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在做什麽？”

那人在聽到有人說話事一瞬間被吓得抖了抖，她戰戰兢兢地轉過頭來一看，瞬間松了口氣，原來只是傻子瑾瑾呀，那人拍了拍胸脯搖搖頭笑了笑，将瑾瑾的幾樣首飾揣進了懷裏後慢慢走向了瑾瑾。

那人一步一步地走近，俨然是那又黑又瘦的大妞，大妞看着傻乎乎的瑾瑾，揚起了嘴角笑道：“瑾瑾你回來了呀。”

說完她便要去拉瑾瑾的手，瑾瑾直接就甩開了。

大妞一愣，“瑾瑾？怎麽了？”

瑾瑾沒有回答，只是朝她伸出了手，輕啓朱唇：“拿來。”

“到底怎麽了？瑾瑾，拿什麽呀？”大妞也有些心慌了，這傻丫頭怎麽突然間有些不太對勁啊。

瑾瑾依舊是那句拿來。

跟傻子廢話什麽呢！大妞遂決定不理她了，先走要緊，結果她才剛走了幾部就被瑾瑾給攔住了。

大妞本就有些慌了，這人居然還攔她，她也是急了，她一把推開瑾瑾道：“你幹什麽呀？你要俺拿什麽呀？俺沒拿什麽呀，你這個傻子走開點！也不知道那位夫人腦子哪裏不對，非要好吃好喝供着你寵着你，你不過是個傻子呀，俺不傻，可俺娘卻天天打俺，天天要俺幹活，還天天讓俺挨餓！你那些首飾上嵌的東西，俺見都沒見過，你明明不過就是一個傻子呀，一個連這些是什麽都搞不清楚的傻子，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是俺呢……”說到最後，她簡直都要哭了。

瑾瑾經她一推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穩後，之前一直一臉懵懂地看着她的瑾瑾突然收起了原本傻乎乎的表情，反倒是輕聲笑了：“那你說該怎麽辦才好呢？我家書瑜就是喜歡我長得漂漂亮亮的呀，她就是不喜歡黑黑醜醜的你呀，對不住了，怪你沒投到個美人兒的肚子裏，也怪你沒有個生得俊的爹，可這能成為你偷東西的理由麽？”

大妞因着生得難看，向來自卑得很，最聽不得別人說她醜，聞言只恨不得就這麽一巴掌抽上瑾瑾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你少誣賴俺了！”

說完，她才仿佛想到了什麽一般一臉驚訝地看着瑾瑾：“你……你不是傻子麽？”

大妞剛說完，便只見瑾瑾突然跌坐到地上哭了，一邊哭還一邊大喊着：“桃紅！柳綠！”

大妞在聽到瑾瑾喊時，也是一慌，眼看着人都要進來了連忙把剛剛拿的東西都塞回了瑾瑾的首飾盒，但猶豫了一下後她還是私心藏了一根她覺着不甚起眼的簪子，想着是不會被發現的，這傻丫頭各式各樣的小首飾真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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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正準備着待會給瑾瑾洗漱的桃紅柳綠，在聽到瑾瑾的喊聲也是趕忙跑了過來，見瑾瑾倒在地上，也是吓了一跳，忙把瑾瑾給扶了起來，問她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瑾瑾眼淚汪汪地指着大妞沖她們哭訴道：“她，剛剛推我，好疼，她還拿我東西，還說……還說我是個傻子，說我沒資格用什麽好東西不如給她，桃紅姐姐，柳綠姐姐，我真的很傻麽？”

聞言，桃紅柳綠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她們對瑾瑾再多不滿，也絕對不可能會明說傻子，最多最多就是因為瑾瑾做了什麽讓她們不高興的事時在心底裏偷偷抱怨一句，并不曾真讨厭過她，她們總覺得，被人直說傻，就算是個傻子也會難過的吧。

這人也是看她可憐，心思也不壞，跟瑾瑾也年齡相仿，就讓她來陪着瑾瑾玩好了，瑾瑾也需要同齡人嘛，沒想到居然還敢背着她們欺負起瑾瑾來了，好在瑾瑾雖然傻，但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

柳綠平日裏最是見不得人哭，忙抱着瑾瑾拍着她的後背安慰起她來了。

而桃紅在聽到瑾瑾說大妞拿她的東西時就忙跑去翻瑾瑾的首飾盒了，沒辦法，首飾嫌疑最大，又小巧又值錢。結果，果然有東西不見了，若是支普通發簪她可能還真記不清了，可這不見的正是那支嵌翡翠的簪子，那可是個極名貴的物件，不見了她家夫人非得哭死不可，大富之家為何養出這種守財奴一般的女兒呢？

桃紅用力地把盒子合上，氣呼呼地走到大妞面前伸出手，“快給我拿來！”

