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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肆皺了皺眉,清肅剛受了重創,更有他的拖累,若是鬥起來,恐怕不是成袁的對手。
仿佛看出秦肆的擔憂,清肅拍了拍秦肆的手,示意他不要擔心。
成袁半掩着眼睑,狀似出神,海浪一波一波拍打着海岸,風中的鹹腥味越來越重,方才透過雲端的太陽又縮了回去,天空陰沉沉的。
風雨欲來。
“邪修怎麽可能結嬰?”成袁低喃,朝秦肆伸手,一把将他拉至身前,“我倒是想看看,你小子是怎麽辦到的。”
幾乎在成袁動作的一瞬間,秦肆便已拔出了劍,待被成袁抓至身前時,劍尖一轉,便朝成袁心髒刺去。
猝不及防之下,成袁險些被擊中,只得放棄對秦肆的桎梏,暗唾一聲,轉而一掌将他拍了出去,來不及再教訓這不知好歹的小子,清肅的劍已到身前,轉瞬間,二人便已過了數百招。
成袁越打越心驚,雖早聞過清肅大名,這位曾孤身闖入萬魔宮,擊殺無數當下鼎鼎有名的魔修大能,還能全身而退,被魔修譽為殺神的仙修者。
但二人似乎無緣,從未有機會交手,如今看來,清肅殺神之名,确不是被吹捧出來的。
如今對方僅僅是化神期的修為,一柄并不合手的劍,二人竟能打成平手,這傳出去豈不堕了他魔尊的名頭?
清肅設下的陣法早已在二人争鬥之下破裂,在二人威壓之下,遠在三百裏外的遲海城此刻頗有一種黑雲壓城之感。
普通人只覺得空氣太過沉悶,一邊抱怨着見天的要下雨,一邊紛紛回家收拾衣服關好門窗。眼見着不久前還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倏而人去街空,接到兩旁争相鬥豔的花似乎也暗淡了許多。
因為花朝節的舉行,遲海城最近來了不少湊熱鬧的修者,其中金丹期以上的不在少數,他們大多聚集在雲天樓中。
雲天樓在池國各大城市皆有分部,是皇室專門建來為入世修者居住所用,通常建在鬧市之中,不過因為有陣法的存在而顯得格外幽靜。
遲海城的雲天樓正好坐落于城南,樓雖不高,卻顯得沉穩大氣,三面環街,另一面本該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如今卻成了驚濤駭浪。
此刻雲天樓內平時少有人問津的一二樓敞廳已人滿為患,坐滿了各路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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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大的威壓,定是元嬰以上的修者發出的。”說話之人聲音篤定。
“不止,至少是化神。”
“我猜是渡劫。”
第三人發聲後,衆人皆吸了一口冷氣,伸出頭看了看外頭烏壓壓的天空,紛紛一陣心驚,眼下遲海城內修者最高不過元嬰修為,若真是渡劫期修者鬥法,再過不久,這遲海城怕是保不住了。
戚瑤與紀元這幾日多數時間都在尋找秦肆的消息,此時正坐在雲天樓一樓的小角落裏。
“大師兄,我想去看看。”
戚瑤捏了捏紀元袖子,向他傳音,她臉色有些發白,小師兄失蹤好幾天了,會不會出什麽事?
“正有此意,”紀元拍了拍戚瑤的手當做安慰,“不過我去便夠了,你修為尚低,還是就在此地為好。”
“不行,我很擔心小師兄,大師兄你就讓我去吧,我會保護好自己。”
“這不是能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問題,若真是渡劫期修者,我怕……”
“我不怕,小師兄要是出了什麽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戚瑤臉色慘白,與她所出之言絲毫不襯,手指緊緊拽成拳,努力讓自己心情平複下來,她總覺得今日之事和*oss有關。
紀元顯然被戚瑤的話吓了一跳,秦肆失蹤與她有什麽關系?但見戚瑤一臉失魂落魄,又不忍心問下去,只能将問題壓了下來,他身上還有些師尊送與的靈符,應該足夠二人保命。
成袁方才那一掌威勢十足,足以要了一個普通元嬰修者的命,秦肆咳了一聲,從地上撐起身來,顯然受了不輕的傷,他低着頭,握劍的手似乎有些戰栗。
須臾秦肆擡起頭,盡管雙眼依然是黑魆魆的空洞,但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前世他秦肆一步一步從秦家那個吃人地獄最底層爬上去,何曾怕過一次?
