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心跡

“王爺請講。”

陸秦川低了低眉道：“上次那首戰歌的事。”

白瑤婳看着他有些不解。

陸秦川解釋道：“你那首曲子，本王找了好幾個師傅，但卻始終彈奏不出來那種氣勢。”

“是用鼓嗎？”

陸秦川點頭。

“既如此，那應該是人的問題了，人與人的自身氣場不同，演奏所表達的意思也就不同，這就跟彈琴一樣，心境不一樣，彈的人跟聽的人，領悟的都是不一樣的。”

白瑤婳想了想，大概也只能這麽解釋了。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她其實也會。

陸秦川聞言也只是笑笑。

然後接着道：“北漠最近蠢蠢欲動，你怎麽看此事？”

白瑤婳詫異的擡頭，不知他這是何意。

無論哪朝哪代，無一例外都有女子不幹政的說法，而此刻陸秦川卻明明白白的問她的看法，這話內裏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但說無妨。”

“不知王爺問的是哪方面？”北漠在北方，夏秋還好，一到春冬，天氣冷，收成不好的，就只能餓肚子，所以，靠近北漠的幾個城，一到春冬季節就不怎麽太平，特別是年末。

陸秦川想了想道：“關于北漠的問題，朝中分為兩派，一個鎮國将軍府為首的主戰，一個以太傅為首的主和，而且兩方僵持不下，今上為了這事，己經連着幾日食不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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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瑤婳想了想道：“這事朝中大臣們的事，王爺問我怎麽辦，不覺得奇怪嗎？”

陸秦川一怔，啞然失笑，這倒是他失策了。

從認識她以來，她所表現出的那份睿智，早己把她放在了一個與他平等的位置上來看。

“那本王換個問法。”他想了想道：“如果這事兒換成是你，你會怎麽處理？”

白瑤婳心中暗嘆，朝中之事，她并不想過多的參與，畢竟樹大招風，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而且自古上位者的心思最是難猜。

不過，她瞄了瞄陸秦川的樣子，這個事沒有個答案，他怕是不會罷休了。

她順手折了枝梅花道：“北漠地處西北，基本靠天吃飯，如果收成好還好，如果收成不好，那鄰近的鄉鎮被騷擾是必不可少的。”

這些陸秦川都懂，也比她明白。

她說到此處，頓了頓：“臣女的意思既主和，也主戰。”

“嗯？”陸秦川挑了挑眉，他以為她至少會選擇一方，卻沒想到她兩方都不選。

“既主和也主戰，此話怎講？”

白瑤婳想了想道：“若是主和，那麽勢必會讓北漠更加的肆無忌憚，若主戰，勞民傷財，最終苦的還是百姓。”

“北漠行此事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吃飽，如果我朝能讓北漠臣服，那這事便容易解決了。”

“你的意思是征戰北漠？”陸秦川不解，她剛不是還說，不戰？

白瑤婳搖頭：“其實也不算征戰，北漠如今糧食短缺，如果這個時候，我朝出兵，不說拿下北漠，但最起碼，也能讓北漠重創，重創之後，北漠如果再想要回到現在這樣的國力，那必定是要休養生息，此時，如果我朝再許給北漠一些有利條件，将其拉攏，這樣豈不兩全其美？”

陸秦川看着她，眼中不無贊賞。

将北漠收為附屬國，他心中早有打算。

白瑤婳頓了頓又接着道：“而且此時出兵，戰争必不會持續太久，亦不會傷到我朝根本，如此，王爺覺得如何？”

陸秦川看着她，眼神之中透着欣喜。

白瑤婳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去：“可是臣女說的有不對的地方？”

其實，她能說出這些，也不過是沾了前世學了政治的光。

陸秦川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态，輕咳了一聲，掩飾道：“阿婳能有此番見解，倒不輸我朝男兒。”

“王爺謬贊了，臣女不過是想以最小的代價博最大的利益。”這話說白了，就跟商人差不多。

以最小的代價，博最大的利益。

而且，她早就看明白了，陸秦川雖然在問她，可他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讓她覺得，他應該也是主戰派。

陸秦川定定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

他不知道她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但是此刻，她卻是吸引着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白瑤婳兩世加起來活了三四十年，可還是頭一回有人一直盯着她看。

她只覺得臉紅的發燙，不由自主的便低下頭去。

“王爺可還有事？”

陸秦川回神，幹咳了一聲，忽然道：“無事。”

白瑤婳福了福身：“既無事，那臣女就告辭了。”

她說完起身便走。

“阿婳慢走。”

“嗯。”白瑤婳轉頭，不解的看着她。

陸秦川只覺得耳朵都是燙的，問道：“阿婳可有意中人？”

“這……”白瑤婳一驚，自古兒女婚事，媒妁之言，入鄉随俗，她的婚事，她從未想過，此時經他這麽一提起，忽然想到，年後，她也該及笄了。

到時，老太爺怕是少不得給她安排婚事。

上次柳氏一擊未中，這次，不知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她得提前想辦法應對才是。

陸秦川問完這句話以後，自覺唐突，讷讷的不知再如何開口。

頭一回，他竟也覺得詞窮了。

白瑤婳不知怎麽出的宮，一直到回到府裏，她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陸秦川的話，像是顆定時炸彈。

她一直以來逃避的問題，此時卻被他拿到了明面上。

雖不知他是何意，但白瑤婳卻再是靜不下心來。

憐兒跟芸兒兩人見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什麽，連帶着走路都是輕手輕腳的，生怕哪裏重了惹的她不高興了。

就這麽過了幾日，便是小年。

這天府裏張燈結彩，到處都充斥着過年的氣氛。

就連被關在祠堂多日的折瑤瑾都被放了出來。

憐兒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白瑤婳并沒有意外。

白瑤瑾怎麽說也是老太爺的親孫女，犯錯歸犯錯，總不可能讓過年也在祠堂裏過。

憐兒卻是一臉的惋惜，覺着應該多關她幾日。

白瑤婳笑她心眼小，還被她倒數落一頓。

兩人正在說話，卻聽廊下有小丫頭來報：“大小姐，二小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