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8)

做任何一個人都會對她的話産生一些懷疑。

這樣想着,陳初暝提醒自己一定要謹言慎行,上海可不比陳家,那裏有眼界的人太多了,如果露出什麽破綻,被人家當做天才了還好,當做妖孽了可真當萬死不辭了。

這回睡下,一覺到了天亮,被窗外吵雜的聲音汽車鳴笛吵醒。起來拒絕了紅子伺候她穿衣服的好意,洗完臉,随便在旅館用了點早飯,就退房了。

而聽紅子說一大早,那位拉着他們來江甬的阿牛就回去了,讓陳初暝有些心虛,一個夢讓她多心了,這個世道是有不少壞人,可是大多數人還是本本分分的。放下糾結陳初暝和紅子就前往了火車站。

明國十年,在華夏大部分國土淪為半殖民地的情況下,新政府舉步維艱,內憂舊政權王朝的勢力和崩潰下的軍閥政權依舊虎視眈眈,華夏明國的創立明國不同于此前華夏的君主王朝,它是經過資産階級民主革命鬥争而建立的共和國家。19世紀末年,由于清王朝腐敗不堪和資本主義列強侵略的深入,尤其是清政府和武運國甲午戰争的失敗,使華夏陷入嚴重的民族危機。思想新晉的青年紛紛探求救亡圖存的辦法。随着資本主義經濟在華夏的發展和西方政治思想學說的傳播,代表新興資産階級的政治勢力開始登上華夏的政治舞臺。以孫仲為首的一批志士仁人首先選擇革命救國的道路。清256年,孫仲在檀香山組成中興會,提出推翻清王朝,創立合衆政府的主張。中興會的活動一開始便和傳統的王朝更替模式區別開來,而具有新時代的特點。但孫仲的創舉當時還不能為廣大群衆所理解,追随他的志士,只有百餘人。

清268年,清政府最後的資産階級改良變法失敗,随之發生的義和團運動以及西方多國聯軍的入侵,極大地刺激了華夏社會各階層,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認識到,要救華夏,必須推翻清政府。

這樣的背景下,華夏民國才日益壯大。和周夢然那個世界中的民國不同,這個世界的明國十年雖然清政府滅亡了,不過在武運國的扶持下,新帝在東北三省又重新站立了起來,跟随他的還有不少封建勢力下的原臣子。

陳初暝從火車上別人丢下的報紙中大約了解了下當今的局勢,一邊的紅子很想問小小姐怎麽懂這些字的,因為居她所知,小小姐從小沒有進過學堂,陳家也沒有請過教席老師來過家中。

可随即撇到了小小姐的犀利眼神,她又緊閉了嘴巴,看樣子主子們的事情不是她一個小小掃地丫鬟可以揣測的,連從小看着小小姐長大的春都不了解小小姐何況是她了。

初到上海,入目的是滿街的繁華,充滿異國風情的大樓,到處是人,窮人、富人,打扮時髦的小姐穿着入流的荷葉邊領的襯衫,大圓擺的長裙,畫着彎彎細長的黑色柳葉眉,眼睑上畫着時代特色的小煙熏,塗着大紅色的唇膏,做在三輪車,新晉青年穿着黑色的學生裝帶着學生帽,騎着自行車、女學生們或是兩條麻花辮,或者是剪着桐花頭,穿着淺藍色的中袖棉布上衣,下身穿着黑色的遮膝中長圓擺裙,白色的襪子,黑色的布鞋。面容清秀朝氣。這種服裝在後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五四裝,通常大學裏會在畢業的時候學生們穿一下這種服裝搞搞活動聚會什麽的。

城市的街道上到處是小汽車還有電車、摩托車。比江甬多了好幾倍,乞丐們或是伸着手,或是拿着碗在城中各個角落乞讨者。火車站外,也有人像陳初暝和紅子行乞,還來不及等紅子好奇,陳初暝便拉着紅子躲了過去。

在這個城市中危險遠遠比在江甬大上好幾倍,這裏連城市中行乞的乞丐通常都是某一個幫會控制之下,有些還是職業的慣偷。來坐火車,陳初暝還特意選了幾件顏色花色不怎麽起眼的衣服,就為了在人群中不引人矚目。不過陳初暝還是忘記算了自己對于這個時代對于這個城市所做的了解,以至于除了火車站,還是和那些初見這個城市的所有菜鳥一樣的震驚,在她已經回國神來的時候,一邊的紅子還是在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街道和高樓。

