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過了年，趙書瑜開心過後，又有些小憂傷地想到，如今她算是虛歲二十四了，想着自己新鮮水嫩的小閨女，還真是莫名的有點小怨念呢，哎，她跟小孩子家家的比什麽年輕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歹也是新的一年新的開始，她一高興，便獎了每個丫頭五兩銀子，喜得她們跟什麽似的，一個個的喜滋滋地收下後便圍在一起讨論起了都想買些什麽。

趙書瑜也樂得見她們開心，讓別人開心，她覺得她的心情都更好了，就是，到了瑾瑾那裏，她又不知道該給什麽了。瑾瑾也用不着錢，況且送錢也太俗，丫鬟們可以打賞，閨女咋成，難不成，再送步搖？挑根更名貴的？或許再送翡翠镯子？她要真送了，估計她自己都得想打自己了。

她真是蠢死了，竟都想不出什麽巧物來。

她只又好跑去向燕歸求助，畢竟這個人都給她挑了多年的禮品了，“燕歸你說，我送瑾瑾什麽禮物好？”

燕歸當時還忙着整理趙書瑜的東西呢，想也沒想便随口答道：“你送的呀，她都歡喜。”

害得趙書瑜立馬鬧了個大紅臉，“你诶！瞎說什麽呢。”

是這樣麽？她送的，瑾瑾都歡喜？趙書瑜想着想着，心裏頭莫名覺得有些甜呢～她的貼心小棉襖啊，她就知道，小閨女什麽的最讨人喜歡了。

最後，她還是選擇中和了一下，送了支嵌翡翠的發簪，每次一到要想禮物時她就腦袋裏頭一片空白，她容易麽。

這小玩意兒還是她從嫁妝箱子裏翻出來的祖傳寶貝，反正她家都富了幾代了，所謂的祖傳的玩意也多了去了，想着是送給小閨女，又不是旁人，她倒也不肉痛，只要閨女不嫁人，她送啥到頭來都還是她家的。

瑾瑾也确實不管她送的是什麽都歡喜，接過發簪後寶貝似的收了起來，笑得都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而且她還破天荒地跟趙書瑜說她也有東西送她，趙書瑜聞言臉上的笑意可謂是藏也藏不住，她的瑾瑾真是懂事極了，若是她表妹巧倩也能有瑾瑾一半乖，估計她舅媽做夢都能笑醒。

她只見瑾瑾神神秘秘地掀開幔帳，從枕頭底下拿出了張紙來，她捧着那張紙，又跑回了趙書瑜身邊伸手邀功似的遞給了她。

趙書瑜一臉什麽鬼地接了過去，一張紙？這算是什麽禮物？她仔細一看，诶？這是畫？這畫的是什麽東西？

那些線條，趙書瑜努力地看了半天才大致能看出來，這畫得貌似是個人，恩，貌似，還是個女人。

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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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瑾送張這麽醜的畫給她做甚？不要告訴她這畫的是她呀。

随後她就确定了是的，因為旁邊歪歪扭扭寫着三個小字呢，趙書瑜，把她的名字寫得一如既往的醜，她送的名家字帖呢……這人沒練？

這小丫頭，連字都還寫不好在這，居然就想着要畫畫了。

醜得她想哭，她雖然不覺得自己多麽多麽美貌，但也沒醜成這樣啊。不過，她确實很歡喜就是了，她居然也能收到來自瑾瑾的禮物了。

她抱着這幅醜畫，笑着刮了刮瑾瑾的小巧挺拔的鼻子，“畫得很漂亮，我很歡喜。”

回去她就裱起來…裱起來…收好。

兩人就這麽中間隔着一張醜畫，看着彼此笑着，原本該是多溫馨的場景（←_←），卻偏偏又有人跑來搞破壞。

“夫人夫人！”桃紅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進來後一邊喘氣還一邊朝她們嚷嚷。

趙書瑜皺了皺眉，扭頭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怎麽了？一驚一乍的。”

“上次在後門裝暈的那個姑娘又在後門裝暈了！”桃紅一邊喘一邊回道。

什麽？什麽後門後門裝暈裝暈的？都把她繞糊塗了，上次那個又黑又瘦，好單純好不做作的女孩子？那個李家婦人的閨女？

“那人呢？”趙書瑜問，不過估計又被桃紅撿回來了。

“這麽冷的天，凍壞了就不好了，就又撿回來了。”桃紅低着頭小聲回道。

果然如此，趙書瑜眼神一暗，也許是時候聯絡下牙婆了，這桃紅遲早有天能把她給氣死，再撿幾次人家估計就賴她家了。

大過年的，她就不親自去找氣受了，她朝桃紅揮揮手，“去讓她哪來的回哪去，我家不歡迎她，耍過的伎倆再耍就沒什麽意思了。”

說完，她的眼前卻莫名浮現了一張瘦得過分的臉，她語氣又和軟了些，“讓她吃飽飯再走吧。”

