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有空繼續一起雙修啊？許班長~”

柳虞說完這話，狀似腼腆地笑了笑。

還未吃上飯就又被調戲一番的許班長抿緊唇，象征性地嗔她一眼。

軟綿綿、欲拒還迎的眼神...在柳虞眼中，實在是沒有半點威懾。

假裝生氣的表象下是說不盡的溫柔和嬌羞...可愛極了。

吃過飯後，所有高一新生正式開始軍訓。

作為進入高中的第一堂課，軍訓無疑是枯燥、乏味又艱辛的。

正值夏季溫度最高的時候，炎炎烈日肆意炙烤大地，在操場、教學樓和揮灑汗水的少年們身上留下痕跡。

不幸站在陽光下接受檢驗的新生頂着毒辣辣的太陽。象征着青春活力的汗珠從腦門擴散到全身，流淌過每一寸肌膚，直至蒸發。可他們還不能說出一句埋怨吐槽的話。

——因為但凡有這樣的趨勢，就會被教官當衆處刑。

“什麽傻逼軍訓！讓我們在這麽毒的太陽下暴曬幾十分鐘！”

一位暴躁少年小聲罵道。

下一秒——

“第三排第五列的，出列！”

少年怔了怔，沒反應過來。

“？”

“第三排第五列說話的那個？沒聽到嗎！”

教官嚴肅低沉的聲音響起，讓近處另外幾個紮馬步的新生忍不住打了個顫。他們調整姿勢，将吐槽咽回肚子裏，安靜如雞。原本一動不動的姿勢調整得愈發标準，生怕因為什麽小動作被拎出來。

暴躁少年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圖心裏一時爽快的嘴炮被教官發現了，耷拉着腦袋，走出隊伍。

“二十個俯卧撐。”

耳邊傳來軍訓教官冷漠無情的聲音。

男生正想狡辯，突然想起之前某位與教練對抗的硬骨頭最後凄慘的下場...咬了咬牙，騰地一聲将手覆在地面的碎石上，接受俯卧撐懲罰。直到精疲力盡、渾身冒汗，才得以歸隊。

軍訓期間，所有人都經歷着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打擊。

學霸五班的同學們也不例外。

塑膠跑道上，教練更改了訓練順序，讓五班的同學們先練習走正步。

這些學霸們保持着一個懸在空中的僵硬動作、不敢動彈分毫，片刻後又換成另一個艱辛困難的姿勢繼續僵直……

長時間相同的姿勢凹下來，簡直比素質訓練還累。

等到訓練完成終于迎來中場休息時，每個人的手上和腿上跟注了鉛似的，完全擡不起來。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也像打了一劑猛藥、酸痛無比。

“嗨。”柳虞輕輕嘆了口氣，席地而坐，“沒想到軍訓這麽累啊。”

許詩茗倒沒什麽太大的感覺，她看了柳虞兩眼，問：

“你以前沒軍訓過？”

“有啊。”

“但那時候的教官哪有這麽魔鬼。”

嬌美人一邊說，一邊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胳膊。

“初中的軍訓，混混也就過去了嘛。”

柳虞慢慢悠悠補充。

“還有兩分鐘，要喝水上廁所的趕緊！等會繼續訓練！”

教官殘忍的聲音在酷熱的空氣中沒有一點點溫度。

聽到這句話，饒是與其他新生畫風格格不入的學霸五班也響起了部分同學沮喪的聲音。

“啊...怎麽這麽快啊。”

“恕我直言…感覺根本就沒有五分鐘...”

“這是一個鬼故事吧...”

滾燙塑膠跑道上吐槽的聲音此起彼伏，音量很小、像是自言自語的蟬鳴，沒多久就被翻湧的熱浪埋在了另一個班訓練時揚起又落下的塵土裏。

薄汗從前額間緩緩滲出、少女的馨香悄然鑽進空氣裏。日頭越發濃烈，連寬闊的樹蔭也遮不住炎夏的高溫，感覺到持續幹渴的狀态，許詩茗站起身來，留下一句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去喝水。”

練完正步感覺身體被掏空的柳虞發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呆思考人生，直到許詩茗走遠她才恍然反應過來，揚聲喊道：

“欸，等等！”

“許班長！我今天忘記帶水了！等會分我一口呗！”

柳虞的聲音在灼熱的空氣中擴散開來，傳到學霸五班其他同學的耳中。

溫潤少年音應聲響起。

“柳姐！”

“我今天——”

五毛水軍之首的陳斯文同學大聲喊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柳虞一記眼刀給逼了回去。

“嘤。”

斯文同學猛然擡頭，對上柳虞充滿殺氣的眼神，惴惴地咽了一口水，将剩下那句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我今天多帶了一瓶礦泉水，柳姐你要喝嗎？

他沒說出口的話，是這樣的。

但現在明顯已經沒有機會了。

“不用了！”

“小唐啊。男女授受不親，雖然咱們關系不錯，但喝水這種事還是得避避嫌。”

“我喝許班長的水就可以了。”