幸虧陳初暝及時拉醒了她,否者被這裏的乞丐圍上,身上的錢財可就要遭殃了。在紅子那裏保管的無非是些零散的錢和一些以防急需時兌換錢的首飾,雖說值不了幾個錢,可是被偷了還是會很麻煩。

馬上利落的攔了一輛黃包車,叫了“聚寶樓”的名號,陳初暝除了一開始表現的像是一個剛來這個城市的菜鳥,後來的事情就是眼明手快。連說的話也換成了正宗的上海話。

見兩人利落的上了車,原本想攔下兩人的乞丐和角落的幾個人換了個眼色就将目标轉移了它處。

035 嘲笑

聚寶樓是始建于清乾隆年間,已經有一百六十餘年的歷史,從剛開始的一個珠寶飾品小作坊成為大上海珠寶行業的執牛耳,聚寶樓算是經營相當成功的。而讓聚寶樓走上輝煌的就是聚寶樓如今的主人羅绮。

從十六歲帶着這份小小的嫁妝嫁入豪門周家,羅绮曾經被夫家看輕過,鄙視過,可是她都沒有太去在意,誰讓她嫁的是江南第一天才周定邦呢?在天才面前再努力也是徒然。

陳初暝站在聚寶樓的面前,想象中的聚寶樓應該是古色古香,一切都是古典的味道,可是真的站在聚寶樓的面前,陳初暝忽然有一種時空穿越的感覺,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夢裏的那個周夢然的時代,大氣巍峨的四層塔尖式建築,中間最高的頂部又高又尖的聳立着,像是一把随時可以出竅的劍,又像是女子頭上簪子的尖頭部分,而兩邊都是半拱形的屋頂一樓是招待大廳,大廳的櫥櫃玻璃幹淨明亮,櫥櫃裏面擺放的珠寶讓陳初暝生出一種親切的感覺,一個個落地窗的櫥櫃一半是月份牌的廣告畫,一半是展示的珠寶實物。而每一樣,她又仿佛在前世外婆的那本手劄中看的清透。

什麽樣的花珠搭配什麽樣的花托,什麽樣的花型,又是和什麽樣的花葉相得益彰,每一種搭配或是匠心獨運,又或者是神來之筆。陳初暝這會兒和很多懷揣着夢想的小姑娘一樣,呆呆的矗立于櫥窗面前,只不過別人是被眼花缭亂的款式吸引,想象着戴在身上時的那種風情,陳初暝則不然,她回想的是每一件首飾的工藝,以及第一次翻閱手劄時的那份感動,盡管,她如今已經算不上是周夢然了,可是她的記憶卻沒有因為靈魂穿越和陳初暝融合而有一絲的改變。

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和這個未見面的外婆又親近了幾分。

“請問,羅總經理在不在?”走進店裏陳初暝來不及打量店裏的擺設和店內的物品就踮起腳尖,伸出頭開口向店裏的年輕店員詢問。她也不想這麽沒有形象,何奈身高不夠。

店裏挑選飾品的客人很多,每個站位的櫃臺都有相應的服務人員服務,這和後世的百貨大樓售貨員一樣。

聽到陳初暝的詢問,那名年輕的店員首先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們。

“這位小朋友,我們羅總這幾日都不在店裏,不過就算是在店裏,她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見的。”店員面容微笑,挑不出一絲的毛病,不過出口的話可就不怎麽好聽了。

被店員的眼神一提醒,陳初暝這才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只顧着擺脫火車站外面的乞丐扒手,卻忘記了換下這一身不合宜的衣服,也是,一個穿着落魄的九歲小孩找一個珠寶店的大老板能有什麽事情?這年頭好像也只有詐騙者了。怎麽說周家在都江都是有名的大戶,不可能有很落魄的親戚。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初暝就更不好出口自己是從江甬過來離家出走認親來的。說出去,這簡直就是給家裏人抹黑。如果今天面前人是外婆那就另說了,一個小孩遠道而來穿成這樣防衛壞人,這是機警的表現,可是現在的陳初暝又不可能和外人道個中因原。道了也只會是丢臉。

可是一邊的紅子卻是聽着店員趾高氣揚的話音就不爽了,怎麽說陳初暝也是這些人的主子,她們是來投親,怎麽連一個下人也能這樣狗眼看人低的?