唉，好好的年都給破壞了，這些都是什麽事啊。

瑾瑾見她不高興了，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擡着頭懵懂地看着她。

趙書瑜一看到可愛的瑾瑾，心情便立馬好了不少，她捏了捏瑾瑾的臉頰後，便拉着瑾瑾一起走向了書房。

趙書瑜拿出了一沓紙後沖瑾瑾笑道：“瑾瑾呀，我來教你折紙吧。”

她也是突然才想到自己還會這個的，跟花落燕歸她們學的，以前還給娘親做過花球讓娘親擺在房裏呢。

她坐下後，拿起一張紙，裁成小張，一雙手翻來翻去的，沒多久便折了朵小花出來，過了這麽些年，她依舊心靈手巧啊，她嫣然一笑，伸手将花遞給了瑾瑾。

瑾瑾寶貝似的雙手接過，看着這朵趙書瑜親手折的花，瑾瑾喜笑顏開，可比之前收到那所謂的祖傳之寶時還開心得多了。看她的樣子，不知道這是朵紙花的，恐怕還以為她接的是天山雪蓮呢，恩，還是千年的那種。

看瑾瑾笑這麽歡，趙書瑜也開心，結果一開心，折着折着就渾然忘我了，完全忘了一開始她是說要教瑾瑾的，一個人折得起勁得很，把她會的都給折了個遍，瑾瑾的手都快拿不下了。

趙書瑜見此，又為她折了個大大的紙籃子裝着。

那個裝滿了趙書瑜折紙的紙籃子，後來就被瑾瑾放在了房間裏最顯眼的地方，時不時就拿個出來看看。

等到趙書瑜脖子都酸了，覺得折得差不多了該休息休息了時，她才猛然想起，她貌似還沒教瑾瑾呢，她還真會忘。

她有些過意不去，怎麽能就讓瑾瑾一直在這裏看着她折呢。

不過看着自己的這一堆勞動成果，她還真挺有成就感的，沒想到她也全是多才多藝嘛。

她正想說什麽時，門又開了。

“夫人！夫人！”

又是桃紅這個臭丫頭，趙書瑜長長的吐了口氣，不耐煩地問：“又怎麽了？”

“那黑丫頭說過年時，她因為餓搶了她弟弟的吃食，就被自家娘給趕了出來，她不知道去哪裏好，就跑了過來，但她又不好意思敲門，就餓暈了，她想求，求夫人收留。”

換伎倆了是吧，但趙書瑜聽桃紅這麽說，也真不好意思繼續讓桃紅大年初一的就趕小姑娘走了。那黑瘦丫頭的娘就算千般不好萬般不好，她也不能遷怒人家小姑娘吧，她年紀與瑾瑾相仿，就讓她先留下給瑾瑾當個玩伴吧，管飯，但不用她幹活，遂不會給她工錢，她娘來問就讓她回家。

這大過年的，那李家人還是真煩人，姓李的都是來克她的不成？算了，這樣說也不太好，她才碰上了兩戶李家人呢，天底下姓李的多了去了，碰上的兩戶都糟糕也只能算她倒黴吧。

而那小丫頭光聽到管飯就開心到不行了。要不是桃紅攔着，都想去給趙書瑜磕頭了。

她們這時候也知道了小丫頭的名字，居然叫李大妞，簡直跟大丫一樣的随意，趙書瑜也懶得給她改，畢竟又不是她買回來的，就這麽叫着了，家裏頭有兩個曾經的大丫加一個大妞，也挺有意思的嘛。

第二天是正月初二，趙書瑜便帶着瑾瑾又回了趟娘家。

趙宅裏的小輩們，趙睿一言不發的，俨然成了個孤僻人，趙燦一直怪怪地看着瑾瑾，四歲的趙嫣倒是對瑾瑾好奇得很，一直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但也不敢輕易去接觸這個陌生的大姐姐。

瑾瑾則一直乖乖的呆在趙書瑜身邊。

而趙書瑜也一直規規矩矩的，生怕他們拿上次她吓暈嫂子的事說事。

她管不住自己的嘴是她的錯，明知道之前于氏都被吓難産了她還要說，她确實是一點兒也不占理。

好在于氏并沒有什麽事，畢竟被吓一跳也沒什麽，她又沒有又懷了孩子，不然趙旭堯跟趙琛再疼她寵她也得一巴掌抽上去，當然，趙旭堯不可能抽她，但趙琛就說不準了。

她試探地問了句：“爹，二哥，我能去瞧瞧嫂子麽？”

于氏身子骨不好，也沒回娘家，依然在房間裏休息。

趙琛聞言便想到了這臭丫頭吓暈了他媳婦兒的事，畢竟自家媳婦壓根沒什麽能瞞得住他的，輕輕松松就把話給全套出來了。他也不會回答，就扭頭瞪了趙書瑜一眼，吓得趙書瑜立馬就閉上了嘴。

