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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還能怎麽辦,”周美梅直嘆氣。

“離婚啊,”朱玲玲脫口而出:“狠狠分他一半家産!”

周美梅像是被她這話吓住了,愣了好久,說:“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朱玲玲并不知道原女主對安國富的态度,只能含糊地補救:“本來就是爸做錯了嘛。”她轉移話題指責道:“再說,就是因為媽你以前對他的風流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他才這麽越來越肆無忌憚,早點快刀斬亂麻就沒這麽多事了!”

周美梅無言以對,想了想,皺眉說:“你別這麽說,你爸爸不是惡人。”

是,不是惡人,只是色鬼而已,朱玲玲在心裏暗暗補充。

周美梅和安國富是初中同學,周美梅年輕時長得極美,一直被封為班花,安國富锲而不舍追了她七八年,周美梅原本看不上他,後面不知怎麽地就被打動了,兩人火速扯證結了婚。

誰能想到,甜蜜了沒多久,公司慢慢做起來了,安國富口袋有了錢,心思卻也跟着飄了。

所以說,這世間的愛情大多始于共苦,止于同甘。

男人,終究靠不住。

周美梅長嘆口氣,疲倦地說:“大人的事你別瞎摻和了,想想自己吧,年後就讓你爸在公司給你找個職位?”

“我自己找就行了,”朱玲玲搖頭拒絕,安國富的公司是搞家具銷售的,跟她擅長的領域八字扯不到一起去。

“沒事,給你安排個經理什麽的當當,跟容容在一塊,互相還可以有個照應,”周美梅說。

“......”朱玲玲默。

跟安曼容一起?老天,那不活活演成宮鬥劇了,她才不去!

還是等自己找好了工作再跟她說吧,朱玲玲趕緊低頭喝了口面湯,壓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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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二樓樓梯拐角處,安曼容狠狠地捏緊了手中的手機,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猙獰的笑來。

4.004 面試

母親說的沒錯,朱玲玲在家裏呆了一周,而且是新年正月,渣男老爹都沒有回來過一次,不過也是虧得他不在,上門探節的親戚都沒幾個。

安家四口人住這麽大房子,空了許多房間,朱玲玲早就看中了三樓,回來第二天就帶着涵涵搬了上去。

因為沒想好要不要出去搬出去單住,這次回來她只随身帶了些必備品,大部分東西都還在紐約,要請房東太太幫忙寄回來。

所以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工作。

小說中原主也是回國之後找工作,卻好巧不巧地進了男主的公司,并且還是男主的助理......朱玲玲一陣惡寒,誓要擦亮眼睛,投每一份簡歷時都先把該公司的信息搜索了一通,連花邊新聞都沒放過,确定跟夜氏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才放心。

結果就這樣折騰了一天,只有兩家公司勉強進入了她的候選名單。

朱玲玲看着筆記本,一家:規模65人;另一家:規模20人。

尼瑪這也叫雜志社,她以前手下的實習生都不止65個啊......朱玲玲內流滿面地打開那家65人的公司網頁,飛快點擊“申請職位”。

然後“啪”地一聲合上電腦。

她靠在椅背上仰天哀嘆,還沒等腦子裏那些“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燕雀安知鴻鹄之志”、“據鞍空矍铄,壯志竟誰宣”等一籮筐酸詩腐句冒出來,就聽見門外傳來小孩的腳步聲。

側過臉,是涵涵。

他正顫顫巍巍捧了杯牛奶,大概是有點燙手,還知道拿毛巾包着,慢吞吞挪到她身邊,踮腳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媽咪,喝吧,”他大度地說。

朱玲玲心中的怨氣頓時消得一幹二淨。

能生出這麽一個貼心的男款小棉襖,她還有啥可怨可嘆的,真該對老天爺感恩戴德了。

第二天,朱玲玲果然接到了面試邀約。

約定時間是下午兩點,一點五十,朱玲玲準時出現在該公司面試廳門口。

這家雜志名叫《vogue Frontiers》,簡稱V.F,朱玲玲搜過之後才發現,這本雜志創刊時間居然已經有十多年,圈內小有名氣,但銷量一直不太好,這些年始終處于要倒不倒的邊緣。

外面的兩排沙發上已經坐滿了人,朱玲玲倒沒怎麽意外,很多女孩都想進時尚圈,但無奈頂級雜志社招人大多是靠熟人推薦,所以像這種小作坊就是一個很好的跳板,先進來混個人脈,再往高處走就容易多了。

交了簡歷後,她拎着一本剛剛在街邊書報亭花十塊錢買的上期《V.F》按順序在最後一個才騰出來的空位上坐下。

正在看目錄,旁邊忽然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這是這家的雜志嗎?”