“喂,什麽不是什麽人都見?我們家小小姐是随便什麽人能比的嗎?我們是…”紅子手拍櫃臺,還沒有喊出來,陳初暝就用力的踩了紅子一腳。沒有辦法,她個子矮,夠不住去捂住高她一大截的紅子的嘴巴,就只能踩腳提醒了。好在這麽多時間相處下來,兩人也形成了踩腳的默契,一旦有狀況,陳初暝來不及提醒就踩腳。所以紅子收嘴收的很快。

見陳初暝的眼神,紅子的反應,服務人員不怒反笑,她反而覺得那個高個的扮作丫鬟的女子不開口說下去,是心虛了。

“二位應該沒有什麽服務了吧?如果有中意的款式在來叫我。”朝着陳初暝和紅子點了一下頭,服務人員就撇下了兩人,朝着別的同伴竊竊私語去了。

“真的不知道什麽人?一定又是哪家幫會裏面不長眼的新人,扮作羅總親戚來騙人了。”

“計算夠好的,明知道這幾日我們羅總去參加明國第一界商業博覽會開幕,就選這個時機湊上來。”另一位剝着精致的手指甲道。

“怎麽沒有騙下去?這麽好的戲沒有騙下去真是太可惜了。呵呵!”

陳初暝默默的拽着紅子轉身,那些話和嘲笑在整家店裏盤旋,店裏的所有客人都聽個明白,看向她們時眼神露出嫌惡,對着她們兩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着,而自認為撞破了一樁陰謀的店員在那邊洋洋得意着。

“小小姐,您為什麽不向那些嚣張的下作東西表明身份?”等從聚寶樓出來,紅子不解的問。她氣的眼圈都紅了起來,就算被她父親拿去所有錢財,她也不過是悲傷,可今天,她真正的感覺是有苦說不出的那種氣。明明她家的小小姐是周家是聚寶樓的正宗的小姐,可是被這些下作的人誤認為冒名頂替的,就連辯白的機會也沒有。

“說了有什麽用?我們身上可有什麽證明?就算我身上有什麽證明,可是這些服務人員看得懂嗎?做得了主嗎?”走出聚寶樓,陳初暝反而是越發的平靜。原本這麽快的進聚寶樓就是有些魯莽了。她剛剛還是抵不住對外婆羅绮的這種好奇和向往,當她站在櫥櫃前,看着一件又一件精美又熟悉的飾品的時候,她是如此的想見她。想見一見她那位跨時空的偶像,明國商界的傳奇人物。

“紅子,其實我也該感謝她們,她們至少是給了我一個非常有用的信息。”

“什麽信息?”

“我外婆去參加明國第一界商業博覽會了啊!我們在這幾日不用撞破頭式的去要求見一面了呀!”

話完,陳初暝攔下了一輛黃包車。

036 錦園飯店

來到這家飯店,陳初暝忽然發現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小的她都已經無法形容,在給了十元錢小費,問了黃包車夫關于那家的飯店安全舒适又便宜之後,黃包車夫自動自覺的講了很多上海的趣事和一些新手菜鳥要注意的地方,小朋友婦孺絕對不能進的場所和要注意防範的一些人之後,将陳初暝主仆帶到了這家飯店。

不是陳初暝對這家飯店有什麽意見,而是這家飯店和她有淵源。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家飯店的主人就是陳家二爺陳湬寐,兩兄弟當年為了分家之事鬧得不可開交,最後二爺還是如願分家了出去,雖說在祖産上沒有得到太多,但是來到上海闖蕩之後這個二爺爺也混的風聲水起。從錦園飯店的規模上可以看的出來。只是陳初暝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反正是說不上來的那種。

經過一天的折騰,陳初暝也實在是不想折騰了,反正在自家人的地盤,如果有什麽不對勁,她想着大不了亮出身份,江甬離上海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這個二爺爺知道她身份以後也不一定會多管他們大房的家事。

所以已經精疲力盡的陳初暝主仆就住進了飯店裏面,飯店裏面裝修是三十年代的特色裝修,亮晃晃的水晶燈高高懸挂在迎賓大廳,大廳上面的柱子都是用木料包成方形高高矗立,歐式的白色皮藝沙發,長方形的紅木茶幾上放着水晶花瓶,上面新鮮的紅玫瑰綻放着。可以說這家錦園飯店還是有一些格調的。

