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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也起了警惕之心。這個院子之中除了自己和母親終究是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的,而母親的軟弱自然不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所以陳初暝想要改變前世的種種命運,就一定要自己變強,才能有出頭之日。

021 力量懸殊的較量

“小小姐,就不要問了,您還小,不懂的,快去主屋用飯吧!要不然就錯過時辰了。”明明才是一個九歲的小孩,可是她的眼神卻讓知秋不敢忽視。

沒有理會知秋的這些廢話,陳初暝乘着知秋不備就一把推開了周芝芳的房門。然後快速的跑了進去。

房間內,只有周嬷嬷一個人守着,看到陳初暝進來,她顯然沒有防備,大吃一驚,“小小姐,您怎麽來了,快些出去。”周嬷嬷攔下了她。但是陳初暝還是看到了坐在牀沿邊一直在哭泣的母親。她和過來攔截的周嬷嬷身子錯開,一下子就跑到了周芝芳的身邊。

只見低着頭的周芝芳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姣好的面容些變形,而額頭上纏着一塊紗布,也隐隐的透出紅色的血印子。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母親,是誰對您動的手?”陳初暝哀切的吼道。

見陳初暝已經發現了周芝芳的麽樣,周嬷嬷頓時明白隐瞞不了了。

“小小姐就不要管了。”周嬷嬷抹着眼淚道。

要說是陳錦蓮動的手,陳初暝直覺認為不可能,而祖母,她那個層次要顧慮周家,自然也不可能向母親動手,那麽唯一嫌疑人就是她的父親,陳雲帆。

“是父親動的手?為什麽?”陳初暝開口道。

就算是陳雲帆已經對母親這款的膩味了,也不該下這麽重的手呀!他如果不喜歡要扶正陳錦蓮可以提出和母親離婚,這個年代離婚也不是一件多難的事情。對女人動手,那是最最下作的手段。

“初,不要問了,快去吃飯吧!”周芝芳嘆了口氣道。

“母親,我們去上海避一陣吧!”陳初暝蹙眉勸道。現在陳錦蓮懷孕,對周芝芳的地位是極為不利的,原本陳錦蓮就沒有将周芝芳放在眼中,現在就越加的猖狂了。加上有父親撐腰,這個家還容得下母親嗎?

她可以走,可以離開陳家,可是母親呢?雖說現在的她已經算不上真正的陳初暝,可是身上的血脈難以切斷。所以能将周芝芳勸回周家哪怕只是避一段時間也是好的。那時就算是母親不願意和陳雲帆離婚,周家也會對陳雲帆寵妾滅妻的行為讨要一個說法。周家的女兒不是陳家可以任意侮辱的。就算是沒有生出兒子,也不是理由。新的社會,新的制度,新律法讓嫡庶的觀念成為無形,可同樣,也沒有了所謂的七出,動不動就可以将女人休棄。女人沒有生下男孩,已經不是罪過。

洋務運動以來,一些舊有的社會風俗,如裹足、抽大煙、蓄妾等逐一遭到進步人士的抨擊。反對纏足之所以最早形成聲勢,是因為裹足的女性受到西方人的恥笑,使得一些知識分子倍感恥辱。“抽鴉片”的危害已經人人皆知,可是面對男人某些方面的需求,面對“納妾”制度,男人的态度就瞹魅(被和諧了同音)多了。

一些想扶妾為妻的幹脆提出了“一夫多妻”制度。随後在舊有社會和新社會女性的雙重讨伐聲勢下偃旗息鼓。

妾是什麽?對現今的知識分子來說妾是他們生命中的一縷陽光,社會新舊交替,一方面舊有的社會家庭極力的讓他們的子女去外面接受新鮮的事物,另一方面又怕男人離家後沒有人傳宗接代,就早早的為他們娶妻生子,在傳統的觀念中,父母為子女娶親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甚至不需要當事人本人在場。

可是接受新的教育思想的男人如何能接受一位素未謀面的女人成為自己妻子的事實?他們不但要學新的知識,接受新的思想的他們又極力的想追尋新型的戀愛方式,那就是自由戀愛。

妻是永遠也不能滿足他們自由戀愛的條件,所以妾就成了這些所謂知識分子的生命中的陽光。

男人可以在現有條件下用妾去滿足他們的生理和心理的願望(某個詞彙怕被和諧了),可是女人呢?舊時代養在深閨中的女子誰能去滿足她們的願望?她們難道活該被人遺忘,被人抛棄?

