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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魔都大街上,行人稀疏,往日裏最擁堵不過的虹橋機場,卻是趕飛機的人多,從機場到達的少。
慕容艾等了半天行李,提着大包小包的禮物,從港澳到達的出口出來,就看到好多舉着霜和Cloris字樣的粉絲。
慕容艾一看頓時有些激動,跟在後面等着,看來這些粉絲是來接機國際知名女星柳雲霜的。
等了半天沒看到人,倒是自家老哥的電話打了過來催道,“怎麽這麽慢?”
慕容檀雖然名字文質彬彬,職業也很有文化的樣子,卻對慕容艾從來不縱容寵溺,哪像別人家哥哥,把妹妹當公主寵的。
慕容艾聳肩,推着行李出來,就看到慕容檀不耐煩地招手,小跑着推行李跟到了機場停車場,一路開回了S區的別墅。
家裏的親戚來了不少,爺爺奶奶也被接了過來,看到小艾回來了,奶奶連忙摟着她道,“我的小孫女兒又瘦了,你在香江是不吃飯的嗎?快過來,先吃點銀耳湯。”
慕容艾跟奶奶撒了嬌,又逐一跟親戚們問好,走到父親慕容誠面前,雙手抱拳單膝跪下道,“父親,孩兒凱旋歸來啦。”
然後又走到母親羅瑩面前,福了一福,用吳侬軟語對着母親盈盈拜道,“母親,女兒委來遲了,母親莫怪。”
羅瑩被她逗笑了,敲了敲她的腦袋道,“小鬼頭。”
慕容艾的父親慕容誠是京劇名角,母親羅瑩是越劇名家呂杏仙的傳人,可憐小艾只能不偏不倚,用京劇和越劇橋段跟父母二人請安。
慕容艾站起來,嘻嘻笑道,“媽媽,我彩衣娛親還要被你們嫌棄,真是的,來來來,我來發禮物了。”
說着,把禮物一樣樣地拿出來,遞給了各位長輩,叔伯阿姨拿着禮物,嘴裏連聲的稱贊。
爺爺一邊穿着小艾給買回來的大衣,一邊笑着說,“小艾現在是大明星了,自己賺錢給爺爺買這麽好的禮物,爺爺高興。”
羅瑩和慕容誠看着小艾買的禮物,雖然心裏也高興嘴上卻還是說她不用亂花錢,到底還是心疼自己女兒賺錢不容易。
年夜飯是羅瑩早就籌備起來的,慕容檀拿着小艾給買的lamer的鋼筆道,“算你還有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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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艾瞅着自家老哥問,“我嫂嫂呢?”
慕容檀道,“長門事,準拟佳期又誤。”
看來老哥又失戀了,慕容艾看着老哥的模樣道,“你就是太矯情了,寫那麽多酸文,給自己女學生寫兩首酸詩,那不是手到擒來?”
慕容檀無語道,“你以為我是魯迅還是沈從文?”
慕容艾哈哈一聲道,“你別到時候蒼蒼白發對紅妝就行了,光腦內戀愛有什麽用,小說寫了那麽多,倒是真給我弄個大嫂回來啊。”
慕容檀送了她四個字,“市儈,庸俗!”
慕容艾随便自家老哥說,扭着小腰去幫老媽準備年夜飯去了。
年初四迎了財神,到了初五,慕容艾跟着父母,由慕容檀開車,去往父母的朋友家逐一拜年。
慕容誠夫婦多年深耕戲曲界,師長、知交、故舊極多,遍布文藝界的各個領域,過完正月十五,都拜會不完所有朋友,所以只能每年排個片,每年輪着去,剩下的,全年再找機會聚聚。
照往年慣例,每年過年前,都會由市委宣傳部的李紅纓部長牽頭,組織各界文藝大師們,找一個指定的宴會廳搞團拜。
今年團拜的時候,李部長特地關照慕容誠,過年到她家去坐坐,羅瑩和李紅纓是舊識,李紅纓也愛聽越劇,于是初五這天就先從李部長家開始拜年。
李紅纓見慕容艾也一起來了,高興地拉着小艾的手對羅瑩道,“阿瑩,你看看你家小艾,怎麽這麽漂亮,這戲服要是一穿,簡直是西施再世,貂蟬重現啊。”
羅瑩連忙謙虛道,“你別誇她了,長得好不是本事,靠自己能演戲才是本事。”
慕容艾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李紅纓又問,“小艾有男朋友了嗎?要不要紅纓阿姨給你介紹介紹?”
慕容艾連忙擺手道,“不用了紅纓阿姨,我先事業,後戀愛。”
李紅纓握着她的手,拍了拍道,“不能這麽想,事業和戀愛一樣重要,你看看我那兒子,三十六歲了,大齡單身,你們以前不還一起學武術嗎,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慕容艾紅了臉,拼命搖頭道,“真的不用了。”
李紅纓見她尴尬,于是笑着轉移話題又問慕容艾,“現在還在香江發展?”
慕容艾點了點頭,羅瑩道,“這孩子,就是自主自由慣了。”
李紅纓卻說,“現在內地的文藝形勢一片大好,發展也很快,小艾不考慮回來嗎?”
