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眼光賊高!
畢竟是初次使用的術法,避免不了誤差。
徐司朝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形,頭發和衣衫都有些淩亂,他撐在一塊灰色大石頭邊,看着周圍陌生的風景,沒瞧見顧裴許……
他這是在哪兒啊?
打量的期間,鼻間嗅到絲血腥味,他探頭一看,石頭下邊壓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身軀。
他吓得往後退。
〔司朝哥哥,那是道格宗弟子的統一服飾。〕小百掃描屍體後得到的分析結果,〔致命傷是玄雲掌震碎心肺。〕
“玄雲掌?”徐司朝輕咦,玄雲掌是淵雪谷招牌技法,世面雖有流傳玄雲掌的修煉之法,但都是殘缺不全的,而能修煉玄雲掌也得是淵雪谷內具有一定地位身份的人才能修煉。
他扒拉着原主的記憶,好歹是朝夙真人唯一的徒弟,原主知道的隐秘消息并不少,淵雪谷在外形象一直都是與世無争的姿态,極少與他人結仇,何況是如此殘忍地把別人殺害,還不做任何僞裝。
有些古怪。
徐司朝起手運轉靈力,移開了灰色石頭,暴露出陷在泥土裏的屍體。
〔小百,你還能掃描出什麽嗎?〕他在腦中無聲詢問。
〔不能〕小百只能從自己擁有的知識中來判斷形式,淵雪谷的渡劫老怪是位很宅的女子,若是沒有天大的事,她一般就待在自己建的小院子裏除草摘菜,過着與世無争的普通人生活,故而對于自家宗門情況和凰原玄界變化其實已經很是陌生了,而別的宗門老祖雖然也有熱愛八卦外界消息的人,但并不會特意去打聽關于某宗的事,否則不是想跟哪門老祖打架嗎?
徐司朝想到當時聽見的那五位道格宗弟子的談話,他們應該是要等什麽人?難道就是這裏慘死的人?
感覺還是不太對。
有人過來!
徐司朝腳步急轉,藏進附近的枝葉中,衣擺刮過薄薄的葉片,留下清淺的刷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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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不就是去你們禁地拿了件東西麽,至于這麽窮追不舍?”一身黑衣的男子郁悶地嘟囔,“都追了半個月了,可真是精力充沛!”
黑衣男子手裏抱着一個精巧的木盒,芥子空間不是誰都能擁有的東西,大多底層修士還是只能依靠雙手雙腳拿東西。
“哎,我的爹啊!”男子猛地看見一具屍體,身子一抖,“別是闖進什麽兇殺現場了。”
他發神的期間,三道青光急速射來。
追捕他的人追上來了。
隐于背後的徐司朝眉梢略挑,老熟人了。
追捕黑衣男子的正是蒼瓊宗刑法堂的執法成員,之前追殺原主重傷逃竄的主要人士。
“诶,大哥大姐們,打個商量成嗎?”黑衣男子眼瞅着自己是跑不掉了,忙道,“我把東西還給你們,放我一馬如何?”他輕咳一聲,目光警惕望着三位氣勢隐晦的蒼瓊宗弟子,“你們應該也領教過我的跑路之法,若是達不成交易,那你們就繼續追吧。”
三位執法弟子壓根不鳥他,長劍直出。
“我草了!”黑衣男子跳腳,雖然攻擊淩厲,但他本人的身法卻極是精妙,輕松惬意地躲過致命攻擊,“你們真他娘有病,老子說要跟你們和解,聽不懂人話啊!”他氣急敗壞地罵道,“我就從你們禁地帶回一顆石頭,真的沒拿啥貴重玩意,我就看這石頭長得漂亮順手摸走了而已。”
為了證明自己話的真實性,他直接打開了盒子。
盒子中确實裝着顆晶瑩剔透的漂亮圓石,并沒有多少靈氣缭繞,仔細觀察就像是長得好看的普通石頭罷了。
〔鳳原石,煉制固元丹的主要材料〕小百對于外界的一切內容都熱衷于掃描和儲備,增加自己的知識了解範圍,争取做主人記憶中真正無所不知的超級光腦,〔确實不算是貴重的東西,那個人沒說謊〕
徐司朝:……沒想到小百也有這麽損的一面。
幾人在空中打架,地面的屍體再次被害,本就凄慘的面目更加腌臜不堪。
“尊重下死人,成不成?”黑衣男子後悔死了自己幹嘛要手腳不幹淨,引來無止境的追殺,可煩死他了,“你們溫柔點,地面的屍體要成碎塊了!”
