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只娶你
這會儀式還沒開始,迎娶新娘的儀仗還沒到,喜堂裏只有看守,和做最後布置的人,外加時不時地進來看看熱鬧的,而仇小貝一踏入,最先印入她眼簾的,就是正中間那大大的雙喜紅字,刺得她哭過的眼睛越發的疼。
“皇上駕到!”
“貴妃娘娘駕到!”
吉時快到時,皇上和貴妃娘娘趕來,當然,此貴妃并不是周貴妃,而是另一位深居淺出的三皇子睿王的母親。
靜貴妃算是最早在皇上身邊,且還活着的“老人”了,相比冷宮中那位德妃人前賢良淑德不争不搶的,實際上暗中謀奪無數條人命相比,靜貴妃才是真的與世無争,因為她閉門謝客多年,連皇上都不見,對宮裏所有一切的紛争、資源的搶奪完全不予理會,而睿王這麽多年來,一直守在邊疆,已經很久沒有回過京都了。
因為沒有皇後,論資歷,有資格坐在高堂太子母親之位的,也只有她了,而一向不理世事的她,居然肯為了太子的大婚走出她那緊閉多年的門。
據說是當年的皇後曾救過她一命。
皇上和靜貴妃落座後,迎親隊伍也到了,随着司儀的高喊,坐在輪椅上的太子殿下手裏拽着紅綢布,牽着蓋着紅蓋頭,穿着一身鑲滿珍珠,繡着金線的紅嫁衣的新娘,緩緩地進了禮堂。
有熱烈的鼓掌聲,有善意的起哄,之前還沒什麽人的喜堂這會擠滿了人,就連應書榕都在賓客當中,搖着折扇和另一位儀表不俗的男子說着什麽。
他環顧了一圈衆賓客,看到了夾在人群中顯得更加弱小的小太監,微微一頓,跟身旁的人說了兩句,便朝那小太監擠過去。
仇小貝正盯着坐在輪椅上的人,在如此喜慶之下,太子殿下那張俊臉卻面無表情,看不出半點喜悅,可他還是按着流程在走。
“嗨,好巧啊,你怎麽在這?”應書榕用折扇敲了下仇小貝的肩膀,和跟他一同過來的好友,悄無聲息地隔開了其他擠着仇小貝的人,同時好奇地詢問。
東宮的宮人都在忙活,貝公公這個內侍公公卻站在賓客中觀禮,這可有趣。
他身邊的好友,一位身高挺拔,氣勢強盛,哪怕穿着儒袍也透着武人之姿的男人,也不免多看了仇小貝幾眼。
得好友傳言,樊沉兮最近特別寵幸一小太監,想來就是她了。
然而仇小貝對這兩人的到來一點反應都沒有,一雙眼睛只盯着輪椅上的太子,沒有一絲注意可以分給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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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書榕見此,頭歪向她,低聲說道:“怎麽,你這麽看着心裏不難受嗎?你的殿下要娶別人咯。”
從醉源樓這貝公公跟樊沉兮那處處透着粉紅泡泡的相處,和後來她被關進刑部暗牢,樊沉兮為她弄垮整個刑部來看,她要和樊沉兮沒貓膩,他把頭砍下來當椅子坐。
他很憂心自己亦主亦友的殿下是不是真跟一太監斷袖了,知道他要大婚娶個正常女人,他按理說該放心吧,可心裏總咂摸出幾分不對味來。
隐隐有種預感,今晚的大婚,肯定會出問題。
現在看到貝公公站在這,目不轉睛地盯着太子殿下,應書榕忽地升起濃濃的危機感,往貝公公前方一站,擋着以防她沖出去:“我跟你說啊,你可別來搶親那一套啊,你要真幹了,樊兄都別想護住你,估計他自個都得有大麻煩。”
皇上現在或許顧及樊沉兮的聲勢沒辦法廢了他,可殺個小太監并不難,還能借着這件事大做文章,從而打擊樊沉兮。
“喂,我說話你聽見沒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別傻傻地把自己小命丢出去。”他見仇小貝完全不搭理她,胳膊就往後輕撞一下她,結果居然撞空——
他一回頭,就看到貝公公往後退,并一路退出了人群,出了喜堂。
于是,那只胳膊改道撞向身旁的好友:“他這是怎麽了?”
真被自己說動,傷心之下決定遠離這讓她傷心的地方?
淩默珏冷漠地瞥他一眼,那眼神就跟在看一個白癡一樣!
……
仇小貝沖出人群,離開喜堂,小跑出正殿,還差點撞上了過來找人的靜安,靜安扶住她:“公公,你怎麽到這來了,奴婢找了您好久,您沒事吧?這是怎麽了?”
