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那時模樣兒

李公公見皇上心緒不佳，忙是低眉順眼的恭敬答道：“回皇上的話，是，是皇後娘娘在殿外求見。”

來的真快，怕是來者不善，秦元景聞言便是上前一步，拱手道：“眼下還有許多需要善後的事情需要處理，臣就先行告退。”

皇上也是略略猜出皇後來意，避開無畏争端也是好事，剛好也想聽聽，那日的那些來路不明的弓箭手，到底是什麽人：“也好，你先下去吧。”

秦元景出了皇宮的大門，秦子琨便是趕了上來，總算是安然無恙，心裏一顆大石終于落地，本來以為，公子向皇上坦白收納了那些罪人，皇上會雷霆大怒，後果不堪設想，眼下公子既然出了宮門，想來該是問題不大：“公子，你總算是出來了。”

秦元景對着秦子琨安慰一笑，輕搖搖頭：“沒事的，我從來不會做完全沒有把握的事情。”

秦子琨也是跟着點了點頭，可是細看秦元景的神色，依舊難言憂心忡忡：“公子，那些人，皇上究竟打算如何處置？”

秦元景止住腳步，仰天看了一眼無邊的雨霧茫茫：“你不是已經妥善安置好了嗎。”

秦子琨面色一白，連忙擺手：“屬下怎麽能夠妥善安置，公子不是不曉得，有多少人想要找到他們，這些人一旦讓人發現，我們可是要掉腦袋的。”

秦元景看了他一眼，道：“這些人，跟随沙多陀多少年了，皆是安然無恙，怎麽到了我們手上，就會輕易的讓人端了老窩嗎？”

秦子琨聞言一急，忙是四下警惕得看了看，又是壓低聲音道：“都什麽時候了，公子還在那裏和沙多陀一較高下，難道今日你并未向皇上坦誠此事。”

“說與不說，結果卻并沒有什麽兩樣。”秦元景回答的模棱兩可。

“這麽說，皇上是将這燙手的山芋踢給了我們。”秦子琨終于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些許門道兒，眸色暗淡的道。

秦元景回眸看了垂頭喪氣的秦子琨一眼，道：“事已至此，你做出這幅無精打采的樣子能有什麽用，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想到妥善法子的。”

秦子琨無奈的加快步子，朝秦元景的方向走了過去，二人翻身上馬，飛馳而去。

途徑金臺大街的拐角處，高大的城牆下面，兩個嬌小的熟悉身影兒在蒙蒙雨幕之中，迷離缥缈，竟然是顧長寧主仆，秦元景主仆二人面色俱是一變，勒住缰繩停下腳步。

見秦元景停了下來，顧長寧面色一喜，忙是提着衣裙，快步朝這邊奔了過來。

秦元景翻身下馬，看着顧長寧的裙擺已經濕透，顯然在這裏等了不少時辰了，再想想今日入宮的結果，心裏便是禁不住的一陣悵然，語氣裏略帶幾分責備的道：“近日陰雨連綿的，若是淋濕了，可如何是好。”

顧長寧微微搖頭：“西南多是陰雨連綿，我早就習慣了，不礙事的。”

言畢一雙水眸細細的打量着眼前的秦元景，有些遲疑的道：“公子今日入宮，可有結果了？”

“你消息倒是靈通。”秦元景順手将手中的缰繩遞給随後而至的秦子琨，一邊自然的攙着顧長寧的手臂，朝路邊靠近了幾步，“只不過，今日的結果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地上積水不少，顧長寧這次倒是沒有揮開他的手臂：“這麽說，皇上并沒有因此責罰公子。”

秦元景搖頭。

顧長寧似乎想了想，方才道：“京城之中，想要抓住公子把柄的人，若是知曉此事，就終于有地方下手了。”

“只要是人，就有弱點，便是沒有此事，他們也還是能夠找到下手的地方。”秦元景倒是豁達。

顧長寧目光微微閃了閃，道：“公子是不是還未能想出這些人的出路？”

秦元景聞言眉心微微舒展，沒有說話。

“數十之衆，好似沙多陀那般，藏于後院之中，那是肯定藏不住的。”顧長寧沒有否認，只是說明心中所想。

“這個本公子自然明白。”秦元景看着她的臉，“但是皇上也未曾想過怎麽處置這些人，眼下只能留在本公子的手中了。”

“公子讓沙多陀逃走了，眼下京城裏面，了解沙多陀的人，不在少數，公子眼下已經成了衆矢之的，留在公子手中，實在是下下之策。”顧長寧搖搖頭。

秦元景轉眸看了看身側越來越大的雨幕，饒有興致的看着她，笑道：“今日大雨，你也如此急切的等候在此，莫不是已經替他們想好出路了？”

“我的染坊，眼下正在招收人手，這些後院之人，女眷居多，若是将這些人隐藏于我的染坊之中，不比在公子那裏提心吊膽的強上百倍。”顧長寧點了點頭，提議道。

“你的染坊，可是在明面上的事情，每日進進出出多少人，皆是要和他們打照面的，大隐隐于市，是個不錯的法子。”秦元景聽完她的提議，心中贊許。

“公子說的是。”顧長寧也是嘴角微翹，“而且在京城裏面，我身份卑微，誰人能夠注意到我。”

秦元景雙眸凝視着顧長寧自信滿滿的臉，微怔了怔。顧長寧一愣，詫異道：“公子是信不過小女子？”

秦元景眸色閃亮的搖頭，朝着顧長寧的方向又是逼近了兩步，湊近她的耳畔，暧昧的笑道：“怎麽會呢，你如此這般的設身處地的為本公子着想，本公子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信不過，既然你謀算深遠，此事就依你便是。”

顧長寧本是好意為他解圍，眼下竟然被他逼近牆邊兒，當即就是火氣上頭，胡亂的一把推開他的身子：“大庭廣衆之下，公子舉止竟然如此輕佻。”

秦元景順勢後退幾步，伸手捂住左臂的傷口，痛的嘴角“嘶……”的一聲，沒再說話。

顧長寧一驚，這才想起他身上帶傷，秦元景擡起頭，正對上顧長寧投過來的滿含擔憂的目光，燦然一笑：“你這個模樣，本公子最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