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幹姐姐是什麽梗?
“怎麽樣?”溫暖期待地盯着何勝男的表情。
“不錯啊!”何勝男還挺驚喜,“沒想到啊,白粥你也能做的這麽好喝。”
溫暖羞澀一笑,能被喜歡的人誇獎,誰不高興呢?
她想跟何勝男說“好喝你就多喝點兒”,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是于孟。
“孟孟?”
“诶,暖暖,你在哪兒呢?”于孟小小聲的,做賊似的,“是不在你那幹姐姐家呢?”
幹姐姐是什麽梗?溫暖呆怔。
“就是那個何總啊!她不病了嗎?那個律師姐姐把你們拉走了……你還在她家呢吧?”于孟問。
你們家管這叫幹——姐——姐?
“嗯,我在勝男姐家呢。”溫暖答道。當着何勝男的面,她實在不好對電話那頭的于孟解釋她們的關系。
再說,幹姐姐什麽的,總比普通朋友更近一層吧?溫暖其實也挺受用的。
何勝男被點名,放下勺子,看了看溫暖。
溫暖有些不自然。
“那就好,你就繼續在那兒待着啊!”于孟神叨叨的,“她是老總什麽的,肯定有錢,房子肯定不小,你一定得在她家紮住了啊!”
溫暖臉一紅:“你說什麽呢!”
于孟偷眼看了看四外圈,發現附近沒人,才繼續壓低聲音說:“我可是為你好,暖暖……我剛得到的消息,行政那邊傳的,院裏面要改造職工單身宿舍了!”
溫暖愣神。
于孟還在那邊絮絮叨叨的:“你懂我意思不,暖暖?據說這工程不會少于倆月。你想啊,單身宿舍一改造,你們這種住宿舍的肯定就得搬出去啊。甭管你是自己租房子還是別的什麽的,就算院裏面給補助,你也得花錢不是?”
溫暖安靜聽着,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啊,你就紮到你那幹姐姐家,反正她有錢也不差你這一星半點兒的,漏那麽一星星就夠你過好幾年了……到時候你一手賺着院裏的補助,一手住着寬敞的大房子,多劃算的事兒啊!”
于孟之後又巴拉巴拉了些什麽,溫暖已經聽不進去了。她腦袋裏轉的,就是“同何勝男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這件事。
溫暖吃苦吃慣了,她不在乎住的差點兒、吃的差點兒,她也不貪戀何勝男的萬貫家財,但她愛慘了何勝男了。如果能和這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同居”幾個月,自己是否有機會走進她的心,駐紮進去,成為永久的住戶?
這件事的誘惑,于她而言,太大了……
“我這可是從行政那幾個小三八那聽來的,絕對錯不了……那女人和院副那點兒破事兒誰不知道,指不定是院副枕頭風漏出來的……”于孟還在不停地絮叨,“诶,暖暖,你在聽嗎?”
溫暖一怔:“嗯,我在聽。”
“嘿,別光傻聽着啊!我剛才說的,你都記住了嗎?”于孟急慌慌的,“扒住你那幹姐姐,記住了啊!沒準以後我男友在公司裏混不下去了,還能求她給安排安排呢!”
溫暖輕輕舒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這些瑣瑣碎碎的事兒,她聽得頭大。尤其是什麽家長裏短啊,誰娘家婆家如何啊,誰是誰的小三小四小五啊……
挂了電話,揉了揉眉心。一想到于孟提到自家男友那個眉飛色舞的樣子,溫暖真的覺得自己身為女人,太不正常了。
“怎麽,有事?”何勝男認真地看着她。
溫暖一瞬間忘了自己身處何地,聽了這聲,才恍然回神,“沒!”
她下意識地回答。或許在她的潛意識中,“不給勝男姐添麻煩”是出于本能的反應。
何勝男的燒退得差不多了,臉上的蒼腫也消退了些,飽睡了一覺,她的精明又滿血複活。溫暖心裏有事兒,她能看不出來?
“是院裏有事兒嗎?”何勝男試探着問,埋怨道,“舒蕾這貨,咋就好意思扔下你照顧我?”
溫暖忙說:“舒律師說她有件大案子急着處理,人命關天的……”
“聽她扯淡吧!她又不是刑事律師,能有什麽人命關天的案子?”身為好友,何勝男對舒蕾的底細門兒清。
溫暖的腦中靈光一閃,回味着舒蕾匆忙離開時的樣子,似乎發現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倒是你,”何勝男看了看表,“在我這兒一下午,院裏真的沒問題嗎?”
溫暖極愛她認真的樣子,忙不疊搖頭:“沒事兒,真的!我已經請好假了……再說,要不是因為我的疏忽,你也不會遭這份兒罪……”
溫暖愧疚地垂眸。
何勝男笑笑:“不說這些客套話了……”
她朝溫暖揚了揚空碗:“粥還有嗎?”
溫暖雙眸一亮:“有!我去給你盛!”
看着何勝男大口大口地喝粥,溫暖覺得異常地滿足。
又吞下一大碗,何勝男歉然一笑:“我光顧着自己填飽肚子了,五點了,都沒問問你餓不餓。”
“沒關系的,我不餓!”溫暖急忙回答,她的肚子卻不争氣地咕嚕了一聲。
溫暖大囧。
何勝男促狹一笑。溫暖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她咋能想到她的肚子關鍵時刻掉鏈子?
