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攻氣

護花使者現成……

薛菲剛剛用502強力膠粘起來的小心髒又碎成齑粉惹。那使者，是男是女？和靈珊什麽關系？姐姐肯讓對方護，起碼是不讨厭對方啊。而且，萬一護花使者搖身一變，變成辣手摧花怎麽辦？

不行，更得去了。

眼見靈珊拉開門準備走了，她啊啊啊地叫住：“那個，我想起來，最最重要的那張卷子沒帶回來，我還是去趟學校吧，本來我也一直都是有晚自習的人，一下子不上了，也不習慣。”

靈珊想了一想，歪歪頭：“好吧。”

好在薛菲本來就是穿的校服，只要換個鞋子，背上書包就可以走人了，倒也沒耽誤幾分鐘。

她倆與“護花使者”是在離家三個路口的十字街碰的頭。

一見路燈下那厮的形容，薛菲整個人就不好了。

這尼瑪是強敵啊。

初出茅廬的少女最迷的就是這種款的小白臉。看他油頭粉面的，平時肯定沒少禍害小姑娘。更可恨的是這厮的身高相當傲人，目測起碼一米八。薛菲只恨自己為什麽要穿平跟鞋。

如果穿了高跟，好歹也能挽回點顏面啊。

只能怪她的自然身高平時秒殺普通人已經夠用了，這才麻痹大意起來。

“珊珊。”那厮一開口，聲音還好聽，像有一陣子薛菲迷廣播劇的時候，聲優裏的那個誰。不過她此刻無心欣賞，只是滿心的彈幕：珊你妹，珊珊也是你能叫的嗎？

靈珊揮了揮手：“久等了，”又介紹道：“這就是我妹妹，薛菲。”

少年有些訝異，目光投向薛菲，“你就是薛菲啊，你在咱們振華可算名人。”又和靈珊笑道：“珊珊，你這新撿到的妹妹，長得實在漂亮，就是殺氣太重了些。”

薛菲哼了一聲：“什麽殺氣，我這是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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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哈哈笑起來：“确實很攻。”

薛菲愣了一下，覺得對方這麽大方的樣子，自己如果一味炸毛，豈不是顯得小家子氣，哼，不可以輸給這種心機汪，“我是薛菲沒錯，你又是誰？”

少年頗玩味地看了看她，才答道：“我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鄧靈珊拉過薛菲的手，“走啦。”

內心尚且是懵的。但姐姐的體溫從指間傳過來，是那樣的暖。薛菲漸漸安靜。開得起攻受這樣的玩笑，基本上可以确定也不是什麽溫室裏的直男。不過也不可完全放松警惕，現在這年頭，拿自己性取向開玩笑的人太多了，根本不嚴肅。誰知道，他在路燈下等靈珊半天，是什麽居心？

路上還有很多出來夜跑的小年輕，路邊稍微寬敞些的地方還有老太太跟着音樂跳廣場舞。薛菲住校的時候，并不常見到這樣的奇景。因此覺得很新鮮，看個不住。

那少年突然問她：“薛菲應該會申請國外的大學吧？”

薛菲不理他，連自己名字都不報上來的人，太沒有誠意了。

靈珊笑道：“她成績沒問題。”

薛菲聽着，默了一下。

在振華，每年輸出美帝和腐國的生源不在少數，她的成績也确實沒有問題。一路的履歷更是足夠漂亮。但是她沒生活費啊。雖然用來說服自己接受媽媽再婚的理由之一是，希望有人幫把手帶大自己，但要她接受鄧叔叔的資助去國外上學，她總覺得，不太好。她也知道這想法很可笑，很小家子氣，但從小在經濟上飽受折磨，天性再磊落，也不能不變得介懷。

若是在國內上大學，獎學金可以很容易拿到手，消費水平也沒那麽高，再做做兼職什麽的，等高中畢業，就可以不必媽媽費心了。

靈珊搖搖她的手：“怎麽了？”

薛菲咧嘴一笑，帶點撒嬌的意思：“姐姐，我可不可以去你班上上晚自習啊？”想到座位旁邊的某個生物，她就不開心。

靈珊微笑：“不可以。”

“哦。”她垂下頭來。

本來家裏離學校就不遠，三人很快就到了教學樓，靈珊和少年上了六樓，留下薛菲在四樓。

“哈，哈，哈！”那貨果然是這種浮誇的表現，薛菲沒料錯，“這是誰啊！我們的菲菲女俠，我還以為至少要明早才能再一睹您的音容笑貌，沒成想，今天竟然還有緣再見，小的榮幸之至，榮幸之至。”說着還做作地鞠了一躬。

周铮的同桌提醒他：“看來你下午還沒長記性。什麽音容笑貌，薛菲對你笑過嗎？”