她是真的只想過去關心關心嫂子而已啊，她又沒什麽可接着吓唬她二嫂的了，她二哥就是欠收拾。

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兩個小娃娃身上，她抱了抱趙聰和趙婧，兩個小家夥真是太可愛了。

就是，她還是沒忍住在心裏頭默默吐槽了下趙婧的名字，趙婧，照鏡？不過這婧兒确實是個小美人坯子，長得很像她的二哥，她二哥得像娘，她也長得像娘，好吧，厚着臉皮說一句，也就是長得也挺像她的。

她抱完後還順便讓瑾瑾也抱了抱，奶娘丫鬟們見此也是有些不滿地看了趙書瑜一眼，但她們也不敢說什麽，畢竟這位姑奶奶是最受寵愛的，這樣的情況，她們也只好在瑾瑾身邊守着，生怕她摔着了孩子，趙琛一瞬間也被吓了一跳，不過他覺得自家妹妹應該有分寸，雖然這可惡的趙書瑜曾經吓昏過他的以湘！差點把他吓死。

瑾瑾也是頭一次抱這小小的孩子，笑得很是開心，因為怕摔着趙婧，她很小心，抱得牢牢的，趙婧也很乖，不吵不鬧，還回了瑾瑾個笑容。

趙書瑜就笑嘻嘻地站在一旁将這一切給看得清清楚楚，她走到趙琛身邊，用手肘捅了捅他，笑着對他說道：“二哥你瞧，她們姐妹倆個倒很是投緣啊。”

趙琛一看到她就來氣，暫時還不想原諒她，沒有接話，只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得不到回應的趙書瑜也是尴尬，她頓了頓後，又道：“我看婧兒呀，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人兒，日後上門提親的恐怕都得踏破門檻，二哥，你覺不覺得婧兒長得有幾分像我呀？”

她就不信這人還不說話。

這話趙琛可就不能不回了：“你臉皮怎麽就那麽厚啊，像你就成美人兒了？你當年差不多可以嫁人了時，也不見得被媒人踏破了門檻啊，也是，天天窩房間裏頭，哪怕天塌了都不想出來，爹娘也什麽都慣着你，誰會知道我還有個待嫁的妹妹啊，況且，哪有侄女像姑姑的道理，她像我還差不多。”

趙書瑜忙賠笑道：“咱倆都長得像娘親，婧兒像你跟像我又有什麽區別嘛。”

趙琛撇撇嘴，扭過頭去，又不理她了。雖然，他确實也覺得妹妹生得挺好看的，除了當年讓他一見鐘情的以湘外，他就還沒見過比妹妹長得更好看的姑娘。他當年一直藏着掖着不就是因為覺得自己那些個同窗好友沒有一個配得上自個漂亮的妹妹麽，結果妹妹居然被嫁了個他當時覺得更不配的。

想到這，他扭頭又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傻缺妹妹，哼，當年自己也是傻了吧唧的，這丫頭能配得上誰呀，空有一副好相貌，其實就是繡花枕頭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

而趙書瑜才懶得去注意他呢，她只顧着傻傻地看着瑾瑾溫柔地笑着，瑾瑾看上去像是非常喜歡小趙婧，抱了好一會兒手酸了才終于還給奶娘，奶娘感謝天感謝地這祖宗終于撒手了，她忙擦了擦汗接過了孩子，如釋重負。

兩個孩子實在是玉雪可愛，趙書瑜總覺得她要是再抱一會兒就會忍不住想偷一個帶回家了，到時候她哥非得殺了她，為了控制自己，在吃過午飯後她就迅速帶着瑾瑾打算回家了。

她們也是倒黴，在坐馬車回家的途中，居然不慎和一隊車駕迎面遇上了，這正在路中的，趙書瑜這邊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兩邊磨蹭了好一會兒，還是對面車內的人表示讓馬隊騰出些位置，讓她們先行。

那人的聲音倒是好生好聽，趙書瑜為表禮貌，掀開車簾一角垂着眼睑，朝那人道了謝，然後就忙讓馬夫趕緊駕着馬車走人了。

一邊走趙書瑜還一邊慶幸，好在她家的馬車小巧，要是體型大的，人家讓不出位置來，那就麻煩了，她們只得倒退了。

不過這類大人物是在帶着媳婦兒回娘家？陣仗大成這樣，活脫脫的就是一路障啊，她們也真是倒黴極了。

她們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後，趙書瑜忙便忙讓丫頭們趕緊去準備熱水讓她們洗漱洗漱了。

桃紅柳綠想着瑾瑾現在情況已經好得多了不會再瞎跑了，在送瑾瑾到了西廂房的門口後就跑去幫着小丫頭們的忙了，大冷天的，兩個主子都要折騰，那四個小丫頭真有些忙不過來。

她們走後，瑾瑾便一個人走進了西廂房，一進門，她就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

她壓住心底的那絲害怕，蹑手蹑腳地朝發出這個聲音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