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阿霧

第3章 阿霧

“哈哈哈……”绛衣女人大笑起來，笑過之後她不屑地說道：“阿霧，這十年來，我打你又何須理由？你今日倒來問我，好，我告訴你！我打你，是因為你将我的話當做了耳旁風！”

“我……”寧慕汐一時氣結，她完全聽不懂這個瘋女人在說些什麽！她的記憶還定格在跳崖那一幕，至于自己為何沒有死，是被誰所救，她一點也想不起來。還有，他們為何叫她阿霧？百思不得其解！

地上的玄衣男子看着寧慕汐，擔心地說道：“阿霧，天鳳朝能有幾個宣王？除了南宮諾又還有誰？你是不是剛才受了驚吓，所以才忘了？快向主人道歉，快啊……”

聽着這些話，寧慕汐的心狠狠地一痛。果真是天鳳朝，果真是南宮……一切還沒有結束!

绛衣女人見寧慕汐沒有像往日那樣匍匐在地求饒，相反卻若有所思，渾渾噩噩，不禁更加怒火中燒！她冷聲道：“阿霧，今夜你就在此面壁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走出這間石室！”

說罷，绛衣女人拂袖而去。

“阿霧，你沒事吧？來，我扶你。”那被绛衣女人喚作夜銘的男子，站起身來，向寧慕汐伸出了手。

寧慕汐怔了怔，嘴角邊不由得浮起一絲苦澀的笑容。曾經，那個男人讓她出門之時必須輕紗蒙面，更不允許其他男人靠近她絲毫，如今……

“阿霧？”看見她失神，夜銘便主動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竟沒有推開，然而當她從水裏站起來，看見那水缸中倒映的容顏，她卻像是被吓着一般，驚恐地大叫一聲。

“阿霧，你怎麽了？”夜銘更加擔心地看着她。

寧慕汐呆呆地看着水中倒映的女子容顏，心中驚駭地喊道：不，這不是我，不是……

這是一張與她酷似的容顏，卻并非是她！這張臉，稍稍清瘦，且眉眼末端有一朵豔紅色的梅花記！這樣的梅花記，她怎麽會有？她的臉光潔美好，幹幹淨淨……

想到這裏，寧慕汐飛快地卷起了左邊的衣袖，左手腕上，原本被那個人烙上的梅花印卻不翼而飛！

這不是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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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捧起那張臉，低頭審視，不顧身邊的男子一次次地詢問，“阿霧，你怎麽了？阿霧……”

許久，她看着他，問：“你叫我阿霧？我是誰……”

夜銘瞪大了眼睛奇怪地看着她，最後還是回答道：“阿霧，你真的吓怕了嗎？你是和我一起長大的阿霧啊，你叫霧汐，無父無母，只有我一個朋友，你忘了？”

寧慕汐打了一個寒顫，眼睛裏流出了淚水。原來，她真的死了！現在活着的這個人，已經不是她。

那一夜，寧慕汐接受了霧汐的命運，接受了绛衣女人的安排，她面對石壁，只是并非思過。在安靜的滴水聲中，她終于将這一切想得清清楚楚。

前一世，她為愛情而活，将短暫的生命錯付他人,最終換來的是滿門被誅！如今再世為人，她只有一個願望，那便是洗刷寧府的冤屈，還爹爹和寧府一個清白。

從今以後，人間再無慕汐，只有霧汐。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自從夜銘離開之後，石室中一直沒有人進來，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霧汐一個人，唯有滴滴答答的水聲相伴。

昨夜被那個绛衣女人溺在水缸裏，已經全身濕透，再加上石室中又濕又冷，霧汐想要站起來時，整個人已經連一絲力氣也沒有，她頭暈目眩，虛弱地靠在了石壁上。

就在這時，石室的門被打開，夜銘走了進來，高興地說：“阿霧，主人允許你出去了。”

聞言霧汐睜開了眼睛，卻仍舊無法動彈絲毫。

“阿霧，你……”夜銘急忙走過來，看見她一臉嫣紅，整個人虛弱不堪，不由得伸出食指，探上了她的手腕。

只是輕輕觸碰，他便握住她的雙肩，急道：“你竟沒有運功護體？”

運功護體？霧汐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她竟不知，這具身體的主人，還會武功，說不定還是位絕世高手呢。只恨她已将這具身體原先的記憶忘了個幹幹淨淨，竟連如何運功護體也不知。

看見她那蒼白的笑容，夜銘又滿是自責，“都怪我，昨夜有重任在身，不能在此陪你。阿霧，你何故這樣賭氣呢？以前她那樣對我們，也沒見你如此過……”

霧汐嘆息一聲，幽幽道：“這裏好冷，夜銘，你送我出去，好嗎？”

“你剛剛叫我什麽？”夜銘似乎愣了一下，随後他探探她的額頭，笑道：“你定是燒糊塗了，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叫我阿銘的啊！”

他的笑，很幹淨，如同一個不惹功名利祿的鄰家少年。只是那只将她扶起來的手，卻有些粗糙，手背上兩道暗色傷疤赫然醒目。

當夜銘帶着霧汐從石室出來，霧汐才開始重新打量這個世界。這裏，不僅僅是一座簡單粗陋的石室，而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地宮。除了正中央的那個正廳以外，還有十來個石室緊密相連。那些連接石室的通道縱橫交錯，讓人眼花缭亂。

這樣的地宮，她長在帝都十八年，卻從未聽人說起。霧汐不由得心裏暗嘆。

夜銘沒有吩咐婢女，而是親自将她送入正廳西側的一個房間。推開石門，雖然同為石室，卻和之前那間十分不同，這間石室內，有桌有椅，有床有被，還有暖暖的火爐。

夜銘将她安置在軟床上，道：“你先等着，我去抓藥。”

“等等……”霧汐輕輕喚了一聲，“阿銘，你讓婢女去抓藥就好了，我想和你說說話。”

現在的她，連自己置身于哪裏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身邊的這些人是什麽人，平時做些什麽事。更不知那駭人的绛衣女人是誰，為何夜銘對她畢恭畢敬，甚至稱她為主人……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知道，她相信，夜銘會告訴她。

夜銘的确不會拒絕她的要求，他只當她燒糊塗了，連這些都忘了，不過不要緊，他對她，有的是耐心。

于是，僅僅只用了一個時辰，霧汐對這座地宮，對她自己和夜銘，都有了基本的了解。

這座地宮，名喚幽冥宮，是那绛衣女人一手所建。而那绛衣女人，名喚辜無情，二十年前便以絕世的施毒之術威震江湖。十八年前，她建立了這座幽冥宮，從此退隐江湖，但是幽冥宮的人，卻從不曾從江湖上消失。殺手、情報、兵器……這些朝廷禁止的項目，便是幽冥宮的拿手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