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生與死
作者有話要說: 年幼未必好,未必不好。
“知道了。”
聽完降紅的說辭,垣市不變聲色地應下。
李林道看了一眼降紅,想着她方才的一番說辭并沒有什麽破綻,垣市的平靜,太過讓人懸心。
“着冠。”垣市放下墨條,平靜地看着降紅。
“殿下,皇上帶走晏姑娘,定然有他的用意,不妨再等等?”降紅伏地行禮道。
“本宮擺了樣子,你們要阻,本宮不擺樣子,你們還是要阻,然而,你們能阻得了本宮麽?”垣市平靜講來,卻叫兩人齊齊換了臉色,忙應不敢。
降紅端了朝冠,并非男子隆冠,而是雛鳳镂金冠,只不過雛鳳換成了辰龍,于垣市來講,是特制,且是特意制的小冠。她尚未及笄,朝服朝冠皆是精細而制,一應改制,也都遵從當時王女與皓皇而制,并未有絲毫失禮之處。
朝冠戴好,降紅注意到垣市臉色發了白,唇角抿的死緊,眼底空洞無光,一切的隐忍,好似一碰,就會全然崩塌。
出殿的時候,終究是絆了一下,降紅扶着垣市,發覺她在顫抖,話還未出口,便被垣市撇開了,李林道連忙在衣袖下擺了擺手,降紅只能聲不敢出的陪着垣市往鳳翎殿走。
章公公果然是守在殿外的。
“今日下朝的早,皇上正在小歇,殿下有什麽話,明日再說?”
“既是小歇,本宮等着便是。”垣市低頭,端着身子看着地,一幅全然沒打算走的樣子。
章公公搖頭,行禮道,“殿下,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您回去吧。”
垣市擡頭,眼底血絲充盈,章公公立時跪下,“殿下,您現在的情況,見了也不好,何必!”
“那你告訴本宮,她,是生,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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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老奴什麽都不會說。”
“好。”垣市一撩朝服,徑直跪在殿外,壓輕了聲,言底的顫意全是一條繃緊的線,顫抖而來,“本宮不曾任性,唯有兩次,皆是因她。本宮不為難公公,那公公也不要為難本宮。”
“殿下……”
垣市一跪,李林道和降紅俱都跪下,惹得殿外守将啪地都跪下了,當真懾人。
殿門忽地就開了。
垣市想都未想,提起衣服便沖了進去。
一路的隐忍,為混雜了藥味的血氣撲來,眼淚便繃不住了,眼前一黑,撞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擡頭,暈黑消散,元帝一張略見疲憊的臉迎上了垣市。
瞬間就模糊了。
“朕本想讓江流給她斷一斷命,豈料她倒好,真以為自己無人可及,撞上誰,都不服軟,這下子吃了虧,倒也用不着斷命了。”
垣市一下子就攤在了元帝腳下,眼淚淌的厲害,人卻死死咬着唇角,喉底的哽噎為她強硬壓着,一聲一聲地掐在了元帝心上。
元帝心底疼,但疼也得忍着,雙手捏着垣市的下颚,硬是想迫她放開心緒,奈何垣市咬的緊,元帝不敢用力,最後竟逼得垣市弓着身子,周身都劇顫起來。
“哭出來!給朕哭出來!”元帝急了,忍不住大吼。
垣市伏地,抵着地榻,仍舊死扛。
元帝急紅了眼,抱着垣市便往裏面沖!
“太醫,太醫!”
蘇衡征正在給晏子魚放血,一聽殿外元帝的大吼,指尖一抖,口子便割大了,血霎時湧得急了,嘩往銅盆裏淌。
蘇衡征心都要停了,忙壓住晏子魚的左手傷口,“棉絹!”
侍女手忙腳亂的遞上,蘇衡征頭都不敢回,先給晏子魚止了從體內流出來的紫色毒血!
元帝抱着仍舊在懷裏顫抖的垣市,一見眼前的場面,也情知不好,氣不能發,繃着急喘把垣市緊緊摟在了懷裏。
可垣市已經看到,手足并用的從元帝懷裏往外掙。
元帝不敢傷她,沒挨得住幾下,被垣市一口咬在了小臂上,露了頭來。
只見晏子魚一身白衣躺在榻上,原本嫩白的膚色,烏紫見黑,而左臂掉在榻外,污血橫流的,正被人慌忙忙的止着血。
哽着的一口氣,霎時沖了惱,垣市徹底暈了過去。
即便暈了,垣市的身體仍舊在不時的抽搐顫抖,元帝恨得只想仗劍砍人,低吼道,“蘇衡征,朕殺了你!”
蘇衡征連忙将晏子魚的手腕遞給一旁的侍女壓着,“先系結!”
轉頭,一見垣市的模樣,蘇衡征心底暗松了口氣,拿着幹淨的棉帕邊擦手邊道,“皇上勿急,抱過殿下來這邊。”
元帝血紅着眼,抱着垣市到了偏榻,蘇衡征弓着身子小走過去,跪在榻邊,打開了針包,長針細針一并夾在指尖,往垣市的四肢紮去。
一連行了十來針,垣市才安靜下來,蘇衡征汗都來不及擦,先伏地道,“殿下只是心緒崩得太緊,并無大礙,還請皇上召來容太醫,讓她以拿捏之法,幫殿下松緩筋骨就好。”
元帝的心完全放不下,望着垣市慘白的小臉,沉道,“晏子魚怎麽樣?”
蘇衡征搖頭,“毒性太快和猛烈,縱使有解藥保住性命,身上的毒血還是得換過一遍。但人周身血液循環需四月一大換,日日之小換。晏君正值生長,縱使血液更替時日見短,還是需要三月之久,一身毒血也得歷經四次方可。一年換血之期,毒血留在身體之內,對身體生長,仍有影響,”
“給朕一句話,到底會怎麽樣?”
“具體怎麽樣,臣下也無法斷定,權且看晏君在這一年的恢複能力了。”蘇衡征嘆道,“依現下醫理司的能力,保住晏君正常而活沒有問題,但需要大量珍貴藥材。這些藥材精貴,藥量少,依照現在的藥庫,維持一年難斷,恐有些難。需得人時時取材而用,但制藥又需時間,最好的,還是陳藥用取最好。”
“陳藥的話,從廣陌之地取來便好。”
“此事本由廣陌之地人起,這藥,恐怕難要了。”
元帝面色凝重,“你的意思朕明白,朕會想辦法。你去歇一會,讓容芷來。”
蘇衡征輕嘆,“方才臣下失手,險些讓晏君失血過重,此刻必須得挽救過失。”
“是朕不好。”元帝揪心地望着垣市,“是朕不該再試探阿市,她原本年幼,不知權衡,此刻之景,當真是朕做錯了。”
“皇上用心,總歸是好的。”蘇衡征行禮,往晏子魚那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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