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如遭火焚
胖男生繼續說:“我的确……第一次見到那麽好看的姑娘。”
柔柔弱弱的,跟個不染塵的小仙女似的,她坐在自行車上,剛才朝自己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笑靥如花,胖子的心都酥了。
紅火的晚霞印在她的眸子中,璀璨奪目。
顏可可雙手不沾陽春水,白嫩異常,皮膚細滑,哪裏是天天幹農活的姑娘們比得上?
一個随性的大媽哼哼一聲:“娶的上,養不起呦,只會白吃白喝的媳婦,誰家敢要。”
一些人啧啧稱奇,言談舉止滿是酸臭味:“命好,就是沒辦法啊。”
你一言我一語,互相交頭接耳::“聽說村長直接不給人安排活,還能領工分呢。”
“你們說,村長怎麽不怕別人舉報?”
其中一個戴着眼鏡的青年,搖頭晃腦地發表自己的見解:“一國政策管一國人,人從外國坐飛機飛回來的,這可是國際友人了。”
一個小女生跳到青年面前問他:“我看她還是和咱一樣,黑頭發吶?”
小女生學着青年的樣子,說:“外國人不都是金頭發,藍眼睛嗎?”
“這……”青年被問倒,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快速解釋。
一問一答,大家的腳步放緩了,宴商卻依舊自顧自走着,獨自遠離人群。
許妙淼想要喊住宴商,卻乍然停住了自己的手,在衆人的目光中,若無其事地收回想要追出去的想法。
“妙淼啊……”青年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知道你和宴商打小認識,但你還是少和對方來往比較好,不是嗎?”
許妙淼紅着眼睛,欲哭無淚,她說不出口。
小女生挽着許妙淼的手肘,說道:“是啊,是啊,我看這個人賊眉鼠眼的,不是個好人!你可要小心,不要被騙啊!”
這種小□□是娶不到媳婦的,所以千萬要提防狗急跳牆,別被占了便宜。
不得不嫁。
青年又說:“宴商好幾次都被抓住偷村子裏頭的東西,而且他一言不合就打架,這樣的人是社會的敗類!”
許妙淼聞言,身子晃了一下,沒想到大家對宴商的誤解越來越深了。
她想要解釋,可最後沉默地點點頭,她說什麽別人都不會相信,而且還會把自己牽扯進去。
許妙淼看向宴商遠離的身影,扯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們……快點走吧。”
入夜。
顏可可吃過一點晚餐,沒胃口。
二舅媽趁機拉着自己的兒子過來,讓他沖顏可可甜甜地喊姐姐。
“這是你姐,寶蛋,快點喊!”
名叫寶蛋的男孩心不情願地叫:“姐……”
叫完就扭過頭不看人了,顏可可蹙眉,二舅媽身後那個小丫頭小心翼翼地看着人,開口:“姐。”
而她的這一個姐字都還沒說完,就被自己的親媽給打斷了。
二舅媽把她當作一個邊緣人。
二舅媽雙手在身上髒兮兮的圍裙上擦拭了一下,舔着臉湊上來:“可可啊,我聽老太太說了,你在國外讀書可厲害了,國家一聽到你要回國,都是用請的吶!”
顏可可挑眉,果然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昨天餐桌上,二舅媽對自己那麽不客氣,現在人可算是回過神,顏可可心道二舅媽這小算盤啪啪作響,生怕自己看不出來一樣。
“可可,你弟弟也是該讀書了,家裏沒錢,你幫忙教一下,到時候咱們祖墳再冒一股青煙。”
顏可可雙手輕握,動作舒緩而自然,雲淡風輕地說:“我沒學過華夏的文字,怕是交了他也用不上。”
二舅媽呵呵一笑:“你看你就是見外了,你都能說普通話,怎麽還不會寫漢字?”
顏可可後退一步,幽幽道:“學聲容易學字難,二舅媽,青蛙叫聲什麽樣?”
二舅媽不明所以,以為是這小姑娘沒到過鄉下,不懂這個青蛙叫聲,便學着叫了一下。
顏可可勾唇,嘴角含笑:“呱呱呱,那二舅媽你會寫嗎?”
二舅媽愣在原地,顏可可繼續說:“我便是和你一樣,只會說不會寫,教不了,甚至我可能還得寶蛋弟弟叫我說話呢。”
顏可可再退一步,道:“天色不早了,我先睡了。”
哐當一聲關上門。
顏可可一點都不在乎二舅媽心情,她要糟心就糟心。
賣女兒,重男輕女的人,她最是看不起。
至于二舅媽的那個女兒,顏可可可憐她,卻不想過于主動。
若她是爛泥,扶不上牆還會髒了自己手,自己教導她出來,好叫她自擡身價賣個好彩禮錢,給弟弟娶妻生子用。
所以,看看那個孩子有沒有逃出去那個吃人的家庭決心吧。
顏可可咳嗽了幾聲,喝過藥後,滿口的苦澀。
她肚子餓了,系統聽到:“晚上為什麽不多吃點飯?”