而像陳雲帆這種濫情的呢?和母親兩人也算是自由戀愛了,可是他自由戀愛的對象多的去了,如果不是周家有背景,不由得他胡來,今日母親在陳家的地位更加不堪。

如陳初暝所料,說到離開陳家,周芝芳就愛退縮了,“初,這裏是我們的家,以後都不要提離開的話。”

聽到周芝芳如此說,陳初暝也不說什麽了,因為母親的結局都在前世的那本手劄中,說到勸,前世的陳初暝就沒有勸過周芝芳嗎?可是有什麽用?周芝芳如果能聽就不會最後悲劇收場。

走進主屋,所有人都已經入座,陳初暝也選擇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原本母親的位置如今陳錦蓮大大方方毫無顧忌的坐着,一名面容俊逸的男子坐在陳錦蓮的身旁,噓寒問暖着。

這算是融合了周夢然魂魄後的陳初暝第一次見他所謂的父親。三十歲上下的年紀,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加上一張俊逸的臉龐,難怪乎迷得母親周芝芳暈暈乎乎,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遠嫁過來。

“怎麽這麽晚才過來用飯?讓這麽多人等你一個像話嗎?”陳初暝剛一坐下,上座的陳家老太太就繃起一張臉開始發難。

“才晚了多少時間?好啦!吃飯了。”鮮少出來說話的陳湬水皺起眉頭開口道。

“你就由着慣她吧,都已經是九歲的姑娘了,再過幾年都可以是議親的年紀了,還這麽不懂規矩,以後誰家的男人會娶她?”見陳湬水為陳初暝說話,老太太就更加來氣了。

陳初暝在老太太的指責下掉起了眼淚,不管他們對陳雲帆的暴行知不知情,她都想要讨一個說法,看看這個家到底是縱容陳雲帆到了什麽樣的一種程度?盡管在前世女書手劄中已經有所領略,可是她還是想知道,想看一看這個封建腐朽家庭裏所展示出來的人性。

022 四兩撥千斤

吃飯的時間弄得這麽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人以為我們陳家怎麽虧待小姐了呢?哭的人心煩氣躁,雲帆,我沒有胃口了。”把飯碗往前一推,陳錦蓮悠悠的開口,她的聲音不大,但是讓飯桌上的所有人聽的明白。

“這,這麽行,我的小祖宗,你餓找了我的孫子怎麽辦?快快,叫廚房送一碗燕窩來給三姨奶奶開開胃。”聽到陳錦蓮說沒有胃口,頓時老太太就急了。然後她目光兇狠的看向害陳錦蓮吃不下飯的元兇。

“收起你的眼淚,哭給誰看呢?真是個喪門星,不願意吃飯就不要吃了,今晚去祠堂好好的跪着,這幾天真是太順着你了,盡給我來氣。”老太太邊說邊誇張的扶着自己的胸口,像是被驚到的樣子。看她這個動作,老太太身後的一個小丫鬟嚴明手快的上前,為蕭岚順起了氣。

對于蕭岚的樣子,陳初暝了然于心,再多的眼淚都換不回來這位名義上祖母的關心,這位老人的眼中有着的只有利益和子嗣,其它對于這個女人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原本她也沒有打算哭給誰看,她的眼淚不過是投石問路的那顆小石子罷了,如果和這些人将心講情,有的只是一回一回的失望直至絕望罷了。

收起了眼淚,一張清麗的小臉擡起頭來,對着衆人冷冷的笑了,她的笑都不敢讓人直視。看着這樣的孫女,陳湬水的心揪了一下,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的目光移到陳錦蓮肚子上的時候,他的心終究還是偏了,畢竟他和世俗所有的男人一樣,期盼着有一個孫子可以繼承陳家的香火。

而這時陳初暝開口了:“祖母真是偏心呢!母親被人打成那樣,這個家居然沒有人過問一下,而一個小妾懷孕大驚小怪成這樣?爺爺,母親是父親明媒正娶回來的吧,不是家裏阿狗阿貓都可以欺上來的吧?我都不知道這個家是什麽樣的規矩了?反省一下也好,我真要去祠堂問問祖宗,陳家的規矩怎麽和別人家的不一樣?也不知道誰定下來的?他們如果沒有給我個說法,我也不介意寫信去上海問問外公外婆,看看他們老人家怎麽說?怎讓母親被人欺成至此?”邊說她也推開了碗筷,站起身來。

