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鞋子
姜榆當然好看了, 眼眸烏黑,瓊鼻櫻口,說話聲音也好聽, 身板兒更是挑不出毛病, 不然錢行晟也不至于第一回 見她就惦記上了。
“快說呀。”姜榆拽了拽他袖口。
林旗以前就被她這麽問過了, 那時姜榆十四歲, 姜之敏的一個同鄉來京有事,順路給他帶了些家鄉的土産。
姜榆想着林旗沒見過這些東西,跟姜夫人說了一聲,特意差人喊他來取,結果沒找見人, 說是跟林家父母一道出去吃酒席了。
“什麽酒席啊?”
下人回道:“說是一個友人家娶親。”
姜榆是午前讓人去找林旗的,結果直到掌燈時分人才過來。她把東西給了林旗,見他這就要走了,心裏不大高興,喊住他問:“今日吃酒席熱鬧嗎?”
“熱鬧。”林旗回她。
姜榆又問:“那你給我帶的喜餅呢?”
林旗愣住, “你想吃那個?我沒帶。你想吃的話等明日外面的鋪子開了,我給你買些送過來。”
“誰要吃外面賣的了?”姜榆拉下臉來, 她把林旗往後推了一步, 讓他站在了臺階下, 自己站在上面, 這麽一來, 她就能平視着林旗了。
姜榆撅着嘴巴道:“我碰上什麽東西都想着你給你留一份,你怎麽不知道想着我?”
她嘴角耷拉着,眼睛瞪得圓圓的, 氣不過地又在林旗肩膀上推了一下, 氣鼓鼓道:“你走吧, 我才不稀罕你的東西!”
她都生氣了,林旗這時候肯定是不能回去的,他往四周看了一眼,見丫鬟們各忙各的沒注意這邊,往前一步,低聲道:“我想着你的,是他們家的喜餅做得太粗糙了,很膩,還不如街邊小販賣的可口,不合你的口味,所以我才沒有帶。”
姜榆的眼神這才緩和幾分,抿着唇問:“你可不能騙我。”
“你不信明日去問我娘,她也覺得那喜餅不好吃。”
知道他不是沒想過自己,姜榆滿意了,牽着他袖口把他帶到小亭子裏,給他倒了盞茶水,語氣恢複了平常的溫和,問:“那你與我說說,今日都見着什麽了?”
成親嘛,不外乎就是那些,林旗跟她說了會兒,一人一句也不覺得無聊。天色愈晚,等林旗看見了姜夫人在不遠處翹首望着,心知該走了,開口與姜榆道別。
姜榆送他往外,邊走邊問道:“新郎官好看嗎?”
“穿上喜服,都是好看的。”
姜榆掩唇笑,與他一道穿過圓門,又問:“那新娘子呢,你有沒有瞧見?”
“新娘子今日要蓋紅蓋頭,沒瞧見,但是以前見過,好看的。”林旗說完停步,道,“回屋裏去吧,明日我再過來,可還有別的想吃的、想要的?”
姜榆笑盈盈地搖頭,走在他前面半步,送他過了後宅的小門,突然拽住他的袖口,小聲問道:“那我好不好看?我好看,還是新娘子好看?”
少年林旗第一次被問這種問題,面色一紅,沒好意思說話。
姜榆也臉紅撲撲的,烏黑的眼眸中泛起層層漣漪,搖了搖他衣角,悄聲耍賴道:“你不說,我就不讓你走了。”
少年人不習慣把這些話說出口,支支吾吾了會兒,見路過的丫鬟下人好奇地看過來,才聲音低低的道:“……你好看。”
“最好看嗎?”
林旗咳了一下,以拳掩唇低聲道:“最好看。”
姜榆還不罷休,叮囑道:“那你要記住你今日說的,以後再見了別人,也得是我最好看。”
“記住了。”林旗再三保證完,才從她手中得了自由,紅着耳根匆匆回府去了。
那會兒兩人已訂了親,再有兩年就要成親了,說的話雖然暧昧了些,但又沒有別人知道,兩人都默契地各自瞞着。
未婚夫妻說說小話怎麽了?姜榆覺得沒關系,林旗覺得有點不妥,但是他又不能把姜榆怎麽樣,況且每每想起姜榆說的話,都讓他熱血沸騰,恨不得立馬與姜榆成親。
那時候這樣也許沒關系,但是現在就不合适了,更何況姜榆的話比少時露骨多了。
“你是不是心虛了?”姜榆搖了搖他手臂,哼道,“你要不是心虛,怎麽不敢看我?”
