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節

早把他了出去,沒留伺候的人。

不想夜深之後,正準備趕人,話都想好了,外面竟然下起了雨。

“也許是老天憐我心誠,不忍我獨守空房吧。”林詩望了望外頭,這上京的天氣愈發飄忽不定,白天還是豔陽高照,晚上也半點征兆都沒有,這說閃電就閃電,說打雷就打雷,真真是半點道理不講。

“就算不下雨,我也不敢趕殿下。整個東宮,都是殿下的。我也是如此。”既然人走不了,未免說多錯多,齊承墨決定還是□□好些。早早活動了,也好早早睡下。

“你是故意在撩撥我嗎?”林詩坐在椅子上,看着半躺在榻上的齊承墨,眼睛順着起伏的錦被,最後落到露出的半個腳踝上。骨骼分明,細白清俊,就像是落在狗面前的半截骨頭,若隐若現,藏在角落裏,只能看見一個端倪,聞到一點味道。

“我在你心裏,就是這麽饑不擇食?”林詩垂下眼眸,強壓着自己把目光落到地上,不去看他。再角色的人,再有趣、令任心動的人,都不可能控制她。她林詩可以動情,但不能動心。

齊承墨看着林詩的目光從自己的身上移到腳踝,而後又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連頭也不敢擡,一副畏懼如虎的樣子。到底忍不住,莞爾一笑。

林詩聽見聲音,對上齊承墨的目光,“怎麽了?”

“沒什麽,想起一個舊事。”齊承墨自然不好直說,只能借故比喻,“我三哥小的時候很淘氣。有一次貴妃的家眷入宮請安,有一個小姑娘和他差不多大,穿了一身粉嫩的小裙子,收拾得可愛至極,極讨人喜歡。我這三哥也很喜歡,為了叫那小姑娘記住他,特意跑過去,把人推到了水塘裏,然後跑去父皇面前,說對那小姑娘有愧,覺得自己光受責罰不夠,求父皇賜婚,讓他一輩子照顧人家。”

“若我是陳國國主,必要狠狠揍他一頓。”林詩順口接了一句。

“不僅如此,父皇還吓唬他,說要把那小姑娘定給大哥,還命他去與大哥賠禮。三哥平日最怕大哥管教訓斥,哭了一個晚上。等到第二天,還是乖乖去了。又過了幾天,父皇才下旨,把小姑娘定給了三哥。當時他又哭又笑,跟個傻子似的,不僅不記恨父皇捉弄他,反而更加感恩戴德,歡喜不勝。”

“我聽出來了。你這是嘲笑我想得便宜賣乖,早晚有報應呢。”林詩站起身來,揮手打滅了燭火。

林菀

第二日一早,林詩便聽說了長安君進宮穿着壽衣,進宮哭訴的事兒。本來,林詩是不懼與他當面對質的,但長安君畢竟是長輩,二皇女也死命盯着自己,若是輕易入宮,必要以一對二。多半是一個哭爹喊娘,做作矯情,另一個陰陽怪氣,喊打喊殺……這想想腦子就鬧騰。

“殿下不叫人備轎進宮?”齊承墨一邊系着帶子,一邊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來人的話他也聽了大半,那個長安君确實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暗殺的事兒他做了不止一次,上輩子還撺掇二皇女起兵造反,雖然最後沒成,但也燒毀了大半的宮殿,火光沖天,血流成河。

“不進。”林詩回過頭,見齊承墨的頭發披散着,只是松松垮垮地用一條帶子綁在一起,衣服也沒穿好,沒有宮人服侍,帶子系得左歪右斜,粗粗剌剌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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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不過是鬥嘴而已。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派兵鎮壓田岐。田岐之所以叛亂,除了匪首妖言惑衆,更重要的還是遭了災。大水沖山,種的糧食必然不能收不成了,家裏的存糧也不一定夠用,那地方本就貧瘠,往日裏常常減免賦稅,遇到災殃也撥銀撥糧地去救急。這一回,有匪首有無家可歸的百姓,除了殺巫女殺縣令官員,頭一個就得找糧食。附近郡縣駐軍不多,糧食也不夠,搶劫之後必要繼續屠殺攻城。附近的糧,是供不得大軍,救不得災的。只能想法子,從別處調。”林詩走到齊承墨面前,把他的衣帶解開,抖了抖,把褶皺壓了壓才重新系上,“不如你幫我修書一封,跟陳國借點糧食如何?”