何勝男放下粥碗,站起身,腦袋還有點兒昏沉沉的。
“走,帶你吃飯去!”她說。
“不行!勝男姐,你現在不能出去!”溫暖攔住她,“你必須好好休息。”
“我身子骨兒沒那麽弱。”何勝男抻着胳膊做了個擴胸運動,表示自己很健康,不會被這點兒小病小痛擊倒。
“那也不行!”溫暖堅決踐行醫生的職責。
她真怕何勝男出門再受了風,病勢加重,自告奮勇說:“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借用你家的廚房,解決我肚子餓的問題。”
溫小妹,你确定你的本職工作是醫生,而不是你們醫院食堂的大師傅嗎?
何勝男盯着桌子上幾盤賣相極佳的菜,暗戳戳地想,素菜也能做得這麽好看啊!看得她一病人都想食指大動了。
“妹妹,手藝真不錯啊!”何勝男夾了一筷油麥菜吃了,“真看不出來……你們單身宿舍還允許自己起火做飯嗎?”
這手藝,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
單身宿舍自然是沒有起火做飯的條件的,頂多也就是用電鍋下個面。
“我上學時候就自己做慣了飯了。”溫暖含着笑,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吃的都做給何勝男吃。
“诶?你爸媽的教育方式挺潮啊!”何勝男從小被她媽鍛煉得什麽事都能自己做,自然認為這個“自食其力”的教育方式很帥很潮。
溫暖的眉眼突然垂下,悶悶地撥着筷子:“他們……早不在了……”
何勝□□本沒想到事實情況是這樣的,她以為自己從小沒爹就算夠命苦的了,沒想到這還有個妹子比自己還苦。
“對不起!我不知道……”何勝男滿是歉意。
溫暖輕笑着搖了搖頭:“沒關系的,勝男姐,不知者不怪。”
她說完,垂下頭,一聲不響地扒着碗裏的米飯吃。
何勝男本想順着問問她父母的事兒,也是出于關心,可眼見這妹子自打說完她父母的事兒,光低着頭和碗裏的飯較勁,連頭都沒擡過一次,何勝男猜她在掉眼淚,又不好意思被自己看到,覺得挺尴尬,更覺得挺心疼的。
于是何勝男夾了滿滿一筷子青菜,放在溫暖的面前,“多吃點兒,你太瘦了。”
溫暖使勁地點了點頭,卻還是沒有擡起頭來。
何勝男體貼地沒有驚擾她。
一個人真正難過的時候,最需要的,不是旁人不停的安慰;那些傷心的過往,也不是一句兩句的“你別難過了”之類的就能夠化解的;若當真對她好,就任由她宣洩自己的情緒,無論她想要用怎樣的一種方式,都好。
何勝男甚至想到了,如果溫暖想要痛快地哭一場,她樂意借肩膀一用。
良久,溫暖終于平複了情緒。她擡臉,眸子中還是盈盈的,但是嘴角邊卻挂着笑意——
“謝謝你,勝男姐!”她的右頰邊綻開一個好看的梨渦。
何勝男恍惚,愣怔了兩秒才回過神來,也回了她一個微笑。
她不知道溫暖謝她謝的是什麽,是謝她為她夾菜,還是謝她體貼地沒有刨根問底,或者惺惺作态地說些客套而虛僞的勸慰話?不論是哪一樣吧,只要能讓溫小妹的心情好起來,就好。
飯後,溫暖很自覺地承擔地洗碗、收拾桌子的任務。
何勝男看着她在廚房裏忙前忙後的身影,時不時地問上自己一嘴這個放哪裏,那個在哪裏,覺得這套大房子裏前所未有地熱鬧起來了。
還是得讨個老婆才更有人氣兒啊!
何勝男默默喟嘆之後,就被自己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念頭吓住了——
她這是咋了?被舒蕾那貨洗腦了嗎?難道就因為那貨狠誇了溫小妹的好,難道就因為溫小妹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自己就動了這種不可告人的念頭?
嘶……
何勝男的臉上一痛,深深覺得一定是因為自己病了,腦子燒糊塗了,把腦回路都燒走形了。
“傷口又疼了?”不知何時,溫暖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關切地問。
何勝男仰臉看着她,心裏盤算着這姑娘身材不錯,長得也端莊,一看就是正經人家養出來的乖孩子,不給人當老婆賢良淑德地過一輩子真是白瞎這根基了,嘴上卻說着:“沒事兒,快好了……”
“那你也得好好養着,”溫暖一臉的正兒八經,小媳婦似的又續道,“你明天也不能上班,必須在家靜養,才能好利索。”
她說着,邊解下腰間的圍裙,邊叮囑何勝男:“消炎藥在你床頭櫃上,退燒藥也在那兒,你睡的時候如果不燒了就不用吃……菜我都放在冰箱裏了,你明早起來用微波爐熱一熱就能吃,別吃涼的,傷胃……”
何勝男眨巴眨巴眼睛,看她把圍裙挂在一旁,妹子你這一副“馬上走”的架勢是怎麽個意思?
“我明天争取請半天假,中午來看你……”溫暖作勢要去衣帽間取自己的外套。
“哎哎哎!”何勝男不幹了,“你這是幹嗎去?”
“回去啊!”溫暖不解地看着她。
何勝男嘴角抽抽,妹妹你學雷鋒呢?做完好事就走人,急着回家寫到日記裏嗎?
她指着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都幾點了你看看?這是市郊,連個出租車都不好打,你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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