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情侶約會
冥夜當即便應下了這個計劃,無常來時本來是想借病推托不去,然而他平時事務繁忙,也無機會和小白卿卿我我,公費旅游,免費放假,傻子才不去,他的傷勢既已好了大半,且小白這段時間是又乖又聽話,正好以此嘉獎他一番。
無常便帶着面癱臉興奮異常地告辭離去。順順笑眯眯地去要去為他們張羅明日郊游要帶的物什,臨走前冥夜吩咐他:“把我家小孩叫來。”順順應聲而去。
殷諾自己也覺出了自己的頹喪,便也打起精神,認真地準備此次出差。俞歡給他送過來兩套新衣服,全是仿照人間的款式所做,卻是用罪人谷所産的血絲所織,穿上有一定的法力護着。本是俞歡自己張羅,他卻自覺地把這功勞往冥夜身上推。
殷諾很不明白自己都做鬼了,身上也不髒不臭,為什麽還要換衣服,俞歡說:“王一片心意,您穿着便是。你是還不清楚幻虛的可怕才不稀罕這法衣。”
殷諾便細問幻虛之境的情況,俞歡清了清嗓子道:“之所以名幻虛之境,就是因為進入幻虛便如入虛幻——世間萬物皆有欲望,草木欲陽光朝露,野□□飽腹求偶,人鬼更有七情六欲,你最奢望的東西,幻虛之境都可以給你,于是便有人沉迷其中,流連忘返,直至靈魂都被幻虛吞沒,為它所奴役。我們此次前去,或許就會遇到那些魂魄化成的兇禽猛獸。我這麽一說,你便該懂得此行兇險,不可被情緒左右,更不可任性了吧。。。。”
殷諾冷冷瞟他一眼:“你才任性,走開,滾蛋。”
俞歡讨好地笑笑,正想說幾句好話哄哄這位小祖宗,便聽見順順在門口大聲地喊道:“殷判官,王有事和您商議,勞煩您過去一趟!”
殷諾便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出,朝順順揮揮手,連看也沒看俞歡一眼,便走在了順順的前頭,俞歡及時捕捉到順順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頓時如鲠在喉,連面對同行僞善的笑容都展現不出來了。
冥夜打算和殷諾好好秉燭夜談一番,已經打算好久了,所有該聊的可能聊的他都預料好了,也事先對着空氣回答了一番,順順從旁輔導糾正,如此這般,到了殷諾進門時,他還是先頭腦空白了片刻。
冥夜總覺得自己欠殷諾一個解釋,他想只有坦誠相待,他才會重獲他的信任與愛意。如果坦誠相待有更加直接粗暴的方式,比如說,把心掏出來擺到臺面上,叫殷諾自己仔細研究測量,那麽地府的王也不嫌痛,很有意願這麽來表一番決心,反正他是只要宅在地府不四處溜達,決計死不了的。然而坦誠相待的方式竟然是心與心的溝通,對于傲嬌了太多世紀的某人來說實在是太頭疼。因此他坐在軟塌上,一時間也開不了口。
殷諾看出了冥夜的不自在,主動開口:“什麽事?”
冥夜想了想問道:“你。。。。。。有沒有什麽想問的?”
殷諾點頭,在他的身旁坐下,冥夜習慣性地揉揉他的頭發,很有一股摸摸殷諾下巴的沖動,他懷念給他抓虱子的時候,那時候他那麽依賴他,那麽親近他。
殷諾的第一個問題出乎他的意料,他問道:
“陰陽殿的牆上刻的小人是我們嗎?”
冥夜竟然隐隐覺得緊張,只能老實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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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讀了我的記憶。。。。為什麽那樣看着我?”
“什麽?”冥夜噎了一下。
“厭惡,恨意。如果我沒看錯,所以很長時間我都不能相信你。”殷諾的冷靜面便在此時展露出來,在他面前,冥夜只能苦笑着回答:“我?。。。。。。我只是有點生氣,有點嫉妒。。。畢竟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和你呆在人間的人,也永遠不會是我。我也不知道我該恨什麽?白冽?還是這天道運轉?”
殷諾緩下語氣問道:“為什麽不告訴我?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冥夜低頭看了他一眼,專注而深情:“我只是不想你認為,那是你的前世,與你無甚關系。而且,我不敢在你視我為陌生人的時候告訴你這些事。我怕你愛上了白冽,我怕你在知道後,還是用那種眼神看我,陌生而冷漠。所以我寧願告訴自己,你不知道。”冥夜伸手緊緊将他抱在懷裏,他自言自語道:“殷諾,你不喜歡我了。。。我知道。。。。原本你的喜歡便是淺薄的,無心的。如今連這份喜歡我也沒有了。。。。”
他已動了情,殷諾卻還冷靜:“白冽引我到人間去,你早就知道?”