“你,你,你——”

被陳初暝這一反駁,老太太一口氣提起來,伸出的食指指了半天也壓不出這口氣,最後啪的一耳光甩向了一旁為她順氣的丫鬟。可憐的丫鬟一腳沒有站穩就摔在了地上,丫鬟年紀不大,頓時委屈的兩眼泛出了晶瑩的淚花,只是沒有人會去在意一個小丫鬟的眼淚。

“你怎麽拍的,想拍死我。”老太太沒有地方出氣,自然只能朝着最靠近她的小丫鬟吼。

向周家挑戰,她還真沒有這個膽。不說別的,周家的那位親家母眼睛往她身上一瞥,她除了賠笑就什麽都不會了,什麽叫自慚形穢?當年兩家合親的時候,第一次見面,那是她永生難忘的恥辱。(那恥辱也不過是老太太自己覺得自卑。)

“初暝,這不過是家事罷了,什麽事情都吃完飯再說,你祖母也不過是嘴巴上說說,你不要理會與她。”某些這時候,陳湬水兩夫婦很像,蕭岚覺得比不上親家母,陳湬水何嘗看到周家那位親家公就覺的好看過?周定邦就是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他都覺得壓力好大,對方那種從骨子裏散逸出來的書卷氣息,是陳湬水這種滿身銅臭的地主老財幾世都修煉不出來的。盡管那時他也在心中對自己說,他也是見過世面的,去外面讀過大學的。可是轉身見到周定邦談笑風生的面對匆匆來拜訪的江甬的當局時,他什麽底氣都沒有了。那時被晾在一邊的他從骨子裏感到涼飕飕的自卑。光想,他都不願意再見上這位親家公第二面。所以今天他無論如何都要出面安撫自己的孫女。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不成材的兒子。

他真不明白,這個不成材的東西長的又不差,他們陳家也沒有**的種,怎麽就出了個這麽個東西?如果不是唯一的兒子,他拍死他的心都有了。女人這東西既沒有保值期,還讓男人傷精勞血,真不懂這個兒子年紀輕輕怎麽會貪上這個?

“雲帆?你又為這個三姨太取鬧芝芳了嗎?”陳湬水皺着眉,開口問道。其實不用問他心裏就有數,他前腳剛進門管家就已經向他報告了,如今這麽一問也不過是給孫女一個交代罷了,如果不安撫好孫女,萬一她寫了這封信,那陳家真是丢臉丢到上海去了。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原來的陳初暝連外婆家地址都不知道,又如何的寫信?

陳雲帆見平常不怎麽過問他事情的父親開口,身上一哆嗦。“沒,我這不過是為了錦蓮肚子中的兒子着想嘛!芝芳那裏不是有一塊陪嫁過來的脫胎玉,我就是想借一借給錦蓮養養胎,這也是為我們陳家的子嗣着想,哪裏知道那個臭娘們這麽小氣,我一氣之下,下手就重了一點。爹,我知道錯了,今晚我就向芝芳去道歉認錯。”

陳雲帆看人斷事的本領也算是一流,見家裏老爺子出來發話,哪裏還有二話,立馬認錯,多年下來這也算是他的一項獨有生存特殊技能,也因為有這項技能旁身,讓他鮮有被自家老頭子罰的。

果然,他的這番話一出,老爺子臉色好上了不少。“那你還坐着做什麽?芝芳說不定被你氣的食不下咽,你不陪着她去吃飯反倒是坐在這裏惹人厭。”

聽到陳湬水這麽說,陳雲帆站起了身。可是他的手卻被桌下一雙小手緊緊的拽着。陳錦蓮的眼神帶着懇切。

“乖啦!”陳雲帆小聲的安撫。

陳錦蓮搖了搖頭,眼中的水光愈加的明顯了。把自己的男人讓給一個年老色衰的女人,憑什麽?

023 她不稀罕

原本那個女人已經嫁進了陳家,她的一切就應該是陳家的,而她用着青春的身子給陳家生子嗣,那陪嫁品就是給她又怎麽了?為什麽讓她的丈夫去安撫那個女人?就憑她是明媒正娶的嗎?都已經是什麽時代了?她不甘心,所以不願意放手,她就拿着肚子裏的孩子和整個陳家做賭,看他們是重視她肚子裏的肉還是那個生不出兒子的年老色衰的女人?