要了一間房,陳初暝主仆就顧不得飯店裏的怪異氣氛,上了電梯,找到房間,打開門,就迅速的換下滿是風塵,讓她在聚寶樓受盡嘲笑的寒酸衣服。

陳初暝不是嫌棄這件衣服,而是衣服太髒了,而她又急着想到牀上休息。等她撲到牀上,懶的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起來的時候,卻看到一路跟着過來的丫頭,還向劉姥姥逛大觀園一樣,對房間裏每一樣物品都充滿好奇,東摸摸,西摸摸着,仿佛這裏每一樣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丫頭,出息點成不成?你這樣子出去會很丢我的臉,這裏只是上海灘非常普通的一家飯店。”陳初暝在枕頭上側着,有氣無力的道。

“小小姐,上海的人雖然刻薄了點,不過飯店真是不錯。這裏每一樣東西都很漂亮。”紅子傻兮兮的笑着道。

“陳家漂亮還是這裏漂亮?”陳初暝問道。

“當然是這裏漂亮了。我沒有到陳家之前,覺得陳家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可是來到上海,我覺得春以前形容的是對的。”

“春怎麽形容了?”

“春說周家像天堂一樣的美麗。我覺得這裏已經很像是天堂了。”她低着頭,怕自己的觀念得不到小小姐的認同。

“呵呵。”陳初暝翻了一個身,仰躺在牀上,望着浮雕的天花板道:“上海對有野心的冒險家來說是天堂,對本分的窮人來說也可能是地獄。”十裏洋場,有錢人的消金窟,窮人的埋骨地。而她們主仆如果不想辦法盡快讓周家認回,在這裏不是長久之計,被人盯上是非常危險的。什麽辦法主動讓羅绮上門呢?陳初暝想着。就算是羅绮從博覽會回來,她總不能每天像一個傻子一樣去聚寶樓門口逮人吧?

一覺起來陳初暝打發了紅子去附近認路,自己就在房間裏面忙開了,既然蹲點逮人的方式行不通,那只有讓羅绮自己找上門了,而讓外婆找上門,那只有拿出足以吸引到她的東西。她有什麽可以吸引到羅绮的東西?

思來想去,似乎只有是珠寶設計了。而且普通的東西還吸引不了一個目光犀利的生意人。可是暴露自己的實力?一個連書都沒有讀過的小孩能設計出這麽高難度的花紋嗎?陳初暝搖了搖頭,這顯然是行不通的。拿起的筆又放了下來。

上海這個城市雖然開放了一點,可還沒有容到妖孽的地步。

想來想去陳初暝将腦子又動到了手劄之中,現在還沒有到大規模戰亂的時候,所以這一世,母親周芝芳那裏留下的手劄還比較全,陳初暝穿越過來的日子,随手在手劄中翻到過幾張先人畫的圖樣,圖樣依照現在的眼光看來有些老氣跟不上潮流,可是可以改的呀,如果将這些原本平淡無奇的圖案加工一下變成一張極為創意的新圖?

一邊想着,陳初暝就開始在紙上落筆。由于很久沒有動筆,手僵硬的很,畫了幾次,線條才拉出來想要的樣子,加上是毛筆作畫,就更加的難了,等她畫完一整副已經一個上午過去,畫廢的紙都有一疊。還好這裏飯店的服務員随叫随到,幫她買來好多宣紙。畫完吹幹,這時出去了一上午的紅子也開門進來了。

“你來的正好,紅子,幫我去服務臺要一些醋和濃茶。”

用醋和濃茶将畫染色幾遍就會有做舊的感覺,再拿到陽光下暴曬一下,這算是最初級而且還是一個小孩子也能搞的來的做舊手法。

“小小姐,您要這些個東西做什麽?”紅子不明所以的問。

“你去拿來就是了。”陳初暝沒有理會她的問話,吩咐。

将畫做舊最快也要兩三天時間,而在這兩三天的時間裏,陳初暝已經了解到那個所謂的明國第一屆博覽會是什麽東東了,這是一次很大的商品展博會,吸引了幾千個商戶參加,上萬種的商品展銷推廣,可以說這是一個商家和商家之間的聚會。為期一個月時間。

