了,瞅一眼乖乖坐在那不講話的宿星野,笑着說:“我要為星星調一杯邂逅,弟弟第一次來,我先照顧他,其他人需要等。”
同學中立馬有人起哄:“白博士對弟弟真好,讓人羨慕的兄弟情。”
“我看不是兄弟情那麽簡單吧。”
“唉?”坐在宿星野身邊的同學忽然皺眉,發出疑惑的聲音,“弟弟看上去有點面熟,特別像E...”
不等人把話說完,宿星野及時澄清,皮笑肉不笑道:“我是大衆臉。”
那同學半信半疑的點頭:“也對,聲音不一樣。”稍微停頓一秒,很快又接一句,“可是真的很像,哪有長成這樣的大衆臉,你知道E...”
好在花有渝及時救場,胳膊一伸,摟住同學的肩膀站起身來,“走!兄弟們,咱們單獨開一桌,今晚算我的。”
那幾個人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勾肩搭背地跟着花有渝走向二樓的沙發區。
周圍瞬間清靜許多。
宿星野暗暗松口氣,瞄一眼吧臺裏側的白晏丞,對方從其他調酒師手裏接過幾個酒杯,繼續擺弄手裏的調酒材料,面上并沒有什麽不對勁。
“很無聊嗎?”白晏丞就像腦門長眼睛了似的,不擡頭也知道有人在看他。
“不無聊,”宿星野兩手托腮,心裏美的冒泡,“白博士你真的好厲害,很帥。”
宿星野大大方方地豎拇指,一雙美目目不轉睛地盯着男人看,非常期待白晏丞親自為自己調的第二杯雞尾酒。
白晏丞擡頭瞥一眼,輕笑道:“剛剛那個人跟你說什麽,你好像有點緊張。”
“他認錯人了,”宿星野努力保持雲淡風輕的姿态,“他說我像另一個人,真會開玩笑。”
“像誰?”白晏丞仿若随口一問。
宿星野想了想,無所謂道:“一個唱歌的,不認識。”
“是不是叫Eleven。”
聞言,宿星野驚的睜大眼眸,心神一亂,連說話都不利索了:“白博士,你...你知道他?”
白晏丞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可驚訝的,淡定點頭:“是啊,他是花匣子的駐唱。”
宿星野呆住了,眼神也漸漸癡呆起來。
他以為白晏丞從不關注有關Eleven的任何消息,才會在這種場合若無其事的提起,沒想到白晏丞竟然知道另一個他的存在,這個發展有點猝不及防。
“那您...”他有點慌了,“知道他是誰嗎?”
“我查過有關失控玩偶樂隊的資料,他們有一個官博,粉絲還不少,将近二百萬,我對這方面也不太懂,翻來翻去也沒看到有用的信息,”白晏丞低着頭,情緒毫無起伏,用很平常的語氣說,“這幾個人還挺神秘,網上沒有相關的照片和露臉的視頻,我只見過一次。”
“你見過?”宿星野的兩只手緊緊抓住吧臺,腦中迅速搜索有關Eleven的記憶。
他怎麽不記得自己在夜間見過白晏丞?
白晏丞道:“前段時間,就是在這裏,他們來表演,我有幸碰見過。”
宿星野刨根問底:“什麽時候啊?”
白晏丞認真回憶片刻,笑着說:“應該是上個月初,印象深刻的是Eleven,他染着一頭紮眼的藍發,還會彈貝斯。”
藍發...
宿星野想起來了,原來那天晚上不是他眼花,他真的見過白晏丞,就是那個掃共享單車的男人。
比較慶幸的是,那天晚上他有先見之明,戴了帽子和墨鏡做僞裝。
“白博士,你喜歡他嗎?”他怯怯地問,語氣中帶有惶恐和期待。
藍頭發個性張揚的Eleven不知道會不會被白晏丞讨厭。
白晏丞沒有回答讨厭或者喜歡,避重就輕地說句:“他唱歌挺好聽的。”
那就是不喜歡喽!
