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綠柚

第二天是初一，白瑤婳是被人吵醒的。

她皺了皺眉頭：“憐兒。”

憐兒聞言，忙噤了聲：“小姐可是要起了？”

白瑤婳點頭，坐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天色，嗡着聲音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憐兒将床簾挂了起來：“四小姐落水了。”

白瑤婳愣了愣，一下子醒了過來：“怎麽落水了？”

憐兒扶着她起來，道：“這個奴婢也不知，早上剛得來的消息，這不還沒來的及禀告，就将您吵醒了。”

她本來想的是等她睡醒了再告訴她的。

“嚴重麽？”她剛下來走了兩步只覺得頭暈暈的，又坐了回去。

“己經請了大夫，聽說受了驚吓，加上這個天氣，一場風寒怕是少不了了。”憐兒說着，拿了件衣裳給她披在身上。

“咳，咳，那就好。”白瑤婳捂着唇輕咳了兩聲。

憐兒皺起眉頭：“小姐不會也受了涼吧？怎麽好端端的咳起來了。”說着她便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沒……”

她話沒說完，就被憐兒打斷：“怎麽會這麽燙？”

“燙嗎？”白瑤婳擡手摸了摸額頭，卻一點都感覺不到。

憐兒趕緊将她扶回床上，又匆匆的讓人去請了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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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回來的時候，白瑤婳躺在床上己經昏迷過去了。

憐兒叫了她幾聲沒應，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趕緊弄了涼水來給她敷。

白瑤婳醒來的時候，己經是兩天後，她睜開眼盯着帳子頂發了會呆。

只覺得嗓子幹啞的厲害，動了動手卻是綿軟的 沒一點力氣，就連說出的話，也跟破敗的風箱似的，發出呼呼的聲音：“水。”

下一刻，芸兒便端了水過來，扶着她坐了起來，又喂了水，才讓她躺回去。

一杯水下肚，白瑤婳感覺整個人像是重新活了過來，啞着聲音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寅時剛過，小姐再睡會兒。”芸兒放下杯子，又折了回來，替她掖了掖被角。

白瑤婳點頭，閉上眼，卻再也睡不着。

沒過一會兒，又睜開了眼，本想着找芸兒說說話，卻不想叫了兩聲都沒有反應。

她披了件衣服起身，才發現，芸兒不知何時趴在外間的榻上睡了過去。

白瑤婳估摸着她生病，她們應該也累壞了，看了一眼，便輕手輕腳的回了房。

生了病，到底是身子虛，再次躺到床上的時候，沒過多久，她便再次睡了過去。

睜開眼便看到床邊站了好幾個人，白忠，芸兒，憐兒，最奇怪的是白錦程居然也在，白瑤婳吓了一跳，莫名的就有些心虛。

“你們都怎麽了？”

她聲音還是啞的厲害。

白忠倒沒有說什麽，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見真的不燒了，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倒是憐兒紅着眼道：“小姐，你都不知道，剛才奴婢怎麽叫你都叫不醒，還以為……”

“咳……”她話沒說完，就被一聲輕咳打斷，憐兒愣是沒有再說下去。

但白瑤婳豈會不明白，抱歉的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白忠哼哼了兩聲，見她真的沒什麽事，便沒有再留。

白錦程一直都沒有說話，直到老太爺走了，才往她床邊靠了兩步：“你真的沒事了吧？”

“嗯？”白瑤婳看着他：“你看我像有事的嗎？”除了聲音還有些啞之外，她現在精神很好。

白錦程看着她的樣子，倒是罕見的點了點頭：“嗯，沒事就好。”

話落，他又想起什麽，撇過頭，有些生硬的道：“對不起。”要不是他硬拖着她出去玩，她也不會感冒。

“又不關你的事。”白瑤婳不知道他在別扭些什麽，就事論事的道。

白錦程也沒有再說什麽，叮囑了她好多遍讓她好好休息，直把白瑤婳磨的煩了，才趕着他離開。

她怎麽沒發現，白錦程還有這種大媽性呢？

白瑤婳醒來的第二天便去看了白清岚。

寧氏見到她過來，忙招呼道：“阿婳你也身子不好，怎麽自己過來了？有事讓丫頭跑一趟就是了。”

白瑤婳跟在她身後邊走邊道：“清岚妹妹生病，阿婳作為姐姐，本來早就應該來的，只是嬸嬸也知道，阿婳這幾日也不舒服，所以才拖到現在才來。”

寧氏拉着她坐下，又讓人沏了茶，擺了些糕點零嘴，才道：“瞧你這說的哪裏話。”

接下來，白瑤婳又跟寧氏聊了幾句，最後問了一下白清岚的病情。

見着天色不早，才帶着人回了靜風院。

福管家看到她回來，拱了拱手道：“這是府裏新采買的丫頭，老太爺命老奴挑了幾個手腳得索的給大小姐送過來瞧瞧。”

白瑤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多謝福管家了。”

福管家被她那一眼看的後背冷汗直冒，擺了擺手，忙道不敢。

白瑤婳倒也沒有多說什麽，緩緩的踱步到福管家帶來的幾個人人面前。

一一審視。

這些丫頭既然是經過挑選的，那樣貌不用說，肯定是過的去的。

她從第一個一路看到最後一個，才緩緩的開口道：“如果你們的主子讓你們去死，你們會怎麽辦？”

底下的幾人沒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間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帶了些怯意。

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回答。

畢竟蝼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白瑤婳轉身淡淡的道：“勞煩福管家把這些人都帶回去吧。”

福管家一愣，知她沒有看中的人，也沒再說什麽，領着人往回走。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小姐能買下奴婢，以後奴婢這條命就是小姐的。”

白瑤婳轉過身，就看到了院子中間跪着的那抹纖細。

女孩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神情卻異常堅定。

“憑借一面之詞，我如何信你？”

“那小姐又為何不信？”

白瑤婳一愣，随即笑道：“你倒是伶牙利齒。”

女孩垂下頭，垂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咬牙問道：“小姐要如何才肯買了我？”

“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微微一怔，心底一揪，低下頭去：“奴婢沒有名字，求小姐賜名。”

白瑤婳這回沒有再說話，定定的站在她面前，審視了很久，才道：“以後你就叫綠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