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節

個荷包,打開來看,正是幾張小小的草紙卷。這東西他日日帶着,就是怕皇帝來問。

“說起來,倒像是林詩的字。”皇帝對着光,粗粗看了一眼,就順手把東西遞給了身後的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陳國的奸細能混到東宮,據說裏頭還有長安君的摻和。這段,你查到了嗎?”

“臣審問過奸細。他知道的也不多,好像中間是通過一個商人聯系的,說是不認識什麽貴人,只是花了大價錢混進去的。那牽線的商人在抓捕當天便已經逃走,雖下了抓捕令,但如果改名換姓,再化妝潛行,估計捉到的幾率也并不大。因此他這證詞,并不十分可信。”徐峰在聽說東宮狀告長安君的時候,又特意順着這條線查了一次。不過那奸細知道的太少,就算是有畫像,也認不出一個人。

“一個商人?”這條線就算是斷了。皇帝點了點頭,揮退了他。

天徹底暗了下來,假山上的風也愈來愈大。皇帝披上了鬥篷,依舊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被風迎頭吹了許久,才開口問道,“人來了嗎?”

“回陛下的話,人來了,在山下候着呢。”不知誰在黑暗中答了一聲。等到皇帝說了“宣”字之後,才退了幾步。沒一會兒,又帶上來一個身着黑色鬥篷的人,全身被遮得嚴嚴實實,若是白天看見,看起來和白塔中的巫女一模一樣。

“陛下。”鬥篷下的黑色聲音很是耳熟。皇帝一擡手,就有人把剛才收來的小紙條遞給了她,“這個東西,你見過嗎?”

“不曾見過。”鬥篷裏的人搖了搖頭,她的手指有些蒼老。似乎因為此地太過昏暗的緣故,她沒有好好藏在鬥篷裏,而是為了看清紙條上的字跡,露出了小半張臉來。

是魚素。

“那是誰給她的?你也不知道了?”皇帝總覺得蹊跷,白塔裏也不是沒有她的人,倒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是太女殿下自己寫的。早上醒來的時候,急忙在案子上寫的。”魚素低頭,又把面孔隐了過去。

“不可能。難道你也想說,這是夢中所知?是承天順命?”

“臣不敢。”

雷雨

“黃內官。”黃內官出了宮門,剛要上馬車,就聽見外頭有人喚他,一偏頭,借着燈籠的光亮,好容易才發現旁邊停了一架馬車。竟是連個燈籠也沒帶,躲在黑漆漆的陰影裏,猛然看去能讓人吓上一跳。

“原來是長君殿下。”黃內官聽着聲音熟悉,一擺手,就有小內官舉了燈籠來,照清了這馬車上的徽章紋飾,才認出是長安君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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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叫住他的聲音這般熟悉。

“嗯,這麽晚了,黃內官還要出宮辦事?”長安君挑開車簾,露出一張憔悴滄桑的臉來,慘白慘白的,大晚上看着滲人。

“是。陛下命我去宗人府看看。”黃內官半點也沒遮掩。說起來也沒什麽可遮掩的,遮也遮不住。上京晚上宵禁,他這馬車出去的時候倒是通行無礙,回來的時候必要亮腰牌。巡城的禁軍知道了,幾位盯着此事的貴人必然也會知道,能瞞幾個時辰呢?

“是太女誣陷我指使人在東宮下毒的事兒?”長安君說罷,沒等別人接,自己先嘆了口氣,“就算平日裏,我和二皇女來往得近了一些,隐約冒犯了她,也不該這般污人清白。這不是,這不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麽……算了,和你說這些做什麽。清者自清,若是太女非要逼死我,我也只能含冤了。”

黃內官低着頭,并沒有應承,也沒有寬慰。這位殿下可不像他表現的這般柔若無辜,平日裏行事跋扈得很。前兩年郊游時與人争道,直接命下人把朝廷命官的馬車都掀了,吓得人一家老小在路邊跪了一天,第二天就上書請辭。要不是林詩出言将人調離上京,恐怕連官職都保不。至于縱奴逞兇,欺壓百姓這些事……根本都細數不來,不過是在宮裏,樣子裝得極好罷了。

“陛下旨意要緊,內臣就先去了。”黃內官靜了一刻,等到長安君也覺出有些尴尬之時,方才深深施了一禮,倒退兩步,上了自己的車,揚長而去。

徒留長安君坐在車中,咬牙切齒。

“裝什麽清高。來人,點燈籠,遞牌子,入宮。”