冥夜松開了手,冷靜了兩秒,瞬間可憐兮兮道:
“知道。我拿你在冒險,以後再也不敢了。那日俞歡若不将你帶回,我便會到人間去找你,即使我會灰飛煙滅,我這麽說,你有沒有消氣一點?”順順便是這麽教他的,當然沒有叫他傻傻地加上最後一句。
殷諾認真地琢磨了一番,也老實地點頭承認:“有一點。一點點。”頓了一會想起來重要的事,忙道:“你以後別再騙我瞞我。”
冥夜轉了轉眼珠,應下了——我不騙,我叫別人騙。我也不瞞,只是偶爾忘了說。
但我答應你,今後如果我對你有欺騙和隐瞞,便叫我承受世上最悲的苦、最沉的罪,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願意懲罰卑劣的自己。
。。。。。。。。。。。。。。。。。。。。。。。。。。。。。。。。。。。。。。。。。。。。。。。。。。。。。。。。。。。。。。。。。。。。。。。。。。。。。。。。。。。。
這場官方面談便這麽友好的毫無銷煙的結束了,面談雙方都很滿意,冥夜重賞了順順,而殷諾也明顯對冥夜卸下了心防。
因為冥夜是從開天辟地以來從不會疲倦的,更不曾産生困意的,于是每天夜裏他便乖乖地等着白天和殷諾的見面,或者翻出裂了一道的百曉鏡重複地看白日裏他和殷諾在一起做的事情,偶爾惡劣地欣賞白冽在人間孤孤單單的模樣。冥界的王偷着樂呀偷着樂。
他覺得自己熬過來了,所以風水輪流轉,苦盡甘來。
當然,情感方面要走的路還長,但是某人窮得只剩下無盡的時間,所以也不是很着急,反倒享受這種循序漸進的方式,明顯樂在其中。他和順順講說:覺得殷諾以前對自己的感情第一來得太快第二毫無緣由第三毫無征兆第四毫無基礎,所以他以前總覺得不踏實,覺得殷諾的愛就像人間的一股微風,刮過去,便沒了。如今重頭再來,他自認自己情商提高良多,可以好好地打地基,建高樓了。
于是每日清粥小菜甜甜蜜蜜風和日麗——當然是某人的單方面認為。
因為拿殷諾來說,第一,他百分百是個直男。第二,他百分百是個情感白癡。第三,人家就只活了兩年,愛情是個什麽鬼殷小盆友表示很難懂。
而白冽和冥夜之間的深仇大恨他果斷理解為是因為搶寵物狗引發的血案。
以前他們系一個男生養了一只刺猬,每天“我兒子”“我兒子”地挂在嘴邊,三句不離馴養日常,睡覺他都摟着刺猬睡也不嫌硌得慌,一個理科粗漢子每天伺候它拉屎拉尿居然毫無怨言,簡直是愛如潮水,愛如潮水将他推啊推。
安子丘為泡妞煩惱的時候這位男同學還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他說:
“找個女朋友,不如養條狗。當然,刺猬是首推的。”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他兒子死了。男同學鄭而重之地把人家埋了,茶飯不思後大病一場,從此生活沒有了奔頭,原來挺活潑一人就這麽變得少言少語,顯得很有深度。
安子丘說失戀不過如此。
于是男同學從此再也不敢養小動物,他說再來一次他扛不過。
所以殷諾挺理解。稀裏糊塗的他還挺理解的。
。。。。。。。。。。。。。。。。。。。。。。。。。。。。。。。。。。。。。。。。。。
郊游各項事宜在俞歡的安排下緊鑼密鼓地展開,然後靜靜悄悄地完成了。因為地府每天的天氣都一樣,很晴朗,很宜人,适合郊游,适合談戀愛,适合一邊郊游一邊談戀愛,适合紮堆搞基。所以在一個天氣晴朗宜人的日子裏,三界搞基團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旅行游客共六人,三對。
當然,最初天帝是轟轟烈烈地反抗了的,因為他事務繁忙,日理萬機。三界最忙的人用這種這麽誠懇充分的理由,卻還是沒能說服他任性的對象。于是安子丘也轟轟烈烈地反抗了,因為他每天無聊得長草,因為他年輕、愛玩。
然後他先是死皮賴臉,再是潑婦打滾,接着涕淚橫流,最後以死相逼。他拿着天帝送他的定情信物神谕刀顫顫巍巍地喊:“你都不愛我了!!”
天帝無奈:“你不是說你不和我談戀愛嗎?”
安子丘哭着将刀背抵在脖頸上,理直氣壯道:“我可以不愛你,但是你怎麽可以不愛我呢?你不說你從多少多少年前就喜歡我的嘛?!你懂不懂什麽叫從一而終?你這人真是。。。。好壞好壞的!”
天帝扶額道:“你又跑去凡塵鏡那裏偷看人間!!你看你整天都學了些什麽玩意!”
安子丘柔弱地抽泣道:“你兇我。。。。你變了!你果然變了!。。。。以前你從來都不會這麽對我的。。。。”
天帝實在懶得和他吵,只好低頭默默地批他疊成山的公文。
無奈安子丘像只聒噪的蒼蠅一般堅持不懈:“你怎麽不說話了?你是不是無話可說了?你心虛了是不是?!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得到手了就不懂得珍惜。。。嗚嗚嗚。。。。”
如此哭了幾個時辰,天帝意料之中地戰敗。
文明人總是幹不過臭流氓,于是天帝帶着他的男寵翹了班,低調地來地府參加情侶約會,條件是安子丘指天發誓再也不偷偷拿天界監管人間的凡塵鏡窩在被窩裏看婦女大型情感連續劇,以及答應勉為其難地試着和天帝搞基。
天帝覺得自己掰彎了一個直男苦盡甘來了,實則不然,托天帝那張叫女人羞為女人的臉,在安子丘眼裏,他一直是一個頂天立地的“1”,天帝才是那個需要他強健臂膀的“0”。
上下問題,是個原則性的問題。
所以搞基長路漫漫,天帝還将上下而求索。
作者有話要說: 《梁先生不想當殺手更不想搞基》,據說虐,據說陰暗,我個人感覺良好。難道是因為我心裏有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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