因為陳錦蓮的堅持,事情就僵持在了這裏,而陳錦蓮的行為無疑是向陳家做挑戰,陳湬水的太陽穴跳動着,為這個不識好歹的姨娘而火光。

“芝芳就在氣頭上,雲帆去了也讨不了好,就這樣算了吧,一家人道什麽歉!”老太太一是想着陳錦蓮肚子裏的那塊肉,二是怕周芝芳為難兒子,那位的性格她又如何不明白?對她好點就開染坊,給人臉色,現在兒子去,不是就向她示弱了嗎?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所以這種規矩在她看來從來就是男人對女人做的,女人怎麽能夠對男人做規矩?(而她這個時候早就忘記了她向陳湬水做起規矩來是怎麽樣的了。)

被母親這麽一說,陳雲帆就收回了自己的腳步,不過他還等着陳湬水發言,陳湬水沒有發言,他還沒有這個膽量坐下來。

“錯了就要承認,能生小孩的女人多的是,這麽不懂規矩的姨娘以後又怎麽能教的好小孩。”陳湬水眯起眼睛。他的這招也算是管用的,話音剛剛開出來就吓得陳錦蓮立馬放了緊握着陳雲帆的手。

肚中的小孩可是她唯一的依仗,陳雲帆是什麽德行她哪裏有不明白的?愛的時候死去活來,一旦翻臉比翻書還快,所以男人根本就依靠不得,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肚中的這個孩子,如果陳家将她的小孩生出來給了周芝芳撫養那時她才悲劇。

可是她這一放,反而是陳雲帆皺眉了,陳雲帆就是這樣的一個男子,女人對他越黏糊,他越享受,特別是剛才陳錦蓮一臉依戀的拉住他的手讓他不要走的那幕,讓他覺得是宅子裏最受重視的男人,他喜歡被女人依戀,依靠,也可以愛的時候死去活來,不要的時候棄之如履。

感受到陳雲帆的不悅,陳錦蓮就明白自己錯在什麽地方了,她收手收的太快了,平常她是一個好演員,好戲子,剛剛她是真的被陳湬水的那番話給吓住了。所以才會這麽快的放了陳雲帆的手。既然已經将陳雲帆的手放掉,就算是再去牽也是沒有意義。

不,在沒有将肚中的小孩生下來之前,她絕不能失去陳雲帆的關注。如果在這個時候讓陳雲帆将外面的阿貓阿狗娶進門,那她面臨的将是前有狼後有虎的日子,哪容得她如今的逍遙?就算是為陳家生下了男孩,在兒子沒有成長起來前,沒有陳雲帆的庇護,那她也是相當危險的。太太周芝芳是怎麽樣的一個女人她很明白,別看她現在能壓的周芝芳死死的那全部依仗着陳雲帆,如果陳雲帆不再對她關注,那麽周芝芳要收拾她,要了她的小孩去撫養,陳雲帆如果不說話,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所以這回哪怕是她吃虧一點,也不能讓陳雲帆對她有任何的芥蒂,哪怕是一點點也是不行的。

馬上她看向老太太,她知道陳家二老現在忌諱的是什麽?不就是怕死丫頭向周家去告狀嗎?也是她太過大意,在周家順風順水慣了,忘記了太太周芝芳的出身,該死的小丫頭居然在這個時候提出來,陳家二老能不被吓到嗎?剛剛陳湬水的口氣如此堅硬,她自是不好相與的,完全是不同等級的較量。而能對抗陳湬水的只有陳家這位老太太,而老太太不是最愛陳雲帆這個兒子的嗎?想必向周芝芳去道歉低頭,老太太也是不願意的,所以這就是她能利用的事情:“大太太,整件事情是錦蓮引起,自然是錦蓮向太太去磕頭認錯,這件事情根本就不關少爺的事。”陳錦蓮起身,向老太太方向福了個身,禮數周到。

讓懷着孩子的陳錦蓮去向周芝芳認錯?老太太聽陳錦蓮這麽說,這回是猶豫了,如果能不讓兒子去求那個女人,她自是高興的,可是要換做懷着孩子的陳錦蓮去,她不放心陳錦蓮的肚子呀,怎麽說都是陳家的金孫。天童寺的師傅可是看過陳錦蓮的肚子,說這一胎是男孩無疑,所以她才會這般的對陳錦蓮另眼相看。

