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山楂球之戀

江厭的指尖在桌上那張學習計劃表上點了點，季澄順着江厭點的地方看過去。

每一天晚自習結束，江厭還給季澄安排了兩個小時的家教課程，周六周日下午三小時。

“還有啊？”季澄以為一天從六點開始到晚自習就結束了。

“你該不會以為下了晚自習開始放羊，就能考上985了吧？”江厭涼涼道。

“這…”季澄不好意思一笑：“這倒是沒有，不是，那就走吧，去我家上課？”

江厭跟季澄收拾了書包，學校裏的人走的也差不多了，走出教室門，一陣冷風吹來，季澄摸了摸胳膊，上面已經泛起了小疙瘩了，季澄小聲道：“真冷。”

這幾天都還是豔陽高照，沒有預料到天氣的突然變冷的季澄只穿着一件短袖，此刻被風吹成了狗。

季澄縮了縮脖子，雙手抱在胸前，嘟囔道：“早知道多穿點了。”

有什麽輕軟的東西從身側丢了過來，季澄下意識去接，拿到手上一看才看才看清這是一件藍白相間的秋季校服。

季澄去看站在身側的江厭，江厭這會只穿着一件夏季校服，季澄拿着校服一愣：“給我穿？”

“嗯。”江厭正在擡頭看走廊外。

“那你穿啥？”季澄道。

“我不冷。”

“真的嗎？”季澄狐疑道，這天氣說變就變，這會的風還挺涼。

“不穿我放回教室了。”

江厭說着就要去拿校服。

“哎…穿穿穿，不穿白不穿。”

季澄說着就将校服往身上套，江厭的校服一如既往的舊，藍色的地方已經被水洗的有點褪色，但卻十分幹淨，還有一股清新的皂香。

兩人走下教學樓，夜晚的風夾裹着潮濕的氣息飄灑過來，水滴打到人身上涼飕飕的。

“下雨了？”季澄往前走了幾步，長明燈的照射下，地面已經濕漉漉了，水泥地上的小坑裏已經積起了一汪水，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水窩裏，泛起一個又一個小漩渦。

這會雨還不小，季澄抱怨道：“什麽鬼天氣，怎麽說下就下，明明下午那會還挺熱，我可沒帶傘啊。”

有人站在他身邊，一道陰影打了過來，季澄擡頭一看，江厭已經撐開了一把傘，舉在了兩人頭上，江厭舉着傘道：“我帶了，走吧。”

江厭的傘不大，是把淡紫色的傘，傘內側還依稀可見中國電信的字樣，看起來挺舊的，一看就是那種做活動送的傘，江厭跟季澄都挺高，兩個人擠在這麽一把傘下還是有點擠，為了不被雨淋到，兩個人不得不緊緊擠在一起。

兩個人擠着，季澄的手碰到江厭的手臂，冷冰冰的，他又伸手一摸，江厭的手臂上已經被雨水打的濕淋淋的，季澄比江厭略矮一些，他側過頭看向江厭。

在白熾燈的映射下，江厭的臉越發顯得蒼白，唇色泛着淺淡的白，撐着傘的手背上青紫血管清晰可見。

又一陣冷風吹過，江厭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下一秒，一陣溫熱的觸感擁上身體，江厭回過頭，季澄穿着他的校服，兩手圍成一個圈，從側面将他整個人環住。

季澄嘿嘿一笑：“暖和吧？我姑說我就是個暖爐，一年四季身上都是熱的。”

這校服本來是沒什麽溫度的，季澄才穿上一會，已經透着淡淡的暖意，隔着校服的料子，能感受到季澄溫暖的體溫。

季澄說着還道：“你身上怎麽老是這麽冰啊，不過咱兩還挺有緣，一個身上熱一個冰，冰火兩重天。”

季澄像個樹袋熊一樣扒在江厭身上，江厭往前走了一步，季澄也就跟着他往前走一步，走了幾步，江厭停下來：“松開。”

“不松。”季澄道：“多冷啊，凍感冒了怎麽辦，誰給我上課？”

“你要這麽跟我走回去？”

“有什麽不行啊。”季澄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太gay了？”

江厭沒說話。

季澄道：“怕什麽啊，這會人都走完了，而且這黑天半夜的誰能看見你是誰，我跟你說我哥們以前更gay，在ktv裏喝醉了，兩大老爺們在沙發上打啵。”

