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節
安君……現在她渾身浴火也要嘶吼出二皇女來,這事兒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宗正想的半點不錯,侍女死前的事兒根本瞞不住人,不到半天的功夫,宮裏、二皇女府上和東宮就知道了。沒法子,越邪門的事兒穿得越快。那兩個獄吏不敢說是因為自己膽子小,才叫人跑了出去,只說她們都把人勒個半死,以為沒氣了,往外拖的時候侍女忽然死而複生,撞倒了火把,還引了火到她們身上,她們這才一時沒抓住,眼看着她帶着一身火跑了出去。
要是活人,怎麽能忍住火燒,只顧着伸冤呢。
獄吏這話,叫人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為了讓她們動手的時候不被人發現,宗正在此之前特意把附近的守衛都調遠了,根本沒人能看見她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如果獄吏有意動手腳,逼迫那侍女,看着也不像,如果能叫一個必死之人改口,她們兩個也不必再做小小的獄吏,早就前途似錦了。
無論兩人所說是真是假,這兩人可不能再輕易出事了。
宗正嘆息一聲,剛命人把兩個獄吏安排在班房,不許回家,就聽見有人傳報,說太女殿下來了。
“來得還真快。”
宗正一出門,就看見備齊了整副太女車架的林詩站在宗人府的門口,她身後彩旗獵獵,禁軍威武,雖然林詩只穿了一身便裝,頭上的金冠也小巧玲珑,但依舊襯得威勢赫赫,不同凡響。
“見過殿下。”宗正走上前,一俯身,便被林詩扶住了。
“宗正大人請起。您輩分大,就不必行這般虛禮了。”林詩面上淡淡,雖然扶住了宗正,但半點笑模樣沒有,嚴肅得頗為吓人。叫這宗正也跟着心顫了一下。
這回可不怪林詩露不出好臉。按着血緣來說,這位宗正算得上姨姥輩分了,不過為人确實太過軟弱,能力也着實堪憂。宗人府的宗正在她之前也很有地位,遇到亂了規矩的事兒,敢在皇帝面前據理力争,依法度辦事。這位可好,陛下讓做什麽便做什麽,說要她暗中滅口便暗中安排殺人,但這人又找得不對,鬧出了這麽大的亂子,叫她林詩裝瞎也不是,不裝也不是,只能早早過來,親自把事情查明白。省得再出了什麽幺蛾子,最後叫人把髒水又潑回了東宮身上。
“殿下來宗人府,宗人府上下都蓬荜生輝。”宗正被林詩這樣子吓了一跳,說話越發戰戰兢兢。可有時候就是如此,越怕什麽,越來什麽。她越想說兩句讨喜的,越說出錯了話。
“宗正不必客氣了。孤來此是為什麽,想來您也應該知道。昨晚看守刺殺孤的侍女是誰?直接帶來,給孤一見吧。”林詩沒心情和她多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下一波人來,她總得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才叫那侍女改口了的。
“這,”宗正剛要推诿,站在林詩身後的衛卿便一個眼神掃過來,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便聽得刀鞘裏發出一聲嗡鳴,好似刀活了一般,在裏頭打了個轉。
“自然是殿下的。”見宗正一臉谄媚底應下,林詩卻半點滿意的意思也沒有。若宗正硬氣一些,她也不會用這般威逼的手段。雖然又快了些,但到底粗糙,說出去,也着實是以勢壓人了。
“那就前頭帶路。”林詩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陣馬蹄聲,轉身一看,便見二皇女帶着一隊戎裝護衛,奔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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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
“二皇妹來得好快。”林詩看見二皇女的身影,反而不急了。說來也有意思,算起來自己也是一個苦主,而二皇女也和被告無異,偏偏證人死了,礙于身份,旁人也不敢來查她們兩個,到最後,竟要自己動手。
“見過太女殿下。”二皇女長腿一蕩,輕飄飄落到地上,望着林詩高傲一笑,上前兩步,雙手一和,半跪行了個軍禮,而後不等人扶,自己便起身道,“最近太女殿下身邊小人頻出,危機四伏,臣妹一直擔憂。剛聽聞殿下來宗人府了,又聽說昨晚這裏差點叫個人犯跑出來。臣妹不放心此處的守衛,正好,也沒什麽事兒,就特意趕過來,想護持一二。”