朱玲玲擡眼望去,是右側的女孩,妝容精致,标準小臉美女,正微微笑着看朱玲玲。

朱玲玲把雜志合上,給她看封面,“就是上期的。”

“哇,你準備很充分呢,”女孩贊嘆地說:“我都沒想到。”

朱玲玲笑笑,沒說話。

女孩又開口了:“你看完了嗎?這雜志做得怎麽樣?”她湊近朱玲玲,壓低聲音,“靠譜不?我本來還以為是皮包公司。”

“我覺得還行,”朱玲玲随意翻到目錄,“其實雜志做得好不好,從目錄就能看出來一些,這本雜志四個版塊內容詳實,标題簡練,非常貼合這段時間國內外流行風向。不過,”她略微惋惜,“就目前時尚雜志的大環境來說,明星效應還是占主體,咱們這本《V.F》內容再豐富,也抵不過明星大腕們一張封面,”

女孩聽完,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樣,頓了頓,又問:“你以前做過雜志?”

朱玲玲簡短地說:“實習過。”

女孩點點頭,“哦。”

兩人恢複到一個看書一個看手機的狀态。

朱玲玲翻完兩篇文章,對這本雜志的水平已經心裏有數,這時,旁邊的女孩又說話了:“哎,那你今天這身搭配是不是有什麽深意呀?”

搭配?朱玲玲低頭看了看自己,薄款長羽絨服裏面是一件裁剪合身的白襯衫,下面黑西褲,腳上一雙平跟小皮鞋,沒怎麽搭配呀,就是簡單的職業裝而已。

朱玲玲再轉頭細看那女孩的穿搭,她身上是一件TADASHI家的定制繡花流蘇連衣裙,外面搭配闊袖呢子大衣,腳上蹬了雙黑色複古瑪麗珍高跟鞋,頭發簡單抓成蓬松的半馬尾,配銀色長流蘇耳鏈,看起來洋氣極了。

她立馬就反應過來,這女孩是在向自己取經呢。

“你搭配得很不錯,我這樣穿......是因為沒有合适的衣服,”朱玲玲實話實說,她的衣物還在紐約。

“哦,”女孩笑着吐了吐舌頭,“謝謝你呀,我還怕我打扮得太過了呢。”

朱玲玲回以淡淡一笑,然後又繼續翻書。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朱玲玲是最後一個,她被喊進去的時候,外面都空了。

裏面是一個很大的會議室,她在備好的椅子上坐下,長桌對面是四個面試官,三女一男,臉色都有些疲倦。

最左邊的女人翻了翻名單,“linna是吧?請先介紹一下自己。”

朱玲玲把包放在腿上,坐的筆直端正,淡定地說道:“你們好,我是linna,畢業于紐約時裝藝術學院,主修服裝設計專業。曾在《fantastic》雜志社實習,實習期間在服裝部門擔任助理工作。同時,在校期間,我參加過多項比賽并拿到不錯的成績。”

“哦?你學服裝設計的為什麽要來雜志社實習呢?”另一位女士盯着她問。

朱玲玲早猜到會有這個問題,平靜地說:“因為我學服裝設計就是為了更好的把握時尚風向,另外,我自學過出版編輯,對這一行非常熟悉。”

這話自然是鬼扯,她一邊上學一邊帶孩子,哪有那麽多時間。

不過那幾個人都信了,其中唯一一位男性終于開口:“你說你熟悉出版業務?那有了解過我們這本雜志嗎?”

朱玲玲點頭:“嗯。”

“有什麽建議,或者看法?”