宿星野失落地垂下腦袋,憋屈的咬嘴唇,暗暗跟自己較勁,不知道是氣Eleven多一些,還是氣白晏丞的口味清淡。
“你和他确實有點像。”白晏丞又來了一句。
腦海中的警報聲再次響起。
宿星野挺直腰板,語氣篤定中竟然還透着幾分不滿:“我不像他,他是他,我是我,我不會唱歌。”
沒想到他反應這麽激烈,白晏丞感到意外地微微一怔。
正常人都不喜歡拿別人和自己做比較,尤其是長相方面,宿星野不高興也是情理之中。
白博士在心裏快速的自我反思,以至于眉眼都柔和下來,露出歉意的笑容,還在青年的頭頂揉了一把,就像給小貓順毛一樣,“沒錯,星星是獨一無二的,你就是你,你們長的不像,聲音更不像。”
“嗯...”宿星野悶悶地答應。
頭一次慶幸自己說話的聲音和唱歌時所發出來的聲音有極大差別,熱愛音樂的人都會研究自己的嗓音,宿星野也不例外。
雖然沒有受過專業培訓,但他天生有一副好嗓子,不遜色于專業系出來的歌手,只是缺了些唱歌技巧。
曾經有一位老師聽過他錄的小調,誇贊他的聲音辨識度很高,非常适合搖滾音樂,并推薦他往這方面發展,還有幾家唱片公司找到他,希望能長期合作。
只是他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長久地走這條路,他熱愛音樂,卻不想被資本捆綁。
白晏丞自創一類雞尾酒“邂逅”,需要高度Brandy加上Vodka和Rum等酒類,分別裝杯後搭一個杯塔。
動作不慌不忙,花式也必然利落幹脆,按密度的大小依次倒入杯子,使之不混合在一起,從而形成了分層。
在點燃的一瞬,星光閃爍,燒熱的基酒開始升溫,伴随着旋轉而下的黑加侖調酒,融合得天衣無縫,一杯高濃度的“邂逅”雞尾酒誕生。
白晏丞将酒杯推到宿星野面前,兩手随意杵在吧臺裏側,上半身微微前傾,一雙帶笑的眼睛滿是柔情:“替我試試。”
宿星野執起酒杯,移到唇邊呡了一口。
雞尾酒具有明顯的刺激性,第二杯和第一杯簡直是天壤之別。“邂逅”的酒精濃度奇高,足夠泠凍,但某些配料經過燃燒是溫的,兩類混合産生快慰之感,不屬于典型的雞尾酒。
“白博士,還是那句話,你真厲害。”宿星野笑容甜甜的,非常貼心。
雞尾酒使人興奮,也能緩和緊張的神經,氛圍沒有先前那麽局促了。
毫無意外,白晏丞又調了一杯酒精濃度更高的雞尾酒。
宿星野自認為酒量可以,喝完第三杯自告奮勇地又要了一杯,揚言要嘗遍白晏丞的所有原創。
本來是想裝暈的,第八杯結束後根本不需要僞裝,宿星野身子後仰,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見狀,白晏丞趕忙從吧臺裏側走出來,手疾眼快地将人扶穩。
宿星野一個踉跄,“很不小心”地跌入白晏丞的懷裏,兩只手順勢抱住男人的腰,嘴裏嘀嘀咕咕。
“晏丞哥,男神,你真厲害啊...”
白晏丞哭笑不得,捏了捏宿星野淡粉色的臉頰,開玩笑地問:“要不要再來一杯?”
