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章節
将血衣教當做自己的私産,我以為你早就知道。”
蜃頓了一頓:“……是,我是知道,但也多少有那麽點兒不解吧。都已經攀到了這個能輕易主宰血衣教的位置,指揮血衣教做什麽都可以的時候,你們兩個又……本來利用教中人和勢力去做許多事,都會輕松許多的。”
柏雲舒冷哼了一聲:“不是誰都是窦扶玉。”
将這個名字念出口的時候,柏雲舒的聲音冷得像是結了冰,而聽到這個名字的蜃也幾乎是本能地渾身一僵。
柏雲舒留下這句話之後沒有再多停留,擡步從蜃身旁經過,大步走開,身影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下。
半晌之後,蜃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而後“啧”了一聲。
……
“回來了。”
“嗯。”
柏雲舒進門之後,站在窗邊的常棣随口問了一句,柏雲舒也只随口回了這麽一句。
屋內點着燈燭還算明亮,柏雲舒把手裏的盒子在桌面上放好,又随手取出自己随身攜帶的一些香餌,揭開桌面上銅制小香爐的蓋子放進去點燃。
熟悉的帶着一點兒藥香的氣息彌漫開來。
窗邊的常棣頓了頓:“……這時候,點安神香?”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柏雲舒放下手裏的火折子慢慢朝常棣的位置走了過去,在他身後站住:“越要平靜不是麽?”
“說得對。”
沉默片刻,柏雲舒忍不住開口輕問:“快要結束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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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吧。”
柏雲舒深吸一口氣,攥緊戴着銀白色天蠶絲手套的拳頭,又慢慢地将這一口氣吐出來。
心緒複雜。
其實她心裏明白,比起來更需要點燃那點兒安神香的,不是常棣而是她自己。
比起常棣來,她才是那個越是快到了最後時刻,越是心緒躁動壓不下來的人。
憤怒,痛恨,快意,焦躁。
種種情緒在心底亂成一團,不管她在自己師父,在蜃這些人的面前表現得如何平靜和冷淡,心裏那團越燒越烈的火,她自己很清楚,也許一直都在炸開的邊緣了。
“雲舒。”
“……嗯?”
突然被常棣輕喚,柏雲舒怔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常棣轉過身來,重新戴回去的半邊銀白色面具在月色星光之下折出有些朦胧和模糊的光來,像是離得很遠,讓人碰觸不到。
柏雲舒突然有點心慌。
“若真……一切結束後,你想怎麽過?”
柏雲舒沒有絲毫猶豫和停頓:“跟你走。”
常棣頓了頓,伸出手輕拍了拍柏雲舒的肩頭:“早就該讓你……只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我們……終究是要一起将仇報完的。但那之後……”
“我跟你走。”柏雲舒甚至是稍微有些焦急地打斷了常棣的話,再次重複:“我跟你一起……就跟以前一樣。”
“不能只有我,雲舒。”
“我可以。”
“雲舒……”
“說來……”柏雲舒避開常棣此時讓她有些心慌的眼神,生硬地轉開話題:“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雖然這話題轉得很是突然,但畢竟是正事,是對他們兩人而言等了十幾年的結果,因而常棣盡管心裏對柏雲舒的反應嘆息而又無力,此時還是順着她的話說起了這件正事:
“快了。”常棣的聲音低沉了不少,半邊面具之下,嘴角勾起一個略帶諷刺的弧度:“總要給我們那位‘朋友’一點兒準備的時間,若是我想的不錯,他能幫上很大的忙。沒他相幫,我們怕輕易進不去的。”
柏雲舒抿了抿嘴:“他未必就是什麽好人,而且……他是如何知道真相,如何知道……”
“的确,都要清算的。”常棣的眼光閃了一閃,冷笑了一聲:“只是眼下卻先不急,我們畢竟得要他‘幫忙’開路的。”
柏雲舒點點頭。
常棣半轉過身,側對着窗外的天色眯起眼睛:“這是能最快走到……的辦法。太多年了,我已經……等不下去了。”
所以即便知道對方并不可靠甚至十分可疑,但他也願意利用這一回的機會,盡快……
與那個人面對面。
