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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和明蘭幾個人将十八學士和幾盆姚黃魏紫搬出來曬太陽,幾個人正評頭論足的說着,外院的婆子來了:“外面有個姓趙的男子,說是來找小姐!”

蓉卿皺了皺眉頭,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姓趙的。

蕉娘心裏突了一下,問道:“對方可說從哪裏來的,找小姐什麽事?”婆子就點着頭,“說是從永平來的,先是點了四少爺的名諱,找四少爺,奴婢說四少爺不在,他就說找八小姐。”說着一頓又道,“奴婢看他是外地口音,風塵仆仆的樣子,不像說慌,就讓他等一等進來回過小姐。”

婆子自顧自的說着,卻沒有發現,不只是蕉娘和明蘭明期,便是八小姐的臉色也漸漸變的很難看。

蓉卿心頭咯噔一聲,和蕉娘對視一眼。

永平來的姓趙的男子,記憶中除了蘇府裏的趙總管,沒有別人了!

趙總管怎麽會知道她們在這裏?而且在蘇珉和齊宵都不在府裏的時候來了,是巧合還是有意算準的?

“我去看看!”蕉娘滿臉堅毅,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蓉卿就拉着她:“不用了,他既然找上門來,就一定有所準備。”她看着婆子,交代道,“去請她進來吧。”

婆子應是而去。

蓉卿又回頭吩咐明蘭:“你跟着去外院,告訴平洲和周老一聲,把實情告訴他們,讓周老進來陪着我們,平洲去側面打聽打聽,趙總管是什麽時候到北平的,曾在哪裏落腳,可和什麽人有過聯系。”

她在北平的事情,蘇珉在暗中做過安排,便是齊宵也是用了不少的手段,如今趙總管突然而至,她相信這背後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奴婢知道了。”明蘭說完,腳步有些虛晃的去了外院,蓉卿就帶着蕉娘和明期回了院子裏,她重新梳洗換了衣裳,在院子旁邊的側廳裏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周老進來了,臉色也顯得很難看,問道:“永平府的人怎麽會知道?”

蓉卿就搖了搖頭,周老就露出凝重的表情,蓉卿看着他問道:“您也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跷?”

周老點了點頭,回道:“五爺在永平各縣都打了招呼,蘇府外也派人盯着的,城外也有四少爺的人守着的,蘇府的人輕易是進不了城的,何況是蘇府常抛頭露面的總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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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臉色微變,心漸漸沉了下去。

周老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給蘇府報信,故意将趙總管領進城的。

“只有等平洲回來,看看他打聽的如何。”蓉卿沉了臉,周老也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外頭青竹道,“小姐,客人到了!”

周老就收了聲,走進蓉卿身後的屏風裏。

蓉卿就看見趙總管弓着腰,進了門!

085 強勢

趙總管站在廳裏,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着坐在上位的蓉卿。

自從在太夫人那邊聽到四少爺和八少爺在北平的消息時,他心裏就翻江倒海一般,思緒亂紛紛的既驚愕又不免生出唏噓來,四少爺當初離家時他不知道,只是短短三年,他能在北平混出頭臉來,不得不令人生出佩服來,可更讓他驚訝的卻是八小姐!

八小姐當初是怎麽生病的,又是怎麽去的九蓮庵他是一清二楚的,那時候像是個木偶一樣任人擺布!

只是,她從九蓮庵回府的時候,他正出門去接三少爺,所以錯過了,可是後來回府田管事一五一十的将府裏發生的事情和他說過,八小姐不動聲色的還擊了柳姨娘,在太夫人跟前站住了腳,又巧妙的得了太夫人壽宴的大權,一步步的拿到了中饋之位,連二夫人那樣的人,都和她親近起來。

他就驚訝不已。

驚訝之餘他以為八小姐不過是想在府裏站住腳跟罷了,可是緊接着而來的孔府退婚的事情,八小姐吃了一個大虧,雖說六小姐名聲壞了可是八小姐終歸是丢了婚事,他正暗暗惋惜之際,卻是突然傳來八小姐離家出走的消息。

她不但走了,還将先夫人留下來的嫁妝悉數帶走了,那麽多的箱籠府裏層層疊疊的婆子小厮守着,她竟然就這樣不聲不響的弄出了府,随後不管二老爺動了多少人尋找,她帶着兩個丫頭,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再沒有下落。