林旗忍無可忍,一把擒住她手腕,眼中仿若燃着火焰,咬牙道:“你是不是也這麽問過周明夜?”
姜榆愣了下,急道:“我問她這個做什麽,你又想哪兒去了?”
“好,那我仔細與你說說。最開始,你與我說……”
林旗正說着,姜榆掙了下手腕,不滿地打斷他道:“你說話就說話,那麽大力氣抓着我做什麽?”
林旗狠狠吐了一口氣,微微放松手上力氣,道:“最開始你讓梅戴雪別了芍藥花引我去見你,我是怎麽和你說的?我警告過你不要再來撩撥我。”
“誰撩撥你了,不就是一簇花枝,是你自己想多了!”姜榆不願意低頭承認是她主動的。
“好,這個不算,那後來你給我寫信以林玖作威脅,讓我護你出京,你又是怎麽與我說的?你說你只想嫁我,你說你對周明夜毫無情誼,等拿到和離書就與我成親。那我問你,前日你想去觀音廟求子,想求的是誰的子?他的還是我的?”
“……你、你胡說什麽……”姜榆轟得一聲渾身燒了起來,她真的只是為了拖延行程随便找的借口,哪知道林旗會當了真!還想了這麽多!
她是與周明夜說過想和林旗生娃娃,但是背後說說與當面被逼問哪能一樣?
姜榆縮着手腳,窘迫極了,“你別說了……”
“為什麽不能說?”林旗越說怒火越盛,抓在她腕上的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氣,“說!”
姜榆被逼得心顫,話也不利落了,“我、我沒想……”
“你向來主意多,又想編什麽謊話騙我?”
姜榆從來不知道他這麽能言善辯,急得想要打斷他,可是聲音沒他高,被他壓了下去。
“你主動親吻我,可是只願意親在面具上。你讓我睡在你身旁,可我方一靠近,你就本能地想要推開我。難道你與周明夜也是如此?”林旗冷笑,“你當我是傻子,被你随意耍弄嗎?”
他笑得涼薄又諷刺,直勾勾盯着姜榆,一字一句道:“你甚至為了他不惜以身犯險,你敢說你心裏只有我,對他沒有一絲感情?”
“我沒……”
“你敢對着周明夜說你沒有?”
他越說手上力氣越是失控,姜榆手腕劇痛,忍不住掙紮起來,道:“你說話就說話,幹嘛抓疼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能弄疼我,你有沒有聽進去?”
“不能弄疼你?”林旗幾乎被妒火燒紅了眼,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另一只手陡然間朝着姜榆腰間抓住,如鐵鏈般箍了上去。
那手掌貼着姜榆後腰游走了一圈,帶着一陣陣酥麻和侵略感,激得她戰栗不已,她呼吸驟然間亂了,急忙去按林旗的手。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有動作,人就被提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姜榆被頭朝下扛在了肩上。
她腦袋發暈,腰間更是被那硬邦邦的肩骨硌得發疼。
姜榆不曾被人這麽對待過,當即就叫喊了起來,“你松開我,你不能這麽對我!”
林旗充耳不聞,扛着她往山洞裏去。
姜榆又驚又怕,見他不理自己,兩條腿踢了起來,可是才動了幾下,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灼熱的手掌隔着夏衣覆在她腿彎上方,微一施力,将她的腿壓在了那結實的胸膛上,僅隔着幾層薄薄的布料,她都能感受得到那裏面跳動的心髒。
姜榆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渾身顫抖着發不出聲音了,她控制不住又蹬了下腳,這下兩條小腿也被抓住了。
她差點喊出聲來,這個叫喊與方才那質問的喊聲又不一樣,她說不出哪裏不一樣,急忙咬住了舌尖,壓着急促地喘息着,心幾乎要炸開了,驚慌不已,不知道林旗這是要做什麽。
進了山洞,眼前暗了一些,姜榆還在戰栗着,被掐着腰肢放了下來,她兩腿打着顫還沒站穩,肩上一重,一下子坐在了先前那塊大石頭上。
林旗就在她身前,單膝壓在大石頭上,毫無征兆地俯身靠近。
姜榆心頭狂跳,慌忙撐着石頭往後退,笨手笨腳挪了兩下,人卻分毫未動,才發現裙擺被林旗的膝蓋壓住了。
她拽住裙擺正拉扯着,被林旗單手捧住了側臉,粗糙的手掌托在她下颌骨處強迫她擡起頭。
這動作讓姜榆想起先前的那個夜晚,林旗也是這樣,與平日的溫和完全不同,像是要扯碎了她一般把手停在了她衣襟處,把她吓哭了之後,只是扯斷了她脖子上的珍珠璎珞。
她吓得不敢動彈,不敢吱聲,也不知道是太久沒眨眼的緣故還是被心中怪異的感覺激的,眼中水汽彌漫,馬上就要哭了一樣。
林旗看着她這樣子,心中怒火稍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暴戾的沖動,他想做些什麽,讓姜榆眼中的水汽凝聚起來,讓她哭着求自己放手。
晶瑩剔透的淚珠從那泛紅的眼眶中流出,順着她白皙的臉頰滑落,一定很漂亮。
太陽已微微落下,日光從山洞中溜走,昏暗卷土重來。
也許是因為黑暗太容易滋生人心中的惡劣因子,林旗望着姜榆眼中映着的自己,覺得至少在這一刻,她眼中有且僅有自己,什麽周明夜錢行晟,全都是過眼浮雲。
他喉結上下滾動着,鼻尖是姜榆呼出的甜膩氣息,一剎那心神激蕩,猛地往前撲去。
“你、你……”姜榆吓得趕緊偏頭閉上了眼,一手使勁推着他胸膛,一手擋他的臉,聲音都帶了哭腔,“你不準動我!”
