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從早讀起,同桌就一直盯着自己看了又看,看動物園新進品種似的。

薛菲淡定了一節課,終究忍不住好奇,用書擋着老師的視線,掩耳盜鈴地問:“喂,李可愛,我臉上難道有髒東西?”

對方一臉賊笑:“沒,你談戀愛了對吧?”

李可愛是個戴重度近視眼鏡的小學究,倒是沒料到她會對成績排名以外的,薛菲的私生活感興趣。于是挑了挑眉問:“何出此言?”

“還裝什麽傻呀,學校裏都傳開了,你和高三的陽成悅好上了。”小學究很興奮地推了推眼鏡,也趴在桌子上,壓低了聲音敘述道聽途說來的小道消息,“聽說你們還同居了呢,他家鑰匙都交在你手上。牛啊同桌,走在時代的前列。看你這眼睛裏全是桃花,我就知道傳言不假,嘿嘿,你可是傻笑了一個上午了。”

薛菲的臉狂抽不止:“這誰放的謠言,簡直惡毒。”

“聽說他原來有個女朋友,是鄧靈珊,”小學究難得打開話匣子,沒想到一起了頭還是個小話唠,竹筒倒豆子似的,“她啊傷心得要命。薛菲你小心點,她可能會恨上你。”

薛菲小s冷漠:“…您老費心了。”

李可愛no、no、no地搖頭:“非也非也,我也不是為了你費心的,說實話你談戀愛我高興啊。”

薛菲像聽到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嘿嘿,多少演員都毀在吸毒上,多少天才都毀在早戀上,如果你倒下了,我的勁敵就少了一個。”她攤攤手。

薛菲豎豎大拇指:“大寫的耿直,我欣賞你!”

英語老師姜妍在上面敲桌子,一聲嬌媚入骨的呼喚:“薛菲,你來回答。”

“……”站起來摸頭,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樣子,“What's wrong?”

姜妍笑眯眯地接:“What's wrong with you?”

不出所料,薛菲又被請到教師辦公室去了。姜妍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她看,一面喝茶潤喉嚨,也不急着發落。

Advertisement

越是這樣,薛菲的心裏越是發毛,站了半天,眼看快放學了,終于忍不住問:“老師,您找我什麽事?”

和上次在深夜的街道上所展現的形象完全不同,此刻的姜老師,穿着一身灰色正裝,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低調OL打扮,要多正經有多正經,但是一開口,又不正經了:“你上次拐帶的那妹子,身體好了吧?”

“好了。”薛菲很不自然地答,“謝謝老師關心。”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來可以和姜妍打探一些內部消息,“那個,老師,可不可以問您一點事?”

“說。”

“三年級的那個英語比賽,是選手自由行,還是學校組織,統一去?”

姜妍站起來,高跟鞋篤篤地在地板上敲着,圍着薛菲轉了兩轉,“統一去,我帶隊。”

“哦……”對着小手指,打着小算盤,卻開不了口。

“怎麽,你也想去觀摩?”姜妍仿佛能讀懂別人的思想。

“對!”薛菲的眼睛亮了,“可以嗎?”她是怕靈珊到時候一個人出門在外,無人照顧。

她并沒有發現自己邏輯裏自作多情的地方。她忘了在認識她之前,鄧靈珊也好好的活了十七八年。

姜妍一臉我懂了的表情,一雙雪白柔夷按上她的肩,弄得薛菲一個激靈。附耳道:“可以啊,你讓老師潛一下,老師就帶你去啊……”

薛菲的臉狂抽:“姜老師,你又來了。”

嬌笑着放開她的肩,回到椅子裏坐下,翹起二郎腿,“你把我姜妍看成外面那些妖豔賤貨了對不對,無論老師怎麽明示暗示,都比不上小薛菲心裏那朵高山雪蓮呢…人家的心都要碎了。”說着還握着胸口一臉哀怨。

薛菲的心髒有一瞬間停跳,淡定道:“老師最愛逗我玩,你有個相戀十來年的另一半,我知道,在你空間看到啦,我勸你就別再出來拐帶未成年少女了好咩。”

“喲,你對我這麽關注的?”姜妍扯扯嘴角笑笑,正色道:“你去可以啊,反正到時候是周末,你是我的愛徒,就做我的助手,別人不敢放屁。不過作為回報,到時候你得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薛菲對老師葷素不忌的語言風格早就習以為常了,“我能幫得上的才行。”