仇小貝搖搖頭,撥開她急匆匆地走出去,可一到外面,她又突兀地停了下來,就好像突然間失去了追蹤的目标,不知該往何處去,她着急地環顧着周圍,東宮說小還真的不小,可她不知道樊沉兮會在哪裏,她後悔今天一直躲在藥房裏,早知道她肯定緊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
是的,此時在裏面跟魏情拜堂的,并不是樊沉兮。
不管再像,仇小貝依然能夠在第一眼時察覺不對。
她起先還以為是自己心理作用感覺錯誤,就一直盯着輪椅上的男人看,從他剛到門口一直盯到他從自己跟前行過,幾乎在她和那男人離得最近的那一剎那,她無比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正在拜堂的這個“太子”不是樊沉兮,那麽她的殿下又在哪裏?
是他特意讓人模仿自己替自己拜堂,還是……還是出了什麽不測被人惡意頂替?
不管是哪一種,都沒有讓她安心,後者不用說,前者也沒好到哪去,誰知道他是出了什麽事要找人來代替自己。
她心裏極度彷徨,那些無端的猜測讓她害怕,當時一心想着要趕緊找到樊沉兮,等沖出來後,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上哪找他。
從昨天起,她就沒見他了,因為覺得自己可能過不了心裏那關,可現在無比的後悔。
她就應該跟着他,粘着他,不至于現在他去了哪都不知道。
“殿下、殿下……”她嘴裏喃喃着,人跟着轉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缺氧了,整個世界都旋轉了起來,腳下跄踉地差點跌倒,被靜安扶住。
她也顧不上被靜安看出什麽,盯着某一處着急地問:
“小甲,你們知道殿下在哪嗎?”
小貝聲音不大,靜安以為是在問她:“殿下不是正在裏頭拜堂嗎,公公,您沒事吧?”
小甲無奈地道:“你知道的,我們這些鬼魂,都不敢靠近他半步的,怎麽可能知道他在哪?哦,寝殿裏龍氣挺重的,你要不要去那看看?”
說着,他又聳聳肩:“不過那是太子殿下睡覺的地方,就算他不在一個月,估計龍氣都不會完全消散。”
這建議實在沒什麽用,可仇小貝現在就是無頭蒼蠅,一聽到寝殿,下意識地覺得就在那裏,腳下慌慌地朝着寝殿的方向趕去。
靜安緊跟在她身後:“貝公公,你別走這麽快,當心點。”
卻沒有問她這是打算去哪,似乎她的使命,只是護得她平安就行。
相比正殿的熱鬧,和今晚給新人入洞房的太子妃寝殿的華麗,太子正殿除了被同樣裝飾上紅綢帶外,跟平時幾乎沒什麽不同,這會除了守門的,也沒有旁的人會來這裏。
寝殿門窗緊閉,在外面根本看不到裏頭什麽情況,跟正殿那處的熱鬧比起來,太子寝殿就像當初落魄的東宮,寂靜無聲。
“貝公公。”守門的侍衛朝她拱手,然後不等她開口,就已經先一步将殿門打開,做着手勢請她進去。
到了這,見到侍衛的反應,仇小貝反而有點蒙,雖然平時在這寝殿進進出出的,侍衛就沒攔過她,可今天怎麽有種,侍衛已經等候多時的趕腳?
雖然有點奇怪,可心系樊沉兮,仇小貝還是走了進去,全程想着太子殿下在哪的她,沒注意到靜安跟到寝殿外,就沒再跟着她進來了,就在外頭微笑地看着她,直到寝殿的門重新關上。
裏頭自然不黑,燈火都點着呢,同樣裝飾了不少紅色的物品,顯得很喜慶,可跟喜堂裏的紅給她的刺眼感受不一樣,這屋裏的紅,竟給她暖暖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前者搭配着各種紛雜的聲音,而這裏安靜得隐約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殿下,不在這裏面嗎?
她腳下頓了下,便繼續往裏走,到了寝室裏頭。
依然沒看到樊沉兮,仇小貝正想轉身離開到別處去找找,不管此間氣氛是否怪異,沒看到樊沉兮之前,她都管不了其他。
可她剛一轉身馬上就轉了回來,目光鎖定在了桌上的喜服上。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走了過去。
那件喜服是攤開在桌上的,因為喜服的長度,裙擺從桌邊垂放下來,怎麽看,這都是一件……比魏情穿的那套還要漂亮的嫁衣!
相比魏情那件的厚重,這件看着就要輕薄一些,因為用的是更珍稀的蠶絲紡織的,看着有點飄,可其承載的邊邊角角,珍珠寶石,精致的手工紋路,整體的款式……是她理想中最漂亮的一件嫁衣。
“喜歡嗎?”