似是感覺到了秦肆的視線,清肅動作微微一頓,竟是完全沒有躲開成袁刺過來的長戟。
成袁手中的長戟是由幽冥枯骨制成,所謂幽冥枯骨,是将九百九十九個新生嬰兒頭骨生生挖出,再吸取其靈魂,扔進血池,用其最純粹的怨氣洗滌頭骨千年,方可稱為幽冥枯骨。
用幽冥枯骨制成的武器極為陰邪,只要被其所傷,無論何種境界,都将被怨靈鎖魂,輕則滋生心魔,重則當即爆體而亡。
眼見長戟就要刺入清肅體內,成袁不由覺得多了幾分無趣,本以為是個足夠強的對手,卻未曾想也是這般——不堪一擊。
思及此,成袁動作不禁松懈了半分,也正是這半分,讓他徹底失了主動權。
“铮!”
兵刃相見,刺耳的铮鳴剛在耳邊響起,成袁只覺一陣大力從身側襲來,竟是将他手中長戟直接擊飛了出去。
來不及将長戟召回,便覺心口一涼,低頭一看,胸口竟是破了一個大洞,鮮紅的血染透了他深藍色的袍子,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很快便濕透了一片地面。
清肅的劍一抽即離,退至秦肆身旁,兩人并肩而立。
“咳咳。”成袁咳了口血,低聲笑道:“倒是我小瞧你們了。”
區區一個元嬰修者,居然能将他的武器擊落。成袁算是看明白了,方才清肅分明就是故意露出破綻,好給秦肆創造機會,最後一舉重創他,“不過現在能配合得這麽默契之人倒是少見,本尊輸得不虧。”
在确認秦肆無甚大事後,清肅朝成袁點頭,“魔尊閣下過譽。”
“這次算本尊輸了,我們下次再比過。”看向師徒二人,成袁眼裏滿是興奮之色,“小子,你既然不是邪修,那本尊就不找你結盟了,下次打架本尊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自當奉陪。”
“哈哈,那好!本尊……”
成袁話未說完,突然動作一頓,瞳孔微縮,“本尊先走了,告辭!”
話音未落,成袁便消失在遠方海面之上。
“小師兄,清肅師叔,你們沒事吧?”戚瑤到來時成袁已經不見人影,但地上的血跡未幹,一呼吸便是滿鼻子的血腥味兒,戚瑤顯然是被吓壞了,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竟然沒想過二人流了這麽多血竟然還能安然無恙站在那裏。
“小師弟,師叔,你們沒事吧?”紀元随即趕到,喘了口氣,他沒想到戚瑤盡管才金丹期,但速度卻要比他快上一截。
“沒事。”秦肆受的是內傷,只需養一段期間便好。
“沒事便好,沒事便好。”确認師徒二人都不像有事的樣子,戚瑤終于回過了神,口中連連說道,神色卻有些恍惚。
紀元擔心道:“師妹怎麽了?”