柳虞擺了擺手，對溫潤少年笑得一臉明媚，臉上似乎寫滿了感謝，但眼底卻暗藏殺機。

潛臺詞——你再敢多說一句話試試？

察覺到柳虞可怕的眼神，水軍小陳聽話地縮了縮脖子、即刻閉麥，生怕一個不慎斷了水軍業務，維持生計的五毛錢都賺不到了。

他甚至連柳虞再次叫錯自己姓氏這件事都不敢再提，低頭悶聲數起了螞蟻。

許詩茗聽到柳虞隔空喊出的那句話，沒來得及質疑真實性，猶豫了一下還是将自己的水杯拿走，遞到柳虞跟前。

哪成想沒皮沒臉要水的那人居然還怔愣片刻，似是沒想到她這麽幹脆。

“許班長...你都不确認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沒帶水杯嗎？”

柳虞有些不确定、調侃道。

“怎麽，你不想喝？”

“那我放回去了。”

許詩茗隐去眼底的情緒、抿了抿唇，作勢要把水杯收回來。

結果突然又被柳虞搶去。

“怎麽會呢，我都渴死了！”

嬌美人拿過許詩茗的水杯，毫不避諱拿着水杯就往唇上湊。當杯口離誘人的紅唇還有幾厘米時卻又突然頓住。平日裏靈動勾魂的眸子就這樣定定地望着她。

“那個...我對着杯口喝，許班長不嫌棄吧？”

“............”

柳虞說着，手上拿着杯子的動作沒變、十分誠實，眼底卻染了幾分小心翼翼。

畢竟，這一世，她們才認識幾天而已。

瞧見柳虞眼底潛藏的情緒，許詩茗這樣想，不知怎麽忽然就回憶起上輩子。

——高三上學期，柳虞也是忘帶水杯，在教室軟磨硬泡說了好久，許詩茗才同意給她一口水喝。

只因為當時她有輕微的精神潔癖，不願意同別人共享一杯水或是食物。就算是同性也不行。

“寶貝，我是真的忘帶水杯了，你就給我喝一口嘛…就一口，好不好？”

“...寶貝？”

“許大寶貝？”

“...許許？”

“詩詩？”

“茗茗？”

“...許姐姐？”

柳虞扯了扯她的衣角，軟着嗓音撒嬌。柔媚的聲線像是酥心糖，甜進了身邊人的心底。

“............”

許詩茗不知道再這樣下去眼前這人還會以閨蜜的身份叫出多少種甜膩肉麻的稱呼。

最後，她實在受不住柳虞的軟磨硬泡、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将水杯遞給柳虞後便轉過身去。眼不見心不亂。

“你喝吧，不要碰到杯口。”

“好～”

記不清當時柳虞具體的表情，但許詩茗大致也能猜到，那人眼底的笑意，必定是三分驕縱、三分明媚、剩下幾分，全是紅顏禍水的自我修養。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之後的無數次...

不知什麽時候起，柳虞開始不再隔着杯口喝她的水。

而是湊近了、将水杯放在魅惑的唇邊。

仰頭時、水流順着紅唇滑入柳虞口中。

嬌美人含着杯口，時不時還會有一小串水珠順着她纖細的脖子滑下來，停在精致漂亮的鎖骨上。柳虞也不在乎，只随意用手将白嫩肌膚上的水珠抹去，對着許詩茗彎了彎眼。

于是…上輩子高三的很長一段時間。

許詩茗的水杯都沾有柳虞手上、唇邊的幽香。那淺淡的香氣像是勾魂的迷藥、将她的旖旎心思全勾了去。

沒喜歡上柳虞時還好…但在高三後半期許詩茗意識到對柳虞朦朦胧胧的暗戀情愫後，這簡直是一種甜蜜的折磨。

像罂粟，棄不得、也求不得。

“許班長？”

柳虞的聲音響起，越過模糊的時光，将她帶回現實。

許詩茗眨了眨眼，嬌美人還保持拿水杯的動作，似是在猶豫要不要直接往唇邊送。

想起前世柳虞為了喝到一口水沒皮沒臉的樣子，再結合眼前這人不要臉中透着小心翼翼的畫面，許詩茗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噗。”

這樣想着，許班長也确實真情實感地笑了出來，“不嫌棄。”

溫柔的笑容看得柳虞晃了晃神。

“那就好。”

柳虞也揚了揚唇，依然笑得一臉柔媚。隐藏在忽閃睫羽下的漂亮眸子卻無端多了幾抹許詩茗察覺不到的情緒。

金燦燦的陽光下。

水流滑入嬌美人的紅唇、一路向下，原本還有些幹渴的紅唇因為這水得到滋潤，逐漸變得飽滿水潤，在明晃晃光線的照耀下愈發誘人。

末了還有幾顆細微的水珠停留在柳虞的紅唇邊，更顯魅惑。

幾秒後。

許詩茗的杯子空空如也。

“不好意思啊許班長，你的水——”

“一滴也不剩了。”

柳虞的聲音适時響起。

這道歉似乎很誠懇，但嬌美人的神色間卻不見半分愧疚。

“............”

眨眼間水就被喝完、一滴也不剩的許詩茗：“？”

她杯子裏的水沒有了這是事實...

可柳虞她，怎麽能将這麽正經的事說得跟…有顏色似的？

如果不是這輩子柳虞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她簡直都要懷疑某人的喝水動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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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姐姐：許班長的水，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水。一不小心就一滴也不剩了。

懷疑柳虞在開車可是沒有證據的許詩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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