聽到聲音,仇小貝腦子沒回神,身子已經自發地回身,就看到同樣坐在輪椅上,卻能讓她心跳加速的男人緩緩地推行過來,然後在她跟前停下。
“你還沒回答我,喜歡嗎?”樊沉兮問的是嫁衣,眼睛裏則只有仇小貝的身影,他用的是“我”,不是“本宮”。
“殿、殿下?”仇小貝輕輕喚着他,對于他的問題,卻無法回答,不敢回答,她弄不清楚,現在是怎麽一回事。
“不喜歡?”樊沉兮略帶自嘲地笑道,“還以為你會喜歡。”
仇小貝咽了口口水:“殿下,為什麽會在這裏?不是、不是應該……”在喜堂和魏情拜堂嗎?
她心中升起一種強烈又迫切的期待,卻又害怕不是自己想的,強自将那期待壓下。
樊沉兮沒答反問:“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剛剛為什麽會去喜堂?”
“奴才以為是您成親,自然是要去、去祝福的。”
“真的是這樣?”
“當、當然……”
真要這麽憋屈下去?
想想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沖去喜堂的,想想當時的決心,想想連搶親最後被追殺被砍頭都豁出去的決絕,這會,怎麽還可以這麽慫?
“當然不是!”漂浮的心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堅定,其實想想,她那麽艱險的“旅途”都能追過來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她看着他,沒有任何回避,“我、我就是去阻止你成親的。”
開頭還有點磕碰,真說出來後就順溜了,她幾乎是半喊着說出這句話的。
然後兩人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阻止我,成親?”他開口了,面色平平看不出情緒,“為什麽?”
仇小貝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樊沉兮平靜的表皮下,一雙眼睛卻十足的迫人,在這種情況下,她都說不出一句謊來:“因為,因為我不想你娶別人,殿下,你、你是我的!”
彼此對視,忐忑和不确定,又不願意放棄服輸,讓仇小貝整個人都在抖。
他好看的在此刻特別有神的眼睛鎖定着她,聽不出愉快憤怒的問:“我、是你的?”
她點頭,還一連點了好幾下。
“為什麽我是你的?”
仇小貝:“……”
“說話。”
“因為、因為喜歡你!”她眼淚飙了出來,整個人處于崩潰的狀态,人也由細微的抖動因為哭而顫動,再因站不住而蹲坐到了地上,“因為我喜歡你,樊沉兮,”她仰起頭看他,“我姓仇,我叫仇小貝,我、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久到把他弄丢了一次,她不想再失去一次。
樊沉兮沒有回答,他推動輪椅往她推行,在離她很近,快要撞上跪坐在地上的她時停了下來,朝她伸出了手。
她以為他要打她,不忍閉上眼睛,就瞪大了瞳眸然後屏息——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那以後,我叫你小貝。”
什、什麽?
淚珠還挂在眼睫毛上,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還沒回答我,喜歡嗎?”他引領着她再次看向旁邊桌上的嫁衣,仇小貝現在的角度,更嫩看清楚那垂下來的裙擺,更能發現這件嫁衣估計花了不少心思,太精巧了。
“這是,我特意讓人,給你準備的。”
什麽!?
她迅速地轉回頭,驚愕地看着樊沉兮。
而他,身子前傾,額頭幾乎碰上她的,那是……很美好的一幕,她跪坐在他輪椅前,他前傾的身子在她上方,似乎再往下一點點,就能夠親上她。
她眼都不敢眨地盯住他,向來慣會隐藏的他,看着她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柔情,讓她生怕這是自己的錯覺,一只手下意識地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從父皇第二次提出讓我迎娶魏情做太子妃,我就暗中讓人做了這件嫁衣,為你做的。”
原本只是看她那麽在意魏情要嫁入東宮的事,就覺得應該給她準備這麽件嫁衣,然而當時,他并不确定什麽時候才能讓她穿上,他有太多太多的顧慮,有時候自己也會覺得,跟她的感情來得太濃烈,連自己都不可思議,以為自己是不是被下蠱了。
可越臨近婚期,他自個都說不明白為什麽會那麽暴躁,快要壓制不住心底的戾氣,每每去見皇上時,腦中都會有不顧一切反了他的沖動。
她從內霆司回來,他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他要成婚的日期了,便帶她到星月樓,想哄她開心,可當她耍賴地窩到他懷裏來,說以後每個月都要至少來一次,不管是不是冬天,冷了就抱一起取暖。
他當時就閃過強烈的念頭,若能每晚跟她相擁着看星星,他甘于平凡的一生。
可他更清楚,他若不争,就此離去,他父皇,他的兄弟姐妹,甚至那些皇親都不會放過他,他們不會相信他真的不在乎皇權,不相信他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他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對他趕盡殺絕,他再能耐,又怎麽能在這滿天追殺裏,給她和孩子一個平穩的生活。
然而即便這樣,他還是去催了做嫁衣的人,讓其加快速度,當時腦子裏模糊地有個念頭,但并沒有明确出來。
直到,他得到了一個消息,讓心裏的那個決定順理成章地确認下來。
“殿下,”仇小貝拽住他的衣服,身子往上擡,同樣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你為什麽,沒有在喜堂,為什麽,讓人替代你?”