顏可可看着系統:“如果我不知道你的随身空間裏頭新鮮的食材應有盡有,還可以讓我進去做飯的話,那麽我才會多吃一點的。”
系統:“QAQ。”
顏可可擡手撐住下巴:“簡單點,讓我進去,做頓飯吧。”
顏可可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小憩。
但她的神識早就進入了系統的空間。
繞是顏可可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看到實景也不由得瞠目結舌。
這是類似一座鬥獸場般的建築,食材架子一排跟着一排,從新鮮的瓜果蔬菜,到剛剛宰殺的肉,還有魚類游在天際,像是有一層無形的屏障。
顏可可站在最中間,她的面前是炊具廚具,一塊冰藍色的顯示屏投射空中。
系統說:“這是上一代主人留下來的東西,但是前任宿主的樣子我也記不清楚了,任務失敗,系統會剔除相關記憶。”
“可可,你可以通過顯示屏直接選中自己需要的食材,然後會自動送到你面前。”
顏可可咽咽口水,這裏簡直太棒了。
原主人一定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而且有強迫症,這麽大型的分類,一般人做不來。
顏可可也不敢逗留多久,別說自己,她擔心宴商餓死。
顏可可拿到了一些巧克力,然後弄來了榛子,她要做個高熱量的零食。
這樣才是最快讓宴商身體補充能量的方法。
融合巧克力,顏可可注意好溫度,最後手指拂過輕輕地嘗了一口。
不錯,上品食材。
她将其融合的巧克力淋在榛子上,弄了一些液氮快速掃過,形成了一層脆皮,但裏頭還是絲滑的漿汁。
顏可可還抽空做了一籠饅頭,食材中有已經發酵好的面團,蒸熟就行了。
這玩意飽腹感很強。
準備妥當,坐在床上的顏可可突然睜開眼睛,低頭看着掌心的食物。
她咽咽口水,真香。
顏可可蹲在了靠近牛棚的那堵牆,蹲在那個洞口處,拿手吧啦下一點土磚,發現,比自己拳頭大一點。
牛棚外頭到了晚上漆黑一片,她看得模模糊糊,像是有個人影,又感覺是看錯了。
顏可可小聲說:“宴商,你在嗎?”
宴商入夜後,好不容易降下去的體溫再度回升。
他蜷縮着身子,緊咬牙關,竭力和死神對抗着。
他呼吸都帶着滾燙的氣息,饑餓,寒冷一同席卷而來。
他忍不住想笑,笑這個世道,何其不公。
自己和自己父母付出了這麽多,竟然不如別人輕飄飄一句:“另有所圖。”
是,他的父母一生都致力醫學相關的研究,與死神搶人。
當初一家人剛剛被下放到某地,父母始終相信好心有好報,在流感爆發的時間,給當地村民治療,采藥,講解預防流感的措施。
宴商雙手捂住臉,喉嚨發炎,呼吸都疼,發出嘶嘶的,像是野獸的哀嚎。
當時的自己信了父母的話,天真地信了,只要自己好好表現,大家就會放過。
最起碼不再硬扣帽子,用成分不好四字來壓死人。
母親行醫多年,他便跟着母親一起學習,将書本知識應用到現實中,去救治那些病人。
卻沒想到,人心隔肚皮,深不可測,他曾經竭力去救回的人,用自己救回來的命,親手逼死了父母。
如果……如果人類的劣根性當真無藥可醫,那麽又有什麽可以存在的必要性?
不如一起陪葬!
宴商瑟瑟發抖,他身體體質不錯,但前日他是被人硬生生推下池塘的。
冰水泡體,夜風吹寒氣入骨,高燒意料之中。
宴商又累又渴又暈,如遭火焚,他眯起眼睛,喉嚨發出痛呼。
如果自己今夜要命喪此地,他就是爬也要爬到折辱過自己的那些人面前,親手弄死他們。
如果沒死,日後……
宴商要暈去時,忽然聽到從牆那邊傳來弱弱的,十分小心翼翼的問話:“宴商,你在嗎?”
“那個……你要吃饅頭嗎?”
“很好吃的。”
作者有話要說: 宴商的父母,兩個人方向不同,稍微解釋一下,就是他母親偏向于實際應用,父親則是理論知識加做研究。
哇咔咔,宴商很可憐,所以心理變态,他一個人單挑整個人類,大家都別活算了。
顏可可來感化他了。
顏可可:八榮八恥,核心價值觀,人類命運共同體,文明,和諧都了解一下?
宴商(靠近):親我一口,比什麽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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