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落井下石

“那也是沒有法子，眼下他們落在我的手裏，是最好的結果了，今夜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若是被他們找到，那可真是死路一條啊。”言語之間，秦元景似乎對自己今夜的表現很是滿意。

平心而論，他的話的确在理，雖然這些人前景堪憂，但至少落在他的手中，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顧長寧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暫時轉換話題：“既然如此，你的計劃為何不全部執行，今日你又是為何要放走沙多陀，你欺騙了他。”

“原本我也想要他留下的，可是看今日情形，若真的将他留下，可能等不及我翻案的那一日，他就已經身首異處，這可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結果。”秦元景長嘆一口氣，說出心中所想。

“你不想殺他，你也會徇私？”顧長寧道。

“不是徇私，是我還未曾真正了解這個人，有人那麽急于讓他死，我倒真是起了疑心了，眼下又沒有保全他的法子，只能選了這下下策。”秦元景搖頭道。

“今夜之事，你瞞不過的，下一步你打算如何跟皇上交代。”顧長寧想了想。

“走一步算一步，眼下我還真沒有下一步打算，好好想想吧。”秦元景的回答倒是坦蕩。

秦元景雖然在自己面前故作輕松，但皇上那一關只怕沒有那麽好過，想起毫無知情的沙多陀，顧長寧心裏更不是滋味，望着外面的雨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

皇後看着手中的信箋，眉心越發蹙緊了，一旁的吟兒看了看，道：“娘娘，怎麽樣。”

皇後搖搖頭，将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你自己看吧，真是一群廢物。”

吟兒遲疑的接在手裏，也是楞了楞，下了如此血本，竟然還是慘敗至此，這沙多陀竟然如此厲害，看了看眼前頹然的皇後，便是将信箋在蠟燭上燒了個幹淨：“娘娘，其實這件事情雖然沒成，但是也沒有暴露什麽，就算是查，也查不到我們頭上不是。”

皇後就着吟兒的手，站起身來：“可本宮要的不是這個結果，早知道這幫人這般沒用，還不如用雲府自己的人，事情早就成了。”

“那倒未必，這秦元景素來都是個厲害的，一邊差人前去院子，一邊在後面來個螳螂捕蟬，可見早有預謀。”吟兒冷靜的分析道。

皇後看着窗外的細雨綿綿，道：“皇上下朝了嗎，那邊消息，可有打探出來。”

吟兒點了點頭：“成王敗寇，眼下我們派去的人死了個幹淨，事情實際情形如何，只能任由秦元景巧舌如簧了。”

皇後絕望的閉上眼睛，頓了頓，方才道：“看來，這一局我們是敗了。”

吟兒想了想，道：“這秦元景派了那麽多弓箭手過去襲擊我們的人，可是那沙多陀竟然逃跑了，娘娘不覺得蹊跷嗎。”

“沙多陀武功高強，誰人不知，真要攔得住他，怕是要派高手過去才行。”皇後冷嗤一聲，不以為然。

“難道那秦元景不算京城的絕頂高手嗎，還有他身邊帶過去的那幾個人，聯起手來，娘娘以為，這沙多陀能逃的個幹幹淨淨？”吟兒搖搖頭，進一步提醒道。

皇後聞言眸色頓時便是亮了亮，腦子裏也是電光激閃，轉過臉來：“吟兒，你的意思是……”

“奴婢的意思是，這沙多陀是秦元景故意放走的。”吟兒眸色微斂，說出了心中所想。

“沙多陀的事情，父親提醒過本宮，要少插手，畢竟皇上疑心他與當日永王謀逆有關。”皇後似乎心有猶豫。

“老爺的确是這個意思，可皇後便是再避忌，皇上也是會疑心雲家，不過撇開此事，卻沒有那麽簡單。”吟兒看出她的猶豫，略思量了片刻，方才接着道。

“你的意思是……”皇後眸色茫然。

吟兒道：“娘娘忘記了，那沙多陀的老巢之中，可還有不少逆賊，娘娘可以從這裏下手，沙多陀好放，可這些人都去了何處。”

“這可真是塊燙手的山芋。”皇後點了點頭，略擡了擡下巴，朝外面看了一眼，終是下定決心，“去廚下挑選幾樣精致的點心，本宮要去看看皇上。”

“是。”吟兒連忙點了點頭，快步朝外面走了過去。

泰和殿裏面，皇上聽完秦元景的話，也是大吃一驚：“這麽多人，都在那沙多陀的後院之中，你可查清來路了。”

秦元景搖頭：“一時時間緊迫，那沙多陀又是僥幸逃脫了，這些人的來路，臣一時之間，還沒有查探清楚。”

皇上憂心忡忡，搖頭道：“沙多陀說，這些人個個皆是身受冤屈，細細算來，這九牛一毛竟然已經有數十之衆，放眼天下，朕真的不敢想象，難道朕真的如此昏庸。”

秦元景卻是搖頭：“炮制一樁冤案，過程錯綜複雜，絕非一朝一夕就能查探清楚，何況歷朝歷代，便是最為英明的君主，也無法避免冤案的發生，更何況陛下登基不過幾年。”

“你這話說的好，若是天下百姓都如此善解人意就好了。”皇上嘴角微翹的道。

秦元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皇上頓了頓，又接着道：“沙多陀如今只身逃走，以後怕是更難尋得他的蹤跡了。”

秦元景想起對沙多陀的欺瞞，以後還是不要出現的好：“沙多陀的事情，臣自是不會放棄的，皇上不必擔心。”

皇上眸色凝視着窗外，屋檐下正潺潺的往下滴着雨水，晶瑩透亮，明澈幹淨：“元景，這些人，你要妥善安置，切不可讓有心之人發現了，否則只怕是朕，也保全不了你。”

秦元景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這些人終究是燙手的山芋，無人能夠完全保全他們，便是皇上，也是無能為力：“臣明白了。”

二人正在說話，外面的李公公從外面快步而入，看了看一旁的秦元景，欲言又止。

皇上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的道：“說吧，又是誰想來煩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