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送畫
陳絮一走,晏子魚跟上後腳就竄了出去,足見她的心情有多高興,臨門一撞,卻是降紅帶着一個小公公等着。
晏子魚喜色豔豔,方要踩上鞋,降紅已經進了跟前,遞上了一卷畫。
這幅畫沒有裱,是因那副碎畫的緣故,垣市自個兒卷起來藏着,生怕挂出來,又遭了什麽事。
晏子魚小心接過,擡頭對降紅道,“我也不說客氣話,只盼你家主子不嫌棄我連句謝都沒有。”
降紅知道晏子魚在垣市面前的樣子,見慣了,習以為常,捂嘴偷笑,繼而貼耳說了一句,“殿下藏了東西在畫卷兒裏,讓你小心別給丢了。至于謝字,殿下也說了,等你回去,親口說去。”
“有什麽寶貝?”
晏子魚迫不及待,就要打開,降紅卻攔住她,一副生怕人前打開的模樣。
晏子魚明白,回身叫了一聲,“晏七,領小公公去偏廳坐一坐,奉好茶。”
晏七聽言,徑自領了那小公公去了。
降紅這才放開手,“殿下還說,她手頭上能寬裕出來的就這些,晏府不易,叫你不要拒絕。”
晏子魚聞言眉頭一皺,并不打開畫,兜着畫卷一頭一抖,便掉出一張小紙卷來。
她打開一看,見是地契,不再說話,悶頭坐在了門前榻坎兒上。
降紅見晏子魚失了顏色,忙蹲下身來,小聲道,“這是風原城外南面的一座莊子,收成還不錯。”
晏子魚沒什麽精神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她既然要給,我不會拒絕,但東西得換一換。”
降紅接過被晏子魚塞來的地契,擰眉不解。
“我要陌東的那座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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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莊剛出事,事情都還沒了,正是燙手山芋,姑娘你……”
“正因是燙手山芋,這事兒我才想要給她了了。”晏子魚冷肅道,“她為我想,我也不能不為她想,反正你回去就這麽告訴她便是,她定然能明白我的心。”
“好吧。”降紅搖頭而嘆,“姑娘和殿下兩個,真是讓人羨慕。”
晏子魚一聽,暖心一笑,“你好生侍奉你家殿下,自然虧不了你。”
“這個何曾要姑娘說。”降紅橫她,“對了,冰肌膏又配了一些來,殿下聽姑娘又挨打了,摔了茶盞兒。”
“好啊,敢情她的眼線還時時在了?”晏子魚笑道,“說說,是掖庭裏的那個丫頭,我回頭罰她去。”
“殿下不過想看姑娘安好,那人也是出于此心,才應的。姑娘要是斷了殿下的眼線,殿下肯定要沖出宮來的。”降紅輕道,“放心,除了殿下,其他的人,目前還未被人接觸,日後,就指不定了,姑娘注意一些吧。”
晏子魚點了頭。
“時間不多,奴婢就先回去了。”降紅起身,晏子魚跟着起身。
“你回去告訴阿市,日後,不要再随便來找我了,給人落下口實不好。有什麽事,我會找李林道那邊的人傳信,明白麽?”
降紅聽了前言,臉上氣噔噔的,一聽後話,便是了然,行了一禮,“明白了。”
降紅正要走,晏七先過了來,“家主,平王親自到了。”
晏子魚一聽,忙拉住降紅,“晏七,你帶降紅去二院等一等,等平王走了再回去,至于偏廳的小公公,去囑咐一聲,只說是自己來的,送畫的。”
“那一路進府見着的人怎麽辦?”晏七明白,立時問道。
晏子魚看了她一眼,“那你找個聽話的送降紅過去,自己親自去接平王過來,出了什麽差池,我便找你的麻煩。”
晏七不過十五,一聽此話,小眉頭一蹙,并不敢說什麽,倒是降紅笑道,“你家主子就會吓唬人。我看這樣,我領着人直接出去,反正殿下是鎮過晏府場子的,于平王面前,怎麽都避不了嫌,不差這一點兒。至于往後,便看姑娘的本事了。”
晏子魚一想,也是,點了頭。降紅行過一禮,跟着晏七走。
垣祯因私闖掖庭受了罰,挨到近日才得了空,眼睜睜看着垣市借着撫恤名臣的由頭替晏子魚主了事,又在劫貢之事的安排上和前夏的一幫舊臣吵了幾日,心頭煩亂,得了空,還是厚着臉來到了晏府。
他在前廳等得久,心底生燥,也不管人阻攔,自己往晏子魚的院子走,未走幾步,趕巧就撞上了降紅,心頭的火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你在此做什麽?”
降紅行禮,“見過平王殿下。晏姑娘出宮,皇上讓皇太女把姑娘的東西都送回晏府,奴婢奉命而來。”
垣祯一聽是元帝吩咐,火氣立時沒那麽大了,不耐煩地揮了手,“既是如此,趕緊回去複命吧。”
“是。”降紅再禮,領着小公公面色不改地走。
“等等!”平王忽地回身,狐疑地看了一眼降紅,“真是父皇派你來的?”
“平王面前,奴婢怎敢說假?”降紅着禮一笑,“奴婢身旁這位是鳳翎殿的張公公,不信,殿下可以一問。”
垣祯打量了小公公幾眼,問道,“你是鳳翎殿何司何職?”
“小奴新進殿的,職鳳翎殿司禮外監,故才同降紅姑姑出宮走了一趟。”小公公端正應道。
“确實是父皇讓你們出宮的?”
“是。”
“送了什麽?”
“一幅畫。”
“畫?”垣祯凜然,瞠目一瞪小公公,轉望降紅。
降紅恭敬道,“皇太女最珍藏的一幅畫,皇上不允許,自然就給送出來了。”
垣祯沉了沉臉,袍袖一揮,“你們去罷。”
降紅應命行禮,擡頭時,看了一眼晏七,轉身而走。
這一場,看來似乎還幫了晏子魚一些小忙,不得不說殿下算的好,也不得不說,晏子魚有些時候運氣真不錯,偏就要了那一幅最重要的畫來。
江流是皇上安排來過晏府看看的,所以垣市準備給晏子魚送畫時,也就想到了這一層,專程讓降紅去請了一命,說是晏子魚聽說江流要過府一觀,讓自己把畫取給她。
元帝本來初始還想不明白垣市為何要請命,仔細一想,便知垣市是在避嫌,心下寬慰,也就應了。
此舉本是避嫌,可經降紅小改說辭,事情就變得有些不一樣,聽上去,好似是元帝有心讓垣市與晏子魚斷了關系,所以垣祯起初就信了。但他還是生了疑,好在此事确然是元帝所命,即便他去查,也查不出個什麽來。
降紅心底生樂,不禁可憐這位王爺,命,争不過自家殿下,連一介女子之心,也争不過殿下。
她輕然一嘆,走出了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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