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變态
那日之後,殷諾并無異常,照例是和小白胡鬧瘋玩,安子丘常來串門,卻都呆不滿一天便走。後來他便抗議,抗議當然無效,因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作為米蟲是沒有話語權的。他雖奉命當任禦前侍衛,但也不過是得個名分留在天帝身邊,實際上并不做事。
他便一臉得意地向殷諾抱怨:
“沒辦法,老子魅力太大,那小賤人就是片刻也離不開我。”說完又愁眉苦臉道:“怎麽辦?他攻勢兇猛火力十足,老子快頂不住啦。”
殷諾很單純:“什麽意思?”
“這都不懂?!那小白臉老對老子動手動腳,摸屁股摸胸的,老子一身邪火沒地方發,差點就着了他的道。”
殷諾還是沒明白:“你又不是女人,有什麽意思啊。”
“操!我哪知道?!人家是神仙,神仙的腦子和我們的腦子不太一樣吧。。。你說為什麽我做鬼了以後還會想幹那事?”
俞歡聽牆角聽了好久,此時終于站出來科普:“這就好比那些色鬼,并不是肉體死亡了人的欲望與貪念就會停止。”
“那你說老子還射,得出來嗎?”
俞歡連忙捂住殷諾的耳朵,小聲解釋道:“理論上來說,您現在就相當于靈魂寄居的載體,這個載體雖然承載各種五感欲念,但不會運轉産生新的物質。也就是說這只是一個有形狀有感覺的形體,您并不會排洩任何物質。”
“說人話。”
“有快感,但射,不出。”
“懂了,”安子丘深沉道,“老子被迫結紮了。”
殷諾使勁掰俞歡的手:“又在說什麽?!我又不是小孩子!”
“嚴格算起來,你只活了兩年,性經驗為零,小孩都不算,只能說是個BB仔。”
安子丘頗瞧不起某小屁孩,轉移話題道:“話說回來,卿卿昨天喂我吃了一顆藥丸,結果我今天感覺狀态好得不得了,簡直是神清氣爽,健步如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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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諾問:“卿卿是誰?”
安子丘擺擺手,随意道:“就周溫卿啊。。。。”
“周溫卿是誰?”
“天帝啊,你見過那個。。。”
“哦。”殷諾點點頭,回想起了一下天帝的模樣。
俞歡忙道:“不可無禮!不可無禮啊!!!”
兩人都覺得俞歡十分無趣,把他從洗手間趕了出來。
這裏的建築大都是直接仿照人間複制,竟連洗手間這種毫無用處只能充當擺設的地方也完整地抄襲過來,正是兩人講悄悄話的好去處。
殷諾想了想,沒忍住,便把鏡子裏的白冽講給安子丘聽。安子丘的反應要比他正常得多:“哇靠!你他媽才死了多久啊,屍骨未寒他就勾搭上個新人了,看不出來啊!他不是對你情深深雨蒙蒙嗎?他不是對你好的要死嗎?”