他不得不感嘆一聲,比起四少爺當初單槍匹馬,八小姐的膽子更是大的令他咋舌。

他在府裏做管事許多年,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一家的小姐有這樣的膽色和謀略。

趙總管想着,又朝蓉卿看了一眼……

不由想到臨來前,二老爺将他叫過去囑咐的話:“……讓他們給我滾回來,否則就永遠不要回來,我蘇家也沒有他們這樣數典忘祖的畜生。”

這是要除籍?他不敢反駁只得點頭應着,二老爺話鋒一轉又道,“你去了仔細看看,府裏頭暮春可在!”

原來,二老爺最關心的還是以前失蹤的那個小厮。

也是,若二老爺和太夫人真的将他們兄妹看的很重,真的想給彼此一個臺階下,也不可能只讓他帶着兩個随從來接,怎麽着也要再隆重一些,可是卻讓他一個人來了,就說明太夫人和二老爺心中還有氣,還想拿捏四少爺兄妹,想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心裏想着,趙總管又打量了側廳裏的擺設,清一色的紅木家具,雖款式不算時興的,但卻都是上好的紅木,再去看坐在上首的八小姐,穿了一件月白的薄夾襖外頭罩着一件湖綠的褙子,下面一件革絲妝花錦的挑線裙子,手上戴着一串明亮的珊瑚珠手串,并着一只成色極好的翠綠镯子,耳朵上是粒米大小的珍珠米,頭上別了一只銀燒藍的菊花紋簪子,菊花的紋路上鑲嵌着兩顆指甲蓋大笑的貓眼石,左邊的鬓角外別了一朵珠花,花心點了一顆蓮子大小的紅寶石……

既清雅大方,又不失高貴豔麗。

不知道為什麽,趙總管就想到了先夫人還有五小姐……

先夫人當年生八小姐時還是他出去尋老爺的,當時老爺拿了茶盅丢了他一臉的茶葉,讓他滾回去,說不過生個孩子哪裏就這麽嬌氣,他不敢違背只得又跑了回來,可不等進內院,裏面就已經哭聲一片。

他才知道,先夫人沒了!

那樣好的一個夫人,待人和和氣氣的,即便是不悅或是生怒,也是含着笑意和你說道理,府裏上下沒有一個不稱贊的。

可是就這樣沒了。

還有五小姐,活脫脫是先夫人的影子,脾氣溫潤話也極少,和他打過為數不多的幾次交道,卻沒有一次和他大聲說過話,也是處處護着八小姐……卻沒有想到那樣一個伶俐的小姐,連親事都沒有來得及訂,就沒了!

五小姐的墳沒有葬在蘇氏的祖墳裏,而是在外面尋了一塊地葬了,那塊地也是他去尋的。

當初八小姐還小,渾渾噩噩的被送去了九蓮庵,可等她再從九蓮庵回來的時候,他就覺得八小姐不一樣了,長大了懂事了便是連看人的眼神也變了,淺淺的笑着卻讓人有種不敢忽視的冷厲。

她和四少爺心中一定是怨恨的,否則又怎麽會寧願離家在外艱難度日,尤其是八小姐她一個女子,便是有兄長維護,她将來要怎麽辦,說婆家人家知道她以往的經歷,也是不敢要的……

不過一刻的功夫,趙總管心裏轉了數道的彎,對太夫人和二老爺臨來時交代他姿态放高點叮囑也有些拿不準,太夫人是不是太小看了八小姐了?

收了心思,他笑了笑朝着上首抱了抱拳,喊道:“八小姐!”

蓉卿微微颔首,應道:“趙總管。”很随意的指了指下首的座位,“請坐!”

