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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閣?”
最終還是将其迎進了屋,敕若解釋了一番之後,花娑有些驚訝,“你們找它做甚?”
“莫不是找東西或是尋人?”花娑一個媚眼飛過來,嘻嘻笑道,“哎呀,此等小事,花娑也能做到,又何苦去尋那虛無缥缈的故人閣?”
敕若擡眼,“若是施主能告知故人閣所在,那自是極好的,若是不能,小僧也可和阿賴一起去尋找便是了,無須再給施主平增無端麻煩。”
素手半支着細白的下巴,懶懶散散的樣子卻又平添了幾分風情,花娑深谙此道,卻見敕若神色平淡,似乎還在等着自己答複,心中不免挫敗,“真是,和尚你總這麽一本正經,真是……”
她指尖輕撫過自己紅潤的嘴唇,極盡挑逗,“真是讓人忍不住!”
阿賴拍桌,正欲說些什麽,又見花娑突然笑得花枝亂顫,笑聲盈盈,恍若銀鈴脆響。
再看敕若,面上茫然,似乎不懂為什麽大家雖然用詞造句不同,但話裏行間都有這麽個意思。
笑了一陣兒,花娑才停下,似乎有些笑累了,喘不上氣兒來而深深呼吸,胸口故作姿态地起伏着暴露在二人眼前,阿賴煩她這副狐貍精樣子,自是不予理會,敕若天生在這方面要遲鈍些,加之佛性秉然,更不會有何不妥之處。
花娑這番自作多情算是抛媚眼兒給瞎子看,她也覺無趣,但心中幫扶之意卻漸顯,“奴家倒是可告知小師父那故人閣何處。”
敕若眼中一亮,“那多謝施主了。”
花娑伸出兩個手指,“嗯,那小師父可得答應奴家一件事。”
“不行!”阿賴首先反對。
“好!”敕若卻是同意了,不顧阿賴的怒瞪,敕若淡然道,“施主請說。”
“嘻!”花娑一笑,“這件事兒嘛……”她豎着的手指收了回去,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阿若今晚可來一聚?我必定以好茶相待。”
“誰要進你那花房!”阿賴自是不許的,指着花娑橫眉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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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若略一沉吟,卻是點了頭,阿賴氣極,“蠢和尚,你被這狐貍精迷了心智麽,那花房也是你這種蠢和尚能進的?”
敕若擡眼,神色是極為淡然,“阿賴不必為敕若擔心,女施主她如此必定是有原因。”
“更何況……”敕若皺眉,顯出一雙盈盈含情桃花眼有了幾分茫然,“為什麽我不能進女施主的花房?”
“……”
阿賴再是無言,擺擺手,面上極為挫敗。
花娑見狀悠悠一笑,卻也未再開口,只是起身,告辭道:“那花娑今晚就只等小師父一人了。”
……
真到了晚上時,阿賴無論如何都想跟着去,奈何沒有錢,加之花娑吩咐,他是連天音坊門檻都沒摸到,便又被趕了出來,眼睜睜看着敕若被人從偏門給迎了進去。
他動動手腳,準備開始圍着天音坊轉一圈,總有能夠讓他潛進去、鑽進去、飛進去……怎樣進去只要能進去就都好的地方!
敕若倒是不知阿賴這番護仔的心思,只道這天音坊裏萦萦香氣揮之不散,熏得他腦袋發昏,腳下是越走越軟。
走過好幾條雅致的別廊,敕若已經辨不清路,腳下虛浮,胸中發悶。
“小師父,這便到了。”前方白衣小婢福身一拜,輕聲道。
敕若算是心中松了口氣,點點頭:“多謝。”
白衣小婢捂嘴輕笑,兀自離去,留敕若一人獨自面對眼前這重重輕紗幔帳。
時值中秋,月亮已經初顯富态,圓潤而光潔。
敕若倒是第一次在凡間這般欣賞月亮,西天天長明,他總是在去地府的途中,偶有一次停下來看看月亮,地府裏卻是沒有月亮的。
“今晚月色可好,雖是比不上中秋,但卻有八分中秋色了。”素手輕撩起輕幔,花娑走近敕若,“小師父遲遲不走近,只得由花娑來走上這幾步路了。”
敕若垂眸,“抱歉。”
重重輕紗之後,是一方小亭,近水樓臺,月的倒影在水中随着風而輕泛漣漪,池中留有殘荷,卻是枯枝,落在月光下,秋色盡顯。壺中清酒飄香,花娑卻是擡手,一壺清酒祭了月,瀝瀝落進水中月,打散了月影,醉了一池秋色。
“說好的清茶便是清茶,這酒算是為今晚月色助興了,”花娑重又開始擺弄茶具,“好久都未煮過茶,怕是有些手生。”
敕若看她娴熟的樣子,搖搖頭,“不會。”
花娑一笑,“自是不會。”
二人靜坐,花娑不言,敕若便更是不會開口,一時竟只有池中錦鯉拍水和亭中煮茶聲。
“囑托小師父尋玉簪主人的那位故友可還在?”茶快煮好時,花娑一邊擺弄一邊問道。
敕若皺眉,景妃已踏入虛空,說在自是在的,可卻也不在了,想了想,他只好道:“或許還在。”
花娑了然一笑,“茶好了。”
敕若接過來,輕抿一口,極淡,卻是口齒留香,越品越有味道,他笑道:“茶很好。”
花娑有些得意一笑,嘴裏卻很謙虛,“我這茶藝都是向一個人學來的,天底下沒有誰能比他的茶煮得更好了,我怎麽學都是差幾分的。”
她擡眼,看着敕若像是走神了一般,實則他是聽進去了的,只是對自己的話并沒有什麽想法,所以看上去像是發呆,想到此,花娑又一笑,“你倒是可以好好學學!”
