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夜銘

第4章 夜銘

夜銘從有記憶開始，便在這幽冥宮。當他七歲的時候，辜無情帶回了一個與他同齡的女孩，這個女孩就是霧汐。從此，霧汐也與夜銘一起，跟随辜無情習武用毒。辜無情對霧汐格外嚴厲苛刻，有時候她的眼神不僅僅是冷漠，仿佛還帶着一絲恨意，這也是夜銘和霧汐一直不懂的。不過無論辜無情怎樣嚴懲責罰，霧汐身為幽冥宮的殺手，卻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而這一次，她更是寧死不肯潛入宣王府。

聽到這裏，霧汐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既然她不願意潛入宣王府，甚至不惜被溺死，那為何不逃走呢？

她眸光一動，故作哀戚地說道：“阿銘，若是主人強逼我入宣王府，我就離開幽冥宮。”

“離開？”夜銘驚惶地站起來，他看看門口，小心翼翼地說道：“阿霧，你怎麽這樣傻，難道你忘了你臉上的梅花蠱？”

“梅花蠱……”霧汐的手不自覺地撫上了眉眼末梢。

夜銘擔憂地說道：“每逢月圓之夜，若無主人賜予的解藥，梅花蠱就會發作，你可還記得你十歲那年？那一年，你也是想要逃走，可才走出不到百裏，梅花蠱就發作了，那時候，你是忍着毒蠱疼痛爬回幽冥宮來的呀……”

霧汐的心中一顫，原來如此！那個狠毒的女人，竟如此控制一個孩子！

這時候婢女送藥進來，夜銘趕緊示意霧汐不要說話，然後端起藥碗，道：“阿霧，快喝藥吧，別胡思亂想了，喝了藥很快就會好的。”

霧汐不再多言，聽話地将那碗藥一飲而盡。當她放下藥碗的時候，胸前一個碧綠的墜飾垂了下來，那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翡翠貔貅，小巧玲珑，雕工精湛，霧汐擡起手握住了貔貅，若有所思地嘆道：“好漂亮。”

夜銘先是一愣，随即伸出手探了探霧汐的額頭，感受到那一絲高熱，他才又是寵溺又是無奈地一笑，說：“這貔貅是你一直不離身的，七歲那年，主人帶你來幽冥宮的時候，我就問過你，還記得那時你是怎麽說的嗎？”

霧汐搖搖頭，反正現在自己被人當作高熱病人，就算是什麽都不記得了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夜銘說：“那時候你告訴我，這貔貅是你從小帶在身上的，你在邊境流落街頭的時候，就算快要餓死了，你也拼死護住這個貔貅。因為你覺得，只要這個貔貅還在，或許你就能找到你的親人。當時主人正是看見你護住貔貅的樣子，也許才動了恻隐之心，決定帶你回幽冥宮。”

“恻隐之心……”霧汐嘴角淡淡浮起一笑，她與辜無情雖然才見了一面，但在她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不忍與溫情，有的只是冰冷森然。這樣的女人，當真會對一個流落街頭的七歲女孩動恻隐之心？是有所企圖，還是有更加隐晦不為人知的秘密？

霧汐沒有再說什麽，輕輕地将那翡翠貔貅放進了外衫之中。

那兩日，霧汐借口養病，不曾出石室一步。不過到了第三日，辜無情卻容不得她再推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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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霧，病都好全了嗎？”辜無情高坐在上，眼睛帶着一絲冷笑看着跪在地上的霧汐。

霧汐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妥，這兩日的時間，她無數次對着銅鏡練習，好将她往日那不會妥協的目光一一掩藏。她如今只是一個沒有人身自由的工具，那麽，就當好這個工具吧。

“主人，阿霧已經好多了。”不知是上蒼有意還是無意，這個霧汐的聲音，和她之前也十分相似，因此很快便能适應。

“你起來吧！”辜無情揚揚手，凝視她片刻道：“今日已經是第三日，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阿霧不敢忘。”霧汐垂首道。

“既然沒有忘，那麽我稍後就會讓人送你出宮。騎上快馬，一個時辰就可以到宣王府。阿霧，我再叮囑你一次，城北的王府，是靖王府邸，你去的宣王府，是城南那座，別弄錯了！”

原本沉穩的霧汐，此刻身形一晃，只因為聽到了“靖王府”三個字！

辜無情見她那副模樣，以為她是害怕，便道：“傳聞那位宣王殿下流連酒肆歌榭，只會吟詩作賦，把玩酒色，你去了，自然不會有什麽危險，只需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吟詩作賦，把玩酒色？霧汐的嘴角泛起一絲淡笑，恐怕是傳聞有誤，亦或是那位宣王殿下隐藏太深吧。

霧汐收收神，這才意識到她還沒弄清此行的目的，不由得沉聲問道：“主人，前兩日霧汐大病一場，頭腦中此時還一片混沌。這次任務如此重大，霧汐怕耽誤大事，還煩請主人再将這次潛入宣王府的目的叮囑一番。”

“你……”剛要發怒，辜無情卻突然住嘴，她疑惑地看着霧汐，“你今日倒是伶牙俐齒！”

霧汐驚了一下，連忙道：“那南宮諾并非尋常人，這幾日阿霧一直在強加練習。”

“很好！”辜無情大贊一聲，站起來說道：“那本座就再說一遍！這一次讓你潛入宣王府，只是為了一樣東西--文昌錦繡圖！你只要将文昌錦繡圖交給本座，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文昌錦繡圖？霧汐暗暗念了念這個名字，好熟悉，似乎以前聽爹爹提起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幅圖是皇後臨終之時交給南宮諾的。不過是一副山水圖，怎麽幽冥宮的人也盯上了？還如此大費周章派人潛入府邸找圖？看來，此圖也未必是一幅山水圖那樣簡單！

“怎麽，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辜無情居高臨下地看着霧汐。

霧汐搖搖頭，道：“沒有了……”

“那好，你出去吧，外面會有人送你出宮。”辜無情重新坐下來，幽幽道：“十五那一日，本座會讓夜銘把解藥給你送去，你就不必回宮了，若有什麽事情，也讓夜銘傳給本座！”

十五、解藥，霧汐不動聲色地行了一禮，轉身向外走去。

可這時候辜無情卻又喚住霧汐：“等等！”

霧汐駐足回頭，問：“主人還有何吩咐？”

辜無情面無表情地說道：“上個月本座曾經派你去暗殺龍威镖局的孟唐，你卻一念之差放過了孟唐只取了他一條胳膊，留下後患！這一次你獨自一人去宣王府，難免人家不伺機尋仇，為了不節外生枝，你最好乖乖待在宣王府，哪裏都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