趙總管謝過在蓉卿的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趙總管突然來京城,我事先到是不知道,不知你是來探親的還是來訪友的,住幾日?若是不方便,便住在這邊将就幾日!”蓉卿輕描淡寫的說着,面上一片平靜,又端了茶緩緩的啜了一口。

趙總管心中愕然,他想過許多見到八小姐時的畫面,比如四少爺會大怒趕他出府,他去北平衙門敲鼓喊冤……比如八小姐吓的不敢出來見他,抑或是虛張聲勢求了簡王爺和簡王妃做主。

這是蘇府的家事,王爺和王妃也不好直接插手。

他想了許多應對的法子,若沒有一點城府,他也不可能在蘇府總管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年。

可就是沒有料到八小姐會客氣的接待了他,還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仿佛她不過是蘇府的親戚,他也是上門來拜訪的,而不是拿着忠孝節義女戒女訓來帶一個離經叛道的閨門小姐回家去。

“不是。”趙總管搖搖頭,回道,“太夫人自小姐離家後,身體一直不好,藥石未斷心中一直惦記着小姐,現如今更是念的緊,就讓小人來接少爺和小姐回府,她老人家年紀大了,還是喜歡熱熱鬧鬧,子孫繞膝享一享天倫之樂。”

不愧是蘇府的總管事,一席話說的既點到了她的不妥,又說明了太夫人的态度,不明不暗恰到好處。

“祖母病了?”蓉卿也露出擔憂的樣子,“這可如何是好。”她回頭看着蕉娘,“我記得庫房裏還有王妃賞賜的一枝三十年的人參,和一枝五十年的老參,稍後讓趙總管帶回去吧。”就是不接趙總管的話。

蓉卿話落,趙總管猛地就是一驚,他就朝蓉卿身後看去,這才注意到,蓉卿身後站着的竟然是蕉娘!

他神情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蕉娘。

蕉娘神色如常的朝他福了福,回道:“趙總管,好久不見了!”

趙總管像是見了鬼一樣的,臉色發白!

蕉娘竟然沒有死,他當時還派人去莊子裏确認過,莊子裏的人明明說将蕉娘的屍體葬了,怎麽轉眼功夫蕉娘卻又活生生的站在這裏了?

難怪八小姐會離家出走,只怕她已經将以前的事情都想起來了,所以才要非走不可。

他暗暗叫苦,自己辦事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失手過的,這一次只怕是要栽在這件事上了。

細細講道理肯定是說不通了,正好四少爺不在,他就只能搬出道理來,鎮住八小姐先把哄回去再說,至于回府以後怎麽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八小姐。”趙總管朝蕉娘回了禮,神色一改方才的恭敬,回道,“小人這次來,不是探親也不是訪友是奉太夫人和二老爺的命,接八小姐回去的。”

蓉卿眉梢微挑,朝門口看了看。

“八小姐不用看,只有小人帶着兩個随從一起來的。”趙總管語氣也硬了一點,“來之前太夫人曾交代過,說是八小姐離家的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如今永平府裏大家只當是八小姐在家養病,并不知道您不在家的事情,現如今您回去自然也不能聲張。”

蓉卿不說話,只看着趙總管。

趙總管又道:“太夫人說她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整日裏就只想着一樁,盼着能兒孫滿堂享幾年的天倫之樂,所以就格外的惦記四少爺和八小姐。”他說完,看着蓉卿又道,“她還說八小姐自小在她跟前長大,知道八小姐的脾性,素來是膽小乖巧的,這一次定然是一些人暗中挑唆您的,等将來您回去,定然要将那幾個目無王法的奴才亂棍打死,至于八小姐就安安心心待在家裏幾年,她再給您尋一門良配,等您風風光光的出嫁呢。”

說的可真好,不過,這席話蓉卿到是相信是太夫人說的,太夫人素來都是這樣,先揉一揉再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就等着被打之人感恩戴德的死心塌地,只是,若真的是這樣不計前嫌的,也不可能只派趙總管一個人上門才是,怎麽着也要讓蘇峥跑一趟吧。

“趙總管。”蓉卿很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你來永平,我母親和五哥可知道?”

趙總管一愣,八小姐非常被鎮主,還顯然沒有将他的話當一回事。

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他道:“這麽大的事情,家裏的人都是知道的,臨來前二夫人還囑咐小人,說無論如何也要把您帶回去,免得您在外頭吃苦受罪!”

二夫人怎麽會和她說這樣的話,看來這件事是太夫人做的決定了。

“趙總管。”蓉卿看着他,忽然問道,“你知道先帝駕崩的事情吧?”趙總管不知道蓉卿怎麽突然說這件事,不解的點了點頭,蓉卿就又道,“那你該知道三少爺蘇峪下了诏獄,大老爺被軟禁在府裏的事情吧?”