而從報紙上看到這個博覽會也不過剛剛開始一個星期不到,也就是說她和外公外婆算是擦身而過,這樣算來她最起碼要在飯店裏住上一個月。(算上歸期和不确定因素)

原本還對上海的景點和小吃分外感興趣的陳初暝如今可真的什麽胃口都不見了。今天已經不讓紅子從外面買好吃的了,她步下了樓,第一次動用飯店準備的免費餐劵。這也算是她幾天來第一次出房門。

037 奇怪的餐廳

走進餐廳,陳初暝忽然感覺餐廳的氣氛相當的怪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餐廳裏悠揚的薩克斯在老式的唱片機裏放出來,餐廳食物是自助式,東西任點。聽說餐廳裏的食物可以免費的吃,陳初暝聽到身邊一聲吞口水的聲音,不由自主的,陳初暝遠離了紅子一步,太、太丢臉了。可偏偏她還把那聲吞口水的聲音聽了個分明。

“小小姐,你太壞了,為什麽這裏免費的食物你不吃,非要到外面買?”紅子開口埋怨着,可到底還是謹守丫鬟的本分,陳初暝沒有動她始終不敢上前一步。

“要不我們今天再去外面買?”陳初暝太陽穴的青筋跳了跳道,不是她不想留下來吃,而是她終于知道這間餐廳裏的氣氛是如何的怪異了,整間餐廳沒有客人,能不怪異嗎?不,還是有一個客人的,一個坐在角落慢條斯理嚼着食物的一名男子。餐廳裏面戴着墨鏡不說,十個手指頭誇張的六個指頭都戴着戒指,一只手戴了除去拇指的四個,一只手戴首尾,還都是很誇張的那種寶石戒指。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兇神惡煞的保镖。

“小小姐,有免費的不吃,您是嫌錢多不成?讓我吃一次,吃一次就好。”天生少根筋的丫鬟還沒有發現氣氛的異樣,大着膽子求陳初暝。外面的東西又貴分量又少,哪夠她吃的,她心裏想着。

“那好吧!”看着紅子可憐兮兮的樣子,她還是回轉心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她告訴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對方總不可能無恥的對一個小朋友下手。

轉了一圈,紅子選了很多食物過來。

随便拿了一個意大利面的盤子,陳初暝吃了一口,差點噴了出來,連忙去門口找了一個垃圾桶吐了起來。

現在陳初暝總算是知道了為什麽這個餐廳只有一個客人在用餐,而且飯店還這麽好心的送餐券。

實在是這裏的口味不是不般人能接受的了。那口面條,味道說不上太鹹或者太淡,總之就是怪。

回轉身,陳初暝看到吃的津津有味的紅子吓了一大跳,這種食物也能吃?可別吃壞肚子。還不等陳初暝過去,就見原本坐在角落的中年男子起身了,他身高算不上高,身體魁梧,氣勢很足。男子拿起桌上的帽子戴上,拄着拐杖來到了紅子身邊。

“小丫頭,這個菜味道怎麽樣?”男子滿臉微笑的問。

“好吃,上海和別的地方真的不一樣,這裏真好。”紅子擡起臉,一臉沉醉在幸福之中。不用幹活,還能吃到海鮮肉這些她從來也沒有吃過見過的好吃的,住的地方又像天堂一樣,忽然紅子覺得跟着小小姐來到上海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如果回家,哪有這種好日子過,不是在家幫父母幹活,就是要被父親賣掉的命運,就算是嫁人,夫家能允許她如此好吃懶做的生活?這麽想着,她就越發的念着陳初暝的好了。

至于這個問她的男人,上海街上在怪異的穿着她都見過,這幾天她已經完全适應了。完全沒有感覺這個中年男子有什麽地方喝別人不同,至于身後的兩個跟屁蟲,有錢人家的老爺不都有這麽幾個小厮在身後嗎?如果沒有,她才會覺得奇怪。

以至于紅子完全沒有發現面前的男人和普通男人有什麽區別。

“你是剛來上海?”這回男子好奇了,他沒有經過紅子同意就在邊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紅子皺了皺眉,不過沒有出口說不妥,畢竟她只是一個丫鬟而不是主人,沒有權利說什麽。

