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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來到葉氏後，秦陽才發現，看着輝煌壯大的葉氏，其實就像蝼蟻挖洞，一寸一寸地侵蝕大樹，再大再穩再牢固的根基，也總有被掏空的一天，可既然總裁大人都如此發話，那必定是她想太多了，可是秦陽明顯忽略了葉氏現任總裁葉穎同志，其實就是個不管事的主。

捧起水杯喝水的時候，裹得厚厚的手有些抽疼地抖了兩抖，灑了一桌子的水。

秦陽連忙抽紙吸水，手卻一下下疼得更厲害了，只好撥了內線，讓陳俪進來收拾一下。

等陳俪手忙腳亂地收拾完，看着手裏濕噠噠的一份信件，心底一驚，才想起之前秦陽交代的事情，小心謹慎地打算夾帶私貨逃離副經理辦公室。

“那是什麽？”

秦陽從窗前轉過身來，手上的繃帶白得有點刺目，陳俪直覺這東西甚至有可能下一秒就從秦陽手上下來，捆到她脖子上去了！

咽了咽口水，陳俪只好顫顫巍巍地轉過身，捧起那份濕噠噠的信件低着頭老實交代。

上周五就收到的信件，夾雜在秦陽的報紙裏被送了過來，秦陽交代了她送回給經理室，一回辦公室就跟男盆友吵了一架，把這事就這麽給忘了，現在可好，居然還讓秦經理給弄濕了！

“拿來我看看。”

秦陽接過那個濕了大半的信封，左右翻了翻，眼光一閃，繼而默不作聲地将信件收在自己身前的桌上。

“你收拾完了就出去吧，這是明天例會的綱要，你拿出去複印，明天開會人手一份。”

秦陽說着，把旁邊的黑色文件夾遞了過去。

陳俪心裏惴惴，拿不準秦陽是不是真的不計較那封濕透的信件，嚅嗫着：“那溫經理的信……”

“我過會兒有事找他，順便拿過去就行。”

一進茶樓，就見溫瑾衡坐在窗邊朝自己招手示意，秦陽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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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瑾衡還是那樣溫儒如玉的模樣，看似随意地幫秦陽斟了杯茶，手腳放下竟有些無措，鏡片隐不住背後澎湃湧動的熱烈目光。

“什麽事情公司不能說非得出來？”

溫瑾衡讨厭那樣不受控的感覺，端起一旁的冷水喝了一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秦陽一笑，

“葉氏這種大公司，工資高福利好，上班跟度假似的，溫師兄介紹我進葉氏，我都還沒來得急道謝呢！”

溫瑾衡一頓，又喝了口冷水，嘴角的弧度揚得很高，

“道謝不是該請吃飯麽？這杯小茶，回頭別說師兄看不起你！”

“師兄在學校可是被人稱為谪仙一般的人物，請吃飯太俗了，我是怕害師兄落俗了。”

溫瑾衡聞言哈哈笑了起來，看秦陽的笑臉在茶湯霧氣氤氲中有些模糊，溫瑾衡有種想伸手将她摟入懷中的沖動，緊了緊拳頭，還是忍下了。

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秦陽上大學時那一屆的迎新舞會上，溫瑾衡就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衆大一師妹中見到了素面清挂的秦陽，當時她坐在角落裏，冷傲得不像話，溫瑾衡那時早是學校裏出了名的風雲人物，本身清隽儒雅的氣質使得他不由自帶一股傲然，見到秦陽的一剎那，溫瑾衡只覺得自己就像伯牙遇見鐘子期，似乎看到了自己跟她惺惺相惜的未來……只可惜，秦陽對他始終泛泛，溫瑾衡也一直隐忍着想等她看到他，卻沒料到半路殺出個任齋，殺得他措手不及……

溫瑾衡苦笑。

“你請客，俗我也認了。”只怕你不給我機會還俗。

秦陽斂目，嘴角依然帶着笑，這麽明顯的求請客，有那麽窮麽？

“請客是一定要請的，師兄這麽照顧我，網銷部個個忙得飛天遁地，就我一個每天喝喝茶逛逛淘寶，偶爾充當一下客戶為葉氏的産品刷好評度，一個月還領那麽多工資，沒師兄可辦不成這種事的！”

溫瑾衡聽大學時代的室友說過，秦陽跟任齋已經分手了，本來打算忙過這陣就跟秦陽好好交流一番，沒想到秦陽居然就約了他出來，難道是……溫瑾衡将秦陽願意聽他的推薦來葉氏以及在這時候跟任齋分手，心中已經有了個美好的設想。