趙總管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蓉卿。

果然是不知道,不過也對,她也是這些天才知道的,趙總管趕了十幾日的路不知道也正常。

“三少爺為什麽入了大獄?”趙總管的注意力果然被蓉卿轉移了過來,就聽蓉卿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到也不是非常清楚,不過大伯和三哥被牽入到先帝駕崩的事情中了,前景堪憂啊。”不知不覺中,主動權握在了蓉卿手中。

趙總管額頭上的汗就似留不住似的,滑了下來。

牽扯到先帝駕崩的事情中……那豈不是有謀逆亂黨的嫌疑?

不管是不是,那都是滅九族的大罪啊!

“這些朝堂上的事,小人不懂!”趙總管抹了一把汗,想到劉知府和二老爺不和的事情,劉知府會不會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還有二老爺和遼王的關系……

這裏面太錯綜複雜了!

可是如今大老爺都自顧不暇,若是二老爺再做出什麽事情來,可就真的沒有人保他們了。

盡管心裏砰砰的跳,趙總管面上還是竭力維持着平靜。

蓉卿暗暗點頭,不愧是總管事時,見得人多經手的事多了就是不一樣,她和趙總管說這些,就是要先給他一個心理暗示,你來接我回去,回去哪裏?很可能馬上蘇府也要不保了!

“不懂沒關系。”蓉卿淡淡的道,“你不懂祖母懂,父親懂,劉大人……也懂!”

趙總管端了杯子在手裏,顏色鮮亮的官窯粉彩牡丹花茶盅在他手裏發出叮叮的聲音,他咕咚一聲灌了一口茶下去,就道:“……小人不過一個下人,只知道聽主子的吩咐辦事,這一次小人來是奉了太夫人的命接八小姐回去,八小姐還是早些收拾收拾回去吧!”

“天已經晚了。”蓉卿不拒絕也不答應,和他打太極,“趙總管也趕了連日的路,還是休息幾日再說!”說完,一擺手對蕉娘道,“你領趙總管下去休息吧!”就真的忽略了趙總管的來意,将他當做一個遠房來客似的。

趙總管還想說什麽,但心裏實在沒了底氣,只得朝蓉卿行了禮,跟着蕉娘出去,一路上他跟着蕉娘幾次想開口說話,可是蕉娘卻走到飛快,看着他時也是冷眼中帶着戒備,他欲言又止只得打量院子裏環境。

這個院子可真大,莫說比永平府就是比起京中的伯公府也大了許多精致許多,再去看來來往往的婆子丫頭,都是垂着頭低眉順眼的規矩嚴格的樣子,等出了儀門,外頭的小厮也不亂跑打鬧說笑,規規矩矩的做着事情。

跟着蕉娘進了個院子,蕉娘就面無表情的道:“趙總管就在這裏住下吧,一會兒會有人送熱水熱飯來!”趙總管要謝,蕉娘已經調頭走了。

他讪讪的回了房裏,關了門就對身邊的小厮道:“你們趕緊上街去打聽打聽。”他将蓉卿剛才說的話說了一遍,“細細打聽清楚了,回來報給我聽。”小厮應是,趙總管又道,“等等,我寫封信給你,你找人送回永平去。”話落他在桌上找了筆墨紙硯,匆匆提筆寫信,将這裏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寫明,最後封了信讓小厮送出去。

寫完信,他只覺得後背冷飕飕的冒了汗出來,八小姐方才說的事情,還在他腦海中不停的回轉。

這邊,趙總管一走,周老就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看着蓉卿笑道:“本還擔心你害怕,現在看來還是我這個老頭子擔心多餘了。”

“您的擔心沒有多餘。”蓉卿請周老坐下,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說,“趙總管素來辦事兢兢業業,我不能把他逼急了,若不然他可能真的會去敲北平衙門的鼓,甚至去求簡王爺做主,到時候我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她說着一頓又道,“如今只能先将他穩住,弄清楚到底是誰将他引到北平來,他的依仗又是什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打算派人先回一趟永平,見一見我母親,弄清楚家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情況,只有這樣,才能想出釜底抽薪的法子。”

周老贊同的點了點頭道:“京城平恩伯府動蕩,永平這邊不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若是能知道蘇府現在的情況,辦起事來心裏也有底。”

蓉卿正是這麽想的,要想保住自己,就只能讓蘇茂源和太夫人無暇分身,這樣她就有時間和他們談條件,一來蘇珉如今已經成人以他的年紀早就可以在外面安家落戶,她在自己哥哥這裏住個幾年,別人也挑不出個錯來,二來,她手裏還有一封蘇茂源親筆寫的斷義書,若真的避無可避她也不怕和他們撕破臉!

