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淋了個雨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早年長在薛菲心間的一根老刺。每逢陰雨天就要紮幾下,疼得慌。
經過幾年的成長,這根刺越發地出挑了,越發腰是腰腿是腿,身材好到爆炸。薛菲沒眼看,撇開眼睛哼道:“你又來騷擾我姐。我告訴你,林瑤,姐姐愛的人是我。這一點我已經确定了。”
林瑤噗嗤一聲:“哎喲喂,我牙都讓你酸倒了。你以為我是來和你搶你姐姐的?”擡手拍在她肩上,“我小時候就和她告白了無數次,只可惜,沒有半點回應。我傷透了心,才出國的呀。我可沒你那麽好的福氣。”
薛菲一愣:“那你為什麽……那個時候回來?”難道不是發現青梅竹馬的女朋友被人搶走,所以回來□□麽?她還一度以為自己就是林瑤的替身,被姐姐玩弄了。林瑤本尊一回來,她就打回原形什麽也不是了。
林瑤正色道:“我和她是一起長大的兩姨姊妹,她病了,我當然回來看她,也要骨髓配對,不能放棄任何可能性麽。你現在知道了吧,她的病?當時她不讓告訴你。”
薛菲默不作聲。連林瑤都通知到了。就是不告訴她。只是推開她。在姐姐眼裏,她就那麽經不起依靠嗎?
越來越不懂那個人的腦回路了。
“喂。”林瑤擡手在她眼前晃一晃。
方才走神的那一個,勉強一笑,“她倒是又憑空多出來一個妹妹。”
林瑤扶着額頭,“妹什麽妹。我才是表姐啦。”
薛菲嘆口氣:“既然你是回來骨髓配對的,那就不是為了電視直播的那件事?不是怪我弄掉了她的保送機會?”
我們家靈珊,出了這樣大的事,我能不回來嗎。這話,薛菲至死都記得。
林瑤哧地一笑:“那算什麽。我們外祖一脈,腦子都好使,保送掉了大不了走正常考試途徑。你看她後來病着,不還是照樣考大學當醫生。那點子事,芝麻大小。”
薛菲越發糊塗:“那你看見我跟見了仇人一樣?攔着我不許見她?姐姐的病,不是我的鍋吧?她身體不好,确實也有我沒有照顧好的成分,但人食五谷得百病……”
“喂。”林瑤叉着腰,厲聲打斷,“她那個病難道不是被你弄出來的?難道不是因為和你做得太厲害了,精力透支,失于調養,抵抗力下降,才患病的?否則,我們家的基因可都彪悍得很,扔到撒哈拉沙漠都能自己爬出來。想來她是被你玩壞了,才會變異的。你說我見了你這罪魁禍首能不生氣嗎?我還能讓你繼續進去折騰她嗎?”
薛菲臉皮算是厚的,可是也經不起如此黃暴的調侃,紅了一張老臉愣道:“我說,你從哪裏得出這種結論的?什麽鬼,論點論據在哪兒?我學法律的,凡事講究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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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只和姐姐那什麽了一次,還是對方主動要求的。何來玩壞之說?要玩壞,也是她被姐姐玩壞。一會兒說無論誰不要薛菲,她都會要她,害得她信得真真的。一會兒又說,什麽都嘗試過了,不過如此,所以不要她了。
想到那時的事,就心酸。
林瑤呵呵一笑,打量了她一眼,轉移了話題,“你站這兒是罰站嗎?為什麽不進屋子去?要不要我帶帶你?我帶的人,她一定讓進。”
薛菲一本正經搖了搖頭,“你去吧。我再站會兒。”她要進,方法不下一千種。然而那又有什麽用?姐姐不打開心門,她每天對着的,不過是不搭理自己的一個陌生人。還需得她想通。所以除非姐姐親自叫她,否則,她是絕對不會進去那屋子的了。
林瑤挑着嘴角笑一笑:“你讓我一個人去啊?那你不怕我搶她了?”
“不怕。你不是那種人。”
林瑤切了一聲:“倒黴催的,你是給我發了張好人卡嗎?可以拒收嗎?”
“你快去吧。”薛菲兩眼看着前方。
林瑤上到樓上,對靈珊說:“珊珊,你那寶貝,可當真是個呆子。我要帶她上來,她愣是不來。恐怕要你親自傳喚,才行。”突然腦子裏叮的一聲,哈哈大笑,卧倒在沙發上笑出眼淚來,“我發現,你們倆這個軸軸的腦子,倒是蠻般配的耶。”
靈珊一邊給她倒水,一邊搖頭:“你弄錯了,那不是我的寶貝。”
林瑤切了一聲,起身把衣服口袋裏的一封東西交給她。端過水杯大口喝光,咳嗽道:“儀式在國外,你沒空就別去了,反正對方知道你是我初戀,也未必想見你。我只是為了過去的情分,親自來通知你一聲,我的心意到了,對得起我那場漫長的單戀。”
靈珊翻看那結婚請柬,“對方是個怎樣的人?”
