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混蛋
薛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七天之後了。整整昏睡了七天,全靠點滴維生。身上穿的一套病號服空蕩蕩的,大得離譜。
醒來第一眼看到個人,穿着一身隔離服,和她一起呆在一個別無他人的小房子裏邊。
四下裏一打量,應該是ICU。
那家夥趴在床沿守着她。
雖然戴着口罩,那眉眼薛菲卻認得。擡手去摸了摸。涼涼的,觸感細膩。
不就是淋了個雨麽,怎麽和她一起進重症監護室了?
荒謬,太荒謬了。跳下床一把扯掉手上的點滴。
想把姐姐放床上讓她睡會兒,結果才一抱起來,她就醒了。一雙眼睛淡淡地與她對望。
“嘿嘿,姐姐,你醒啦?”幹脆抱着不動。
一個相當瑪麗蘇的姿勢,在少女漫中,俗稱公主抱。
“放我下來。”
“不放。你必須給我講清楚。”開始耍賴,覺得嘴唇幹得過分,伸出小舌頭舔了一舔,“我們怎麽進加護病房了?”
“放我下來。”靈珊堅持。
“到底怎麽回事啊?”
靈珊閉上眼睛:“你得了甲流,快放開我,免得傳染給我。”
薛菲吓壞了,趕忙把她安穩放在地上,自己刷地退出去三丈遠,縮在角落裏,可憐兮兮問:“姐姐,那、那我會不會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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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人生才剛剛開始,點都不想死啊QAQ。
靈珊摸摸眉心,淡淡的:“既然已經醒了,估計是不會了。收拾一下,轉普通病房吧。”
薛菲哦了一聲,覺得有點跳戲。這甲流,好得挺快?剛剛不是還說會傳染給她麽。
一出ICU,就覺得自己做錯了。媽的,剛剛就不該撒手,抱緊了她,要死一起死啊。你看,一出了那病房,又不理人了,一副清淡渺遠看透紅塵的樣子,自顧自走掉。
還不如一起死了呢!!嘴裏嘀嘀咕咕地發牢騷,直到徐醫生進來看她。
“愛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大橙子。”徐醫生元氣滿滿,“你可把我們吓壞了。話又說回來,平時看鄧醫生對你愛答不理的,你生病了,我才知道你姐姐對你這麽好,在那病房裏邊不眠不休照顧你好幾天。”
薛菲撇撇嘴角:“是啊,真好,早知道就不醒了。”
徐醫生笑着拍她一下:“發什麽傻呀。她喲,這次真是大爆發啊,把我們都給震驚了。原來鄧醫生辦事這麽有效率。先是把你這幾天接觸過的人都召集起來隔離了,又立即打電話,讓她外公在軍區總部醫院那邊找了各式甲流疫苗和康複患者的血清,拿過來做測試,最後給你選了兩種。對了,原來鄧醫生的媽媽那麽迷人啊,難怪生的女兒這麽漂亮。”
薛菲聽愣了,信息量太大,消化了一下:“我姐姐,她媽媽來過?”想起寧馨兒面不改色扇姐姐巴掌,就忍不住握緊拳頭。她來,能有什麽好事?
“對啊。”徐醫生剝了個橙,滿室生香,“疫苗就是她人肉坐飛機送過來的。”
“……”哈啊?
“哎呀,你姐姐對你真好。大家都勸她,她抵抗力比別人差,還是不要離你太近的好,免得被你傳染了。可她好堅持诶,她媽也不讓她進去你病房,結果她說‘沒有她我也活不了。’義無反顧就進去了。我們看得都好激動。”徐藝之眼睛裏冒着小星星,“你們就跟小說裏邊,電影裏邊那種主角一樣诶。”頓一頓,“講實在的,我未婚夫要是得了這個病,我很懷疑我有沒有勇氣近距離照顧他。比起結婚對象,還是活命比較重要。”
薛菲心裏五味雜陳的,手裏拿着一只橙子,啪地擠爆了,吓得徐藝之尖叫了一聲。
另一邊,寧馨兒要回英倫,來醫院和靈珊道別,看着她更加清矍的臉,抱着雙臂笑了:“倒是福大命大。沒想到還出得來。”
靈珊手裏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語氣毫無波瀾:“你不是說過,禍害遺千年。她是我的禍害,我也是你的禍害。”
“有時候我想,一定是你外公戎馬生涯殺人殺太多,其中難免有冤情。”寧馨兒目光流轉,“所以生的孫子全都爛泥扶不上牆,生的兩個外孫女,大家都以為是人中龍鳳,卻偏偏全都喜歡女人。我們寧家,怕是注定要敗落的。”
靈珊笑一笑:“媽,你應該學一下小姨媽,你看看,林瑤結婚,她還去吃喜酒呢。您就不能想開點?”