“多半又是巫女在裝神弄鬼。你回去,好好盯着東宮。巫女見山離京,林詩獨木難支,定會露出破綻來。你仔細瞧着,若是她有謀逆之意,便立刻來報。就算是少些證據,也不急。明白嗎?”皇帝再假山上站得久了,就算披上了一層也有些冷,到底還是沒了興致,擺了擺手,叫魚素先回去了。

每次都是如此,叫人尋不出半點毛病來。皇帝閉上眼睛,扶着人一步步往下走。有時候,她真恨不得自己這個大女兒和二女兒一樣,毛毛躁躁,但率真赤誠。而不像現在,滑不溜手,想要捉個小辮子都難得很,一舉一動,偏偏每一步都合自己的意,想想就不寒而栗。

她才多大啊!

“陛下,長安君求見。”下了假山,架辇都往後宮走了一半,還是叫人給堵住了。

“他在哪兒呢?”這個弟弟,也是不省心的貨。

“回殿下,長安君穿了一身壽衣,此時正跪在明堂門口,嚎啕大哭呢。”若非動靜太大,誰也不願替他通報。

“胡鬧。”皇帝閉了閉眼睛,“純屬胡鬧!來人,把他帶到朕的寝宮去,不許他在外頭丢人現眼,平白折損皇家威儀。”

“是。”宮人見皇帝生了怒,連忙應聲退下,大大地呼出一口氣來。長安君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就是想見陛下,此刻他心願達成,應該也不會再難為他們這些宮人了。

半個時辰後,皇帝高坐在椅子上,歪着身子,揉了揉眉角,“說說吧,你折騰成這樣,不就是為了見朕嗎?”

“陛下,臣弟是無辜的。太女殿下妒恨臣弟與二皇女走得近了些,故意尋人誣陷,說我命人下毒害她。還弄了個什麽證人和毒藥,敲鑼打鼓地送到了宗□□去。現在外頭都在議論,說我陰險惡毒,故意害人。”就這麽一會兒功夫,長安君的眼睛便腫成了個兩個紅紅的桃子,嘴唇上也多了兩個深深的牙印,整個人都疲憊得仿佛哭了一整天,跪在地上都差點要癱軟成扶不起的淤泥。

“臣弟冤枉啊!”

長安君的嗓子嘶啞,看着也着實可憐。可皇帝與他一母同胞,在一起生活了數十年,他是個什麽樣的人,自然是再清楚不過。就算是再慘上十倍,皇帝依舊不為所動。

“這麽手來,林詩和東宮的衛卿是在誣陷你了?”皇帝盯着長安君的眼睛,平白誣陷長輩,可不像是林詩能幹出來的事兒。

“自然如此。”長安君斬釘截鐵,“若我意圖謀害太女,天打雷劈!”

話音剛落,夜空中便猛地閃過一條光亮,繼而便是一道轟天雷響。原本只是聚集在一起的雲朵在這一聲驚雷之後,立時像活了一般,不斷翻滾醞釀,閃電和雷鳴也接連不斷。過不多時,外頭竟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殿內,兩人靜默了許久,還是皇帝先開了口,“今晚你就住在這裏,省得一出門被雷劈死,平白折了壽命。”

“不過是巧合而已。”長安君點了下頭,但依舊嘴硬。

“果真問心無愧就出去走一圈。巫女見山不是說過,林詩是天命所歸嗎?你出去走一圈,正好看看,這老天是向着她,還是向着你?或者,我把你剛才的話貼到外頭,告知天下,定個一月之期,看看最後是你被雷劈死,還是她自請認罪?”皇帝想起長安君聽見雷響的顫抖,實在心累。他這膽子,有個外人就露餡了。

“陛下,”長安君立時繃緊了身子,雖然明知皇帝多半是在吓唬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你就老實在宮裏住着。等宗人府查清了,你再回去。放心,要是有下人刻意誣陷,還欺瞞太女,朕絕不手軟。”皇帝此言一出,長安君立時松了口氣。這事兒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只把那下手的人處死,就幹淨了。

“等這件事過去之後,你就去你的食邑,散散心。等朕有旨意了,再回京。”長安君剛要謝恩,就聽見皇帝有加了一句。

長安君剛要反駁,外頭就又是一聲雷響。他臉色變了變,終究閉眼。

“是。”

“外面怎麽忽然下起雨來了?”林詩下午一直在書房呆着,等到了晚膳時候,又竄到齊承墨的房裏來。白術自交了毒藥之後心下不安,總有些隐隐地怕她。齊承墨看不下去,既心疼白術,又怕林詩猜忌多想,因此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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