“《V.F》四個版塊內容豐富,标題簡練,貼合這段時間國內外流行風向,水平很高,唯一欠缺的可能是娛樂資源和品牌合作方面。”

四個人莫名對視一眼,然後那男人笑着靠向椅背:“你和前面一位小姐的觀點倒是不謀而合。”

朱玲玲愣了愣,立馬想起了剛剛那個問她話的女孩。

草,她果然是以前做主編執掌生殺大權慣了,一時竟忘了紙媒行業向來剽竊成風,連印刷成字的都能随意挪用,更別說她當成閑聊随口說的話。

她感覺自己臉都腫了,還沒來得及開口,那男人又說:“簡歷上寫了你擅長英語和法語是吧?”

朱玲玲:“......是。”

男人合上文件夾,“那好,面試就到這裏吧,結果我們決定之後過兩天通知你。”

事已至此,朱玲玲只好拿着包站起來,微微鞠了一躬:“謝謝。”

回去的路上,朱玲玲越想越氣,恨不得把自己腦袋擰下來放在地上踩兩腳——

朱玲玲,你一個十多年的老油條居然被一新入行的小丫頭片子給套了話去,你什麽時候才能清醒一點?!

完了,這公司肯定沒戲了,她只能再去試試另一家20人的......

朱玲玲委屈地打開手機,正磨着牙,結果正好周美梅撥號進來。

“喂,媽。”

“面試完了麽,咋樣啊?”

朱玲玲憤憤道:“黃了。”

周美梅很不給面子地笑了,“我就說讓你去你爸公司吧,非要自己出去跑,你以為這年頭的工作都那麽好找嗎?”

朱玲玲撇嘴:“我明天再試另一家。”

周美梅:“先不說這個,晚上孟家有個宴會,你爸帶着容容過去了,你也去看看吧?”

朱玲玲警覺地問:“看什麽?”

周美梅:“看帥哥啊。”

朱玲玲:“......老媽我可是有孩子的人......”

周美梅不以為然:“那又怎樣,你又沒丈夫,是時候給涵涵找個爸爸了,是吧涵涵?”

聽筒裏傳來涵涵稚嫩的聲音:“我不要。”

朱玲玲沒忍住,瞬間笑噴。

周美梅不理會小孩,繼續說:“能參加這種上流宴會的都是本市的名流名媛,普通人家很難進去的,你爸這次費勁周折才弄到了請柬,總之你別回來了,容容已經幫你帶了套禮服過去,你到了孟宅外面給她打電話,聽到了吧?”

“什麽呀,我不......”

朱玲玲沒說完,電話挂了。

她無語地看着手機,又看看外面,心裏哀嚎一聲,只能問前面的司機師傅:“師傅,您知道孟宅怎麽走嗎?”

司機師傅響亮地回答:“知道,要改道嗎?”

“改吧,”她有氣無力地揮揮手。

5.005 宴會

出租車停在一棟複古的鐵門面前。

“只能送到這兒了,我的車進不去,”司機師傅回頭對朱玲玲說。

朱玲玲趴在車窗看外面,四周豪車雲集,這輛出租車反而成了最顯眼的,路過的人都有意無意地瞟兩眼,朱玲玲淡定地從包裏摸出墨鏡帶上,然後付了車費,施施然下車。

外面冷風簌簌,朱玲玲昂首頂着各種異樣的目光在鐵門邊等了半天,安曼容這才裹着一件大衣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姐,你來太晚了,”安曼容把手裏的袋子遞給她,“孟大小姐訂婚儀式都結束了。”

“哦,那還有菜嗎?”朱玲玲嗓門賊亮。

“......”

旁邊兩個路過的仆人發出竊笑聲,安曼容尴尬不已,心裏暗罵了一萬句土鼈,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先,先進去再說。”

孟家裏面更加奢華,客廳大得能塞下一整個足球場,裏面衣香鬓影熱鬧非凡,二樓上面有一支小型樂隊正在忘我地演奏《拉各斯基進行曲》,悠揚的音符裏,紳士和名媛們披着暗黃的燈光抱在一起翩翩起舞。

朱玲玲被安曼容一路拽到洗手間裏,安曼容非常不耐煩地催促着:“快換衣服吧。”

朱玲玲哦了聲,走到洗手池邊看鏡子,她下午是畫了淡妝的,但此刻已經脫得差不多了,她問:“容容,你有帶化妝品嗎?”