“反正和你很不一樣。”林瑤聳聳肩,“很活潑很熱情,和你那種冷冰冰別別扭扭的性子完全相反。”
靈珊笑起來,“照這麽說,我倒是一無是處了。”
“是啊。”林瑤大笑,“也不知道我以前迷戀你什麽。也許人随着年齡增長,口味不大一樣吧。”
靈珊抿嘴笑:“清醒了就好。”眼睛瞥到樓下,也不知道那一個,什麽時候清醒。
林瑤走的時候,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薛菲還杵在那兒。她沒打攪她做情聖,只是遠遠的打個響指,當作招呼過了,就遁了。
這林某當真沒說錯。靈珊和薛菲兩個人,腦子都很軸。
天上的雨配合地越下越大,薛菲就是不走,不動,像棵小白楊一樣筆直地站那兒。那雨嘩啦啦潑下來,就像人生中的狗血一樣,灌得她連呼吸都有些嗆得慌。心心念念轉的只有一句話:為什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生病,就是我不知道。我到底算什麽呢?
靈珊在上邊看着幹着急,自言自語道:“瘋了嗎,瘋了嗎?”手機響,以為是薛菲,心裏的念頭一轉,如果是她,就讓她上來避雨,有任何事以後再說。結果不是,是徐藝之徐醫生。
“徐醫生,什麽事?”狐疑接起來。
徐藝之在那邊說:“鄧醫生啊,你妹妹到你家沒有?有點奇怪,我打她電話怎麽也不通。她剛縫了針,開的消炎藥忘記帶走了。我也是剛看到。如果她到你家了,你自己找點藥給她吃一下吧,行嗎?”
靈珊愣住,急切追問道:“什麽縫了針?怎麽回事?”
徐藝之呆了一呆:“怎麽,她還沒到嗎?咳咳,那個,是這樣的,今天她受了傷,肩膀那塊兒開了個口子,在急診室挂的號,總共縫了三十二針,可能走得比較急,藥忘記拿了……額,鄧醫生?鄧醫生?”
鄧醫生扔了電話,拿過一把傘就往樓下跑。臨關門又回來取了鑰匙,才嘭地一聲把門摔了。
下得樓來看,只見那一個已經淋得蒼白如雞了。渾身忒楞楞的發着抖。
靈珊把傘往她頭上一遮,皺着眉頭,愣了半天,大喊了句:“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真的精神有問題?”臉上也不知流的是眼淚,還是雨水。
“……”蒼白着嘴唇說不出一句話。被姐姐拖着拽着上了樓,進了屋,又覺得一條溫暖幹燥的毛巾包住了自己的腦袋,好舒服。一雙手隔着那毛巾很輕柔地揉搓着。擡手捂住那兩只手,不給它們動,迷迷糊糊看着那個人說了句:“姐姐好狠的心。對我狠心,對自己也狠心……你到底是何苦啊?”
靈珊見她眼睛有些發紅,心裏知道糟糕,擡手一摸額頭,果然是起燒了。
“呆子。”罵了一句。
喂她吃了藥,把她安頓在原來她住的那個房間,濕衣服脫下來了,換了幹淨的背心,又用幾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皺着眉頭去查看那肩頭的傷口,已經被雨水泡得漲起來。于是又用家裏的醫藥箱做了一遍處理。
過了兩個小時,情況嚴重了,不但沒退燒,嘴裏還說起糊話來。什麽“為什麽只不告訴我一個人?”“你對我真是狠心。”“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一下子又換了個甜美的聲音說:“姐姐,要記得吃飯哦。”“不可以騙我。”轉瞬又嚴肅了:“你知道我這些年怎麽過來的?”再嚴酷地:“鄧靈珊,我一輩子也不會放過你的。”…
靈珊坐在一旁,像聽劇情跳躍的連續劇似的,頭都大了。臉埋在手心,不知道拿她怎麽辦。只有往醫院打了電話,叫派救護車來。
醫護人員把她從床上擡下去,裝車帶走。靈珊帶了幾件衣服,跟了過去。
點滴打上,她守在旁邊默然無語。擡手摸了摸她額頭,沒有半點退熱的跡象。
原因總結起來不外乎以下幾點。
新近回國水土不服,近一個月又忙得哪邊都不靠岸,人得不到好的營養和休息,免疫力本來就會下降,加上受了傷又淋了雨,幾下裏夾攻,最生龍活虎的人,也難免病成這樣了。
本來以為不要緊,就是虛弱而已。
結果,第二天,薛菲被轉去了加護病房。
原因是,從她的血清樣本當中查出了新型甲流病毒。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才是真的苦肉計吧?
原本以為今晚能完結呢…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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