暗衛
多事之秋。
在原本并不起眼的一個兵部主事劉茂之死後,就因為種種原因和後續騷動起來的上京城,百花莊園一事後在朝中諸多官員先後遭牽連或被貶或被撤中氣氛越發焦灼的上京城,終于以鎮國大将軍穆恒的死為信號,開始了由暗轉明的動蕩。
這一次的動蕩不僅是朝堂中的文官,連在之前的動蕩中較少牽涉到的軍中也在短短幾天之內有了不少的人員更疊,偏偏這個時候明明本是舉足輕重,又從來備受皇帝李泓的信任重用的穆長戈,居然真的安安靜靜呆在鎮國将軍府內丁憂守孝,沒有絲毫摻和的意思,而皇帝李泓也竟沒有下旨奪情。
在許多人摸不着頭腦,各種各樣的猜測滿天飛的時候,上京城又亂了起來。
城中巡城軍,城郊的幾處駐軍營地幾次毫無預兆地遭襲,死傷雖并沒有多少,但卻着實打破了上京城先前還能強裝平靜的表象。
而在皇宮之中都在幾天之內出現了兩次刺客之後……
整個上京城,除了自百花莊園事後就閉門不出的寧郡王李演,還有閉門安靜守孝的鎮國将軍府內的穆長戈,幾乎所有人,連街邊擺攤的小販都不可避免地被一種名為恐慌的情緒感染。
宮中。
李泓坐在桌案之後,一臉凝重地放下了手裏與其他奏折看起來都不太相似的折子,忍不住用手捏起了眉心。
“陛下。”李泓的心腹內侍王志走了過來,躬着身輕聲道:“皇後娘娘來了。”
李泓動作頓了一下,眼睛都沒有睜開地朝着王志點了點頭。
殿門打開又合攏的聲音,伴随着并不算重的腳步聲。
李泓還閉着眼睛揉着自己的眉心。
直到腦袋兩側傳來輕輕按壓的觸感。
片刻之後,他長長地喟嘆了一聲。
“……去看過甜甜了?”
“嗯。”站在李泓身後正雙手輕揉着他的頭的沈皇後輕聲回答:“甜甜……瘦了不少,離不開自己宮殿後就總是縮在自己房間裏,連門都不出了。我去看她的時候……她眼睛還是紅的。”
李泓放在桌面上的手攥緊,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沉默半晌。
“甜甜的事,你從沒問過。”
沈皇後仍舊輕柔地幫李泓按着頭,聞言也只是淡淡一笑:“若是可以與我講的事,陛下想必早就言明了,不必等我開口問。既然是不能與我講的事,那也就沒有必要問了。”
李泓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還有甜甜,這些日子見到我……只是想要出宮,除此之外什麽都不多說,說來,這不是她的性子,自然,也或許是以前,并沒有什麽大到足以她表現出這樣性子的事情發生。”沈皇後再次提起李湉,眉心也微微蹙起,帶着些擔憂:“你們兄妹兩個在這件事上這樣默契,我就已經明白……這不是我可以過問的事了。”
李泓擡起手,輕按住沈皇後按在自己頭上的手掌,握緊在手心,将原本站在他身後的人拉到了自己身側。
沈皇後順勢停下了動作,順着李泓并不大的力道從寬大的座椅之後走出來。
“……這些天,辛苦你了。”
沈皇後搖了搖頭:“我畢竟……不清楚究竟,甜甜也并不與我多言,能做的無非只在衣食之上。可是……陛下心裏也是清楚的,這些……根本解決不了什麽。”
“……這樣就夠了,讓她好好呆在宮裏。如今的上京城……宮外并不太平。”
沈皇後點點頭:“陛下說的是,連宮中都進了兩回刺客……且要多加小心才是。”
雖然沈皇後沒有明說,李泓卻也知道她這是同意和承諾的意思。
先前特地提了一句,李湉想要出宮的話,也有探明李泓想法的用意。
其實有李泓的命令在,李湉想要出宮的可能本就微乎其微,只是李泓畢竟大半精力都在前朝,尤其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太亂,牽扯了他太多的心神防備,如今有身為皇後的沈皇後看着,李湉出宮去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他也能……更放心一些。
其實,李泓也并不确定。
如果現在上京城內沒有亂起來,不是隔幾日就有什麽人什麽地方遭襲,甚至連皇宮都沒有幸免的話,如果如今的上京城跟以前一樣平靜,沒有什麽明面上或是藏在暗中的危機的話,他會不會同意李湉出宮。
畢竟,有些事,到底不同了。
當一切都還被壓在冰層之下,沒有暴露在人前的時候,當那些秘密都還只是秘密沒有為人所知的時候,他很樂意也很慶幸,能夠維持着那種雖脆弱卻又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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