敕若望向花娑,想了想,最終只是“嗯”了一聲。
不想這反應卻是逗樂了花娑,她掩嘴輕笑,杏眸彎彎,“可真有趣!”
“若是我現在能離開,我定是要親自帶你去那故人閣的。”花娑摩挲着茶杯。
敕若問道:“為什麽不能離開?”
花娑微微一嘆,輕抿嘴,“小師父可是不解風情,難得那麽漂亮的一雙眼睛,天生含情,卻是個不懂情的和尚。”
敕若摸着自己的眼睛,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樣子感到疑惑,“為何大家都這麽說?”
花娑搖搖頭,轉眼看向池中晃蕩的月,“或許你會懂,但或許你不會,懂有懂的好處,不懂亦有不懂的好處。”
她又轉過頭看向敕若,敕若則是一臉茫然,她又一微嘆,“罷了!罷了!”
說着,她拿出一枚令牌,不過三寸見長,漆黑的焦木底部刻有一朵桃花,有些凸起,像是一朵黑色的桃花誤落此上,正面上書:故人閣。敕若拿過令牌,反面卻書有“影落清波十裏紅”一句。
“空山渺渺盡日邊,似有故人踏花來,”花娑輕喃,而後說道:“卞山之東再往山中走五裏,一株野桃之下,你将這枚令牌放入那桃樹樹洞中,第二日子時再去,自有人來接你去那故人閣。”
敕若一愣,才反應過來花娑是在告訴他故人閣的地址,“多謝。”
“不必。”
“可算是找着了!”輕紗外突然傳來阿賴的聲音,敕若轉過頭,看見阿賴掀開層層輕紗,看見他眼睛一亮,語氣輕松。
見二人衣衫整齊,亭中亦無任何不适的氣氛,阿賴松口氣,但還是跑過去對着敕若東摸西摸,“她沒把你怎麽樣吧?”
敕若搖搖頭,“我們明日啓程去卞山吧。”
阿賴一愣,“她告訴你了?”
花娑在一旁輕笑,“說的什麽話,我花娑可是言而有信。”
阿賴一哂,不再多言。
“倒是你,如何進得來?”花娑問道。
阿賴微昂起頭,“天下還沒有攔得住老子的地方!”
花娑不置可否,敕若倒是十分佩服。
在這小亭中有着層層紗幔阻隔,前庭香侬軟語已足不可聞,倒有悠悠絲竹聲,傳到此,好似袅袅輕煙,萦繞一會兒便散了。
“天色已是不早,不如今晚小師父就在此歇下罷!”花娑笑着提出來。
護仔狂魔如阿賴,他自是不肯的,敕若與阿賴親厚,他不肯,他便也不會留下來,花娑了然地看着他們離去,掀開輕紗,敕若轉過頭,對着絲毫沒有起身送客想法的花娑,輕聲道:“多謝施主今日相告故人閣之事。”
花娑擺擺手,不再看他們,月色被天邊不知何時晃過來的薄雲給擋住,遮了幾分光,變得暗了一些。
輕紗外,阿賴拉着敕若匆匆離開的身影愈走愈遠,花娑取下髻上的銀簪,用尖輕輕撥弄着一旁的香爐。
香灰細細軟軟,即便是灰,也是香氣難抑。
那小師父去了故人閣,便是白玉簪的主人找着了,她的主人又如何肯放人走?
她是故人閣留守于此的人,又如何能走?
待那小師父在被困于故人閣之後,反應過來自己騙了他,會不會責怪她,抑或根本不在意?
佛心之說若不是主人曾經提到過,她便也是看不出來的。
這一顆佛心,來得實在蹊跷卻又十分幸運,只是對不住那小和尚了。
花娑想着。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君你不要離開我啊啊啊啊啊啊!!
(修)若是不改,此章就名為梗深致忘之代表章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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