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從來沒有誰來告訴他什麽是不該做的,什麽是該做的。
他的哥哥夭折的夭折,送走的送走……獨獨只剩他,面對着皇位,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是國師欽定的繼承人,所有人都順着他,都慣着他。他的父皇對着他,卻從來只有冷冷的一個眼神。
後來,他明白當初發生的事,只覺父皇将一切都怪罪在了自己身上。
好在還有國師,将他接入塔中。
他喜歡國師對別人說話時清冷的語氣,這顯得他對自己說話時的溫柔更加明顯,對比鮮明;他喜歡國師萬事依着他,但總能一開始就告訴他什麽是絕對不能做的;他喜歡國師教他寫字時,握住他手背的溫度和背後傳來的暖意;他喜歡國師的眼睛、頭發、手指……他喜歡國師的一切。
他每天都為國師對他說的話,對他的觸碰而兀自竊喜,又期待着每一次的見面。
他愛他,宛若春雨般細細無聲地滋潤充盈着他的每一寸,無論空間還是時間。
卻沒有人來告訴他這樣的感情是禁忌的。
連國師也沒有,他只是在自己某一次控制不住吻了睡着的他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告訴他“小烏龜,以後不要這樣了”,自此,他隐約知道了這樣的感情是不被允許的。
但所謂後知後覺,大抵就是待到一切都為時已晚,才恍惚察覺罷。
他對國師的感情,早就一發而濫,為時已晚。
……
他已經有好久未來國師塔了,塔中空蕩蕩的,顯得凄清。
他小時愛玩不愛玩的小玩意兒統統都被收起來了,重重紗幔之後,只剩下了引鶴的東西,不過幾樣。
晏歸抿抿嘴,等着引鶴開口。
Advertisement
可,只留一室沉寂。
過了很久,晏歸被這沉默吓得全身僵硬時,引鶴終于開口了,帶着一絲不肯為人知的顫抖,“你認為是我在逼你?”
晏歸沉默。
引鶴轉過身,“你看着我!”
小皇帝擡起眼,心中一抖,引鶴從來都淡漠的雙眸竟隐隐泛起了紅,他急忙喊道:“鶴叔!”
引鶴自覺失态,閉上眼,又問了一遍,“我在逼你?”
晏歸剛想搖頭說話,引鶴卻背過身,帶着令人心疼地自暴自棄,“是,你說得對,我的确是在逼你。”
“從讓先帝立你為太子之時,這一直以來,我都在逼你,”引鶴向前走了兩步,“我以天下相逼!以我相逼!”
“算來算去,我無可奈何終究是按着你最舍不得的來逼你,”引鶴回過身,“我要你為了我變強,為我守護這天下。”
“這對你不公平。”
晏歸愣在原地,看進引鶴的眼裏,他有些無力道:“沒有不公平,你為我喝了三年的毒藥。”
引鶴沒想過他會知道,轉念一想,有花子夭在一旁不停撺掇,又有已經等了三年皇帝身子還沒敗下去開始按捺不住的太後,晏歸知道此事不知遲早。
他垂眸,“此藥常人用不得。”
他非尋常凡人,本以為這藥能夠在身體內自行調解,但三年日積月累,毒雖慢性,卻奇勁猛烈,終究是病入膏肓,再不可醫也。
引鶴心中好笑,倒是難為了太後和戚王爺一幹人等費盡心血尋來此藥,卻沒有達到目的,還被蒙在鼓中。
晏歸卻不會這樣想,他見引鶴承認,心下已是一片冰涼。
看小皇帝瞬時絕望灰暗的眼神,引鶴心頭溫暖,方才小皇帝那般言論似乎都不再可氣,“你哭什麽?”
晏歸下意識去抹臉,否認道:“我沒哭。”
引鶴淡漠的桃花眼霎時溫柔,“你當然沒哭,只怕再說兩句,你就要泛濫了。”
晏歸走上前,輕輕抱住引鶴,不過才十六歲的他長勢可好,已經跟引鶴一般高了,甚至還要冒出一點點。
他的骨架子也比引鶴大,這般将引鶴抱在懷中,倒也不顯奇怪。
引鶴沒有推開他,年輕的身體不斷傳輸着熱量讓他覺得溫暖安心。
他想,他都快要死了……
“鶴叔,”少年的聲音清朗此刻卻帶着點委屈,“我錯了。”
每一次,都是這句話。
引鶴微微無奈,“你又哪裏錯了,你是皇上,錯不得。”
“鶴叔,我本來已經把這一切當作我的責任了,”晏歸将頭埋在引鶴的肩上,“為了你,可你卻不要我了。”
引鶴一愣,手輕拍了拍少年有些單薄的背,“我沒有不要你。”
“你喝了三年的藥,瞞着我,”小皇帝委屈極了,“你讓我選妃立後,我将日期提前,你卻只是要蔔算吉日!”
引鶴沉默。
良久,他失笑,“不然還能怎麽樣呢?”
抱着他的少年沒說話,引鶴卻感覺到肩頭逐漸變得溫熱而濕潤。
他終究還是惹得他哭了。
可是,還能怎麽樣呢?
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是不可以的,他和他不過彎彎折折曲曲繞繞,最終成就了一局死棋。
從一開始,就能夠看到結局。
引鶴說不清自己的感情,他緩緩伸出手回抱住微微顫抖的少年。
突如其來的回應!