表達不準确,但也不是不正确。
“要不是他從沒對你動手動腳的我他媽都以為他跟我們學校那個馬德俊一樣是個死基佬了。”安子丘越想越氣:“你看他對你那樣也不像是什麽兄弟情啊,跟養兒子似地養着你,不,不對。。。。。是跟養條寵物狗似的,現在你死了,他自然找條新的來養。。。。卧槽,你說他是不是有病啊?就是那種什麽小時候受了虐待長大以後變态的那種。。。”
殷諾很無語:“我不知道。”
“你怎麽就不知道了?他肯定是有心理疾病,靠,我原本就覺得他這人有問題,就是不知道他病的這麽嚴重。。。。”冥思苦想了一會,安子丘拍着自己大腿跳起來,“我知道了!白冽小時候一定是養過一條狗,他非常非常疼愛那條狗,而且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小諾,只是後來。。。”安子丘悲痛地捂住胸口:“後來其他的小孩子嫉妒白冽,要把小諾搶走了,結果在搶奪中小諾被狠狠地摔到地上,流血而死,白冽受到了很深的心靈創傷,直到長大後遇見你,一個叫殷諾的表弟,于是他把對小諾的歉意和控制欲轉移到你身上來。。。”
殷諾的評價是:“邏輯混亂,狗屁不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很有道理的感覺。”
安子丘權當聽不見,神經兮兮地絮叨:“哇偶,好變态啊。。。。。。原來白冽是個大變态。。。。我就知道他是個大變态。。。。”
于是那天順順是這樣向上司彙報工作情況的:
“大人和安侍衛又在男廁裏講悄悄話。我叫俞歡去聽牆角,俞歡還沒聽到任何有用信息便被趕了出來,後來他們從裏面出來,屬下聽見安侍衛一直在念叨,說什麽白冽是個大變态。”
冥夜滿意地點頭,“我還怕殷諾自己想不明白,自然需要有人在旁邊點破,那個姓白的确實有病。”
順順點頭哈腰連連稱是,後來又說:
“今天安侍衛還向我等炫耀天帝賜他仙丸,吃下後如生神力,身輕如燕雲雲。”
順順曉得前幾日有仙人向天帝敬獻了本族代代相傳的寶珠,遂懷疑安子丘吃下的便是這一顆寶貝。
凡肉體凡胎機緣巧合修道成仙,妖物則千年萬年才歷劫成仙,惟獨不曾聽說過鬼魂成仙,安子丘在天庭呆久了,最多沾染幾分仙氣,天帝想讓他直接脫胎換骨,不費吹灰之力位列仙班,卻是硬生生地強求了。
冥夜道:“他為這人違逆天道,他日天道必報複于他。”
如冥夜,耐他法力無邊卻也無法違逆天道離開這無邊地獄,即便貴為天帝,也依然在這天道輪回的掌控之中。後又說:“他人的閑事不必說與我聽。”
冥夜因為最近有事要忙,便無時間認真考察殷諾所審的犯人是否積極向上熱愛生活而且講故事講的好,結果隔天下午殷諾便審了一個很特殊的犯人。
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而且,還是個有過幾面之緣的熟人。
“你怎麽也死了?”
殷諾很無奈,在這地方怎麽三天兩頭地遇熟人,便一把抓起桌上的白色瓷碟推到那人面前,那裏盛着俞歡辛辛苦苦給他剝了一下午的瓜子仁,他熟稔随意地招呼道:“吃嗎?”
席洛德輕輕地搖頭,笑容如陽光般燦爛耀眼,他一邊擺弄着桌上的擺件一邊反問:
“過得如何?”
殷諾低頭認真地想了想,難得露出一絲微笑:“還行吧。”
俞歡在一旁咳嗽兩聲,将那金發帥哥的手從判官筆上拍落,公事公辦地翻着功過薄介紹道:
“席洛德,英國人,在國內生活了20多年,”接着對着他的簡歷本啧啧感慨,“奸詐油滑,吝啬自私,一輩子沒做過什麽好事,暗地裏害人的事倒是幹了不少,除了沒直接殺人,該幹的你都幹了吧。”
席洛德拱手道:“慚愧慚愧,過獎過獎。”
“依你這程度,入畜生道都不足為過。”
席洛德不為所動:“這麽說,我下輩子要做牛做馬了?”
“倒也不是這麽算,衆生平等,你對人這麽壞,對動物倒是十分友善,生前還加入了世界動物保護協會,協助過流浪狗之家的工作,為了呼籲拒食魚翅□□抗議過,哦哦哦。。。。這裏,這裏寫着,你還救過幾只被虐待的大象,行了,放心吧,下輩子還是榮華富貴,平平安安。。。”
席洛德很非主流,居然并不關心自己下一世的幸福,只顧着調戲殷諾:
“你猜我是怎麽死的?”