安曼容看她一眼,這裏的燈光更加昏黃,将朱玲玲的臉部線條修飾得愈發精致,纖長濃密的睫毛在鼻側投下濃重的陰影,美麗得驚人。

安曼容心裏憋着一股氣,這個土包子憑什麽變得這麽好看了,她以前又黑又醜,腦子還有點拎不清,在學校裏天天鬧笑話,有次她被他們班上幾個女同學欺負,一張試卷撕得粉碎灑在兩棟教學樓中間的草坪裏,逼她跪在地上撿,那時候全校學生都趴在走廊看熱鬧,朋友在耳邊小聲點評說容容你可比你姐姐漂亮多了,你姐看上去像是智力有問題,安曼容高傲地扭頭,辮子一甩,不屑地說誰樂意跟她作比較了......但是畫面一轉,醜小鴨成了天鵝,還是只剛留洋鍍了層金回來的金天鵝。

“沒帶,整了容還需要化妝嗎?”安曼容脫口而出,說完立馬就反應過來,自己這句話裏面的酸味有多濃。

朱玲玲頓時在心裏嗤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說:“整了也要化啊,不然萬一刀口被別人看見了多尴尬。”

安曼容眼睛亮了:“你真整了?”

朱玲玲看她這麽期待的模樣,嘴角忍不住抽搐兩下,強忍着笑信口胡謅:“當然啦,整張臉都動過,鼻孔裏還有老長一道手術留的疤呢,”為了加強可信度,還特意補充一句:“千萬別告訴爸媽哦。”

安曼容胡亂嗯了聲,立刻湊近了盯着她看,太自然了,完全看不出來。

“你在哪家醫院整的?”她說着,還真要去翻朱玲玲的鼻孔。

朱玲玲一把拍掉她的手,故作受驚狀:“你幹嘛,別把我十五萬的鼻子毀了!”

安曼容終于發覺自己的表現太過急切,讪讪退後兩步,說:“才十五萬啊,挺值的。”

朱玲玲心有餘悸的模樣,誇張地護着臉去裏間換衣服。

關上門,她放下包,捂嘴無聲地爆笑了一會兒,安曼容剛剛那又嫉妒又羨慕的表情實在是太精彩了,待會該不會問她要整容醫院的地址吧......非常有可能。

朱玲玲笑夠了,拭去眼角的淚花,開始從紙袋裏掏出衣服仔細研究,安曼容不會那麽好心,所以這上面肯定有手腳,前後檢查一遍,沒找到,她不信邪,又裏裏外外找了一遍,最後果然發現腰部一條衣縫的線被剪了,斷口整齊,明顯人為,如果直接穿出去的話,估計過不了一會兒就會綻開。

她真是無語了,完全搞不懂這個安曼容為何會這麽恨她,明明是親姐妹,害姐姐當衆出糗她臉上有光?

是不是豬啊這人!

“姐,還沒換好嗎?”安曼容眼睛裏閃過一絲狐疑,安玲玲發現什麽了?

“好了好了,馬上。”

說是這麽說,裏面仍舊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磨蹭什麽,安曼容焦躁地看了好幾次手機,門終于慢慢拉開。

首先看到的是鑲着水鑽的高跟鞋、一截纖細的小腿和輕盈薄透的裙擺,然後人才提着包款款走出來,安曼容的視線順着那晃動的長裙往上,看見她上身被一塊淺藍色的紗織圍巾罩得嚴嚴實實,頓時傻住了。

朱玲玲撥了撥頭發,眉眼帶笑地問:“怎麽樣?”

安曼容表情僵硬:“你......”

“哎呀,都怪你的這件裙子太透了,”朱玲玲忙解釋。

安曼容神色緩和了些,看着她,勸說道:“這裏開了空調又不冷,再說哪有年輕的姑娘披圍巾的,拿掉吧。”

“是嗎?”朱玲玲一臉天真無邪,拎着裙子轉了個圈,俏皮地問:“不好看嗎?”

安曼容無話可說,即便是嫉妒的要死她也不得不承認,确實不賴,用時下流行的話來說就是有股仙氣,當然,美感主要還是來源于朱玲玲這張人工臉。

她越看越後悔,之所以選這件裙子就是因為衣料清薄貼身,線會比較容易裂開,正好貼着皮膚往下墜,早知道被她穿起來這麽好看,她真該選另一件屎黃色款式奇醜的!