紅子聽到中年男子的問話點頭,“剛來上海,我們是在找親戚的。”想了一下紅子道,如果對方是什麽壞人,知道她們是有根的應該不會打她們主仆的主意,她心裏想着。

“這裏的菜是我兒子做的,你要吃盡管來,以後就算找到親戚了也可以到這裏來吃飯,不收你錢。你只要遞上這張名片就好。”中年男子說完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放在了桌上。然後連一句再見也沒有說就起身步出餐廳。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看一眼陳初暝這個主人。

這是一種什麽情況?陳初暝回到位置上。剛才那位中年人的話她也聽到了。可是還沒有消化。好像是紅子誇了一下這裏的菜,然後那位一高興就給了一張名片說是讓紅子以後可以免費來這裏吃東西。可是這裏的東西收費會有人要吃嗎?陳初暝心裏想着,就算是免費的,稍微有點口味的人都不會選擇這裏,寧願吃路邊攤吧!

這時,一位身材婀娜的服務人員端着托盤上前。

“兩位小姐,這份冰激淩是我們主廚送出的。希望兩位在這裏用餐愉快。”

“冰淇淋不是你們主廚做的吧?”陳初暝問道。如果對方回答是,她會毫不猶豫的放棄。

“不是,我們這裏的冰激淩都是從法國運來的。”

她這麽一說陳初暝放心了。這一餐吃到最後她唯一的收獲就是這麽一份冰激淩,似乎也不是太糟,陳初暝想着。

再拿起桌子上的名片一看上面沒有頭銜們只有一個名字程司荪。很眼熟的一個名字,就是不記得是在哪裏看到過這個名字。

“小小姐,我明天還可以來這裏吃飯嗎?”紅子弱弱的問道。

“你喜歡就來吃吧!”所以才會說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大多數的人覺得不好吃不代表沒有人欣賞。“紅子啊,你覺得這裏食物好吃嗎?”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陳初暝也不由的問道。

“不錯啊,有魚有蝦還有肉,小小姐你不知道,我在家裏一年都吃不到一次肉的,在陳家還好一點,每逢過年過節主家都會給我們一些肉食,真想着弟弟和娘也能吃到這麽好吃的肉就好了。”紅子還有些不甘的道。

“你可以打包些出去給那些街上的乞兒啊!”陳初暝道。對富裕的人來說這裏的菜燒得或許入不了口,可是對那些餓肚子沒有食物的人來說,這就是天下間最美好的食物了。

“這,可以嗎?”紅子問。

“可不可以你去問問不就好了。”在陳初暝看來有人會打包走這裏的食物,這裏的人高興也來不及,因為這裏的菜根本就是沒有人欣賞。

如陳初暝所料,在紅子提出請求後,那些服務人員興高采烈的将她把食物打包好,也沒有問她要多少,反正是按照每樣一份打的包。足足一大塑料袋。

等陳初暝主仆走掉以後,後臺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還一直盯着消失的門口。

038 掌勺的人

“喂,人都已經走了,你還發什麽呆?”忽然,男子被撞了一下,身形一個颠跄從黑暗的一個角落現行。

“陳雲強,你要死了。”

“怎麽了,怎麽了,不就是打攪了你意銀(原字和諧了,大家知道就好)嗎?吼什麽吼,人都已經走了。”長相英俊,穿着一身學生裝的男子用肩膀頂了一下,略微有些魁梧的男子。

“什麽意銀,說的這麽難聽,人住在你們家,照顧人家一點,這可是第一個沒有嫌棄我廚藝的顧客。”男子嘴角揚起抹弧度,一副你懂的麽樣對陳雲強說道。

他是上海灘鼎鼎大名青幫長老程司荪的唯一兒子程浩翊。程司荪一生沒有讀過多少書,年輕的時候拿刀打架砍人被上一代青幫的長老看中,提攜進入幫派,拜了了碼頭,然後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現在人到中年自然想着唯一的兒子出息,誰想兒子偏偏不愛讀書,只對燒菜做廚師情有獨鐘,然後二十四孝老爹的程司荪就讓錦園飯店的餐廳讓出來給兒子玩。就這麽錦園飯店好好的餐廳就成了這位大少的游樂場。好在食材都是程家自己買來,錦園飯店也只是讓出經營場所,對于這個損失,錦園飯店還是可以承受,所以也就任由這位大少也折騰了。自從這位大少也掌勺以來餐廳的經營日漸式微,直至如今賓客一個也沒有,為此,錦園飯店還推出了免費送餐劵的活動,只要是這裏的房客,就能免費到餐廳裏吃飯,對飯店經營者來說,那些東西不吃也是倒掉,目的就是想吸引一些客源,何奈這位大少爺的手藝有限,就算是頭頂着免費兩個字,來吃的人還是寥寥無幾,錦園飯店在上海公共租界也算是有些檔次的,來住房的一般都是有些錢的人,對食物也挑剔,所以吃飯花不花錢對出門在外的人來說也不是太重要,對傳統華夏觀念的人來說,出門在外最重要的還是吃好住好。所以免費的噱頭,也沒有吸引到多少的人來欣賞餐廳的食物。