要是到那個時候,大家都不要臉面了,那麽蘇茂源偏院的惡心事,也是她的砝碼之一!

只是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拿出斷義書,更不願将蘇茂源的事情鬧得天下皆知,倒時候不光是她,蘇氏的子弟無論是誰走出去,臉上都無光。

她不能這麽自私!

“打聽永平府的事情就我去辦吧。”周老眉頭微擰,五爺将他留下來照顧蓉卿,他在江湖混了這麽多年,不相信這點小事也辦不好,若到時候真不信她帶着八小姐去京城便是!

反正有的是退路。

“再等等。”蓉卿看着周老,“等平洲回來看看他那邊有什麽消息。”

周老微微颔首,這邊蕉娘回來了,她怕蓉卿擔心,遂道:“小姐不用怕,以前我們出來時擔心被找回去,是因為我們沒根的飄着,如今在四少爺這裏,作為蘇氏二房的長子,四少爺在北平落戶也沒有什麽,您作為他嫡親的妹妹,在這裏住些日子更是沒錯,再說,四少爺如今不在,我們便是走也要等四少爺回來才是,這件事,不管趙總管如何有理有依靠,我們暫時也不怕他!”

也只是暫時,看來蕉娘還是擔心。

“我知道。”蓉卿拉着蕉娘坐下來,“我不是怕,我只是想要将損失降低到最小。”她是擔心自己連累了蘇珉,他有大好的前程,而且還沒有娶親!

蕉娘知道蓉卿所想,不由嘆了口氣,不單蘇珉還有八小姐以後可怎麽辦!

名聲是女人一輩子的事,太夫人拿捏的不就是這件事嗎。

平洲回來了,他是蘇珉從軍中調撥上來的,這一年多來跟在蘇珉後面,但因為人機靈蘇珉對他頗為信任,平洲年紀不大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黑黑瘦瘦的正處在變聲期,他一坐下喝了口茶,迫不及待的就回道:“小人在城外打聽過,趙總管昨天下午就到了北平城外,只是沒有急着進城,而是在城外的桦樹林裏露宿了一夜,今兒一早有個婆子出城門去迎了,趙總管進了城門那婆子就走了,他就一路打聽着找到這裏來了。”

蓉卿和周老對視一眼,他們料的果然沒有錯,趙總管的确是被人引進門的。

“可打聽到了,領他進來的婆子身份?”蓉卿看着平洲,平洲回道,“我使了幾輛銀子,請了今天早上守城門的幾個人吃了頓酒,他們就告訴我了,說是那個婆子來頭不小,手裏拿着的是簡王府的名帖,所以他們見了問也沒有問就讓人進來了。”

簡王府?蓉卿臉色一變!

簡王府的婆子領着趙總管進城?蓉卿腦海中首先就跳出來趙玉敏的身影。

能拿到簡王府名帖的婆子……

簡王爺如今為京城的事情忙的腳不沾地,簡王妃也沒有必要做這樣的事情,趙均瑞和世子妃楊氏更加不可能,那就只有毓敏郡主趙玉敏。

她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看來這件事還真的避不開王爺了。”周老皺了眉頭,現出幾分凝重來,平洲則是露出憤憤不平的樣子,“小姐,小人去王府找胡總管說一說,您是爺的妹妹,他人剛走随後就有人做出這等事情來,豈不是想要斷我們爺的後路!”

男人和女人想問題的角度果然是不同的,蓉卿想到是趙玉敏因為齊宵的事情,只怕是對她有恨在心,翻出這件事來出出氣,而周老和平洲想到的,卻是有人要借力扳倒蘇珉,甚至延伸到京城平恩伯蘇茂渠以及蘇峪的事情上。

想要将他們蘇氏兄妹清出出北平,摘清簡王和長生不死秘方的關系。

平洲見蓉卿沒有立刻回應,以為她有所顧忌,就道:“小姐不用害怕,王爺素來公私恩怨分明,他又一向器重我們爺,這件事王爺一定會為我們做主的。”

“不是。不是。”蓉卿擺着手,看着平洲道,“這件事你想的太多了。”一頓又道,“我是打算讓你去一趟王府,卻不是去告訴王爺,而是讓你去查清楚,那位婆子到底在誰的手底下當差,旁的事我們後面再商量。”

平洲欲言又止,不由看了眼周老。

周老皺着眉頭看着蓉卿,就問道:“八小姐可是有什麽想法?”

