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節
不成?
“告訴孟沛,不要虧待了二皇妹。吃的,穿得,還有藥,該送的都送去。對了,陳将軍的小兒子,你們再派個人去陳府,接他小兒子入宮。孤要見他。”林詩說完之後忽然又想起一個人來,“還有齊承墨!把他給孤壓進宮來。”
“是。”跟在她身後的東宮舊人剛應了一聲,旁邊的宮人便雙膝一軟,騰地跪了下去。
“奴婢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與殿下禀明。”那宮人雖然表現得膽怯,但說話間字正腔圓,分明只是做個膽小的樣子。
“說。”林詩想起宮中的黃內官,又想起魚素,心中更加煩悶。
“陳國前些日子送進宮的秦喋曾在數日前輩先帝召幸,當着宮人的面,诋毀殿下。說殿下早早得知二皇女有意謀反卻不制止,就是為了趁機逼宮,一箭雙雕。”
特赦
齊承墨也是睜着眼睛熬了一宿。給二皇女報完信兒之後,他在街上徘徊了一會兒還是回了驿站。
除了驿站,他還能去哪兒呢?他活了兩輩子,但在上京,也只有兩個能落腳的地方。一個是陳國的驿站,一個是林詩身邊。就算仇怨再深,她也是此處唯一的親人。
齊承墨回到驿館之後自然被人嚴加看管,連白術都被捆上關了起來。但驿站裏燈火通明,外頭街道上的動靜也是吵吵鬧鬧,就算沒有一個人和齊承墨說話,也止不住驿站裏的人心慌慌。齊承墨的心也很慌,他怕自己所做的一切于事無補,他怕這輩子的所有事情和上輩子一樣。
可事情還是和上輩子一樣。皇帝駕崩的消息傳來,漫天的紅色換成了雪白,林詩入宮主政,二皇女逼宮下獄,除了發生的時間比往常早了些,剩下的都和上輩子一樣。
那這輩子會不會和上輩子一樣,幾年之後,陳國覆滅。
一想到此處,齊承墨的心就開始密密麻麻地疼起來。好像是有人能夠伸進他的胸膛一般,狠狠地攥住他的心髒,不停地揉捏擠壓……等到宮中來綁他的禁衛破門而入的時候,齊承墨已經倒在床上,雙唇發紫,雙目緊閉,顯然是心疾突發,性命垂危了。
一個時辰後,依舊昏迷的齊承墨連帶着巫醫,一同被送入了宮中。齊承墨在被人來回搬動的時候感覺到了周遭的變化,但他半點力氣都沒有,連一根小手指都擡不起來,只能繼續閉着眼睛,并想把耳朵豎了起來。
周圍人很多,動作也很雜亂,但是沒什麽聲響。他們的手腳都放得很輕,應是宮中伺候多年的宮人,沒有禁衛軍。如果自己現在還能動,倒是個偷偷出去的好機會。
齊承墨心裏想的好。但他的小手指依舊僵硬得厲害,半點也動不。不光如此,他渾身都又麻又硬,動也動不得,意識也很快地飄了起來,整個人一腳就跌入了黑甜的夢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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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詩來的時候,齊承墨就是這副昏睡的模樣。不過外人看起來更吓人些,因為他的心緒起伏不定,引了舊疾,巫醫在他的周身和頭頂紮了密密麻麻的銀針,無論是遠看近看,都覺得此人似乎是病入膏肓,再也活不得了。就算巫醫再三解釋,也還是會叫人生出些許憐憫之情。便是林詩也不能免俗。更何況,齊承墨容貌昳麗,又曾與她有過肌膚之親。
想到此處,林詩不由嘆出一口氣來。她站在齊承墨的床邊,目光掃過他蒼白的面頰,凸起的喉結,滑過錦被,落到他露在外面的手指上。那手指纖長細白,本應保養得宜,但上頭卻多了很多細小的傷口,有兩處還麽沒有愈合,甚至沁出了血珠來。
陳家小公子的車架下頭,那個本應是灰塵遍布的地方,卻留下了不少的手指印。現在想來,大約就是齊承墨的傑作。這手上的傷口也多半是自作自受,半點怨不得旁人。
但林詩還不由自主地心軟了不少。她來時氣勢洶洶,早已做好了把這個裝病鬼從床上拖下來的打算,但一見到人,就舍不得了。
“殿下,二皇女要見您。”衛卿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看見林詩魂不守舍地站在齊承墨的床前,癡癡地望着他。
雖然衛卿早知自己容貌與齊承墨相差甚遠,但見到此景,胸中還是酸酸地疼了一下。