他揚唇笑了:“因為我想娶你,我不容許自己和其他女人站在喜堂裏拜堂,哪怕,只是做做樣子。”
因為,不能讓你難過!
“娶我?”眼淚滑落到嘴裏被她嘗到,她卻分不清那是甜的還是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他的面頰,“可我,只是個太監,是男的。”
“那也要娶,”他手下滑摟住她的腰,讓挺起上身的她有個支撐,額頭已經貼住她的額頭,那般親近,卻還要一再的确認,“你怎麽樣的,我都要娶,只娶你!”
她哭得眼睛通紅,因為激動還一抽一抽的:“您從來,從來沒說過這麽好聽的話,像夢一樣,我、我能相信嗎?”
他的回答,是俯首吻住了她。
激烈中是滿滿的堅定,用力地讓彼此都能感覺到疼痛,讓對方知道,這是真的!
他勾着她,讓她與他一起共舞,誰也不能将誰落下。
一吻結束後,他還流連在她的嘴角不肯放開。
她問:“這也是給我渡氣嗎?”
“不,這是親吻,是愛人間,最喜歡做的事。”他一本正經地給她“普及”,“你懂嗎,我可以再教教你。”
她摟住他,揪着他後背的衣服,自己往前一湊主動吻上他。
顧及她跪坐在地上不好,他将她拉起來,重新引她到嫁衣面前:“這是我第四次問了,你喜歡嗎,你要再不回答,我可太沒面子了。”
仇小貝故意問道:“要我說不喜歡呢?”
“不喜歡還留着做什麽。”這樣說着,樊沉兮伸手就要去碰那件嫁衣。
以為他是要将其毀了,仇小貝緊張地先一步護住:“你想幹嘛,這是我的,不許你對它做什麽!”
樊沉兮笑道:“這都還沒娶呢,就會對夫君擺脾氣了?”
仇小貝羞窘得有點不知所措,可即便這樣,她還是将嫁衣摟在胸前不放,只無助地往他這邊瞄。
哪怕得到他的親口承認和許諾,她也還在飄着,生怕是假的,惶恐極了,怕自己做錯點什麽,才剛獲得的不真實的幸福馬上就會沒了。
樊沉兮目光馬上放柔下來:“你擔心什麽呢,若不喜歡,我就讓人重新再做,只是今晚,你就沒辦法穿了。”
“不用不用,這件很好很好了,我、我特別喜歡。”她抹掉臉上的濕潤,急忙忙地說着,忽反應過來,“您剛剛說什麽,今晚穿?”
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既然喜歡,那,現在換上,給我看看,嗯?”
她雙頰通紅,在他期待的目光下點了頭,然後捧着一整套的嫁衣到大大屏風後,那裏堪稱又一個分隔出來的小房間,那裏頭,浴桶裏已經倒滿了熱水。
雖然奇怪,只是換上試試,為何還要梳洗,但既然水都準備在這了,她也就好好地給自己清洗一遍。
洗好後,重新站在嫁衣前,她心情還是很激動,這是、這是專門給她準備的,是她心心念念的人給她準備的,要不是樊沉兮還在外等着,她估計不知道要在嫁衣前傻站多久。
直到要換上的那刻,她才意識到,嫁衣是姑娘的嫁衣……這并不是病句,她之前都忘了,她是個“男人”。
所以,樊沉兮,是真的已經猜到她是女的了?
一時間心頭潮海翻湧,起起伏伏地又是歡喜又是緊張,又是堅定又是害怕。
嫁衣很繁瑣,她花了不短的時間也只勉強穿好,猶豫許久,她最終沒有穿上洗澡時脫下的那仿真的胸皮,換上了跟嫁衣配套的肚兜,雖然各種不自在和別扭,怕樊沉兮等太久,幾個深呼吸就趕緊出去了。
可寝室裏樊沉兮已經不在了,只有靜安靜寧站在她面前朝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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