三位蒼瓊宗弟子:……加大攻擊力度。
黑衣男子終于負傷,他打得越來越吃力,懷中的盒子被鋒利的劍矢掃過,衣服刮破,裝有鳳原石的木盒滾落出去。
這時,又趕來與地面服飾相同的幾人。
“程範師兄!”道格宗的弟子找了上來,三位修為皆在金丹的修士不可置信地喊道。
而他們成功誤會是旁邊正在打架的蒼瓊宗和黑衣男子幹的。
黑衣男子:我與蒼瓊宗絕對八字不合!!!
“蒼瓊宗執法,外人勿擾。”這三位執法弟子仍是那副目中無人的死樣子。
徐司朝手中的青骨緩緩轉了個圈,地面那無人關心的鳳原石消失。
細微的靈力波動引起他人的警覺。
“誰?!”場內的修士全部看向徐司朝的位置。
徐司朝也不再躲,緩緩現出自己的身影,墨綠枝葉中露出他半邊冷淡的側臉,鼻下卻被金色面具遮蓋。
他慢慢轉到正臉。
另一邊的大半張臉被擋住,只露出睥睨衆人的墨眸。
“你是何人鬼祟在此,不敢以真面見人!”道格宗這邊的人因為自家師兄慘死,格外控制不住脾氣。
徐司朝手腕一翻,一柄泛着森森寒意的長劍出現,他微微擡起下颚:“湊巧路過。”
蒼瓊宗三人只覺面前這人有些熟悉,正凝神細想。
旁邊的黑衣男子逮住機會,腳底抹油準備跑。
“休逃!”迅速反應的執法弟子。
道格宗三人怒追:“不準走!”
蓄勢待發攻擊狀态的徐司朝:……來個人理理我?有點尴尬。
既然無人理會,他便想着離開,畢竟他也不是個熱愛打架的家夥,雖然很想揍揍那三位老熟人。
他跳下樹梢,扭頭看了眼地面的屍體,兄弟好……走字還未道出,一道蘊含着可怕劍意的劍氣打爆了一邊的灰色大石頭,碎裂的石屑砸在凄慘的屍體上。
“楚、栁、心!”咬牙切齒泛着深深恨意的男聲乍響,“我池予晚必殺你!”
“……”徐司朝面無表情地拍拍濺到衣服上的灰,然後提起一劍攔住了逃竄的大肚子男的逃跑路線。
“讓開!”楚栁心神色陰狠道。
小百及時出聲,點出楚栁心的破綻。
徐司朝的劍極快,僅是一劍就傷到前不久還自認打不過的人。
楚栁心痛呼一聲,發現自己與面前這人的實力差距,他并不戀戰直接使出自己的底牌。
耀眼的光芒閃現。
徐司朝聽着耳邊小百焦急的警告,指尖的影子虛幻起來,芥子空間裏具有強大防禦功能的法器全部取了出來。
光芒爆.炸,沖天的力量碰撞。
徐司朝躲在自己設置的防禦罩內,楚栁心使用的底牌實在強悍,他默數着自己一件件碎裂的防禦法器,心髒抽抽地疼,全都是靈石啊。
幾個呼吸後。
楚栁心已消失無影。
徐司朝擦掉嘴邊的鮮血,手中的長劍作為支撐,緩緩站了起來,他看着跌跌撞撞跪坐在焦黑地面的男人:“你就是池予晚?”
“沒錯。”男人語氣桀骜,“你是我仇家?”
徐司朝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你。”
池予晚嗤笑出聲,但也沒再說什麽。
徐司朝挺驚奇地打量着明明是狼狽的形象卻表現得宛若坐在王座之上俯視衆生的男人。
男人的長相不是具有攻擊向的五官,然而眉眼間揮之不去的侵略性,讓對方顯得非常帶刺,仿佛渾身都籠罩在傷人的刀劍中,如一把斬過萬人的鋒利長劍。
“看夠了嗎?”