殷諾剛想說不知道,俞歡便在旁邊盡責地報告道:“此人于今日淩晨被友人用一把軍用匕首刺死在自己的公寓內,死相慘烈,不忍描述。原本我們這一區是不接收外國友魂的,但這人不會說英文,又是死在本區的管轄區,地府翻譯人員緊缺,所以直接将他送到這裏。”
席洛德用小拇指掏掏耳朵,嫌棄道:“我們老友重逢,你能閃遠點別在這做電燈泡行嗎?”
俞歡頓時火冒三丈,正要發作,殷諾卻把他攔住,道:“俞歡,我有話和他說,你先出去玩幾圈再回來吧。”
俞歡為了當這個判官随侍,一天到晚腳不沾地地照顧這個小祖宗,忙得腳不沾地,一點私人時間都沒有,此時既然殷諾開了口,又尋思在這審判小廳內安全得很,便叮囑了殷諾兩句,略顯興奮地離開了,走前非常幼稚地沖着席洛德“哼”了一聲,兩人皆當聽不見。
門外有兩個鬼差站着候命,席洛德便壓低聲音道:“知道你過得不錯,我真是打從心裏替白冽覺得難過。”
殷諾早知他是有話要對自己說,卻不知他開口便說這樣的話,“這關白冽什麽事?”
“你難道不想知道他過得如何?”席洛德惬意地在椅子上放松身體,優雅地翹起右腿。
“我已經知道他過得怎樣了。”
“那你知道的一定是假的,否則你應該傷心,愧疚,後悔才是。”
“什麽意思?”殷諾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掌。
“白冽過得不好,”席洛德突然真摯地望向他的眼睛,像是要證明自己沒有說謊一樣,“應該說,很不好。”
殷諾沉默。
“你覺得我騙你?”顯然席洛德沒料到他是這種反應。
“不,你沒理由騙我,是別人在騙我。”
一面鏡子是不會騙人的,只有鏡子的主人會。甚至是真的有這面寶鏡,還是他杜撰出來欺騙自己的都不一定。
“很好,看來你已經明白了。”席洛德白淨的臉上緩緩展開一個迷人的微笑,“白冽叫我給你帶句話。”
“嗯?”
這下殷諾徹底糊塗了,因為這句話意味着白冽知道地獄的存在,甚至知道自己并沒有投胎而是留在了地府?普通人類會知道這些嗎?
席洛德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訝異一般,自顧自地搓了搓手臂,補充道:“是一句很肉麻的話。”
殷諾及時反應過來,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
“等一下,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是嗎?”席洛德無奈,“那好,讓我們回到最初的問題,你問我,我是怎麽死的,對吧?”
說到這他天使般的微笑轉瞬便蒙上了一層惡魔的陰影,:“一位友人在今天早上淩晨趕到我的公寓來找我。事實上,我的友人很少,能殺得了我的就更少了,門開的時候我沒來得及和我親愛的老朋友打聲招呼,一把M一9多用途刺刀從我的腹部右下方刺入,疼得我差點爆粗口。然後他很有禮貌地把我扛到沙發上,向我道歉,說有事情拜托我。而我雖然很想報警或者和對方同歸于盡,但是不幸的是我在很多年前欠了這人一個天大的人情,也說過什麽‘我的命從今往後就是你的了’之類的蠢話,所以,我只能任勞任怨地來到這裏。”
“說到這你應該懂了吧,請你在生死薄上幫我記下這一筆,一位白姓友人殘忍地殺害了自己的摯友,這按冥法來講,應該受什麽刑罰來着?”
“白冽,殺了你。。。。。。。。。!”
殷諾終于露出震驚的表情。
“沒錯,你男朋友要了我的命,只為了讓我來做一個傳話筒。”
“他讓我給你帶一句話——”席洛德終于抑制不住,露出了那種小孩子惡作劇得逞時的笑容:
“殷諾,你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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