這件事若真的是趙玉敏所為,似乎也是女兒家的事情,又牽扯到齊宵,她想了想不知道怎麽開口,可不說周老這邊定然會将事情想越發的複雜,難免又要驚動齊宵,她嘆了口氣道,看着周老和平洲道:“我懷疑這件事是毓敏郡主所為。”

周老和平洲一愣!

周老老江湖,一瞬就想到了其中的緣由,平洲卻是愣頭青摸不着頭腦,想不通郡主為何要陷害蘇珉和蘇蓉卿。

“你去打聽看看。”蓉卿看着平洲,“若是不方便也沒有關系,我想辦法去一趟王府。”

平洲擺着手,道:“我常出入王府,和胡總管攀交情不敢說,可門房那邊還是認識幾個人的,我這就去問問,今兒上午府裏的哪位嬷嬷出去過,一問就知道了。”

那最好不過,蓉卿點了點頭,平洲就出去了。

這邊木椿求見,蓉卿請了他進來,木椿回道:“上午來的那位趙先生身邊的兩個小厮,有一個出去了,小人派了個人跟着他,發現他直接去了镖局,看樣子是送信去什麽地方了。”

趙總管是給太夫人送信嗎?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接着留意着,看看他除了往外送信,還做了些什麽。”蓉卿說完,木椿應是行了禮退了出去。

蓉卿看着周老,就道:“您怎麽看。”周老想了想,就道,“若這件事是郡主所為,到也不複雜,告知了王妃或是王爺就成,我們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将趙總管打發回去。”

想要将趙總管打發回去其實也容易,周老和平洲都有武藝在身,敲暈了送上馬車綁了送走也不是不可,可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既然事情她已經藏不住了,就要想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是。

傍晚時分,平洲回來了,蓉卿請他和周老進了正廳說話,平洲臉上露出唏噓的樣子,回道:“八小姐猜的沒錯,去城外接引的婆子,确實是郡主身邊的一位姓華的嬷嬷!”

蓉卿猛然想到當初在府裏時,跟在郡主身邊的就是一位姓華的嬷嬷,她曾在府裏進出幾日,和趙總管應該是見過的。

“八小姐打算怎麽做。”平洲也有些不确定,若是有人心算計他還能去求王爺,可是現在是郡主,他就有些束手無策了,周老也皺了眉頭,覺得女人的心思有些搞不懂!

蕉娘和明蘭臉色巨變,郡主畢竟是郡主,她們小姐如今在北平,郡主若是真的暗中使手段,難不成她們要去求王妃做主?人家是母女怎麽會胳膊肘往外拐,鬧到最後還是她們小姐吃虧。

可是若不沒有反應,郡主再煽動趙總管做出些不合時宜的事情來怎麽辦!

一時間她們露出兩難的表情來,有種無力感。

“這樣。”蓉卿想了想,看向蕉娘,“世子妃應該就是這些日子生産,你準備點禮物明天我們去一趟世子府!”這個時候,只能想辦法讓趙均瑞管一管這件事了。

要她還擊趙玉敏,便是她有這本事她也不會去這麽做,她輸給了郡主那是她不自量力,若她贏了郡主就是她不知輕重,哪一樣她都讨不得好處,再說,趙玉敏能指着齊宵的鼻子說,你給我等着我一定會求了聖旨賜婚……她去和趙玉敏分出個子醜演卯來,難不成要讓所有人知道,她們争的是一個男人?!

更何況,中間還有個蘇珉,簡王再公私分明,可那也是自己的女兒!

她嘆了口氣,頗覺得頭疼。

“那趙總管要怎麽辦?”蕉娘指了指外院,蓉卿就似笑非笑道,“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晾着他!”