那大妞還在裝傻：“拿什麽？怎麽？你也覺得俺偷了東西？桃紅姐，你可別聽那傻丫頭胡說八道，俺真沒拿她的東西！不對不對，桃紅姐姐，她一點也不傻，你知道嗎？她是裝的，她肯定是另有居心。”

桃紅看着她，是一臉的失望，她果然不能随便把人撿回家，瑾瑾還好，除了偶爾發瘋時會欺負她們一下外都沒什麽問題，還算是個好姑娘。這一個，當了賊還誣蔑瑾瑾，活脫脫一白眼狼，那李家婦人的事她也聽說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歹竹出不了什麽好筍。

她以後再撿人回來，她就不姓…诶，她姓什麽來着？哎，她怎麽忘了，她沒名沒姓呢，渾渾噩噩地被賣到了夫人家才有了個名字。算了，她以後再撿人回來，她就被夫人賣進勾欄院去！這個夠惡毒了吧！毒得她都真害怕了。

她看着這還在狡辯的大妞，厲聲道：“我再說一次，給我拿來！”

桃紅還是頭一次用這麽嚴厲的語氣說話，那黑瘦小丫頭也有些被吓到了，眼淚都在眼眶裏頭打轉，但還是咬死了沒拿，她覺得桃紅這麽看中的東西應該很值錢吧，她要是糊弄過去的話，她也許就能有好日子過了，她娘也就不會再打她了。

而桃紅見她這樣也只能上前搜她身了，那小丫頭見她要搜身，一把把她推開，哭着嚷嚷道：“俺說了沒拿就是沒拿！是那裝傻的傻子騙你們的，俺娘說得對，你們這兒簡直沒天理啊，俺……俺要報官去！”

桃紅不禁冷笑：“你吃我們的，用我們的，身上還穿着我們的衣服，我們看你可憐才收留你一下，我們現在不想留你了，想讓你走，你說你這衣服該不該還來？”

那大妞也是生怕被扒衣服，雙手交叉着抓着自己的手臂，一步一步向後退着，突然間，她眼尖發現了個空子趁桃紅不備，疾速向外跑去。

當時柳綠還在照看瑾瑾，沒注意到這些，而且不巧的是，瑾瑾她也是個眼尖的。

“啊！我腳麻了！”然後瑾瑾便猛然朝柳綠倒去，直接将柳綠給撲倒在地。

正滿心逃跑的大妞就這麽被柳綠的腦袋給絆了一跤，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此時桃紅也追上來了，因為跑得匆忙，還不小心踩到了柳綠的手，疼得柳綠覺得自個的手這會子算是廢了。

桃紅看到因為摔得疼正哭着打算爬起來的大妞，立馬上前把她按住，還喊來了春花。

春花單手就把瘦瘦弱弱的大妞給拎了起來。

桃紅上前逼問：“簪子呢？”

那大妞還是死不承認：“都說了俺沒拿！俺沒拿！你咋就不信呢？！是這裝傻的傻子整俺的，她就想把俺給趕出去！”

桃紅伸手就是一個爆栗，“你全家都是傻子！大小姐她沒事整你幹嘛，明明是你自己手腳不幹淨，居然還敢誣賴大小姐，趕緊給我拿來。”

“冤枉呀！俺……有頓飽飯吃就不容易了，哪裏還敢偷東西啊！桃紅姐，這傻子……這傻子是怕俺搶了她的位置啊！桃紅姐！”

聽了這話，大家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就她們家夫人，挑丫鬟都一向是挑長得最好看的，難道女兒還會不要白淨漂亮的非要選個黑黑瘦瘦醜醜的？別傻了。

瑾瑾雖然傻一點，但長得可比這黑瘦大妞漂亮得太多了，看着是絕對的賞心悅目啊。

桃紅見這大妞死不承認，還是決定不廢話了，廢話多真沒好處，她再次直接上手，真把那嵌翡翠簪子從她懷裏給掏了出來。

桃紅拿那簪子在大妞眼前晃了晃，冷笑道：“呀，這是什麽呀？诶？這不就是夫人的嫁妝裏頭那支從夫人的曾曾曾祖母那代傳下來的發簪麽，你說說，它能用來買多少個你這樣的小丫頭啊，我算算啊，都能組個娘子軍隊了吧。”

那大妞聽了這話後簡直都快咬碎了一口牙，早知道這看上去普通的綠玩意這麽值錢，她就直接拿了它就走了，哪還會被這傻子撞上，現在她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她特意來一趟居然什麽都沒撈着還被抓了個現形。