聽到陳錦蓮要親自向周芝芳道歉,陳雲帆将剛剛被陳錦蓮放手的一瞬之間所産生的芥蒂消失的無影無蹤。

“母親,錦蓮懷着孩子,怎麽能去向芝芳跪拜?”陳雲帆這個跪拜的詞彙正是用到了陳錦蓮的心眼裏。跪拜這詞一出,想必老太太對周芝芳更加惱了吧!作為一個家裏內宅的當家人,一般這個年紀早就将家裏的權慢慢的移交給了媳婦身上,要麽是已經讓媳婦在身邊學了,可是在陳家,所有的權利老太太還抓的死死的,連讓周芝芳近身學的機會也沒有,由此就可以看出陳家老太太是多麽強勢的一個人?一個如此強勢的當家主母會讓自家未來的孫子去跪拜別的女人才是一件怪事。

而陳雲帆自是不會知道,無意中順着陳錦蓮說的一個詞彙會在老太太心中惹起千層巨浪。

“哼,難道道個歉還要向她跪拜不成?她真當自己是什麽東西了?雲帆用完飯,你陪着錦蓮一起去吧!”老太太就這樣氣呼呼的為整件事情下了結論。

陳湬水也始終沒有覺得這樣的提議有什麽不妥,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對他來說這件事情只要是有人出面去向周芝芳道歉了,就算日後親家來算賬,陳家也不是沒有理的,至于陳初暝已經沒有人在乎她什麽了。至始至終場上所有人将她當成了多餘的透明人一般,就算是平常老太太不怎麽待見的二姨太母女,今日也格外的得到她的青睐,又是噓寒又是向陳茵推薦今日菜色,和平常對待二姨太母女的态度簡直是判若兩人。只有陳初暝心裏知曉,老太太這番舉動不過是向她示威罷了,告訴她這個家不是只有她一個孫女。和她作對的下場就是讓她成為透明人。

老太太以為她會稀罕?如果她是一個正常的九歲的小孩子,對于祖母的這種不待見自然是傷心的,可是她偏偏不是,對于另半個靈魂來說老太太這種舉動無疑是幼稚至極,她對這個陳家本來就沒有歸屬感,何來的傷心之說?老太太的這番舉動不過是浪費表情罷了。

024 設計

陳初暝只顧的吃着,今天外出了一趟,加上剛才的費神,早就前胸餓得貼緊了後背,但是自小的良好教育讓她保持着優雅的用餐禮儀,這種禮儀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優雅,盡管她今年才九歲。陳湬水一直注意着這個孫女的舉動,然後在對比了在自家老太婆刻意噓寒問暖下有些慌亂表現的陳茵,暗自搖頭。

一頓飯讓陳初暝探明了陳家人的整個關系網絡,整個陳家家庭瑣事都掌握在老太太的手中,大事則老爺子說話。兩個老人在乎陳錦蓮是在她懷孕的基礎上,而比她肚子稍差一點的就是父親陳雲帆了,作為陳家唯一的兒子,老太太極其的疼愛這位兒子,可以說是到了溺愛的地步,而陳湬水雖然也對兒子在乎只是他的在乎是在心裏的,在表面不顯露,而且在老太太太過溺愛的時候,爺爺還會出聲只是這種出聲也是極其有限的。

但是整個陳家最大的克星就是她的外公外婆,至于何種原因她就不得而知了,從剛剛的試探看來效果明顯。

“小小姐剛剛您太失禮了,雖然拿周家可以一時吓唬住二老,可是在他們的心底也烙下了壞印象,原本老太太對您印象就不好,如果趁此機會讓二小姐得了她的歡心,那對您在這個家的地位極其的不利。”

從正房吃飯回來自己繡樓的途中,伺候在旁的春說道。她這番話分析的也不是沒有理,只是歡心?如果陳茵能讨老太太歡心,早八百年在陳家就沒有她陳初暝的地位了,況且在這個家,她除了占着陳家嫡女的頭銜還得什麽了?老太太幾時看她順眼過?她停下腳步,看向身後跟着的春,看了好一會兒發言道:“你放心,這個家老太太除了兒子孫子是不會看任何人順眼的。”

“小小姐,您以前不會這麽說的,您這是這麽了?”細心的春感覺到陳初暝和以前的不同,敏感的問。記得以前的小小姐,雖然有主見,但從來不會反駁她的話,還有幾時她會冒着讓老太太看輕的危險替自己母親去喊冤了?要知道她最怕的就是二姨太的女兒陳茵搶走了她在老太太心中那可有可無的地位。