蕉娘點了點頭,下去準備蓉卿明天去世子府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蓉卿穿了件妃色的夾襖外頭罩了一件妝花緞的鵝黃褙子去了世子府,接見她的是世子妃身邊的嬷嬷:“世子妃就當這幾日生産,前幾日醫婆一再叮囑,說要臨生産前多動動,好生一些,這會兒世子妃去了後花園散步,還勞煩蘇小姐稍等一刻。”

蓉卿笑着應是,在暖閣裏坐了下來,坐了約莫兩刻鐘的樣子,楊氏前呼後擁的回來了,見着蓉卿她笑着道:“我去散步,等久了吧?!”

“無妨的。”蓉卿看着她的肚子,這會兒尖尖的已經很大了,“您散步才是正事。”

楊氏笑了起來,這兩個月她微微發了點胖,臉龐也已圓潤起來,一笑有點雙下巴的樣子,越發的顯出母親的可親來:“也不知哪天生,這兩日我提心吊膽的,是又期待又害怕!”

生孩子是這樣的,蓉卿很理解,她真誠的道:“一定會母子平安,順順利利的。”

“托您吉言。”楊氏笑着将面前的一盤柿子推給蓉卿,“神都送來的,說是又甜又滑,你嘗一嘗!”說着她擡着手指要去撚一個來吃,笑道,“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兩日就貪愛吃這些甜甜的東西。”

“秋燥,确實愛吃的涼的。”蓉卿看着她手裏的柿子,笑着道,“不過柿子大涼,您若是真想吃不如些旁的水果,譬如梨子,石榴……若是不愛吃,甘肅來的甜瓜也很好。”

楊氏被她說的動作一頓,想了想還是将柿子放了下來,笑道:“你說的也對。”回頭對劉嬷嬷道,“我記得家裏好像有甜瓜,你切些過來給蘇小姐也嘗嘗。”

她也知道柿子大涼,可世子妃愛吃,她們也不敢多說,如今蓉卿說出來,劉嬷嬷不由感激的看了眼蓉卿。

蓉卿笑笑,謝了楊氏。

“你尋常也不來我這裏,今兒來可是有什麽事?”楊氏笑着看着蓉卿,端了茶盅慢慢喝着,蓉卿就笑着道,“一來是惦記着您生産的事情,想來看看,雖沒有什麽用可看了我心裏也安心些,就是怕我來反倒給您添麻煩,累着您了。”

“怎麽會。”楊氏笑着道,“有人陪我說說話,我高興都來不及!”話落一頓又看着蓉卿,蓉卿就笑着道,“還有件事,我就是想來和您打聽打聽,我四哥什麽時候回來。”

楊氏聽着一愣,問道:“怎麽了?可是家中遇到什麽難事了?”蘇珉不過去山海衛,蘇蓉卿若不是急事寫封信就可以了,她上門打聽應該是遇到棘手的事情,又不好明着說。

“也不是。”蓉卿笑着道,“永平家中的管事來了,我四哥不在我也沒有個主意,就想問問我四哥什麽時候回來,也好回去給管事回個話!”

楊氏聽着就皺了皺眉頭,蘇珉兄妹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如今聽蓉卿這麽一說,就知道事态比她說的要嚴重許多。

“這我也說不好。”她頓了頓看向自己身邊的一位穿着焦布比甲容長臉的丫鬟,“你去看看世子爺在不在。”丫鬟領命而去。

蓉卿起身謝過。

剛剛出門的丫鬟卻是又轉了回來,楊氏和蓉卿一愣,就聽她笑道:“世子爺來了。”

不是正在陶道長議事嗎,怎麽突然進內院了?楊氏臉上一瞬間露出詫異之色來!

不等她轉過心思,門簾子一掀趙均瑞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蓉卿已經起身微蹲了行禮,趙均瑞大步走進來目光在蓉卿身上飛快一掃,扶住了楊氏,凝眉道:“和你說了多少遍了,在家裏講究這些做什麽。”扶着楊氏坐了下來。

楊氏面頰微紅,指了指還依舊蹲着的蓉卿。

“蘇小姐也在。”趙均瑞仿佛才看到她,點頭道,“快平身!”

蓉卿謝過起身,趙均瑞請她坐在了下首,他先問了楊氏幾句今日感覺如何,吃的怎麽樣之類的話,才問起蓉卿的來意,楊氏就将蓉卿的話和趙均瑞說了一遍!

趙均瑞什麽人一聽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麽單純,他目光一頓眼底劃過一絲凜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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