可是二十四孝老爹程司荪呢?他自然認為自己的兒子做的東西自然是好的。開始的時候帶了一班弟兄捧場,可是人家這也不過是捧捧場罷了,哪能每天遭受味蕾的抗議,幾天苦功夫有沒有人來了,而程司荪還一直堅持着,堅持着自己的兒子有成功的一日。自然也對這麽多日子以來唯一一位誇耀兒子廚藝的紅子另眼相看了。還送上自己的名片,在上海灘知道青幫規矩的人都知道,拿着名片的人可是頂着青幫的人情,所以這個名片青幫大佬不是可以亂給的。

“你爸爸真好,一個誇耀給出一張名片。”陳雲強不無感概的道,如果外面的人知道,這樣無痛無癢的誇上一句,吃上一頓飯就能得到上海灘青幫長老陳司荪的一張名片,想必外面的人花多少錢來吃這頓飯都是願意的。

“雲強,也許廚師真的不适合我。”男子目光猶豫皺着眉頭道。他已經堅持了這麽久總以為會有成功的一天,而且每個教他廚藝的師傅都誇他是天才,可是為什麽大家都不喜歡他做的菜呢?他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只要再努力一點自己就可以成功,所以他天天研究新的食材搭配方法,可是研究出來的為什麽大家都不認同呢?還要老爸貼着老臉請人來吃飯,到底是他錯了嗎?

看着好友迷茫消極的眼神,陳雲強原本想沖口而出的話停頓了,轉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不是現在已經有一個吃你做的菜的顧客了嗎?你就算是為了她也要努力對不對?”

陳雲帆的話,猶如一記強效的活心針,讓程浩翊瞬間就精神了,他一拍大腿站起身來,“對呀,就算只有一個顧客,我也要她滿意的。”

“對了,就是這種勁,兄弟加油!”話完陳雲強就閃了。沒有完成父親的任務,他可不想被父親抓來一頓罵。可是他剛剛打算出去,就被人在餐廳門口攔住了。

陳雲生面無表情的出現,他是有備而來,就等在餐廳門口。

“哥。”陳雲強低下頭去。

“你跟我來。”陳雲生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不忍苛責他這個年幼的弟弟。“爸爸心情不是很好,你小心些。”陳雲生提醒道。

“謝謝哥!”聽到陳雲生關心的語氣,陳雲強精神好了一些。

錦園飯店能短短十幾年時間在公共租界站穩腳跟,很大的原因是因為陳湬寐結交了一個道上的兄弟,還因為那個兄弟之故結識了青幫赫赫有名的大佬程司荪,因為有程司荪的庇護陳家才能在上海開飯店開的如此的安穩,程司荪女人好幾個,就是只有一個兒子,所以他讓年紀和程浩翊相仿的小兒子陳雲強有意接近,可是沒有想到,随之的麻煩也來了。

本來以為這位公子哥只是玩玩,程浩翊當個幾天的主廚讓很快就會膩煩轉移目标玩別的,所以當初他主動請纓,請程大公子來他家的餐廳玩,這樣不僅可以讨好程長老,又可以接近程公子,算是數舉之美,誰想問題接踵而至,這位在錦園飯店的餐廳一霸占就是兩三個月,這不馬上又一個月過去了,還好食材都是程家自己提供否則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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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六零俏媳婦

六零俏媳婦

前世遭人戀人算計,含冤入獄二十載,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變故的那一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第一次偶然相遇,她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第二次偶然相遇,審訊室內,她與人對質
……
N次相遇後,“我娶你,寵你一輩子。”
呃……嫁與不嫁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