“你放心,肯定幫得上。”她笑眯眯的,“沒事了,先去吧。”

如蒙大赦似的闖出去。

放學鈴響。

小學究同桌猜錯了,今天的薛菲容光煥發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沒有半點關系。原因是,終于要和靈珊一起吃午餐了。

振華很恐怖,排隊打飯的隊伍裏,也幾乎都是拿着手機和便條在背單詞的孩子們。這現象,和老師們平日的恐吓是分不開的。學校對面就是X大,老師們經常雲淡風輕地對大家說:“如果不努力,高中畢業就只有去對面了喲~”

明明X大已經是不少人夢寐以求的象牙塔,而振華人一旦進了X大,卻深以為恥。

薛菲覺得自己當年是抖M才會慕名來到這種學校。

不過,如果不來,也就遇不到靈珊了吧,即使重組家庭,肯定也沒有這樣共進午餐的機會。

“靈珊,你在哪裏?”手機剛接通,她就迫不及待,“什麽,你在二樓啊?”

上得樓去見了她,薛菲的小心髒又要不行了。

明明是兩個人的午餐,怎麽又有姓陽的在?

這貨簡直陰魂不散。

薛菲嘟着嘴走過去,一掌拍在陽成悅肩上,用了十成的功力。

“哎呀,大兄弟,你也在!”

陽成悅痛得眼裏泛起一層薄霧,銀牙咬碎,開口卻依然是一派晴朗:“是啊,第四節體育課,考了八百米,我是送珊珊過來。”

鄧靈珊果不其然一臉蒼白,扶額說:“你也一塊兒吃吧,我和薛菲兩個人飯量不大,肯定吃不完這麽多。”

薛菲咳嗽一聲:“吃得完,我今天好餓。簡直能吃下四個陽成悅。”

陽成悅呵呵笑着站起來,“那我先走了。不然等下屍骨無存。”

薛菲目送他走了,總算松一口氣,倒了杯水放她面前,“姐姐,喝口水。”

靈珊搖了搖頭,“每次跑八百米,我都跟上刑場一樣。好累,你先吃着。”

“哦。”薛菲也沒了胃口,默默放下筷子,“靈珊,我早計劃好了,從明天起,咱們晨練。”

身體素質一直這麽差,那可不行。

第二天早晨,天還蒙蒙亮。薛菲揉着眼睛,進到對面房間,找到靈珊的手搖了兩搖,“姐姐,起床了,跑步去。”

她有點大意,手上的力道很輕柔。卻沒想到睡夢中的靈珊竟然是有蠻力的,非但沒把她拉起來,反而被她一拉,自己也倒在了被窩裏邊。

好死不死,正好匍匐在靈珊軟軟的身體上。。

如果這時候有第三個人在,這妥妥的十八禁姿勢…

然而,并沒有。

薛菲就着窗簾裏漏進的熹微晨光,看睡夢中的靈珊,嘴唇是淺淺的水粉色,微微嘟着,仿佛有千言萬語将要傾訴似的,睫毛用一個庸俗的比喻來說恰如其分,正是兩把濃密的小扇子。

她着了魔,心裏有個邪惡的小聲音:就偷偷親一下,她反正也不知道,就一下,蜻蜓點水的一下…

薛菲緊張得心髒砰砰直跳,在她的嘴唇即将挨上靈珊的雙唇時,她那本要傾訴萬語千言的嘴,說了兩個字,兩個字,卻足以讓薛菲懵在那裏。

“瑤瑤。”

靈珊翻了翻身,又說了一次,“瑤瑤。”

手機鬧鈴也狂聲大作,還是張碧晨的那首歌。不要忘記我愛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不知所措的薛菲,舉步維艱的薛菲,無法動彈的薛菲,淚眼婆娑的薛菲。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薛菲。

以前在某個網站看小說,點開某些有甜文标簽的,作者照舊要設置九九八十一難,才讓主角修成正果。薛菲總是罵罵咧咧,有兩次還義憤填膺留言:“作者君你就是個抖s你造嗎!你好口怕!”