徐司朝:“你就是那被楚栁心強上的男人?”
“……”池予晚臉黑得滴水。
徐司朝頂着人灼灼的視線,淡淡轉移了話題道:“我認為我們換個地方休整較好,之前這裏……”他簡單講述了前面發生過的事。
池予晚只是追殺楚栁心,并不想卷入奇怪的漩渦中,他皺了皺眉沒有繼續待在此處的意思。
徐司朝再次接收到被懷疑的眼神,唇唇瓣輕輕壓平,他的眼尾常是略彎地上挑着,四周總是染着胭脂般的緋色,稱着裏面極黑的瞳孔都似覆上一層淺薄的紅暈,盛滿對面人的身影。
池予晚被看得心底發毛,潛意識地低頭,但可能是覺得丢面又重新回視過去。
徐司朝起身不再和人進行無意義的對視,恢複了更多體力後,他也不怎麽擔心殺回馬槍的那些人,他側身俯視着仍坐在地面的人:“如果你真的想殺楚栁心的話,就不要抱任何僥幸輕視的心理……”
束在他腦後的純白發帶從他的肩頭滑落,隐在鋪散的烏發裏,陽光照在他颀長的身姿上,恍如光明裏誕生的仙君,清泠如山泉的聲線平靜響起,“否則,你會死,被他踩着屍體登上大道。”
池予晚體會到他話中宛如過來人的誠懇之意,攏起的眉頭再次加深,奇怪地望着他:“我該感謝你的忠告嗎?”
徐司朝:“不必。”
池予晚見他要走,出聲道:“敢問閣下的名號?”
“朝夙真人弟子,徐司朝。”
池予晚輕咳兩聲,他之前和楚栁心發生過大戰,被對方用底牌招呼過,受了些傷,後面追捕碰巧撞上又釋放大招逃跑的楚栁心,猝不及防下傷勢加重,他在陌生白衣修士面前一直在強撐正常,他按了按作痛的胸口,嘴中低喃着徐司朝三字,半響露出一聲輕笑。
徐司朝離開後,他向腦海中的小百咨詢有什麽法子可以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眼角餘光驟亮起道光,一只千紙鶴飛到他面前,瑩瑩光輝顯示出幾分溫暖親近。
“嘿,兄弟,咱們又見面了!”
徐司朝剛想朝千紙鶴伸去的手一頓,他望向第二次見面的黑衣男子。
“給你送份大禮。”黑衣男子嬉皮笑臉,“當當當,看,後面三只小蒼蠅。”
“六只。”徐司朝漠然反駁。
“哈哈,兄弟你真有意思,我喜歡,交個朋友如何?”黑衣男子竄到他身邊,“我叫岳池軒,世界上就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交我這個朋友你不虧。”
徐司朝:“你就是以行俠仗義之名,行鼠竊剪徑之實的盜詭?”
“什麽搗鬼?也忒難聽了,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岳池軒是也!”岳池軒不滿,“那都是謠言,我可沒有做強盜那麽低俗的事,都是光明正大地行動。”
道格宗和蒼瓊宗的人近在眼前了。
“兄弟,你咋這麽淡定,六位金丹修士啊!”岳池軒表面看起來還活蹦亂跳的,實則已是輕弩之弓,正腦內風暴着怎麽脫困呢。
徐司朝輕睨一眼往自己背後湊的人,劍身橫轉擋住了對方前進的步伐:“站好。”
“嗐,兄弟,我真不行了,雖然是很想幫忙,但實在力不從心啊。”岳池軒沒有抑制自己的虛弱,徑自倒向徐司朝的背部。
徐司朝肩膀微動,剛想震開靠近自己的人,一絲微風吹拂過他的臉頰。
“師尊,你這是何時又多了個相好?”清泠如晨間的風,潤物細無聲地化進場內每個人耳中,卻又在品味中生起深深的冷。
岳池軒生起一層雞皮疙瘩。
徐司朝聽清楚內容後險些沒嗆着,他咬牙,顯示出濃濃的嫌棄:“為師知道自己現在是沒什麽威嚴,但也不能任你诋毀為師的眼光!”
莫名覺得自己膝蓋中一箭的岳池軒:……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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