“要!”宿星野性質高昂。
他這個傻樣子真的萌到白晏丞心坎了,不忍心再逗弄他,誘哄着說:“下次吧,今天到此為止,我們回家。”
“回家,太好了...”宿星野把臉埋在男人的胸口,半醉半醒地感慨起來,“要是能永遠從你嘴裏聽到這兩個字該有多好。”
他說了些什麽白晏丞沒有仔細聽,就是哼哈地附和,拖着人找到正跟同學侃侃而談的花有渝,打聲招呼決定先離開。
花老板的狀态也不太好,被同學輪番灌酒,喝得臉色通紅,指着宿星野笑話道:“奧斯卡影帝,這就不行了?”
宿星野原本很是倦怠,一聽這話瞬間精神很多,警告似的狠狠地瞪一眼。
花有渝還咧着嘴笑,舌頭有點大:“晏丞,你以後會大開眼界。”
白晏丞不想和醉鬼閑聊,拍拍好友的肩膀,“我們先走了,你少喝一點。”
“沒事兒,”花有渝無所謂地挑眉,“我這酒量你還信不過嗎?”
白晏丞不置可否地笑笑,眼神深沉睿智,沒再多說什麽,攬住身旁的宿星野靜靜地走出酒吧。
剛剛稍微恢複清醒的宿星野再吹到夜風後,很快又回歸暈乎乎的狀态。
兩人順着花匣子街道步行往家走,穿過一條胡同,往左一拐就到恒源小區後門口了。一路上,宿星野都靠在白晏丞的身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轉移過去,明顯是趁機占便宜,遠處看像連體嬰似的。
用了漫長的時間,白晏丞終于把人拖到樓上,關門開燈,低頭換鞋,這一系列動作都是他輔助宿星野完成的。
這時候的宿星野其實沒有那麽暈了,只是不想放棄和他親近的機會。
一雙手摟緊他的腰不松力,把臉從他的胸口擡起來,眉目清湛,仿佛周圍籠罩着清潤的水汽,呢喃細語道:“晏丞哥,男神,可不可以喜歡我...”
白晏丞沒有狠心地把人推開,反而體貼地扶住對方的肩膀,溫聲道:“星星,別裝醉。”
“........”有那麽明顯嗎?
宿星野氣憤地咬牙,手中力道加重,假裝什麽也聽不懂,“晏丞哥,就一點點,試着喜歡我,喜歡我好不好,你不就是喜歡我這種類型的嗎,我很乖的,絕不給你惹麻煩,喜歡我有那麽困難嗎?”
“不困難,”白晏丞坦然自若地微笑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麽,眼中閃過些許憂慮之色,“但是要等我回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現在就是時候啊!我不想等!”宿星野急的本性暴露,兩只手從男人的腰間迅速往上移,毫無預兆地勒緊了男人的脖子。
這種姿勢更親密,雙方的距離更近。
不需要開美顏和濾鏡,宿星野的這張臉已經毫無瑕疵,近在咫尺的誘惑。
白晏丞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神色中帶着不常見的認真。
“晏丞哥,喜歡我吧,保證你不吃虧。”宿星野開始自賣自誇,口氣不小,耳根子卻悄悄染紅。
白晏丞瞅一眼那紅彤彤的耳尖,輕笑了一聲,眼底的情緒叫人探不清。
他呼出的氣息撲在宿星野的臉上,溫暖又清淡,宿星野根本把持不住,身體的行動快過理智的思考,腦子一熱,已經擡起腳跟将自己柔軟的嘴唇遞過去。
終究是有點慫,宿星野沒敢親嘴,只吻了男人的下巴。
蜻蜓點水的一吻,猶如夏日的晚風拂過,帶着少年人應有的沖動和青澀,雖然不夠熱烈,但給人的感覺清新美好。
等不及白晏丞有反應,宿星野又有了動作,他從男人身邊跳開,一頭紮進後面的沙發,把整張臉藏在沙發空裏,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害羞,一只手捶打着沙發墊子,趴在那哼哼唧唧,發出來的聲音帶着懊惱和得逞的意味。
白晏丞無比鎮定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朝人走近些,終于聽清楚他在嘀咕什麽。
“哎呀沒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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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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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