朱玲玲淡淡擡眸,把她臉上閃過的懊惱怨憤盡收眼底,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出去了。

大廳裏幽香浮動,音樂已經換成了小約翰的《春之聲》,朱玲玲把包交給侍應生,順手端了杯紅酒,跑到一旁的長桌上挑東西吃。

這種宴會大多是用來交際,不會有誰真的是來吃自助餐的,所以廚師們把食物都做的又精致又小巧,整條餐桌就只有朱玲玲一個人端着盤子大快朵頤,當然她現實也是見過世面的,抿着小嘴一口一口,吃相看起來相當秀氣文雅,但效率着實不低,不一會兒便解決完一盤,又去重新夾。

冰塊上切割成薄片的三文魚看起來甚是誘人,朱玲玲毫不客氣地夾走大半,正要舀芥末醬時,忽然人群一陣騷動,她順着衆人的目光望過去,瞬間驚住。

盤旋的弧形樓梯上,正緩步走下一個英俊的男人,從朱玲玲的視角只看到他無可挑剔的半張側臉,濃睫微垂,嘴唇抿着,和當年那個在勞斯萊斯車上給她扔支票的表情一模一樣。

他快走到一樓,臉轉了過來,朱玲玲後背冷汗直冒,真的是夜寒時!他的臉型未有太大變化,但氣質已經完全變了,也不知道這些年到底發生了啥,他周身凝固着一種近乎冷冽的氣息,走進人群時,大家都生怕與他有任何接觸似的,自動分開一條路。

朱玲玲回過神來,立即轉過背,小步挪到前面的餐桌邊,坐下,埋着頭戳三文魚,指尖不自覺地發着抖,不知道他走過去了沒有,想回頭看又怕被發現。

當年他說“別再讓我看見你”的時候就有些殺氣騰騰的,再看如今這幅兇神惡煞的模樣,朱玲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道古早文裏總裁殺人犯不犯法......

突然一只手拍在肩上,朱玲玲背驟然繃直,差點把叉子扔了。

“姐,你幹嘛呀?”安曼容也被她吓了一跳。

聽到這嗓音朱玲玲終于一口氣緩過來,回頭,看見安曼容正捂住胸口瞪她,旁邊還站了一個穿藕粉色長裙的年輕女孩,在沖她笑。

朱玲玲直覺這女孩是原主認識的,于是放下叉子,站起身,熱情地擁抱了她一下,“親愛的,好久不見。”

女孩明顯愣了下,然後拍拍朱玲玲的背,重新笑起來:“好久不見,玲玲。”

兩人分開,拉着手相視而笑,畫面一片和諧。

安曼容說:“姐,我跟晨莉找了你半天,沒想到你一直躲在這裏吃東西。”

“我又不會跳舞,”朱玲玲看着那女孩嘿嘿笑,原來她叫晨莉啊,果然耳熟,晨莉......卧槽,楊晨莉!不就是小說楔子裏跟安曼容一起設計原主的中國好閨蜜嗎?!

朱玲玲忽然感覺頭頂兩行烏鴉呱呱而過,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邊楊晨莉還沉浸在剛剛久別重逢的閨蜜情中,心想安曼容果然說的沒錯,安玲玲這貨雖然臉整漂亮了,但裏頭還是膿包一個,真是蠢到家了,等會有好戲看。

安曼容也等不及了,“姐,你今天穿這麽好看,不跳個舞多可惜啊,走。”

她說着,給楊晨莉遞了個眼色,楊晨莉心領神會,兩個人一左一右挽住了朱玲玲,不由分說地架着她往舞池方向走。

6.006“驚喜”

“沒有舞伴跳什麽呀,”朱玲玲被她們拖着,胳膊肘故意在兩人胸前用力搗了一下,油腔油調地說:“要不,你們兩個陪我?”