寧馨兒搖頭:“想不開。只是,你已經死過一次了,欠我的命還我了。現在這條命,是你自己掙來的。你想怎麽糟蹋,都是你自己的事了。”剛轉身,又回頭,“如果你以後還是和女人,無論怎樣,都不必通知我。我确實,不如你小姨媽開明。”
靈珊點頭:“知道了。你多保重。”
寧馨兒出去時,在門口的走道碰到了薛菲。單薄的身影蕩過來,臉色又白,襯着一頭靛青的披肩發,跟鬼似的,吓得寧馨兒一個從來淡定如菊的人,擡手略微拍了拍胸口。
薛菲與她狹路相逢,不知道這個人現在對自己什麽看法,因此便不知說什麽好,只是默默鞠了一躬。
寧馨兒淡漠地看了一眼,緩步走了。
薛菲直起身便殺到姐姐辦公室,見她還是埋首整理東西,連頭都不擡,不免有些寂寞地坐下,吊着嗓子長嘆一聲:“哎,要不是生這個病,我還不知道,原來姐姐這麽愛我。愛到連命都不要了呢。”
靈珊擡眼看着她,猜她大概是聽說了什麽,于是笑了:“這位病人,你是不是有自戀狂?還是說被愛妄想症?哪來那麽多虛幻的東西?我們醫生救死扶傷本來就是天職。如果我救一個人就是愛他,那我愛的人可多了。”
薛菲氣得牙癢癢,這個人,怎麽就這麽讓自己生氣!站起來一掌拍在桌子上,惡狠狠地:“你愛死我了,你別不承認!你到底害羞什麽啊?又不是單戀,我也愛你啊。你承認一下,又不會馬上懷孕!快承認!”
靈珊摸着右邊臉,“哎,牙怎麽這麽酸呢。”一面起身,拿上包,就要離開。
薛菲伸出一只手攔住:“不說清楚,你別想走。”
“好,我說清楚。”靈珊轉過臉看着她,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愛、你。”
“……”手落下來,薛菲蔫了。看着姐姐遠去的背影,整個人縮成一團,趴到門角落那裏,抽抽搭搭哭了五分鐘。姐姐,為什麽還要虐我?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的後福咧?
當天下午辦理了出院手續,先回去煮了一大鍋米飯。狼吞虎咽吃了半碗,居然飽了。默默流了兩行淚,媽的,長久不進食,把胃餓小了。而且吃得太急,腸胃有點難受。
這些難受都比不上心裏的難受。有件事不在今天之內解決,她不姓薛了。改姓慫。
從家裏的藏酒裏找了兩瓶适口的,帶上就開車去姐姐家。
靈珊剛叫了外賣,聽見敲門聲,便以為是外賣小哥送外賣來了。打開門,見是那貨,立刻又要關上。結果被她擡手卡住:“姐姐,我來問你一句話。問完就走。只要問清楚了,從此,再也不來打擾你。”
靈珊見她說得鄭重,不像開玩笑。手上不由自主就松了。薛菲便立刻擠了進來。擡手把門關上。
手裏兩瓶酒放在桌子上,自發去廚房拿了兩個杯子,自己這邊放一個,姐姐面前放一個。
靈珊愣愣的,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姐姐,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她用随身攜帶的開酒器開了酒,一人倒了一杯,“我向你提問,你也可以向我提問,被問到時一定要認真回答,如果說假話,就報應到對方身上,出門就被車撞。”她下了猛藥。
靈珊被她說得一愣,整個人蒙圈了。良久說了句:“那如果不願意回答呢?”
“也可以,不回答,喝一杯,問題就翻篇。”薛菲笑笑,“你先問還是我先問?”