“二皇妹有心了。”林詩點點頭,看着她那張意氣風發,淩厲至極的眉目,心裏竟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來。若是今日能借着此事,反将她關進宗人府,那她的臉色必然很好看。
“既然來了,正好一同進去。咱們一起看看,到底昨晚都發生了什麽?”林詩轉頭,對着宗正道,“帶路。”
“太女殿下不急,還有一位。我來時正巧碰到了黃內官,不過我騎馬而來,快他一步。”二皇女氣定神閑,半點也不着急。不管這件事裏頭藏了什麽秘密,她都幹幹淨淨得很。
“那我們進去等吧。”林詩心如止水。現在這樣也不錯,免得落人口實,說她冤枉了旁人。
黃內官來得很快。林詩和二皇女剛在正堂坐下就見他匆匆走了進來。進來時候,頭上還滴着汗珠,卻連擦也沒顧得上。等進了正堂,看見林詩和二皇女分坐兩邊,他才喘了口氣,放下心來。
看來是他多慮了。也是,太女向來沉穩,二皇女也自诩清白,兩人都恨不得早早叫那兩人吐露實情,又怎會打得頭破血流。
都怪那長安君胡說八道。吓得他提着心走了一路,連氣都喘不勻。
“黃內官也到了。咱們就把昨夜的獄吏和守衛都帶進來,叫他們好好把昨晚的事兒原原本本地重複一遍。”二皇女更為急躁,平白被潑了一盆污水,她雖不懼,但也不想就這麽矮了一頭,自然着急。
“昨晚聽見的人多,估計做不了假。不過凡事都有例外,也許是一同撒的謊呢。把人一起帶上堂,容易串供。若是用刑,也會被人說成屈打成招。不如單獨關押審問,咱們一同看看,誰會露出破綻。”既然陪審的人這麽多,尋常的法子自然不能再用,萬一誰看見了上頭坐着的人,咬死不敢說,那她林詩跑這一趟可就白費了。
“好。”二皇女先應了聲,而後兩人一同看向黃內官,“黃內官以為如何?”
“自然是聽二位殿下的。”黃內官低着頭,謙虛一笑。看着模樣,兩個人都坦蕩得很,可越是這般,越叫人心裏沒底。要是待會兒真鬧出什麽來,也不知會是怎樣的情形。
“選幾間牢房,把昨晚聽見動靜的守衛一人一間,由黃內官帶來的人審問話。咱們就在門外聽着,也不露面。尤其是那兩個守衛,一定要分開最遠的兩邊,叫她們把家世、履歷都交代全了,然後再問昨晚的事兒。翻來覆去問上幾遍,一個字都不能漏。”林詩吩咐得頗為細致,以至于宗正越聽越心涼。她奉命暗中結果那侍女的事兒,怕是要瞞不住了。
“咱們也看看,那個侍女到底是因何而死?”果然,林詩沒有放過宗正,直接對上了她的眼睛。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來這一劫,是過不去了。
“……昨晚宗正大人的吩咐,我們只在外圍巡邏,裏頭就算是有什麽動靜,也不需我們去看。因此後來聽說有人越獄,趕到的比較晚了……”每一個守衛的說辭都差不多,都是聽從了宗正大人的吩咐,特意撤到了外圍,還個個都說,就算裏頭有動靜,也不許多問,直到聽見人越獄,才又趕了過去。
“宗正大人看來是早就知道昨晚要出事啊!”林詩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二皇女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倒是黃內官,雖然不曾說話,也目光灼灼之地定着宗正,很有幾分威脅的意思。宗正敢提陛下一個字,他就以“誣上”的罪名,叫人堵住她的嘴。
“殿下,”宗正腿腳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都怪臣一時迷心。自從聽說長安君被陛下留在宮中,便總覺得那侍女是個燙手山芋。生怕因為那侍女的證詞叫長安君記恨,甚至在陛下面前誣陷老臣。老臣就想,反正那侍女身犯重罪,死不足惜,不如就早早死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宗人府也能安靜些。因此就,就示意獄吏,餓死她算了。”
“然後呢?”宗正這話林詩一個字都不信,不過到底還要給陛下面子,不好直接戳穿她。林詩也就當自己傻,沒聽出來,順着她的話茬,接着問。
“然後……餓了兩天,那侍女也好好的。老臣就擔心再有人鬧出什麽來,就命人今晚直接送她一程,沒想到,那兩個家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竟是叫她跑了出來,還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宗正不敢攀扯皇帝,只好一咬牙自己硬扛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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