安曼容和楊晨莉都嘶了一聲,禮服裏面只有薄薄兩片胸貼,被死丫頭這沒輕沒重的一杵,胸口宛如剛剛碎完大石般生疼。

“姐,你別鬧了,我們這不是在幫你找男伴嗎?”安曼容忍着氣道。

朱玲玲哦了聲,這兩人要耍什麽花樣她都不怕,唯獨怕碰上夜寒時。那人如果在的話,怎麽也該是衆人焦點,朱玲玲一路左看右看,都沒找到,想想也是,他身上一股明顯的“生人勿近”氣息,估計早就不耐煩先走了。

大廳一角的桌子邊,安國富讨好地舉起酒杯,“來來,紀總,我再敬您一杯。”

對面的胖老頭拿起酒杯,熱絡地說:“來,幹了。”

清脆的碰撞聲後,安國富仰起脖子咕嚕一口悶,然後調轉杯子,示意自己喝幹淨了。

那老頭哈哈大笑,安國富小心地陪着笑,額頭沁出冷汗。

這姓紀的是華盛資本的董事,也是今天宴會的主角孟家大小姐未婚夫的親叔叔,安國富就是借了他的光才能混進這晚宴來。

兩人最近正在談合作,安氏企業最近市值縮水嚴重,安國富急需一筆資金來維持公司周轉,費盡周折攀上這根大腿,讓安曼容陪着跳首舞,結果這丫頭擺明了要跟他作對,非說要去喊姐姐來,就安玲玲那模樣,是個男人看了都沒胃口,還跳個鬼啊跳。

安氏倒了,全家人一起喝西北風去!

安國富正在心裏咒罵着,忽然耳畔傳來一個甜甜的聲音:“爸,紀叔叔,我把姐姐帶過來了。”

安國富陰沉沉地擡起頭,然後“唔”了一聲,眼睛瞪得溜圓。

這小姑娘是誰?安玲玲?

騙誰呢?

安曼容一看就知道他沒認出來,跺腳嬌嗔道:“爸,你連姐都不認識了?”

安國富驚得站了起來,仔細看看,還真是大女兒。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對面的紀總,老頭也是兩眼放光,頓時心中一喜,忙把朱玲玲推過去,谄笑道:“紀總,這是我家大丫頭,叫玲玲,在國外呆了好幾年,才剛回來,女大十八變呀,我這個當爸爸的都快認不出來了哈哈哈。”

紀總把朱玲玲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滿意地說:“大小姐果真是佳人啊。”

朱玲玲被老頭那色眯眯得仿佛X射線能透視般的目光一掃,頓時惡心得說不出話來了,安曼容,算你狠!

安國富立刻把朱玲玲的手塞進那老頭的手裏,宛如古代青樓老鸨一般熱情洋溢地說:“玲玲啊,去,陪咱們的紀總跳個舞。”

朱玲玲:“......”這坑女兒的爹啊!

紀老頭故作紳士地理了理領帶,說:“安小姐,請。”

朱玲玲欲哭無淚,胡亂點了下頭,被他牽着慢慢往舞池走,胳膊不可遏制地起了一圈又一圈的雞皮疙瘩。

“等等。”

安曼容忽然喊,和楊晨莉兩個跑過來,不由分說便開始扒朱玲玲身上的紗巾。

“裹着這麽厚怎麽跳舞呀,姐,我先幫你拿着,放心去吧。”

朱玲玲一只手被紀老頭握得死死的,完全沒法反抗,安曼容和楊晨莉互視一眼,得意地扯掉了她的紗巾,目光落到腰間,笑容齊齊僵在臉上。

腰帶?

她腰上居然還有一條腰帶?!

兩個人目瞪口呆,差點氣暈過去。

朱玲玲真想跳起來對她們兩大喊一聲“surprise”!但是一看到旁邊紀老頭盯着她胸口部位那一臉真正看到“surprise”的表情,頓時惡心得沒了說話的心情。

“玲玲小姐,我們走吧,”紀老頭笑容滿面地引着她繼續往前走。

朱玲玲優雅颌首,腦子裏快速思索着,诶,前面有小坎,很好,等會就在那“不小心”崴個腳......

她做完決定,頓時整個人都輕松下來,還頗有興致地四周看看,結果萬萬沒想到,就在右側的落地窗外面,她好像,看見了夜寒時?!

室外。

遲市上流社會最頂層的幾位公子哥們完全不怕冷地坐在一塊,中間的桌子上擺了一個橫着的空酒瓶,瓶口正正地指向夜寒時旁邊的南宮零。

“哇,差點就指到阿時了!”