靈珊搖頭:“我沒什麽想問你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薛菲面色平靜,“鄧靈珊,你愛我嗎?”
眼見姐姐眉頭一皺,皺了半天,終于端起杯子,喝酒。
薛菲唇角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等她放下杯子,又倒了一杯,再問:“你想我嗎?”
靈珊閉了閉眼睛,怒道:“你這都是些什麽問題?我拒絕回答。”
“那你就喝酒啊。”薛菲笑得純良。
那一個認栽,端起杯子喝幹。
“我不在的這幾年,平均一天想我幾次?有想到哭嗎?”又給她倒了一杯。
姐姐臉上紅起來,也不知是紅酒的原因,還是被她的問題戲弄到,垂下了眼睛,“我不答這些肉麻的問題。”
薛菲把酒端起來遞給她。
靈珊終于發現不對了,吐着氣道:“不公平,為什麽只有我一個人在喝?”而且杯杯都倒滿,一杯頂五杯。
薛菲哦了一聲,笑得邪惡,“姐姐想和我喝交杯酒是嗎?來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姐姐不上當,把酒端過去自己喝了。
薛菲也陪着喝了一杯,眼角的餘光看姐姐已經有點暈暈乎乎地撐着腦袋。挑着嘴角一笑,看來酒量變淺了。
敲門聲響起,想來是外賣到了。靈珊站起來去開門。腳下一個不穩,就摔将下來。薛菲趕忙去扶,扶穩了摟在懷裏。問她:“你還約了誰?”
“外賣。”靈珊酒上了頭,腦袋靠在薛菲肩膀,吐出兩個字。
薛菲于是朝門外說:“現在有點不方便,請放在門口。”
門外小哥粗犷道:“那我放這裏了。麻煩給五星好評哈。”
薛菲道:“沒問題。”
回過神來,繼續專心抱着懷裏的這一個,輕輕用下巴去蹭她的額頭。姐姐醒過來,又開始徒做掙紮:“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我怎麽混蛋了?”
“放開我。”
“不放。”
靈珊雙手摟上她脖子,臉埋在肩窩那裏,低低哭起來,哭了會兒,說起一個有點耳熟的句子,“‘別叫我放棄,我不會放棄,別讓我喜歡別人,這輩子我已經中了你的蠱了,姐姐,只有等我死的那日,這蠱才能自動解開…’”
薛菲愣了一下:“是我寫給你的。”
那一個接着念:“無論你有什麽難言之隐,都請你務必告訴我,不要瞞着我,讓我和你一起面對,千萬不要傻兮兮地替我做什麽決定,還以為那是為了我好。我們活在現實的世界,真正為彼此好的方式就是永不抛棄永不放棄。”
薛菲笑:“背下來了啊這是。”
“永不放棄嗎?”靈珊仰起臉來看着她,滿臉的眼淚,“我看你放棄得很快的。看了你的信,我竟然被你動搖了,”笑一笑,“決定還是要和你說實話。結果誰知道,回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跟你心愛的姜老師出國了…”
薛菲呆掉,這,這真是百口莫辯。
靈珊又笑:“也只能怪我自己作,是不是。如果早點說實話,你也不會離開,是不是?”
薛菲心疼死了,搖頭:“不。”但是,“姐姐先前為什麽要瞞着我一個人?我看起來,就那麽經不起依靠嗎?你不信我?”
“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強大?很淡定?”姐姐的腦袋歪在她懷裏,聲音很低很低,“其實我也怕的。尋常的憂愁畏怖,我也會有。我怕生着病的我,越來越醜…頭發也掉光了,渾身插着管子,又像個骷髅,你看到這樣的我,不喜歡我了呢?我怕萬一我死了……”薛菲恐懼起來,把她抱得緊了些,聽她又說道:“萬一我死了,如果你恨我,是不是稍微比較好過?”
“……你真傻。”薛菲說不出別的話來。如果你死了,我怎麽可能好過?
“你說我狠心。你自己,難道不是個最狠心的?”靈珊又揚起了臉,眼神像受委屈的小鹿一樣,“七年來,你有給過我半點消息嗎?”