“她要見我?正好,我本也要見她。”林詩點點頭,又戀戀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齊承墨。罷了,左右也是陳國皇子,總不能真殺了他。
“陳府的小公子正在地牢裏,二皇女求見,恐怕是為了他。”出了門,衛卿才想起來時就想說的話,立時湊到林詩的身邊,提醒了一句。
“這個她倒是可以放心。陳老将軍忠心耿耿,我總不會難為她的孩子。況且,我還有個驚喜要給她。”林詩并不準備賣關子,說完這話就轉過臉,勾着眼睛與衛卿道,“你說,我要是特赦了二皇妹,巫女閑安會不會因此氣急敗壞,妄動手腳。”
“殿下要特赦二皇女?”衛卿立時擰住了眉頭,二皇女與齊承墨還不一樣。齊承墨是陳國皇子,無論因為什麽留他一命,都可以說是為了兩國的大局,為了邊界的無辜百姓。但二皇女本就與太女林詩一線之隔,還曾經起兵逼宮造反,意圖篡位。現在朝廷上雖然都是擁立的聲音,但若二皇女出獄,定會有小人借此興風作浪,動搖林詩的威望。
“你覺得不妥?”林詩看着衛卿滿臉凝重,雙目緊蹙,下一刻就要雙手抱拳,跪請自己三思的模樣,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孤随口一說,不必當真。”
“是。”衛卿剛送了一口氣,就聽林詩又開了口,“不過,孤是真舍不得林真。她一身武藝,要是能用在戰場上,也是巫雪國的福分。她那身脾氣,要是能用在對付巫女閑安的身上,更是我的福氣。”
“殿下萬望三思。”衛卿腦袋嗡嗡響,這意思可不止是留人一條命而已,好像還要重用。重用也就罷了,要讓她帶兵,那就是耗子看糧倉——等着她監守自盜呢。
不過衛卿雖然擔憂,卻沒有奮力反駁進谏。還有巫女閑安在一旁虎視眈眈,林詩的籌謀必然比他來得細致周全。等再過幾日,林詩登基為帝,他更該注意分寸。已經有不止一個人旁敲側擊地提醒過他,黃內官當年是如何得先帝盛寵,後來又是如何恃寵而驕,失了聖心。
衛卿的沉默在林詩心頭一晃而過,還沒來得及抓住便被旁的事情給蓋了過去。
快到地牢的門口,林詩和衛卿正見那位陳家的小公子抹着眼睛從地牢裏出來。林詩正要上前詢問,便見那少年猛地跪在了地上,雙眼淚流如注。
“這是怎麽了?眼睛都哭成了個核桃。”林詩連忙伸手去扶,可手伸到一半邊又止住了,回頭看了眼遠遠跟着的宮人。立時,後頭跟着的宮人便走上前來,連摻帶扶地把人撐了起來。
“太女殿下,求您開恩,讓我和二皇女完婚吧。”少年嗓子已經都哭得啞了,一邊說一邊喘,“我,我願與母親斷絕關系,自逐出門,陪二皇女去死。求殿下成全。”
“胡鬧。”林詩猛地放下臉來,“扶陳公子出宮,交給陳老将軍。告訴她看好令公子,不許他尋短見。二皇妹的事兒,孤自有主張。記住,成親可以,殉葬不行。孤還要用你們的婚事,哄她以後帶兵出征呢。”
“帶兵?”少年哭着打出一個嗝來,雙眼濕漉漉地看着林詩,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但身邊的宮人已經提醒他了,“殿下這是有意特赦二皇女,準你們完婚。公子該謝恩才是。”
“謝恩?對,謝恩。”少年的大腦像漿糊一般,所有話都粘在了一起,讓他又是糊塗又是明白。難道真是他的糊塗了?這般謀逆大罪,太女殿下也肯特赦。
“罷了。你還是回去好好歇着。過不了幾日,孤就讓二皇妹親自去府上提親。等你們成了親,一起來宮裏行禮,孤再聽你的謝不遲。”林詩擺擺手,叫人給扶起來,帶着衛卿進了地牢。
宮中的地牢潮濕陰冷,原本也荒廢了許久。自從先帝繼位,這地方關着的皇親國戚就移到了宗人府裏,平日裏也只有犯錯的宮女太監來此轉一圈,然後直接移到亂葬崗去。因此這上下的臺階上都已經長滿了綠藓,人踩上去,幾乎是一腳一個跟頭。
“殿下小心。”
林詩一個腳滑,未等衛卿相扶,便已經接連兩步穩住了身形。就算她功夫不如二皇女,也比不上衛卿,但也會是個養尊處優、弱不禁風的纨绔。這些許的苔藓,還是難不得她的。
“不必擔憂。”林詩站在幹淨的黃沙上頭,沖着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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