“就是,好可惜,我還想看他玩一次大冒險呢!”

“這家夥運氣怎麽每次都這麽好啊,唉。”

衆人嘻嘻哈哈地開玩笑,夜寒時優雅地擎着酒杯,嘴角微微翹起。

“這個角度,是不可能轉到我的。”

“為什麽?”有人配合地問。

夜寒時指指外面,笑着罵:“因為有風,笨蛋。”

“......我——去!”

所有人氣得拍桌,一陣義憤填膺。

“我說呢,難怪這次他會主動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太毒了太毒了!”

“都是兄弟,玩個游戲而已,能不能多點誠意,少點算計?”

“阿時,過分了啊!”

......

這撥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自然親密,說話間毫無顧忌。夜寒時跟他們在一起還是比較輕松的,等抱怨聲稍小了些,他适時地清咳一聲,輕敲桌面,提醒:“該讓零接受懲罰了。”

旁邊,以為自己已經逃過一劫的南宮零不敢置信地擡起頭:“這還要算?”

大夥立馬變了風向:“當然!”

南宮零只好收起手機,攤了攤手,“好吧,大冒險。”

“那你就去裏面随便找一位女士要她的手機號碼,”有人說道。

另一人很快反駁:“這算什麽冒險,對零來說太簡單了。”

“是啊是啊,想個稍微有點難度的......”

就在一片七嘴八舌中,夜寒時輕描淡寫地說:“那就要個身份證號碼吧。”

這個提議很快得到了一致認可。

“卧槽,這可以的!”

“果然毒還是我們夜少毒啊!”

“哈哈哈,阿時這個我服。”

南宮零滿臉無語,還沒來得及表示反對,另一邊,兄弟團已經開始唯恐天下不亂地幫他尋找目标。

“嘿,看那個妞。”

“哪個?”

“跟紀家色老頭說話的那個。”

“長得不錯喲,”說這話的人對南宮零擠眉弄眼,“正好你去把人救下來,保管對你感激不盡有問必答。”

夜寒時随意掃了一眼,不太感興趣地收回目光,不過看南宮零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他心情甚是不錯,晃晃酒杯,也跟着湊了個熱鬧:“英雄救美,我看行。”

南宮零狠狠錘了他肩膀一下:好啊你!

夜寒時毫不留情地錘回來:不必謝。

南宮零無奈地嘆口氣,揮手招來侍應生,拿了杯香槟,含一口在喉嚨裏。酒水很冰,他擰着眉望進玻璃,沒想到就是這一眼,正好對上那女孩的視線,她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裏全是恐懼,像只無意受驚的小鹿,分外惹人心疼。

朱玲玲驚懼不定地收回目光,結果就是這一下出神,她錯過了那道珍貴的坎,被紀老頭直接拉進了舞池中,鹹豬手也在她腰間找好了位置。

朱玲玲:“......”

算了,只要他手不亂動,她忍了。

兩人随着音樂節奏慢慢搖晃着,紀老頭個子小,朱玲玲踩着高跟鞋比他還高半個頭,以至于他找他說話的時候她還得低着頭配合,免得自己不小心拿鼻孔對着人家顯得不禮貌。

“玲玲小姐有男朋友了嗎?”紀老頭暧昧地問。

朱玲玲想說:沒有,但是老娘兒子都會打醬油了。但她理智地制止了自己的這個沖動,安國富剛剛給她的那個眼神讓她不忍心——那是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

她不知道安氏企業到底怎麽樣了,但是她知道,母親決不會與父親離婚,一旦公司破産,她就得跟着苦哈哈地還債,安曼容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個後果,她卻不得不為此擔憂。

啊,這是種多麽痛的領悟!

正在蛋蛋地憂桑着,忽然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下,她懵懵地擡頭。

哇,帥哥!

還是極品!

她兩眼發光的模樣把南宮零逗笑了,食指曲起,抵在唇邊清咳一聲。

“南宮二少!”紀老頭吓了一跳,趕緊松開了朱玲玲,筆直站好。

朱玲玲忙跟着低下頭,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南宮二少?這稱呼可真小說。

差點忘了,這本來就是小說。

南宮零淡淡地說:“我想請這位小姐跳支舞,不知紀總願意割愛嗎?”