臉又埋進胸膛了,“第一年,我想着要活下來。也确實活下來了。”
“第二年,在想,也許你還需要一點時間來療傷。”
“第三年,我還是在等你。”
“第四年,突然察覺,也許西岸陽光充沛,你已經有了別的姐姐。畢竟,我和你,也不是多長時間。也許對于你這種高段位選手來說,只是練練手的吧。”
“後來,我開始學習遺忘。你知不知道,這個東西,比任何的知識技能都要難?我學了那麽久,那麽努力…終于要成功的時候,你這個混蛋…又憑空冒出來了,一下子把我打回原形,還洋洋得意…你還說我狠心?你有什麽立場說別人狠心?你告訴我啊,混蛋。”
薛菲被她說崩潰了。
“所以,我不愛你。”
“嗯,不愛我。”
“也不想你。”
“好,不想我。”
“你是個混蛋。”
“我混蛋。”
姐姐說完,大概是太累了,迷迷糊糊歪在她的肩頭,漸漸睡了過去。薛菲不敢放開,也舍不得放開。就那麽抱着她,站了半天,擔心她明天腿酸,才輕得不能再輕地把她抱起來放床上。原本估摸着她又要驚醒,也許是薛菲灌的那幾大杯酒起了效,竟然安穩睡在那裏,呼吸綿長。薛菲握着她的手,坐在床邊,直哭了一夜。
第二天靈珊一醒,摸着有些疼的頭,本來啊啊地輕呼,發現薛菲在,頓時又恢複一臉冷漠.jpg。
薛菲喊:“姐姐。”
靈珊甚是冷淡:“你怎麽還賴在別人家裏?”
薛菲無語極了,站起來:“那我走了。再見。”
靈珊點頭:“再見。”
不過這個再見也沒持續多久就是了。靈珊下了班回家時,只見她已經提着一個小包站在門口了。
“……”靈珊掏出手機,“你再這樣我報警了。”
“姐姐。”那一個跑過去半蹲下摟着她的腰,仰頭兩眼淚光,無比可憐,“姐姐,可憐可憐我,收留我吧。”
靈珊笑了:“您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律師,還要別人收留?”
薛菲搖頭:“就是因為是大律師啊。我開了張,生意沒接到幾單,還沒回本呢。我窮死了,交不起房租,就被房東趕出來了。”
靈珊呵呵一笑,要掙脫她,結果那貨死死挂在腰上,說什麽也不放開,繼續哀嚎:“姐姐,你就當養了條小狗吧,我很乖的,可以幫你看家護院,有壞人來了還可以幫你咬他們。我還會洗衣服做飯按摩,打掃衛生也很擅長,在外面賺了錢,還會交給你,你不需要給我買狗糧,只要把吃剩下的殘羹冷炙賞我一口就行了。是不是很好養?很實惠?你考慮一下啊!!”
靈珊哼了一聲:“既然是條小狗,那就去做流浪狗吧。我最讨厭狗了。”說着就要進屋。
薛菲咳嗽幾聲:“哎喲,剛得了甲流,也不知道好全了沒有。我倒是沒意見在外面給你看門。但是萬一凍死了餓死了,姐姐,你清明節可要記得給我上香啊。”
靈珊不為所動,打開門自己進去了。嘭地一聲把門關了。
薛菲也不急,靠在門上咳嗽,咳嗽,咳幾聲嚎一嗓子:“啊胸好痛啊。”
再咳幾聲,再嚎一嗓子,“哎呀,病竈應該轉移了,肚子好痛……啊啊啊。”
……
直喊到她奄奄一息,再沒力氣動彈了,才靠在旁邊的牆上,不做聲了。心裏想,我靠的,姐姐心腸真不是一般的硬。
過了會子沒聽見她聲音了,靈珊把門打開一條縫來查看,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愣了愣,又把門開得大了些,張望了一下,嘆口氣。
薛菲抓住機會,從門後邊沖出來,哈哈哈笑着跑進去,小包一扔,躺在沙發上,“謝謝姐姐收留。”說着打了幾個滾。
靈珊被雷得半句話都沒有。
晚間,發配薛菲做了飯,不許上桌子吃飯,端着一個小碗在廚房吃了半碗,還要洗碗拖地。
薛菲拖着地,眼睛尖尖的,看見姐姐拿着幾件衣服去了浴室。
姐姐應該是要洗澡,咩哈哈。
估摸着那裏邊進度差不多了,手上的拖把一扔,心潮澎湃來到浴室跟前。
手腕互相掰了掰,飛起一腳,把浴室門踹爛了,叉着腰大喇喇走進去。
靈珊剛脫了衣服泡在浴缸裏,呆愣愣地看着她。知道她無恥,沒想到會這麽無恥。
薛菲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姐姐不淋浴,改泡澡了。更好更好。一面自己開始脫衣服。
“……你……你出去!!”靈珊終于回過神來。
“哎呀,我是你的小狗狗啊姐姐。等下單獨洗澡豈不是浪費水資源嘛。跟着你一起洗洗得了。”說着已經脫得精光,爬進浴缸裏去了。
靈珊不知道該怎麽辦,兩只手警惕地抓着浴缸壁,半直起了身子。
薛菲笑嘻嘻地就要撲過去。
結果,被姐姐擡起一只腳支開。
“不、不要過來。”靈珊臉紅透了。
薛菲嘆口氣,抱着姐姐那只腳靠在浴缸這頭,仰天長嘆:“姐姐,你不愛我是不是?”