“如果人去過一趟鬼門關還不足以醒悟的話,那才真的不必活在這個世上了?”陳初暝盯着春看了一會兒,冷笑一聲徑自回了房。

可是她反常的舉動也讓春驚的一聲冷汗。

“春,我要洗澡,幫我備洗澡水。”在進了繡樓以後,陳初暝叫喚道。

“春,晚上一個人睡害怕,幫我陪房吧!”洗完澡某女又喊道。

聽到陳初暝一如既往的親熱的叫喚,春漸漸的在忙碌中放下戒心,是呀,小小姐畢竟已經九歲,很多事情經過一場大病都已經看淡了也說不定,她這是怎麽了?怎麽會覺得小小姐對她的态度不一樣了,不像是以前一般的依賴了呢?

夜晚夜涼似水,一彎明月從天空中升起,月光透過滿洲窗上的玻璃灑進繡樓,映照在牀(這個字被禁了,沒有辦法同chuang。)上。

“春,你說外公外婆是怎麽樣的人?”陳初暝躺在牀榻上,眼睛盯着紗幔問。

“周家的大太太呀,那是我見過最最優雅的人,說話輕輕柔柔的,像是春水流淌,對人也從來不會發火,就算是遇上再怎麽為難的事情,到了她的手中總是有辦法圓滿解決。記得有次幾個上海的混混拿着一只品質低下的金镯子來聚寶樓訛詐,掌櫃的沒有法,請出了太太,太太只是笑着說東西她留下了,會派人送一只新的去給漕幫的當家納新妾作為賀禮。

她這麽一說幾個混混吓的退走了,不過最後大太太還是送了镯子過去,還是每個夫人都有一份。最後漕幫的幫主知道了自己的手下去聚寶樓鬧事這件事情,直接讓這幾個人從上海的城區消失,調去碼頭做苦力。從此以後收保護費的混混就再沒有這麽不長眼過。”

随着春嘤嘤的說話聲,陳初暝的思緒仿佛一下子就鑽進了前世那本屬于這位叫做羅绮的外婆的書中,那每一段如夢似幻的文字,好像是一雙溫情柔意的手教導她分辨每一顆珍珠寶石的品質,然後又教會她多大分量的金銀,點綴多少寶石合宜?人的頭上所能承受重量是身高的多少比例?有些東西就算是在現代的珠寶學設計中都很難有涉及到。有些是已經失傳的東西,外婆又結合了自己的實際理論記錄在檔。

等陳初暝回過神來的時候,身旁的春已經發出了均勻的鼾聲。她看了一會兒,毫不猶豫的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小心奕奕的出門了。讓春陪房,自然是陳初暝有意設計的,下人的房間都在一年四季鮮少見光的北面,而春就是和那位一起偷盜她珠寶的丫鬟住在一起,否則兩人也不會如此的要好,那位丫鬟名叫紅子,是母親院裏一位灑掃的丫鬟,好像和春是同鄉,所以春才會處處罩着那位,連偷盜主人珠寶也算上她一份,只是春真的有情有義的算上她一份嗎?陳初暝細點過她的珠寶,除了那位丫鬟拿走的那副不起眼的玉石耳環,她少的東西多了,而那些少的東西不用問必定是春私自拿走的,春讓那個丫鬟來借也不過是多一個人分擔罷了,一旦有起事情來,春必定是将那位丫鬟推出來當替死羔羊。這是多妙的一招!

推了推房門,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怕陪房的春随時回來,所以住在一起的兩個下人一個如果出去,一個必定是不會将門反鎖上的,怕深夜另一個返回來取東西或者是主人改了心意不需要陪了,這也是常有的事情。

陳初暝進來的時候紅子睡的正是香甜,她打開火折子,點亮油燈,然後推了推熟睡中的人。

紅子睜開眼睛,看到坐在**邊的人,立刻就在牀上反彈了起來。

025 惡毒

“小小姐,您怎麽來了?”

小丫鬟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揉了又揉自己的眼睛,也沒有将眼前的人揉走。那代表不是在做夢了?可是,不是在做夢小小姐找她又有何事?