她倔強得很,這時候淚珠都在打轉了,卻硬是忍着不讓它落下來。
林旗被她按住,粗重的喘了幾下,在要去按住她雙手與退後之間猶豫了下,做了另一種選擇。
他捧在姜榆臉上的大拇指在她臉頰上輕柔地撫摸了幾下,就在姜榆以為他恢複正常了,淚汪汪地看着他時,忽地食指與拇指在她臉上大力地掐了一下。
姜榆臉一疼,眼睫顫動了幾下,淚水失去阻攔,如明珠般滑落了出來。
一滴砸在林旗半跪着的膝蓋上,另一滴未及落下,便被他大拇指接住,被他用指腹抹開在姜榆臉上。
“你敢掐我?”姜榆就沒受過這種委屈,她家裏就算姜敏之說一不二,但也不曾對她動過手,連大聲說話都很少。
她現在不僅被人欺負了,欺負她的還是她一起長大、向來對她言聽計從的未婚夫君,如何能忍受得了?
姜榆淚眼婆娑,狠狠拽下他覆在自己臉上的手,哭喊道:“你滾開,不準你再碰我一下!”
林旗冷冷一笑,“準你蓄意勾/引我,對我又親又碰,不許我碰你一下?姜榆、姜音音、姜大小姐、周三夫人……”
他每喊一個稱呼,就停頓一下,到最後咬牙切齒道:“請你與我說說,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姜榆又哭又氣,邊哭邊罵道:“我就是這樣的道理!你不喜歡那你走開,你別挨着我!反正我已經嫁了人!”
這話聽得林旗怒火又起,厲聲道:“你自己睜眼看看,那個周明夜,他哪裏像個男人了?”
姜榆心頭一跳,啜泣聲倏然止住,眨着淚眼擡頭看他,卻聽林旗嘲諷道:“沒有絲毫擔當,明媒正娶的妻子都能轉手相送,他也算是男人嗎?”
“……”姜榆嗚咽一聲,開始去拽裙子,“你真是笨蛋又無禮!你以前說喜歡我都是騙人的,你走開!”
“周明夜倒是不騙你,值得你聯合她來利用我,是不是?”
“你沒有腦子嗎!”姜榆要氣死了,她拽不開裙角,也推不開林旗,這會兒沒見他再對自己動手腳了,懼怕感就像退下的潮水,除了臉上留着的淚痕,已經沒有一點兒痕跡了。
她惱急了,趁着林旗往後退了一點,縮起腿朝他腰間蹬去。可是手推不動,換了腳也依然沒有用。
而林旗絲毫不躲,低頭看了看抵在自己腰間的腳,忽地伸手抓去,在上面摸了一圈。
姜榆渾身一震,掙紮着想從他手中掙開,卻聽他道:“鞋子還是濕的。”
“關你什麽事,你個登徒子!”
姜榆之前是故意不提鞋子的事情的,她打算等要走的時候再和林旗說鞋子不舒服,然後要林旗背着她或者抱着她,沒想到現在被提前發現了。
“你上回親我的時候,我有這麽說你嗎?”林旗冷聲反問。
姜榆被堵得沒話說了,咬了咬唇,又要蹬他時,腳上忽然一輕,是鞋子被脫掉了。
林旗随手将她繡鞋抛出了山洞,揪着她的纏枝羅襪,問道:“到底誰是登徒子?”
姜榆羞恥極了,幾近崩潰地哭道:“我才不是登徒子,我、我是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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