季澄這說的是韓宇，那陣子韓宇追陶夢晗沒追上，拉了一幫哥們出來喝酒，喝大了把另一個哥們當陶夢晗壓在沙發上狂親。

“你也幹過？”江厭突然道。

“我？我可沒親過男人，那也太gay了。”季澄一頓：“不過他兩酒醒後，也吐得不行。”

“所以你親過女人？”

“哈哈哈，學霸，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八卦？”季澄突然笑起來。

笑完季澄又想起自己以前交過的女朋友，說女朋友也不算女朋友，他從小愛玩，跟着韓宇他們吃喝玩樂什麽都玩，後來長大了，幾個發小都交了好幾個女朋友，韓宇也追陶夢晗要死要活的，但唯獨季澄對交女朋友這事沒什麽興趣，對他來說，跟着韓宇幾個組排開黑都比跟女朋友打啵有意思。

高一那會有個高三藝術班的女孩，學舞蹈的，一直在追他，女孩是真挺漂亮，聽說還是個小網紅，那會季澄也就答應了，兩人交往一個月的時候，季澄送了女孩挺大牌一項鏈，女孩特高興，也挺主動就要來吻他。

然後那會他怎麽幹的來着，好像是看着女孩的臉湊近，想上廁所？

然後季澄就去上廁所了。

再然後他對談戀愛天天要膩在一起這件事膩了，就分手了。

季澄扒着江厭往前走了一會，轉了話題：“那你呢？”他往江厭耳邊湊，還吹了口氣：“你親過嗎？”

季澄溫熱的氣息又從耳廓蔓延，江厭渾身一僵，往另一側微躲了下，季澄得到了滿意的反應，哈哈大笑。

“季澄。”江厭停下腳步，伸出沒打傘的那只手，精準無誤的找到季澄的兩個酒窩，用手插了進去捏住了季澄的下臉頰，季澄嘴邊的軟肉都被江厭捏成一團。

“玩上瘾了？”

季澄嘴被捏的嘟了起來，說話也有點含糊不清：“吼啦吼啦，偶八碗啦，松馊。”

江厭不緊不慢瞥了季澄一眼，才松開了手。

江厭倒是沒下狠手，季澄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不就吹你下嘛。”

江厭打着傘往前走，沒理季澄，季澄跟江厭又往前走了一會，突然喊道：“糖葫蘆！”

江厭向前望去，街尾有家賣糖葫蘆的小攤，支了個遮陽傘，墜了個白色的小燈泡，這會被風吹得搖搖欲墜，季澄用手抓住江厭的手臂，将江厭往那邊拖，兩人這會同打一把傘，江厭沒怎麽反抗就被季澄拉了過去。

老板正在準備收攤，季澄彎腰趴在玻璃櫃前一看，臉垮了下來：“只剩一根了。”

“我不吃。”江厭替季澄撐着傘，他對糖葫蘆這種酸酸甜甜的小零嘴一向沒什麽興趣。

這會雨絲毫沒變小，估計老板也挺冷：“小帥哥，要不？剩最後一根了，我也急着收攤，一塊錢給你。”

季澄點頭：“要要要，別包了，直接給我吧。”

剩下的最後一根糖葫蘆就是那種最普通的糖裹山楂球，外面包着一層糯米紙，季澄啃掉一個山楂球後，又把糖葫蘆往江厭嘴前遞：“給。”

“我不吃。”江厭往後躲了一下。

“吃！”季澄道。

“我真不吃。”

“真的好吃，你吃，你吃。”季澄又把糖葫蘆往江厭前面湊，他有種喜歡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分享給親近的人的癖好：“吃啊，吃啊，我小時候可喜歡吃了，我爸不讓我吃，說小攤的東西髒，我媽帶我出去玩就會帶我去吃糖葫蘆。”

山楂球的酸氣夾雜着糖漿的甜膩氣息湧入鼻腔，酸酸甜甜的，即便不喜歡吃，生理上還是避免不了口齒生津。

江厭看了一眼糖葫蘆，紅彤彤的果子上面裹着一層蜜醬，江厭頓了一下，還是咬下一枚果子來。

季澄看江厭吃了，笑了起來，自己又吃了枚果子，口齒不清點評道：“好吃吧？做作。”

江厭嚼着口裏酸酸甜甜的山楂球，識趣的沒有反駁季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