戚瑤正直愣愣地盯着那一大攤血,被紀元一問,連忙搖頭,“沒事,我只是有些出神,哈哈,我們走吧,恐怕很快就有人來了。”
“走罷。”
飛劍升空,須臾便不見了幾人影,不知是不是巧合,幾人離開後,一大波海浪沖向這山谷,所有痕跡頃刻間消失得一幹二淨,讓随即趕來的修者撲了一場空。
陰雲伴着海潮漸漸退去,白色的雲朵被夕陽染紅了半邊,遲海城再次回複了平靜。
什麽鬼天氣,陰了半天也不見雨。城民們一邊吱嘎打開門一邊抱怨着,但手下動作卻不停歇,趁着太陽落山前趕緊再将未曬幹的東西翻出來走一趟。
遲海城東面的小漁村。
海灘上立着許多竹竿,是漁民專門用來晾漁網的,由于今天天氣不好,以往挂着密密麻麻漁網的竹竿空空蕩蕩,只有一個身着粗布衫的黝黑少年正用布滿老繭的手一圈一圈将剛晾幹的漁網折攏起來。
盡管今天天氣不好,但明天肯定是個好天兒,到時候借隔壁李叔家的漁船出海,一定能捕不少魚。娘過段時間就要生了,賣了魚好給她補補身體,爹不在了,他就是家裏的頂梁柱,想到這裏,少年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覺得渾身充滿了幹勁。
麻利的将漁網綁得結結實實,嘿咗一聲扛在肩上,到底還是個不足十五歲的少年,沉重的漁網讓他身形晃了晃,但他很快便站直了。扛着漁網,少年一面哼着不成調兒的歌,盤算着怎麽讓娘和将來的弟弟或者妹妹過上好日子,一面大踏步朝小漁村中的家走去。
此時正是接近黃昏時候,火紅的夕陽照在小村整齊的房頂上,為其添了一層暖色。海浪拍打着沙灘,聲音格外輕快。
少年口中的歌突然停止了,他望了眼前本該熟悉的小村莊半晌之後,忽而臉色慘白,扔了肩上的重物,瘋了一般朝自家跑去。
沒有熟悉的炊煙,就連村裏最愛咬他的大黑也沒聲音,孩子們也不見蹤影,整個村莊都仿佛突然空了一般,那麽,他娘呢?
家裏的籬笆門敞開着,院中前幾日剛從村長家領回來的幾只小雞也消失無蹤,少年腦子一片空白,兩只腿都在哆嗦,但他仍強作鎮定的進了屋,把屋裏仔仔細細找了一遍,甚至連米缸都翻了,除了中午他看時剩下的幾粒米,哪裏還有人在?
“咦?這裏居然還有條小魚。”
正當少年将整個村子都翻了個遍,絕望抱着那個漁網發呆時,一個聲音讓他猛然擡頭。
那是個生得極為好看的男人,着一身玄色衣衫,五官似乎都是被匠公細心鑿化出來的,俊美得犀利,特別是那雙眼睛,黑沉沉的仿佛要吸人進去。
成袁剛療好傷,而他療傷方式自然是這個村莊中的生氣,沒想到這村子不大,但人卻不少,正好讓他傷口完全愈合,也省了他再跑下家,因此他心情十分不錯,也不在意這少年的無禮直視了。
“是你做的。”直勾勾盯了成袁許久,少年才開口,他聲音壓得極低,雙手關節握得發白,身體微微前傾,仿佛只要對方說一個是字,他就會與之拼命。
這小家夥倒是有趣,成袁笑眯眯的想,口中作答卻并不慢,“正是本尊做的。”
“你能将我娘還給我嗎?”
成袁摸了摸下巴,想着方才少年所看的方向,道:“你是說那個懷着孕的女人?”
“嗯!”見對方想起來了,少年眼裏有些期盼。
“不行哦,她已經被我消化掉了。不過她臨死前還叫着虎子快逃,虎子是你嗎?”
“啊!!!”
少年紅着眼瘋狂的朝成袁沖去,成袁覺得少年的反應十分有趣,并未躲開,哪知少年手上竟然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短刀,再次将他穿心而過。
“魔嬰期的魔修?”成袁只覺得心隐隐抽痛,這少年竟然是修者?他堂堂魔尊,竟然被一個魔嬰期的魔修給暗算了!
見對方竟然還安然無恙,少年滿眼恨意,從地上爬起來,猶如地獄爬出來的惡魔,咬牙切齒道:“我要殺了你!”
“本尊看你資質不錯,有沒有入魔宮?沒有的話不如來當本尊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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