原本還沉浸在秦陽介于客氣和玩笑的情緒中的溫瑾衡，聽到秦陽這番話愣了一愣，兩秒後“噗嗤”一聲，低低地笑了起來。

“秦陽，你知不知道，你這種時候特別可愛？有事不直接說，繞來繞去地兜圈子，嘴裏說出來的話卻能刺死人！”

秦陽的臉紅了紅，依舊微揚着下巴沒開聲，像是非要找溫瑾衡讨個說法。

溫瑾衡搖搖頭，本來還绮思滿腹的，沒想到居然是來逼供的，苦笑兩聲，開口道：

“葉氏是家族企業，從葉穎的爺爺到現在，已經算是國內老牌了。”

秦陽沒開口，聽他接着說：

“企業的前身，一開始就是走街串巷的賣貨郎，賣的是實貨，自然跟現代新興的網銷理念有差異，葉氏這麽多年能發展得這麽好，跟前面的葉董事創新的想法是很有相關的。”

知道他說的葉董事是葉氏的前前任總裁，葉穎的伯父葉嘯，秦陽也沒提問，可她說的是架空她職權的事，溫瑾衡是平白無故扯到這麽多，秦陽幾乎想打斷，可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又不允許她随意打斷別人的話，只好耐着性子聽下去。

“可惜葉董事沒有繼續再在葉氏待下去……現在的葉總，秉持的是老宗旨，并不是說老宗旨不好，只是一直停滞不前，着實很難進步，公司現在分成保守派和激進派，兩者人數雖然差不多，可掌握實權的卻大多數是保守一派，為了控住手裏那部分股份和權利，保持原樣，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

“可你也知道，網絡在現代生活占據的位置有多重，葉總不願意重視網銷，公司裏走關系進來的有七八成都塞進網銷部，經費給的也欠缺，技術開發也需要錢，按照現在的發展趨勢，我覺得，不用過多久，葉氏的網銷部也差不多該被連鍋端了。”

溫瑾衡說得認真，聲音偏低，聽得秦陽有些入信，這樣盡情盡理毫無隔閡地剖析，着實給秦陽上了一課，畢竟溫瑾衡說的，也正是秦陽進公司後所看到的。

只不過，公司不注重網銷部，跟她的權利被架空，有什麽直接聯系？

溫瑾衡見秦陽皺着眉，臉上的表情依然沒什麽大動，費力地揉了揉眉心，聲音更低了一些：

“之前任職網銷部副經理的那位，叫夏炜，就是公司保守一派的董事派下來的人，目的就是為了監管網銷部，部門任何活動任何技術設計都要通過他，以至于到後來，網銷部只要一提出什麽計劃，都會出破綻出纰漏……”

“夏經理會走，就是因為被架空？”

秦陽忽然想起陳俪說的那個自動請調去子公司的夏副經理，其實大概是被上面指派下去的吧？如果不是不任職責，怎麽會被下派？

溫瑾衡定定地看了秦陽一眼，沒有說是與否，反倒解釋起最近的計劃來：

“不瞞你說，小趙最近正跟我提出一款新款的APP設計，開發新項目，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可葉總撥下來的款項根本就不夠，我能支撐的資金遠遠沒能夠滿足，現在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如果秦陽，你願意跟我們一起……我會很開心。”

溫瑾衡目光灼灼，似乎在說着自己頗有才幹的孩子，惹得秦陽心頭有些久違多年的東西滿溢出來。

能讓溫瑾衡如此熱切滿目，甚至是自掏腰包都覺得值得的東西，秦陽覺得靠譜！

在學校的時候，溫瑾衡就對她很照顧，畢業後留校讀研，也是跟秦陽交往甚頻，以至于她這樣孤傲的性格，大學四年都能順風順水地，過得相當滋潤。

秦陽是感謝溫瑾衡的。

而在另一方面，秦陽也是很佩服他的。

溫瑾衡出身農村，家庭也只能算是一般的農民家庭，可溫瑾衡不卑不亢又聰敏肯上進，愣是在學校裏活成了王子，大學四年研究生兩年，把學校裏能拿的獎學金都拿了個遍，獲過的獎項至今A大無人能及，愣是沒管家裏要過一分錢。即使是身家不錯長相優雅的任齋，那時候也比不上他。

秦陽不知道是怎麽點的頭，溫瑾衡激動地直接起身，走過來一把将秦陽攬在懷裏，惹得她紅得一臉。

秦陽摸着手袋，想起那個被水泡透了的信封袋，試探性地問了一聲：

“那明年的分銷計劃也是作假的？”

溫瑾衡聞言一頓，

“怎麽會……沒有啊，怎麽想起這個？”

秦陽搖搖頭，将抽了一半的信件塞回了手袋裏。

兩人從店裏出來的時候，秦陽看到街邊停了輛黑色路虎，覺得有些眼熟。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覺得我的承諾都是放【哔——】，所以我從不輕易許諾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