輪到自己親身經歷,才知道情關難過,情字太厲害。那些給主角設置情劫的寫手,遠沒有生活這只翻雲覆雨手一半兇殘。

除了早早去世的老爸缺席,缺少傳聞中的父愛,她可是一直過着自得其樂的小日子。遇到靈珊以後,更是完滿得不能更完滿,幸福得不能更幸福。

雖然一顆心懸在那裏,卻終于明确自己真的不喜歡異性,這個世界上,出現了想要去執子之手一直走的人,是個“她”,不是“他”。

原本一切也并無什麽特異之處。好像地球順着軌道圍繞太陽公轉,那麽自然。從見到她的那天起,她其實已經知道了,自己在劫難逃。

躲過了一切哀怨,卻還是不能逃過懷春少女的憂傷。自己這原本不見容于世俗的心意,靈珊的取向,未來要面對的壓力,她統統都在剛徹悟時就做過設想了。

設想過的失去中,最虐的,是鄧靈珊與異性結婚那天,一個叫薛菲的,哭成大狗。

可是瑤瑤是個什麽鬼?

什麽鬼?

聽起來是個女孩子啊。

所以,所以靈珊和自己一樣,也是喜歡女孩子的,只不過,有人比自己捷足先登,先偷走了她的心?

以致于她在睡夢中都叫出她的名字是嗎?

薛菲想笑,可是兩眼卻流下灼熱的淚來。

姐姐,都是姐姐惹的禍,掰彎了我,又不要我。讓我喜歡上了你,自己,卻在喜歡着別人。

她忘了此刻的地理位置是靈珊正上方。

那該死的鬧鈴還在唱,不要忘記我愛你,不要忘記我想你,只要永遠在你身邊,無論生命多麽短暫。

旋律依舊感人,只不過,說的原來是她與別人的故事。和自己一丁點關系都沒有。

眼淚一直掉下來,掉下來,吧嗒吧嗒打在靈珊臉上。

眉頭皺了皺,眸子緩緩睜開,還有些慵懶的倦意和疑惑,看見滿臉淚痕的薛菲,逐漸清醒了過來。靈珊擡手摸摸臉上被某人的金豆豆打濕的地方,無言,擡手扶住她的臉,輕聲問她:“小呆子,怎麽哭得這麽傷心?”

她不問還好,一問,薛菲的委屈更加排山倒海,控都控制不住,頓時哇地一聲大哭出來,口齒不清:“瑤瑤是你什麽人,瑤瑤,瑤瑤是誰……”一點也不像那個可以一拳掀翻大男生的小惡霸,哭得像個失去最心愛東西的小孩子。

本來,也就是個小屁孩。

靈珊征了兩秒,大概明白了點什麽,然後,做了件連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事情。她将臉微微仰起,迎着薛菲的嘴唇,吻了上去。

如果薛菲以前和人耍貧嘴,說過諸如“XX你炸了”這樣的話,此時此刻,她可以算是得到了報應。因為,她非常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輕飄飄然升上天空,boom一聲,炸成了一道絢爛煙花。

玫瑰花一般馨香的唇,棉花糖一樣柔軟甜美的唇。那溫熱只在薛菲雙唇停留了四五秒。

靈珊很不好意思地推開她,似乎為了掩飾突如其來的局促和尴尬,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爬起來,跪坐着,從紙巾盒內抽出兩張紙巾,給薛菲擦幹淚漬,又為她把亂亂的頭發理了理,默默看了她會兒,嘆口氣解釋:“搖搖是我小時候養的一只小狗,後來給人偷走了。你放心了麽?”

薛菲滿臉潮紅,還沉浸在方才巨大的洶湧的受寵若驚的幸福和幸運之中,聽了這話,只能呆滞地點點頭。

——過了十年,已經成為老司姬的薛菲,回味這個初吻的早晨,無數次恨不得坐時光機器回去扇死那個木頭樁子一樣的自己,簡直絲毫沒有做攻的覺悟啊摔!當時就應該把靈珊這樣那樣,那樣這樣才對啊!

靈珊微笑摸摸她的頭頂:“那我去洗漱喽?”

薛菲再次呆滞地點了點頭。因為慣性驅使,還狠狠地抽噎了兩下。

——老司姬薛菲(路人攔不住狀):靠,扇,扇死她。

稍後,具體是怎麽出的門,薛菲不知道,不清楚,不記得。

作者有話要說:

乾坤大挪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