忽然,她想起了前不久借走的耳環還沒有還給小小姐,可是那副耳環那次戴上去相親,讓父親看上,硬從她身上扒走拿去當掉做賭資了,她拿什麽去還給小小姐?越是這麽想着,她越是害怕,如果沒有了陳家這份工作,父親一定會将她賣給村頭王三家的鳏夫老漢,全村人都知道她老婆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老漢家裏有幾畝地,又會幹活,但是脾氣超差。發起脾氣來連老父老母都打,她如果被父親賣去那家,根本就挨不過那個老漢的兩記拳頭。

這麽想着,紅子還不等陳初暝開口就跪在了地上。

“小小姐饒命啊,我不是故意去你房間偷東西的,實在是想為自己增加點身價,嫁一個好人家。小小姐饒命啊!”小丫鬟在地上不斷的磕起了頭。

“你如果想讓整個陳家知道這件事情,盡管再哭,甚至還可以哭的更重一點。”陳初暝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道。陳初暝年紀雖然小,可氣勢不比大人弱,她這一提醒,跪在地上的小丫頭連忙吓得噤聲“你在我房間裏拿了什麽?”陳初暝問道。

“一副玉石耳環,最小的一副。”為了減少她的罪行,她說了最小兩個字。

“我的首飾盒裏少了可不止這麽一副耳環。如果只是少了這麽一副我也不至于跑到你這裏來。”陳初暝裝作一副很困擾的樣子道。

聽到陳初暝這麽說小丫頭的心一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己旁邊的一個位置。順着她的眼神陳初暝也發現了。她目光所指一個衣櫥。

小丫頭從地上起身,撲到了春的櫃子,然後翻找起來,很快,她找出了一個普通的松木做的首飾箱,分量還不輕的樣子。不過首飾箱上上着鎖。

“小小姐,這不是我的,這是春的,包括那天去你的房間裏那首飾,都是春的主意。”小丫鬟辯駁。

如果陳初暝今天僅僅是來審她的,她又不會設計這麽多,要到夜深人靜才找上門了。

接着她嘴角微微的一揚道:“春是什麽樣的人你看到了,如果我發覺首飾丢了,第一個自然是找上她的,而她必定會毫不猶豫的将你推出來,你不過是這個家裏掃地的丫鬟,地位最低,春是少奶奶身邊出來的,不說別的,就算是為了周家的顏面,少奶奶也一定會保下她,而你就是替罪羔羊。”

“小小姐救命,小小姐救命!只要小小姐救了奴婢,奴婢一定會為小小姐肝腦塗地,做牛做馬?”小丫頭拉住了陳初暝的手,兩眼淚汪汪的不斷的求饒道。其實說起來小丫頭也沒有犯多大的過錯,十幾歲的年紀,哪一個不是愛美的,會去偷她的首飾,也是被春指使,如果沒有一個膽大權高的丫鬟指使,憑她這種掃地丫鬟的身份,就算是給她十個膽也未必會做的。

“起來吧!”陳初暝的小手拉着紅子起身,然後她的小手又覆蓋在了那雙粗糙的不大的手上面道。“你幫我做一件事情,事情成功了,不但那副耳環送你了,我還會給你一份厚禮。”

“小小姐,請吩咐。奴婢一定盡心盡力将小小姐交代的事情辦好。”小丫頭向着陳初暝鞠躬道。

接着陳初暝将手中的一百兩銀子的銀票和一支上好的釵頭鳳給了她。又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陳初暝的話聽得那位叫紅子的丫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直到陳初暝離開,她還忐忑不安的站在那裏。

她還有別的選擇嗎?就像小小姐所說的,春讓她去偷小小姐的首飾,說是為她好,在相親的時候為她增加自身的價值,結果呢?春不過是為了掩飾偷了更好的東西。

春是跟着周家少奶奶陪嫁過來的,就算是被人揭發,少奶奶為了娘家的面子無論如何會保下她,推出一個替罪羔羊,而她就是最好的那只。

想到這裏以往春對她的照顧,她只是覺得那些虛僞的不行,心也漸漸涼了起來,如果不是小小姐今天這一趟,她就算是被春賣掉了都不知道。絕不能讓春知道小小姐已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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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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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六零俏媳婦

六零俏媳婦

前世遭人戀人算計,含冤入獄二十載,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變故的那一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第一次偶然相遇,她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第二次偶然相遇,審訊室內,她與人對質
……
N次相遇後,“我娶你,寵你一輩子。”
呃……嫁與不嫁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