朱玲玲看向紀老頭,他居然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連聲說:“當然當然。”說完,在周圍一圈人的注視中坦然自若地理理衣領,昂首闊步走了。

朱玲玲心裏大呼佩服,這老頭臉皮堪比城牆拐角,衆目睽睽之下被奪舞伴居然一點都不尴尬,真是厲害。

“可以嗎?”南宮零彬彬有禮地朝她伸出一只手。

朱玲玲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翹,糟老頭換花美男,這買賣怎麽看都是她賺大發了,她微微低頭,勉強做了個羞澀的造型出來,這才優雅地,把手放進他的手心。

南宮零把她的小手一握,另一只手随之輕輕扶到她的腰間,朱玲玲不太好意思地伸手搭上他的肩,一個高音劃過,兩個人精準地踩進節奏裏。

7.007 舞曲

“想笑就笑,別憋着,”南宮零忽然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

朱玲玲噗哧一聲笑出來,又立刻恢複正色,道:“我沒想笑。”

南宮零遺憾地說:“是嗎?我以為換了舞伴你會開心呢。”

朱玲玲想了片刻,誠實道:“那确實。”

南宮零終于忍不住低低笑了一陣,笑完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朱玲玲不假思索地回答:“linna。”

南宮零問:“琳娜?沒中文名?”

“有,但我習慣了別人喊我英文名,”朱玲玲跟上大部隊優雅地做了一個高擡腿動作,而後旋轉一圈,白色的裙裾像花瓣一樣散開又合攏,她重新搭上南宮零的肩,淡定地說:“cause I just came back from New York。(因為我剛從紐約回來)”

南宮零識趣地沒再多問,點點頭,“琳娜小姐叫我零就好。”

零......南宮二少.......

南宮零?

朱玲玲傻眼了。

這會兒她終于想起小說,宴會這段是沒什麽印象,但是她記得文中的确有個深情款款的男配,就叫做南宮零。

所以,這貨注定要對她一見鐘情?

朱玲玲忍不住擡頭。

南宮零長得非常不錯,黑色頭發下面是一張幹淨的臉,五官端正柔和,氣質溫潤如玉,活脫脫一副電視劇中最受觀衆喜愛的深情男配模樣。

“在想什麽?”他對她淺淺一笑,眉眼間全是溫柔。

朱玲玲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垂眸盯着兩人配合默契的腳步,“在聽音樂呢。”

“這首?”

朱玲玲本來是随口應的,聽他問起,這才認真凝神地聽了一下,很巧,正在演奏的是小約翰的另一首經典曲目,《藍色多瑙河》中最歡快的第三圓舞曲。

“是的,我非常喜歡,”她說。

過去曾有一段時間,朱玲玲的車載音樂就是這首曲子,單曲無限循環,在活潑歡快的音符中她面無表情地為自己帶上墨鏡,然後挂擋、踩油門、超車,抹了N層發膠的發型在疾風中巋然不動,硬是把一輛小排量奇瑞QQ開出了超跑的架勢。不過後來有一次小助理偷偷告訴她:主編,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每次開車的時候都在前面偷偷看《貓和老鼠》......

南宮零來了興致:“琳娜小姐也喜愛古典音樂嗎?”

這算是考察?朱玲玲虎軀一震,多好的裝逼時刻啊,她微擡下巴,略浮誇地沉吟片刻,才矜持地表示:“只是略有了解。”

南宮零道:“随便聊聊?”

朱玲玲眼波一轉,自信地說:“那我便講講維也納古典樂派的代表人物海頓吧。”

南宮零:“洗耳恭聽。”

“海頓作為器樂主調的創始人,他的音樂帶着幽默和輕快,又有種讓人心靈淨化式的超脫,我曾有幸去維也納看過一場海頓逝世200周年的音樂會,開場曲目便是他的宗教劇‘臨終七言’,由維也納愛樂樂團演奏,”朱玲玲閉上眼睛回憶,“由序曲的悲壯,第二樂章的平靜,第三樂章的凝重,第四樂章的哀婉,第五樂章的焦慮,第六樂章的淡然,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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