慕容艾知道自己要是回來,肯定父母要給自己安排各種資源,這些叔伯長輩們也不會少為自己操心,于是道,“我還是想自己先闖一闖,父親一直說,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九層之臺起于壘土,我還是想去香江看看,學習點東西,畢竟那邊早幾年發展得很成熟了,這裏剛剛起步,我想取取經,然後再回來。”
李紅纓拍着慕容艾的手說,“不容易,誠兄,阿瑩,你們這個女兒有志氣。”
慕容誠和羅瑩雖然嘴上都謙虛着,然而神情卻是為慕容艾驕傲的,讓慕容艾心裏也是暖暖的。
從李紅纓部長家裏出來,慕容艾又跟着父母去了知名導演王甫餘的家裏,王甫餘是內地著名的第五代導演,執導的電影入圍過奧斯卡,獲得過最佳美術設計獎,當時獲獎的那部電影,請了慕容誠和羅瑩當過特別顧問的,是一部充滿了傳統文化元素的電影。
一進門,王甫餘看到慕容艾,不由得眼前一亮道,“哎喲,我們小艾都出落得這麽漂亮啦,你倆基因真好,優秀!這女兒你看看,生的這張臉,就是吃文藝飯的,古典美,有辨識度,漂亮,真是漂亮,來來來,快進來坐。”
聽到王甫餘又在誇慕容艾那張臉,慕容誠道,“基因好也不是她自己的功勞,你就別誇了,來,年禮拿着。”
“嗨喲,你還跟我客氣這個!”王甫餘接了慕容誠遞過來的年禮,又讓自己夫人進房間拿了紅包,“小檀和小艾都沒結婚,反正我喜酒是沒吃到過,紅包收好,壓歲錢,幹爹給的!”王甫餘笑眯眯地把紅包塞進慕容檀和慕容艾手裏,羅瑩又怪了他幾句說太客氣了,王甫餘指了指他們的年禮道,“禮尚往來,你們就別跟我鬧了,行吧?”
說着摸了摸慕容艾的頭問,“小艾,這幾年在香江怎麽樣?要不要幹爹幫你撐撐場子去?”
慕容艾一聽連忙擺手道,“別了幹爹,你這一出手就是大陣仗,之前那個二線女星陸蔓菁,就是被你一部電影捧得紅到發紫了,我就一個小小的十八線跑龍套,幹爹你就別費心了。”
王甫餘看着她皺起的那張小臉道,“看看看看,啊,你們這個女兒啊,還真是有志氣!”
慕容誠摟着羅瑩,兩個人互看了一眼,笑道,“你們就是把她捧太高了,回頭摔下來有她疼的,反正,小孩子不吃點苦頭是不會長大的,你就讓她自己去折騰吧,別費心了。”
兩家人坐下來又聊了好半天,提起當年,也是不勝感慨,都是熱愛藝術的人,說起了當年的那些夢想,王甫餘不由得淚滿眼眶,慕容誠也是感嘆。
西風東漸了這麽多年,何時東風能夠與西風勢均力敵共同勁吹,讓百家争鳴百花齊放的文藝新時代真正到來,真的需要不止一代人的努力。
慕容艾、慕容檀在一旁聽着父母長輩說這些事,內心也是激蕩不已,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使命和夙願,各領風騷數百年。
王甫餘說到後來都哽咽了,“你說說,現在圈子裏那些歪風邪氣,真正沉下心來搞藝術的有幾個?一旦紅了,就想走資本的路,滿身的銅臭味,不擇手段,拍戲直接對嘴型,什麽臺詞,什麽基本功,屁都沒有,只要臉好看,身材好,床上功夫好就行!想我當年,為了拍戲,我寧願不拉贊助,自己賣房子賣車子,也要保證戲的品質,當中那個男二號因為片酬太少還走了,走就走嘛,怕什麽,拉了衛玄過來,最後衛玄拿了個奧斯卡最佳男演員提名,硬氣嗎?那個男二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
但是看看現在,浮躁的風氣太盛,資本為王,有錢就是大爺,沒錢就是孫子,讓他徒嘆奈何啊。
慕容誠和羅瑩聽着,也是黯然,這些年傳統戲劇複興越來越難,太小衆了,觀衆群也老了,後繼無人,只怕最終落得消散的命運。
幾個人說到這裏都是傷感,王甫餘一拍大腿道,“不說了不說了,人哪,有時候就是要學會低頭的。”
慕容艾聽到這裏也是難過得紅了眼眶,慕容檀推了推眼鏡,不說話,王甫餘的夫人拿了湯圓出來道,“來來來,大過年的你這個家夥又在說什麽喪氣話了,團團圓圓吃湯圓,豬油芝麻餡的,寧波湯圓。”
慕容艾接過了幹媽遞過來的湯圓,咬一口,芝麻餡兒混着豬油香,香噴噴地流了出來,甜到了心坎裏。慕容艾看着這碗湯圓想着,日子就是這樣,偶爾悲傷,但自己要記得那些甜蜜的事情,咬着糯糯的湯圓,甜笑着對幹媽道,“幹媽,你包的湯圓就是好吃,我還要兩個!”
王夫人笑着道,“好嘞~再來四個吧!”
“不不不,我是個女演員,吃多了不上鏡!”
王甫餘道,“上鏡,我們小艾這張臉,哪個角度都上鏡,我也再來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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