一句話說得他有如霜打過的茄子，蔫了。

薛菲懶得理他，走到自己桌子邊，翻出卷子開始演算。

哎，也不知道靈珊今晚上考什麽，難不難呢。

才寫了半頁紙，周铮竟然又通過班級群發消息艾特她：今天我妹妹的事，謝謝你啊，她說她改日還要登門拜謝。

末了還有五連發的GIF表情圖。

引來群嘲：賭五毛薛菲不得理你。

薛菲想了想，反而回了：小事，不用謝。

周铮樂瘋了，站起來哇哇大叫：“喂喂，你們看到了麽，薛菲回我了，她回我消息了，哇哈哈哈哈哈……”

班主任正在此時，從教室後門陰測測走出來：“周铮，你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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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像周铮這樣的，應該被當成活寶保護起來才對。一個從高中一年級開始，黑板右上角就标着“距離高考xxx天”的壓抑班集體裏邊，能有個這樣鬧騰的主兒，彷如生水濺在熱油鍋，噼裏啪啦活色生香，其實很有味道。

比如他被老班訓了半天，頂着一張苦瓜臉走進來，兩眼黯淡印堂發黑。

埋首做卷子的衆人擡起頭來迎接他，都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不能更開心。

前排的兄弟還笑嘻嘻和他打招呼：“周铮，老子早和你說了吧，遇到薛菲你必死無疑，信了嗎？她就是你丫的克星。”

周铮聽了，恨恨踢了那人的桌子一腳，痛得臉孔扭曲變形，嗷嗷直叫之餘不忘罵一句“X你大爺。”衆人轟然一笑，目送他一瘸一拐回了座位，看了一眼“克星”，才默默坐下。

在這場熱鬧裏，薛菲始終是安靜的。

她馬不停蹄從數學卷寫到英語卷再到化學卷，看着效率挺高，卻在間歇性開着小差。

——靈珊和那個男生什麽關系？

這個問題，像根韌勁十足的魚線，捆住她的心神，時而放松，時而收緊。

她也覺得自己的心情很神奇，素來都是沒心沒肺的主，突然對一個人這麽挂懷，新鮮，着實新鮮。

新鮮之餘，又有些不安。

一個人多了羁絆，是好是壞，難說。

好容易熬到下課。

薛菲神速收桌子。一面和周圍同學互道再見和晚安。

只有隔壁桌的周某，還雙手支頤在那裏，觀賞什麽奇景似的，盯着她看。

“小菲菲，”他還是開口了，“你最近是不是走了桃花運啊？”

薛菲把水杯放進書包。

周铮指指她的臉：“你看看你，眉梢眼角，啧啧，莫名多了許多粉色。”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薛菲站起來就走。

“小菲菲明天見。”他在後面大聲疾呼。

上樓的時候兩步邁做一步，到了靈珊她教室門外，他們班還在收試卷。

靈珊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慢慢在收東西。

“诶，這不是二年級的薛菲嗎？”從教室裏出來的男生認出她來，問道，“怎麽來我們教室了？稀客啊。”

另一個答道：“她是來找我的。”

薛菲擡頭看了那人一眼，正是傍晚那位“護花使者”，切了一聲：“誰來找你，少自作多情。”

“聽到沒有，人家說你自作多情。”

使者不以為意，“你姐姐收東西很細致的，你進教室坐一下。”

“不必了。”

果然，靈珊起碼收了五分鐘才出來。走廊的燈光下，小臉兒還籠罩着一層薄薄的憔悴。用手掩着嘴，連打了個哈欠，看見她，一怔：“薛菲，你怎麽上來了？在下面等我就可以了。”

很自然拉過她的手，往樓下走。

薛菲一顆心又開始狂跳，一輩子從沒和人拉過這麽多手。還是這種軟軟的小手。

“我送你們。”護花使者不緊不慢又跟了上來。

“喂，”薛菲擡起一只胳膊攔着他，“我說，以後我姐姐由我保護就行了，您歇着吧，好嗎，光榮退休。”

少年彎了彎眼睛：“你？”

薛菲惱了：“我怎麽了我？我可是跆拳道黑帶。別耍嘴皮子，有機會單挑。”

“你誤會我了，”他哈哈笑起來，“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只不過，你再厲害，也是女孩子，需要保護和照顧。”

薛菲無語了兩秒，這性別刻板化印象夠可以的。人家風度很好，自己也不能失了分寸，于是說：“謝謝你，不過不要擅自意淫別人比你弱。”

少年答應了一聲好：“哎，其實是我有點害怕，你們陪我走回家吧。”

靈珊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們兩個夠了。”捶着肩膀，嘟嘴說：“物理最傷腦筋，下輩子無論如何也不學理科了。”

“珊珊餓不餓？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個麻辣館，據說很不錯。”少年一臉計劃通的樣子，“我請你們吃宵夜，當作我剛才出言不遜的小小歉意。”

“不去。”薛菲簡單地拒絕，“我沒那麽小氣。”

少年又笑說：“只要你答應去，以後我就退位讓賢。把你姐姐交給你保護。”

薛菲一聽，眼睛一亮，這個可以有。

靈珊在一旁扶着額頭：“喂。”

三個人畢竟是少年心性，對新鮮東西好奇，一下子殺到校門側翼的麻辣燙，點了涼茶準備開涮。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小修。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