靈珊點頭:“不愛。”
薛菲嗚了一聲,“也不要我,是不是?”
“不要。”
薛菲萬念俱灰地放開那只小腳丫,京癱在浴缸邊上。哭道:“姐姐不要我,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啊!?還不如死了算了!!”一邊說,一邊整個人慢慢沿着浴缸壁往下滑。滑着滑着,水就淹到鼻子了,然而她并沒有停止。直到整個人都埋進水中,方躺在那浴缸底不動了。
靈珊緊張地看着那邊,起先還有成群的泡泡冒出來,可是過了兩分鐘,那泡泡不冒了。于是擡起腳去踢了踢那東西。
不動。
再用力踢了踢。
還是不動。
靈珊着了慌,去那邊撈出她的頭來,往鼻子底下探了一探,已經沒有鼻息了!
啊。靈珊急起來,罵道:“別裝死了,快醒醒。”
沒動靜,一巴掌扇在臉上:“你玩夠了沒有!?”
探探鼻子,還是沒氣。
靈珊終于哭起來,手忙腳亂開了閥門,把她放平了,開始做心肺複蘇。用力按了按胸口,沒吐出水來。一邊哭,一邊去給她做人工呼吸,一面又喊:“小呆子,別吓我……”
忙了半天,只是沒反應。靈珊靠在浴缸邊沿,哭死過去。
那裏突然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靈珊愣了一下,挂着滿臉的眼淚,愣愣地看着薛菲坐起來,好像見鬼一樣。
薛菲嘲道:“啧啧啧啧,都這樣了,還說不愛我!”
姐姐氣征了,一巴掌扇過去,扇完不解氣,再扇一巴掌。
薛菲挨了兩下,和撓癢似的,繼續轉過臉來笑嘻嘻看着她。
可是靈珊卻笑不出來,只是用手掌擋在臉上,哭得渾身亂顫。
薛菲這才知道自己玩大了,姐姐可能真的受到了驚吓。湊過去,摸摸她的肩,像個犯錯的小朋友一樣,低聲喊她:“姐姐,姐姐我錯了。你別哭了。”
靈珊不領情,推開她,“你這個混蛋,離我遠一點……”說着又是昏天黑地地哭。
薛菲心疼得不得了,蹭過去,站起身,抱起她,抱回房間,擦幹了水漬放在床上,蓋了床被子。見她還只是哭個不住,只有自己也躺上去,哄道:“姐姐是怕我死嗎?”
姐姐不理她。
“你放心。我一定會長命百歲。不敢比姐姐先走。”她俯下頭在她耳邊低語,“我一定死在你後面。送走了你,再去那黃泉路上追趕你。我舍不得,你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啊。”
“混蛋。”靈珊還是哭。
真是,女人是水做的骨肉。
薛菲想,既然被叫做混蛋,好歹別白擔了虛名。做一些混蛋該做的事。
于是探手關了床頭的燈。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P
到八點半,如果本章小天使的留言超過十條,就放撒糖的番外。
大家萬聖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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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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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