少年全身一震,松松的擁抱瞬間縮緊,緊到引鶴悶哼一聲,動彈不得。
“鶴叔!”
是少年欣喜若狂又不知所措的聲音。
他說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就如此刻他不明白聽到小皇帝這一聲呼喊時心中突湧而起的情緒——心酸、痛苦、寵溺,以及那一絲難以言喻的帶着放縱意味的快樂。
少年的吻密密簇簇落在引鶴頸間,顯得急切而開心。
引鶴被帶着踉踉跄跄地往床上去時,他被小皇帝的大力驚住了。
躺在床上時,引鶴閉上了眼,不願看見少年眼中的欣喜若狂和急不可耐,也不願讓少年看見自己的脆弱。
可當少年真正進來時,引鶴咬緊了唇,在那一刻幾乎想要甩個耳光退縮了,可他忍了下來,感受着少年疼惜而溫存的吻一點一點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唇間,耳畔。
“鶴叔,我愛你。”
引鶴睜開眼,床幔垂下的流蘇微微晃動着,他依然說不清自己對伏在自己身上既溫柔又殘忍的少年是什麽感情。
扪心自問。
他不知道當初究竟是為了天下必須以晏歸為帝而喝下毒藥保其命還是他舍不得……
他閉上眼,希望一醒天明,又希望黎明永遠都不要到來。
……
翌日。
晏歸醒來時,懷中人還在沉睡。
今日晚朝,他還有些時候好好準備,從密道回到自己寝宮。
可他卻舍不得。
對着那張熟睡的臉親了又親,撫平他微皺着的眉頭,猜測他的夢是否都在為天下憂心。
引鶴被他弄醒了,睜開眼,便看見小狗一樣的皇帝在他身上拱來拱去,弄到敏感處,他不自覺地呻吟了一聲,晏歸擡起頭來,“鶴叔!”
年輕人的精力總是十分旺盛,引鶴只覺全身酸痛乏力,特別是那處,饒是他身體非常人,也難以承受一個處男激動而熱切的歡愛。
見他面有不适,晏歸趕緊停下來,小心翼翼地抱住他,“鶴叔,可是身體不适?”
說罷,他走下床,往身上随便套了件衣服,就要抱起引鶴,“鶴叔,昨夜我……”
晏歸臉有些紅,昨夜他破處男身,精力旺盛之極,做了不知多久,引鶴早已承受不住,昏昏不覺,他也極累,抱着的人全是自己氣息這一點讓他極為心安地閉眼即天明!
直到此時,他無師自通地想及要為身下人清理。
好在國師塔後有一人工引入的藥泉,因着近幾年國師身體愈發不好而特意開鑿的,時時備着熱水,這時倒真是方便了。
“我抱你去洗洗罷!”晏歸伸出手,輕而易舉地抱起因長年病苦而身體輕薄的人。
晏歸眼神微黯,心疼道:“這麽輕?”
引鶴笑笑,沒說話。他乏得很,即便少年這麽一抱顯得他太過嬌弱女氣,但他也動彈不得,只能紅着一張老臉,任由他将自己抱起來往藥泉走。
到了藥泉,晏歸抱着引鶴坐了進去,他沒有做過這些,顯得有些笨手笨腳,引鶴忍着又痛又酥麻的感受,咬緊牙關,發誓絕不冒出一點奇怪的聲音。
晏歸的臉也紅透了,他早已有了反應,但好歹體貼地顧着引鶴的身子,專注清理,沒有說藥泉氛圍剛剛好要再來一次的話。
清理完畢,晏歸讓引鶴先在藥泉裏泡着,他走出去,将床鋪收拾好,難為他還能想到這一點。
“我扔哪兒呢?”晏歸抓着布滿可疑液體,被揉成一團皺巴巴的床單問道。
引鶴垂眸,“就放床邊上,等會兒我自己來。”
晏歸看了看床單,有些不放心,但還是乖乖拿出新床單鋪好,又将舊床單疊好放在了床腳。
“你要上朝,早些回去準備罷。”引鶴坐在水中,背對着他,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皇帝自然是不肯,“還早,我想陪陪你。”
引鶴拒絕,“讓我靜靜罷!”
小皇帝還沉浸在昨夜一夕歡愛的快樂裏,引鶴這話他也沒有多想,他們之間的感情進展之猛烈,連他在狂喜之餘還有些心悸,更別說國師了。
引鶴此話一出,他也不好再逗留,天色确實也不早了,小皇帝只好從密道回了自己寝宮。
回到寝宮才發現自己身上套的竟是國師的裏衣,穿上有些小,但方才竟沒有發現。
小皇帝笑着将衣服珍藏起來。
好半天,直到青葵在外請示,引鶴才回過神,從水中站起來,腿腳仍是發軟,但好歹強撐着回到了床上。
吩咐青葵下去,不要讓人打擾之後,引鶴這才慢慢穿上衣服,床腳疊得七零八亂的床單有些刺眼,引鶴撿起來,不顧上面的紅白夾雜,重新疊好,走到角落裏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木箱子前。
打開箱子,裏有許多小玩意兒和一塊繡着烏龜和鳥的手帕,引鶴将床單放進去,又合上了木箱。
作者有話要說: 太久沒更啦!本來說這幾天開始恢複更文的,但是晉江抽風了,這兩天我都只能刷半截兒出來!趁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登上來一次,我更了!近期忙得快差不多了,我又要開始更了!自言自語_(:зゝ∠)_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