“俺真不知道這玩意是從哪來的，八成是這個傻子剛剛揣到俺身上的。”大妞指着瑾瑾依舊狡辯道。

桃紅嗤笑：“你怎麽不說，其實是這簪子先動的手，它不知道怎的，居然自己從首飾盒裏給鑽了出來，在看到你後，覺着，哎呀，這個小姐姐可真不錯，又漂亮又大方，很是襯我，然後就趁你不備，偷偷跳到了你的懷裏。”

那大妞正想點頭，又忙搖了搖頭，“桃紅姐姐，俺真的沒拿啊，那傻子，不，她壓根就不是傻子，她是裝出來的，在你們面前裝成傻子，騙吃騙喝，剛剛在俺面前就現了原形。”

桃紅聞言直接抛了她個白眼：“那你還真是個特別人物呀，大小姐都能為了你而不傻了，多感人的故事，還有，你不要再叫我桃紅姐了，我可不是你姐，我從沒有做賊的妹子。”

說完桃紅便不理她了，扭頭沖春花笑了笑道：“花兒啊，姐姐跟你說，你把這小丫頭帶下去，好好教育教育她，告訴她什麽事能做什麽不能……”

那大妞還以為桃紅依舊想留下她，面露喜色。

這時桃紅又接着說道：“跟她說上幾個時辰後就讓她哪來的回哪去吧，我會去跟夫人說的，不能讓這種道德敗壞之人帶壞了大小姐啊。”

春花點點頭，能不幹活還能有人長時間聽她說話，多好的事啊，遂直接拎小雞一樣地把大妞給拎走了。

那大妞還不死心，“桃紅姐姐！柳綠姐姐！那傻子真的是裝傻啊！別看她漂亮得小仙女似的就給她蒙蔽了啊！那句話怎麽說來着？人不可貌相啊！真的是她害了俺啊！”

春花也聽得不耐煩了，沖她吼了句：“你給我閉嘴！”

震得大妞立馬抖了三抖，被吓得還真就乖乖地閉嘴了。

趙書瑜在聽了桃紅的回話後，點點頭，說她做得很好，還特意賞了匹緞子給她。因着這件事，趙書瑜心裏頭也很是欣慰，在大了一歲後，桃紅居然都懂事了。就是，那看着還挺不錯的小丫頭居然還會偷東西，還差點被她偷走個貴重物件，值那麽多錢的東西要真被偷了她光是想想就覺得肉痛。而且偷了也就偷了，還死不承認想拖瑾瑾下水，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娘就是個可恨的，哼，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娘對她那般的不好，非打即罵還餓她，她若是個好孩子，她還是很願意收留她的，瘦成那樣，見了就心酸，結果做出這種事情。

不同于桃紅的歡天喜地，瑾瑾則是一臉委屈地看着趙書瑜，似在埋怨趙書瑜居然把這種人給安排在了她的身邊。

趙書瑜最受不了她這表情了，忙伸出手把她抱在了懷裏，輕拍着她的背，“瑾瑾呀，我錯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把這種心術不正的人放你身邊了，唉，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次還以為是個單純的呢，居然是這麽個壞心眼的東西，聽說她還推了你呢，你摔疼了沒？”

瑾瑾在她懷裏搖了搖頭。

趙書瑜慶幸地笑了笑，沒事就好，要是瑾瑾跟她說疼，她就去這一帶姓李的人中找出那小丫頭來好好打一頓，只要給她娘點錢，就算讓她娘親手毒打她一頓她娘恐怕也是十萬個願意吧。

既然瑾瑾沒事，她就懶一下，當個善良人了，那什麽大妞嘛，最好別再出來晃悠刺她眼了，下次再看到的話，她真的一點也不介意順便揪着她打一頓的。

她微笑着摸了摸瑾瑾的頭，柔聲道：“瑾瑾呀，以後誰要是再敢動你東西呢，你就把簪子當飛镖，飛出去，戳死他，若是誰敢叫你傻子呢，你也戳死他，若是誰敢打你推你，也戳死他，總之就是戳死他，反正天大的事都有我給你善後呢。”

瑾瑾溫順地點點頭。

看着這幅母慈女孝的場景，一旁還開心着的桃紅不禁抖了抖，哎，她抖啥，她又沒那個膽子偷東西，也沒膽子欺負夫人的寶貝疙瘩，但是，為什麽她還是覺得好可怕。

其實，桃紅她還是能理解那大妞的，畢竟她曾經也小小的嫉妒過瑾瑾，誰不想當大小姐呀，瑾瑾傻乎乎的偏偏入了夫人的眼，不過她可不曾表現出來過，而且很快就釋然了，這也只能怪各人的命不同，嫉妒是毒，人哪，沒那個福分就別總想着那些個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後來的後來，她們也知道了，那大妞會再跑過來也完全是她娘安排的，就是想讓她去偷點東西，她沒偷成讓人給攆回來了後又是一頓毒打，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過也不關她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