借糧?借了糧食,幫巫雪國渡過困境,轉頭再滅了陳國嗎?非但不用歸還,那産糧的地方也占了。明明巫雪國産棉産絲,重農重商,比陳國富庶不少,可出了丁點事情,還是想借機占陳國的便宜。

是的,在經歷過一遍的齊承墨眼中,區區一個田岐叛亂根本就激不起多少水花。相比之下,林詩狀告長安君,更令這朝廷動蕩。

“怎麽不說話?是不想寫?”林詩見齊承墨低頭不語,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論身份,算是棄子,寫了恐怕也沒用,況且他也并不十分願意。

“太女殿下所命,承墨自然不敢不應。只是承墨人微言輕,未必能要來糧食。”糧食要不來,但巫雪國的情況卻可以名正延順地多寫兩句。齊承墨心裏想得極美,但面上還是一片為難神色。

“那便算了。你剛來巫雪國,這時候寫信回去也不好。”林詩偶爾心軟,沒有堅持。倒叫齊承墨一句話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也咽不回,不上不下,半天才緩過來。

正在齊承墨絞盡腦汁,想把這事兒圓回來的時候,外頭又有人來報。

陛下召三皇女進宮了。

“陛下召我做什麽?”三皇女林菀暈頭轉向。昨天出城回來的早,晚上多飲了兩杯,現在還頭疼。

“殿下進了宮,就知道了。”傳旨的內官也沒想到三皇女一副迷糊模樣,這兩日宮裏宮外都吵翻天了,她竟還有心思喝酒?怪不得人人都說三皇女無心儲位,看這模樣,确實不像是個心機深沉的。

“這是自然。”三皇女扶着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侍從,“去把我書房裏的太傅留的功課拿來。若是陛下問起,我還能回複一二。還有田岐的,田岐的地方志,你找找,我記得在何處翻見過來着……還,還有什麽,我想想……”

“殿下,陛下急召,耽誤不得。”傳旨的內官見三皇女這模樣,簡直沒眼看。就算是要考教她,也不必這般慌張。雖然陛下不曾明說,但平日裏言談賞賜,都是喜歡三皇女的,也不知道她是聽了誰人的讒言,竟跟老鼠遇見貓似的。

“行吧,那有什麽就拿什麽。”三皇女磨蹭了半天,好容易上了車,剛想看字就覺得頭暈眼花,止不住地反胃。只能放下書本,閉目養神,嘴裏又含了沙糖,方才好了一些。可不知不覺之間,又昏睡了過去。

宮牆內苑,長安君終于換回了平日的常服,等在三皇女觐見的必經之路上,抻着脖子,等她進宮。

“殿下,三皇女來了。”報信的小宮女低着頭,對着長安君深施一禮,便快步跑開。她都聽說了,昨晚那場大雨是因為長安君賭咒發誓,說沒有謀害太女殿下,否則天打雷劈,而後才引來的。雖然管事的姑姑不許她們多嘴,但宮裏也早已傳遍了,現在誰人見到長安君都不敢離得太近,生怕他挨雷劈的時候牽連到自己。

“走吧,咱們迎迎。”長安君自然覺察到宮人們對自己的變化,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還想給自己多增加一點籌碼。

三皇女停了車才發現,仆役拿來帶“田岐”字樣的書卷是本詩集,上頭都是歌詠田岐風光和戰事的,根本沒什麽開荒治理和風土人情。不過左右她也沒時間看,也并不十分遺憾憤怒。

“算了。”三皇女一邊空着手往裏走,一面安慰自己。昨天送了吃食和詩集進宮,說不定陛下只是例行賞賜,順便關懷一下自己,未必就要和朝政扯上關系。有太女殿下和二皇姐在,應該……不會找到她頭上來吧。

“林菀!”怕什麽來什麽,這宮裏這麽稱呼她的,也就只有長安君了。

扭頭一看,果然是他。

“見過舅舅。”三皇女雙手一禮,頓時酒醒了不少,“舅舅也是被陛下宣進宮的?”

“呵,你倒是會裝傻。”長安君根本沒想過三皇女會不知道自己的事兒,臉色猛地一沉,繼而又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到底還是勉強扯了個笑臉,緩和道,“我是進宮來自辯的。太女說我使人給她下毒,都鬧到宗人府裏了。你不知道?”

“是昨天的事兒?”三皇女立時整個人都精神了,眼睛也睜大了一圈,見長安君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忙解釋道,“我昨天出城了,回來的時候太晚,也沒聽說這個。”

怪不得昨晚長吏非要求見,原來竟不是因為田岐叛亂的事兒。

“我來,本也不是想說這個。”長安君觑着三皇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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